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散文诗,我们常常会想到纪伯伦的散文诗。纪伯伦是黎巴嫩最杰出的诗人、作家和画家。他的散文诗《先知》和《沙与沫》代表了他的散文诗创作的最高成就。我喜欢他的智慧、精炼、纯净的语言,他的理性思考的严肃和咏叹调式的浪漫与抒情,蕴涵了丰富的社会性和东方精神。我本人其实对散文诗也没有什么研究,也从来没有对于哪个作家的散文诗做个评点。但今天,在这个春雨绵密的午后,既然有缘坐在这里,有缘认识了王舒漫老师,我想能和她的散文诗有所交集,这本身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王舒漫的散文诗给我最突出的感觉是耽美地营构出一种“澄明之境”。她对空明灵息、清幽沉静、玲珑剔透的审美品格,一直保持着充分的尊重,于澄怀味象或含道映物中,融会了真挚、鲜活、饱满而浓郁的情感;她善于以清新的笔触、明媚的色调以及女性诗人温润、敏感而纤细的体察与感怀,明心见性,柔婉自然,耕云播月,神清韵远,于锦绣的语言肌质与迷离的艺术畛域中,充盈着亲切的爱、隽永的思、氤氲的美与灵动的诗意。在她的散文诗里,我们不仅看到了晨曦的光色、净水的清纯、蝴蝶的安恬、草叶的轻灵、莲影的婆娑和蜻蜓的绿翅,以及蓝色知更鸟飞翔的向度,同时透过这些生动可感的意象,我们也深致入微地感到了诗人主观情思的潜移默化,一个澄明、清澈的本然世界倏然开启,一个敞亮、开朗的豁然心境展露无遗。这种澄明之境的营构与创化,在王舒漫的散文诗中首先表现为“耽美”的表达。所谓“耽美散文诗”,即言“散文诗中的唯美主义”,率性自然的浪漫建构,进入“此在”的心灵敞开,全息通感的腾挪移借,于“揭示”、“展现”、“去蔽”和“彰显”中昭示人间的温情、生命的初心和灵魂的波动。如果你再百度一下,“耽美”,从字面上看即“沉溺于美”,详细解释则是“包含一切美丽事物,能让人触动的,最无瑕的美。”“是昨夜奔跑的梦境还没有来得及续集,还是梦的世界在自己设置的场外,被黑夜的光碰醒。断云需要舒张的手臂,人生有些事,貌似漫不经心,也无法澄怀寂静,实际却深深刺在心里。”(《面对晨曦,我竟然泪流满面》)“晨曦”作为澄明的存在,它在“梦境”与现实、“黑夜”与白昼之间的投射,于“明与暗”、“显与隐”、“解构与建构”相互作用中,引发了“澄明之境”的出场。也许对于诗人而言,尽管“无法澄怀寂静”,却因为自己的心被深深刺痛而在朝暾与晨曦初露之时,默默地呼唤存在本身的“寂静”之声,乃是大音希声式的“大道”莅临--语言与存在的一体应合,氤氲化育便是诗化的澄明的语言之两重运作,唯其如此才能通达如海德格尔所说的存在之澄明境界的哲学之思。从这个意义上说,舒漫面对“晨曦”的“泪流满面”,或许是“倾听”或祈盼听到源始的、无声的“天籁之音”,晨曦在她的诗中也因此闪耀着理性和智慧的光辉。“岁月将一个生命放行于水,无论你怎样的沉浮,也谱不出一点飞翔的涟漪,唯有静,收敛于内心。/此刻,我的心,我的魂灵,早已随你结晶于水,深埋于水”、“还能飞吗?我不知道是否在打开你的同时亦击碎了自己的静美。”(《净水蝴蝶》),一只净水中的蝴蝶,作为“此在的存在”,是此在“展开”状态的艺术“逻各斯”,虽然它的两片翅羽被人揉碎在水中,它的薄羽也“飘过红尘的忧伤”,但“那伤悲的成熟,是否亦化为这斑斑驳驳的蝶影,注定在这水里涅槃。”向死而生,涅槃重生,于“一泓泉”中敞开晶莹剔透的“一颗心”--一片冰心在玉壶,抒情主人公在诗中追寻安身立命的澄明之境,目睹着蝴蝶在自己的“静美”中将它的心与魂魄结晶与深埋于“水”,让飞翔的涟漪在当场现身中抵达与“打开”,从而完成灵魂的蝶变。