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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生梦死 突然，灯就灭了， 黑暗， 在心底炮烙成印！ ——突然·青春 一、 人生似乎就是这样，总会在不期然的时候遇到不期然的事情。 那一夜，我和我的兄弟喝得酩酊大醉，泪水流进酒里，然后再喝回心里。 其实并没有故事要讲，就算有，我们也不会彼此问起。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痛楚，就像是急着要找寻的丢失的东西，总在你有意找寻的时候寻不到一丝的痕迹，却又会在你的不经意间流出。 我们大部分的时间是在沉默，没有丝毫征兆地大口喝着辛辣的酒，也许只是想用这外加的刺激和折磨让心麻木，不再，哪怕是暂时忘却身体和心灵正在忍受着的刺痛。 谁也没有说起为什么要这样，也似乎都在尽力回避那个能让我们感觉到绝望和撕裂般痛苦的话题。 昏黄的白炽灯摇曳着昏黄的记忆，却困在窗边的黑暗前逃不出去。 二、 事情似乎总是来得很突然，却又不那么突然。 就在那个下午，蜷缩在屋子角落抽着烟的我，恍惚了好久才听到门外发泄般狠命的敲门声。 还没等我完全把门打开，兄弟就撞门而入，手里提着到那时为止我见过的最多的酒。然后，闷闷地坐在他经常坐着的位子上，不再说话。 那段时间好像过了好久，但我却什么也记不起，只是在恍惚间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屋子里弥漫着的烟，一动也不动。渐渐地，开始有些沉闷，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重重地向我压来。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沉闷的雨前。厚厚的乌云压在树梢，空气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四周静得可怕。在院子里玩耍的我，突然失足掉进了敞着口的地窖，惊慌失措下，我完全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不停地哭喊着，却毫无回应。透过那个细细的窖口，我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那厚厚的云层不断地向我压来，仿佛要把我掩埋在这深深的地下。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绝望。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我的小床上。雨也终于下了下来。 虽然，随着不断地长大，我已渐渐淡忘了这件往事，但那种感觉却永远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至今无法抹去。 三、 “发生什么事了？”又过了好久，我才从那种恐怖的感觉中走出来。 还是没有回应。屋子里的烟仿佛也凝固了。然后，我好像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凄叫，但不知是来自窗外，还是心底。 我没有再多问，重新点上一根烟大口地抽了起来。透着上升的烟，我看见灯光下兄弟木然的脸上有两道晶莹的东西滑下。 也许，我已经明白了。 心底的那种痛楚再次发作，痉挛般袭向我的全身。我不知道该怎样劝他，也无法让他释解，因为我们中的是同一种没有解药的毒——断肠又断心！ 窗外的夜，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霓虹，各式各样的叫卖声让夜变成一幅杂乱的水彩画，像是一个恶作剧，又像是一场残忍的游戏在不断撕扯着想要寻找与依靠的心的宁静。 推门出去，像是从冬天来到了夏天，虽然我无法感知。 楼道里，同样昏黄的灯光，照在那一盆水仙花上。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一盆我和她一起种下的原本葱翠的水仙花已经完全枯黄。 “花也能感知爱情的离散吗？”我望着其他葱郁的植物不禁一阵苦笑。 四、 来到已经拥挤的街道，径直走到那家常去的熟食店，胡乱地要了一些小菜，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我怕我又会陷在那些已经逝去的记忆中。 当我回到屋子时，兄弟依然木然地坐在那里，身边放着一个已经空了一大半的酒瓶。 我没有理他，把买来的东西分装在盘子里，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他也没有什反应，也许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反应了。 我突然觉得，屋子里的时间静止了，也许是被时间抛弃了。