最后一个匈奴

第六章

林茂森/著

76、硖口古城  城门  傍晚  日外
夕阳西下。马队来到硖口古城城门下。
奴女与壮士并马而立。奴女双目圆睁，一刻未离开壮士受伤的腿。（特写镜头：壮士腿上缠着裙带，裙带上有鲜血渗出。）
几个侍从簇拥张骞、布就翎侯爷站在城门口。张骞翘首望去，城门上“硖口驿”三个字豁然醒目。
城门口，两个守城驿卒，验过通关文牒，打开了城门。
长长的马队，鱼贯而入，走进城门。

77、硖口古城  驿府门口  傍晚  日外
驿府门口，余晖映墙。
几个侍从簇拥张骞和布就翎侯爷来到驿府门口，奴女搀扶壮士，站在侍从中间。    
驿丞率领驿卒们站在门口，驿丞卑躬屈膝道：“侯爷驾到，我等未及出城远迎，还请侯爷海涵见谅！在下府中备下薄酒，为侯爷一行压惊洗尘。”
张骞向驿丞摆摆手，接着手指受伤壮士，对驿丞道：“我等路遇劫匪，多亏这位壮士拔刀相助，保全了乌孙朝贡，也免遭了一场劫难。但他身负重伤，需要留在贵驿养伤，尔等须要好生伺候养伤，不得敷衍懈怠……”
驿丞点头哈腰：“当然，当然！在下定当忠于职守，请侯爷放心！请，请，请……”

78、铁匠棚  铁老爹屋内  夜内
屋内，一盘土炕。炕桌上，一盏青油灯如豆。
奴尔躺在炕上，铁老爹坐在奴尔身边。
莹儿在火炉边熬药。大狗在屋里“汪汪”叫着。
驿丞带领驿卒搀扶铁丹走进屋。
驿卒搀扶壮士坐在木板上。
驿丞在屋中扫了一眼，趾高气扬地命令道：“铁老汉，这位壮士，保护乌孙朝贡有功。他受了重伤，我送来你家养伤，你要好生伺候着……”说着，驿丞贼眉鼠眼，死盯着火炉边的莹儿，目不转睛看了半晌：“嘿，这妮子生得乖巧，模样儿俊俏！” 驿丞肆无忌惮走向火炉，厚颜无耻地伸出手，要摸莹儿的脸。莹儿生气地转过身，拿火棍挡住驿丞。
驿丞刚要对莹儿动手动脚，大狗突然“汪”地一嘴，咬住了驿丞的裤脚。驿丞吓得慌忙倒退几步，驿卒赶忙呵退大狗，护送驿丞转身溜出门去。

79、硖口古城  驿馆  夜晚  夜内
驿馆内，张骞和布就翎侯爷坐在椅子上，一个侍从带领奴女来到面前。    
张骞和蔼地看着奴女。布就翎侯爷安慰地说：“奴女，你是个好孩子。使团去长安朝贡，壮士需要人伺候。我要你留在硖口城，明天送你去壮士身边，照顾他饮食起居养伤，也好伺机寻找你哥哥奴尔。等壮士刀伤痊愈，使团返回复命时，我来带你回乌孙故里，你可愿意夫？！”
奴女两眼噙泪，依依惜别地说：“奴女恭从侯爷之命，奴女愿意留在硖口城，愿意服侍壮士养伤……”