舒漫的散文诗总是这样让人感到“这样的静,这样的幽,这样的美丽又寂寥”,在凝视净水蝴蝶也凝视人类时,她的一腔复杂的温情和泪水婆娑的眼睛,真的可以深深地摄人心魄而能打动人心。王舒漫散文诗中的这种澄明之境,显然还在于能“让人触动的,最无瑕的美”。她的题图组章《莲的解语》包括《莲,唇上的那瓣香魂》、《蜻蜓声,绿了荷塘》、《莲,需要一个境地》等,她的咏莲散文诗,在我看来,既赓续了古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的典雅风致,又绵延了现代诗人朱湘《采莲曲》的悠远高洁与“东方的静的美丽”,更兼得了当代诗人席慕蓉《我愿为莲》氤氲的禅意与神韵,更因为诗人诗情的丰富羼入而有出蓝之胜,“莲”能解语,在这里成为一种澄明的温暖与象征。“藕花深处,一枝独秀,满眼田田荷叶,如绿宝石挂在一角青山。月光泊在何处?不见一缕香魂,不见一袭衣裙,只见莲子躲在湖心把星光点染/山外,莲,如水静谧,你一瓣如生命的原质,将气质蛰伏,另一瓣将自然与诗意交付于月白。你气宇非凡的宁静,又摄人心魂的生动。你的静美,如莲唇上那瓣香魂淡定地飞扬。一池荷香如生命里的水系,鲜活。”(《莲,唇上的那瓣香魂》),诗人使各种感觉相互交叉挪移,让颜色有温暖,声音有形象,气味有触觉,借莲瓣的一缕香魂,彰显全官感或超官感的东西,而在骨子里却蕴含着“静谧”、“宁静”、“静美”、“淡定”、“鲜活”之意,整首诗弥漫与萦绕着一种清气和郁馥的氛围,“望之邈然,即之氤氲”,引起了人们心灵的呼应,荷叶之青、莲花之红、月色之白、星光之赤交相映衬,令人感动,发人深思,引人滋生出无限的遐想。“我不能将你的丰盈拥入心怀,就让晓风收敛你清瘦的目光。我是那样爱着你,销人魂魄般的肌骨,白玉般高尚无瑕的精神,爱着你的清幽,爱着你的静雅与端庄。”(《蜻蜓声,绿了荷塘》),舒漫的书写总是这样的含情脉脉,目光清澈而干净,于月色的低语、荷香的淡泊与蜻蜓的点染中,以诗的明亮、温暖、清幽、静雅、端庄、澄明,表达着抒情主人公丰盈的温情,以及冰清玉洁与高尚无瑕的精神。“我仿佛进入了一种神奇幻境,我看到了一束光,像你眸子里闪出的光芒,穿透天宇。那光,如皓月那般澄澈,倒映在纯粹的荷塘,那光,如满天星子熠熠生辉,那光,驮着莲的忧伤。然而,梦境最深,镜里镜外,你婆娑,优雅地吞吐嗤嗤的月影。/今夜的静,适合一颗心的停泊,因为你飞行了九万年,累了,需要一个境地。”(《莲,需要一个境地》),试问,诗人需要的这个境地,难道不是“澄明之境”吗?这种澄明之境,也许还是“一种神奇幻境”与最深的“梦境”——那眸子里的光芒、皓月的澄澈、星子的熠熠生辉,都在这“纯粹的荷塘”中,生成“今夜的静”,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以“莲”这个美的意象照亮人生,也许它最适合“一颗心的停泊”,也最适合抚慰人心,触动灵魂,让心灵拥有一个诗意栖居之所。著名美学家朱光潜说,美感的世界纯粹是意象世界。宗白华先生说:“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物象交融互渗,成就一个鸢飞鱼跃、活泼玲珑、渊然而深的灵境”,又说:“象如日,创化万物,明朗万物”,(宗白华:《宗白华全集》第3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604页),叶朗教授更提出了“美在意象”说,旨在构筑意象美学的澄明之境。从王舒漫的咏莲诗,我们看到了撷取“莲”的美所展现出的圆融自在、血脉相通、栩栩如生的生命形态,折射出无比璀璨的光芒,使心性灵明照亮有声、有色、有意义的大千世界。