这小小的房间立于闹市之中，却像是被吸进了黑洞，安静、沉闷得可怕。 我开始烦躁起来，比之前更难忍的疼痛疯狂地撕裂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神经。 疼痛，就像是可以发生骤变的离子。一旦遇到它的同质体，一旦在相同的环境下发生接触、产生对撞便会迅速地膨胀，然后释放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就像是现在。我无处释放的痛苦，在这间屋子里，接触到了它的同质体，然后骤然释放出我无法承受的破坏力。 也许一加一本就不等于二。 难忍中，我摸向口袋，却发现烟已经抽光了。 “妈的！”我咒骂道，然后像疼痛折磨我一样狠命地把空了的烟盒捏在手中。烟盒很快就被捏成团，然后又被我胡乱地抛了出去。 哎，这可怜的无生命的东西就这样在自己情不情愿的情况下成了我的发泄对象。 五、 兄弟似乎听到了我的咒骂，终于抬起头来。虽然极力忍住了泪水，已经红肿的眼睛，却丝毫掩饰不住他心里的悲伤。 我仍旧没有理他。其实有的时候话语反而无益，尤其是男人之间。 好没理由地，平时滴酒不沾的我启开了一瓶胡乱放在地上的酒，仰头便喝了起来。酒就像是地狱的火，一路炙烤而下，一寸寸洞穿着我因痛苦而痉挛的愁肠。 本想要麻痹自己，哪怕是用大醉换得一时的思维模糊与空白，却不想酒入愁肠愁更愁。那被我极力压抑着的痛楚，在酒精的刺激下翻江倒海地冲撞开来，仿佛要撑破我已经孱弱的皮囊。 看到我的一反常态，兄弟明显吓坏了。他刚想要阻止我，被我挥手拦住。我举了举手中的酒瓶，示意他一起喝。 也许，他是想找我诉说心中的痛苦，但我却没有给他机会。因为，我也有着同样的伤，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企图把那种痛苦压抑下去。而现在，想要发泄痛苦的他却不期然地成了我可以发泄痛苦的对象。 也许，世间事总是这样。 兄弟也没再说什么。拿起地上的酒就喝了起来。只是我们仍旧谁也没有说出那些本想要说给对方的话。 也不知喝了多久，我开始眩晕起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可是仍旧摆脱不掉我想要摆脱的那种折磨。脑海里那一幕幕美好在我眼前如镜子般碎裂，我也仿佛听见它们破碎时的声音——那声音刺破我的耳膜，又直接将我的心撕裂。 兄弟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但一切却开始在我眼前慢慢模糊起来。我无法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却清楚地看到他在说那些话时愤怒的表情。还有，那颗心脏破裂后开出的殷红的花朵不断地在这昏暗的世界里蔓延开来。 我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却无济于事。兄弟的一切离我越来越远，然后慢慢地消失在空旷的黑暗中。 六、 那朵殷红的花朵，却越开越大，越来越狰狞。我惊恐地看着它一点点向我拢来，张开的花瓣像是一团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我无法动弹，想要后退，伸手却触摸到了冰冷的石壁。我突然觉得这就是我一直以来都做着的梦——有关我的死亡的梦! 空旷的原野，被遗弃了千年的古老而又肃杀的祭坛，满天的星星发着清冷的光，我绝望地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着自己不断扭曲的身体渐渐地消失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就像是一个冷漠的看客。但我却总能感觉到什么东西撕扯着自己身体时那种难忍的痛苦与麻木。对，就是麻木，那是一种心死后的冰冷! 而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看客，阴冷的风，吹透了我的身体和灵魂!不远处的火焰，依旧不紧不慢，仿佛是在尽情地享受着折磨一个将死的猎物时所带来的欢愉。 我想大声呼救，干涸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恐惧，不，那一直在我心底抹不去的冰冷 再一次悄然将我的身体占据。 我伸出右手，拼命地攥紧心脏所在的地方，却仍旧无法忍受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这时，火焰慢慢将我包裹。 七、 看着燃烧着的身体，我却放弃了挣扎，然后神经质般地笑了。 “终于可以结束了!” 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自己的意识也一点点滑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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