80、铁匠棚  铁老爹屋内  清晨  日内
朝阳射进屋内。奴尔躺在炕上，壮士躺在木板上。
铁老爹坐在木桌边。莹儿在火炉边熬药。大狗在屋里“汪汪”叫着。
一个驿卒带领奴女走进屋。驿卒看一眼斜躺横卧的伤病员，颐指气使地说：“铁老汉，我带来一个姑娘，由她服侍壮士。驿丞老爷有交待，你要好生待他们……”说完，驿卒昂首挺胸走出门。
奴尔翻身坐在炕上，怔怔地看着姑娘。看着看着，禁不住仔细地端详。
奴女急切地走向木板，关切地询问：“哎，壮士，腿伤怎么样了，痛的厉害吗？快让我来看看……”
壮士吃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露出伤腿。奴女俯身动手，悉心地抚摸着伤腿。
奴尔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姑娘，不禁失口叫出了姑娘的名字：“奴女……”
奴女抱着伤腿左看右看，刚要去解伤腿上血糊糊的裙带，却被这个熟悉的声音怔住了。她猛回头看向土炕，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就在炕上。奴女疑惑地叫了一声“奴尔……”
奴尔惊喜地看着奴女：“胡亨朵（乌孙语：妹妹），真得是你，你怎么来啦……”
奴女惊喜未定地瞅着奴尔：“啊哗（乌孙语：哥哥），真得是你，你咋会在这儿……”
奴尔：“胡亨朵！”
奴女：“啊哗！”
异国乡音分外亲，一股暖流袭上心。兄妹患难喜相逢，欣喜若狂不离分。奴尔扑向奴女，奴女扑向奴尔，两人抱头痛哭。
奴女站在炕沿下，奴尔爬在炕沿边，奴女抱住奴尔的胳膊泪如泉涌：“哥哥，奴女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大病一场……”
奴尔流下两项热泪，一下下擦拭奴女的泪水：“妹妹，你一个女孩儿，不远千里来寻哥哥，你辛苦了，哥哥对不起你……”
铁老爹见状“唏嘘”不已，他起身来到炕边，长吁短叹地劝说：“奴尔，奴女，人生啊，少不了三灾六难，生离死别，你们兄妹相逢，是博望侯爷张骞，带给你们的福分！这别离之情啊，今后慢慢叙说，先看看这位壮士，他的伤怎么样啦，我买来了刀伤药，赶快给他敷上吧！”
奴女这才反应过来，忙丢开奴尔的手，来到壮士身边。
莹儿已经拿来一卷白布，端着一盆清水站在壮士身边。
奴女俯身抱着壮士的伤腿，慢慢地解开血糊糊的裙带，轻轻地挽起裤腿，伤口处鲜血渐渐渗出来。
铁老爹锁着眉，双目紧盯伤口：“唉，伤得很重啊，看这情形是伤着骨头了。明天我去请郎中，得好好治治，别落下病根。”
奴尔爬在炕沿边，静静地看着奴女治伤。
莹儿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长长的伤口，樱桃小口“咝儿咝儿”倒吸着冷气。
奴女手拿棉布，在水盆里蘸了清水，一下下擦洗完伤口，又取过随身包袱，拿出一个葫芦瓶：“我有刀伤药，是祖传的，还是用这个药放心。”说着，奴女抬起头，心疼地看了壮士一眼，和颜悦色地说：“壮士，你忍着点，等敷了刀伤药，一会儿就包扎好了。”
壮士紧咬牙关，牙缝中挤出一句坚强的话语：“不妨，多谢奴女姑娘疗伤。”
奴女小心翼翼地敷好药，双手轻轻按住伤口，使肌肉复位吻合。
壮士脸上汗珠子“扑簌簌”往下滚，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奴女在伤口处敷了棉布，又一层层缠好白布，轻轻拍了拍伤腿：“好啦！安心躺着吧，伤着了骨头，没个一年半载，恐怕好不利落。”
莹儿放下水盆，拿布巾为壮士擦去脸上的汗水。
铁老爹舒展眉头：“奴女姑娘，你治伤很熟练，看来你从前是疗过刀伤的。”
奴尔爬在炕沿边，慢吞吞地说：“在家时，奴女跟着我，习武打猎，做过一些疗伤的事。”
莹儿摸摸白布缠着的伤腿，看了一眼老爹和奴尔，双眼流露出钦佩的光芒。
奴女看向铁老爹和莹儿：“我跟着使团，前来寻找哥哥，路遇劫匪抢劫，这位壮士，因为救我，受了重伤，我心里好疼！哥哥在你们家养病，我们又来养伤，给你们添了麻烦，我心里好难过……”说着，奴女竟“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莹儿上前拉住奴女的手劝道：“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应该的，好妹妹，以后，我俩，就是亲姐妹……”

81、硖口古城  驿馆  夜晚  夜内
驿馆内，张骞和布就翎侯爷坐在椅子上，一个侍从走进门来，毕恭毕敬地站在面前。    
布就翎侯爷问道：“你去探过啦？”
侍从答道：“回侯爷话，小的全探明白了。”
布就翎侯爷：“那壮士怎么样？”
侍从答道：“回侯爷，壮士敷了药，躺在铁老爹家里静养着。”
布就翎侯爷：“奴女可否安心？”
侍从答道：“回侯爷，奴女已经找到了哥哥奴尔，也在铁老爹家里养病。他们兄妹相逢，奴女很是开心。”
布就翎侯爷：“好！待我天明去，看看他们……”