一幅和平宁静安详的景象,藉着这荷花的清芬、衣袂的香氛交融的澄明之境,闪发着艺术的奇彩。读舒漫的散文诗,我们不但陶醉于意象世界的玲珑剔透与心灵的真善美,也深切地感受到诗人作品中的“春阳之温”与“时雨之润”。“我想在你怀里如婴孩一样吮吸,满足地安睡,我只渴望静静地依偎,把心投向你的精神向度。/阳光如花瓣在云间恣意开合,我的生命安静在寒冬里也不再害怕,眼目里的泪光在天空中滤出温暖的蔚蓝。”(《我想在阳光里安睡》),酣畅淋漓的阳光,赋予我们以“温暖的蔚蓝”,给我们的生命带来无尽的光荣与梦想,诗人情不自禁地投向春阳的怀抱,时而如婴孩一样地吮吸希望的乳汁,时而满足地安睡或静静地依偎充分感受慈母般的春晖,此之谓“春阳之温”。“此刻,透彻的寂寞,寒冷像芭蕉上滚动的雨珠,尽管透着一点光,但我看不见你的伟岸,看不见雪,看不见松林,看不见石隙中唧唧悲鸣的秋虫”、“哦,这密集的雨声啊,敲着,打着,趁着感觉的黄昏,我静穆地俯仰芭蕉的灵性。”(《冬赋,芭蕉弦上雨》),诗人从“芭蕉雨”生发,即便洋溢着伤感、失落、恍惚、静穆、悲鸣和“透彻的寂寞”的意绪,也不忘渗透真切的人生体验,使散文诗具有柔婉、沉郁与“芭蕉的灵性”。柔婉,不等于孱弱,不是病骨支离和弱不禁风,它有如芭蕉,在雨中摇曳多姿;有如弦上的雨声,在黄昏绵绵不尽,此之谓“时雨”,最适宜表达诗人的心境,从而赋予散文诗意象美学辩证灵动的特质,并通过揭示意象世界的丰富多样性,来展现审美意象在创设澄明之境中的独特魅力。
作者简介
尊敬的各位来宾,老师和诗友们:
王舒漫2016年4月16日 星期六 访问者:中外艺术家总编 金笛 被访者:世界散文诗研究院院长、世界散文诗博览总编王舒漫博士 问:舒漫您好,我们在虹桥匆匆一面,只能算一面之缘吧。 答:是,也不是,因为我们一直有电话与网络的沟通,结缘于诗歌与文字。
问:聊聊您的创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吗?
答:好的。文学是令人着迷的,就像外婆酿的小米酒,喝了就上瘾,沾上就不舍得。具体时间应该是金钗之年吧,记得我的写第一首诗“太阳雨”还是初中二年级,缘于我的娴静,少言和愚钝的性格,那时,我常常躲在厢房里`阅读中外名著《静静地顿河》《约翰克里是朵`夫》《红与黑》《茶花女》《复活》《安那·卡列尼拉》《简爱》《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子夜》《家》《春》《秋》老舍的《茶馆》巴金的《怀念萧珊》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契科夫的《变色龙》莫泊桑的《羊脂球》等等,我从这些中外名家名篇中汲取了很多养分,心中激发了悲悯和苍凉之意,精神丰盈,灵魂得到了喂养,对生命产生出无限的敬畏与感动,萌生对文学诗歌的信仰和虔诚。同时,写了大量的散文,诗歌和短篇小说。到了大学,我的文学诗歌的视野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更广阔的维度和空间,痴迷的程度简直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了如饥似渴地阅读莎士比亚,泰戈尔和惠特曼,以及贺敬之的诗歌等,大量的阅读经验,使我心在沸腾,感受到诗意飞扬艺术的境界和美学的向度。
问:你的第一篇作品发在那里还记得吗? 答:好像是当时的江苏《少年文艺》和《儿童文学》吧。
问:你的散文诗研究院今后有什么设想和方向?