82、铁匠棚  日外
棚下，莹儿坐在铁匠炉前，一下下拉着风箱。
铁老爹驼着背，抡起铁锤，打造驼铃。
奴尔躺在棚边的木板上，壮士提着伤腿坐在一旁，奴女在两人身边服侍。大狗跑过来，“汪汪”叫着。
莹儿停下风箱，走在大狗身边：“叫啥，叫啥，卧下。”大狗“汪汪”几声，听话地卧倒在棚边。
一个乌孙使者陪着一位乌孙长衫长者来到棚下。
奴女忙起身施礼，一边道万福，一边问候道：“布就翎侯爷驾到，小女不知，有所失礼。”
布就翎侯爷“嗯”了一声，俯身看望奴尔和壮士：“奴尔骑士，好好养病，待本侯回归时，带你一起回国。这位壮士，让你受苦了，老臣在此致谢了……”
奴尔激动地探起身，频频颔首叩谢。壮士双手打拱，以揖还礼。
铁老爹停下劳作，跟着莹儿一瘸一拐围拢过来。
布就翎侯爷：“老人家，你救了奴尔骑士一命，现在又要伺候壮士养伤，仁德无量啊，老臣在此代乌孙王，致以诚挚的谢意……”说着，布就翎侯爷手抚胸膛，向铁老爹深深鞠了一躬。
铁老爹连忙抱拳，施以长揖：“乌孙侯爷过奖了，老汉只是力所能及，老汉希望乌孙、匈奴和大汉民族和睦相处，盼望着驼队马帮常走丝绸路……”
布就翎侯爷：“老人家明理啊！不过，我们使团，明日将随博望侯，东去长安朝觐，奴尔和这位壮士，就有劳老人家费心了……”说着，布就翎侯爷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皮囊，愣是往铁老爹手中塞：“些点钱财不成谢意，权作疗养盘缠，还望老人家笑纳。”
铁老爹双手抖抖地再三推辞：“乌孙侯爷，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布就翎侯爷执意将皮囊塞进铁老爹怀中：“使得，使得。老人家，老臣在这里，与你长揖别过！”
铁老爹老泪纵横，将皮囊塞给奴女。莹儿忙拿起两枚驼铃，放进侍从手中。
铁老爹面对着布就翎侯爷长揖相敬：“乌孙侯爷钜惠，老汉以驼铃相谢，好使马队有个照应……”

83、马厩内  夜晚  夜内
马厩内，几匹马喷着响鼻。铁老爹提着灯笼，在马槽中添草。
驿丞溜进马厩，献媚地说：“铁老爹，今晚给马匹多加草料，明天我要骑马，去送侯爷一程……哦，今天乌孙侯爷去了你家，可否送去银两贵重？”
铁老爹自顾自喂马，对驿丞的问话不置可否。
驿丞走过来，凑近了铁老爹，笑嘻嘻地说：“好啊，好啊。应该的，应该的……”说着，像注了鸡血般兴奋地走出马厩。

84、铁匠棚  清晨  日外
旭日东升。
棚下，奴尔躺在木板上，壮士提着伤腿坐在旁边，铁老爹、奴女围坐在他俩身边。大狗跑来跑去，“汪汪”叫着。莹儿走过去，俯身按住了大狗。
乌孙使团马队路过铁匠棚，侍者们纷纷挥手，向铁老爹、壮士、奴尔、奴女告别。（特写镜头：马队中，驿丞骑马而行，双目贼眉鼠眼，直勾勾盯着莹儿，
一刻不曾离开。马队渐渐远去，直到不见了莹儿的身影。）

85、硖口古城  土井边  黄昏  日外
两只水桶放在井口边。
莹儿拿着扁担、大狗跟着奴女，站在井台上。夕阳给她们披了一身金色。
奴女抓住扁担：“莹儿姐，让我来担水吧。”
莹儿：“奴女妹妹，这些粗活，你哪能干得了，你会治刀伤，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莹儿担起水桶，前面走，奴女和大狗，在后面紧跟。


(下接第七章)

 

作者简介:林茂森,曾用名森林,1959年生,1976年工作,研究生学历,中共党员,甘肃省山丹县人。系甘肃省作协、视协会员,张掖市网协理事、市书协、摄协会员。

一生自悟并践行“光荣属于埋头苦干的人,幸福属于艰苦创业的人,真知属于大胆实践的人,成功属于勤奋追求的人”之真谛。工作之余,爱好书法摄影,潜心文学创作,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发表作品,著有论文集《实践与思考》、小说集《人生路》、散文集《生命河》(获全国伯乐文学二等奖)、《森林小说散文集》;《山丹旅游》专集(获金张掖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20集电视文学剧本《天意》、电影文学剧本《最后一个匈奴》分别获甘肃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影视剧本推介奖”,电影文学剧本《路易·艾黎》获甘肃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影视剧本潜力奖”,电影剧本《乡村有爱情》由国家电影局备案立项;发表“大型山水实景歌舞剧”《炀帝西巡》文学剧本、“大型舞台内景历史剧”《苍狼战神霍去病》文学剧本,创作电影剧本《沙漠上的培黎医院》《“新冠”众生相》、微电影剧本《韶华》;即将出版《黑河民俗》(上下编)《金张掖旅游》专集;主编《山丹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研究》,合编《山丹史话》《山丹放歌》《山丹民歌》《百花池》《焉支山》等。

(责任编辑：月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