答:2016年6月散文诗研究院与上海《城市诗人社》联合开展500字散文诗论二十八家的征稿,是由铁舞老师牵头开展的,很是成功,10月份,由我牵头倡导生态诗学研究,倡导“散文诗语言家园的构建” 研讨会在复旦大学中文系举行。会上就散文诗的定义,语言,样式,以及把控深度抒情,诗性与哲理,悲悯与凝重和稳步践行等课题,作了深沉而热烈的研讨,圆满成功,意义深远。 诗歌是心灵的东西,是人间的爱,是心灵的舞蹈,澎湃的纯净。我喜欢至纯,至朴,至真,超越与,象外之圣象之外扥意境;但更钟情于厚重与丰盈,更重视散文诗,行之有效地实践传播。今后的设想是让诗意唱起来,让文字安静地舞蹈;方向,致力于诗学研究。说到研究,首先,继续对散文诗的理论研究,因为理论研究是一项重要的系统工程,借此,感恩著名老诗人92岁高龄的丁芒老师,王宗仁老师对“散文诗研究院”寄寓殷切的希望,感谢耿林莽老师,韩嘉川老师,王泽群老师,马永波教授,周航教授,蔡旭老师,王霆章老师以及复旦大学许德民教授对散文诗研究也给予极大的支持与关注,其次,为了更好的传播散文诗,研究院一如既往地与上海《城市诗人社》,南京市雨花区文化局,秦淮区文化局展开对接,联合开展有意义的活动,2017年希望撸起袖子扎扎实实地进一步做好诗学研究工作。
问:你对当前的诗坛的状况有什么建议和评论?
答:不好说,侧耳听,风浪不小,大船,小舟,航空母舰,也有木筏子,更有抱枕木划水的,说乱象,也有荒唐滑稽的四不像。。。。。。每一个时代都有大师,但像波德莱尔,泰戈尔,里尔克,惠特曼等,世界级的诗人与作品或大师中的大师还需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暮冬虽寒,但春天已经踮起了脚步。
问:聊聊您的创作成果好吗?听说您在编书是吗?
答:好的。是的,为了向中国新诗诞辰100周年献礼,目前我正在编著《中国百年诗画典藏》由著名老诗人丁芒老师题字,本典藏不征稿,采取特约稿件。
问:复旦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情怀。意味着很广深的情怀。毫不夸张地说,复旦大学给了我第二次精神复兴,(第一次是广州暨南大学)我在复旦学习已有4年之久了,复旦的很多人文课程非常厚重,值得我沉下心继续深造,因此,很多国际大师级教授水平很高,博导的课程,都是靠我蹭课或旁听来的,以及参加“”望道小组”的课程学习等。更重要是文科图书馆给了我创作的源泉和基地,还有一大批专家,学者和教授博导们,对我学习上的敦敦教导,不吝赐教,喂养给我的精神生命,使我甘之如饴,如,采访著名学者遗传学家100岁高龄的老教授盛祖嘉先生,她的女儿复旦大学盛小禹教授给了我极度的关爱和鼎力支持,再如,著名学者贾植芳教授的亲属任大姐也对我的撰写工作给予大力的支持和厚爱,另外,复旦大学中文系许德民教授(原复旦大学诗社创始人)也给了我很大的关注与支持,还有复旦89岁的老教授潘振亚夫妇待我如女儿一样无微不至,慰藉了我疲惫的灵魂,这一切都给了我新的课题研究,诗歌创作极大的鼓舞。让我沉静下来,努力学习,撰写著作,因此,将来,也许我会在复旦作为永久游学生。
问:方便的话聊聊您的个人生活状态吗? 可以的。我的生活状态简单平和,基本上属于素心人。读书给了我力量和眼目透明,心生温暖。平日里,我爱花盆里和水里养养花草,悦纳下自己的心境。因为,我的方向感不强,常常找不到南北东西,故独自一人基本上不会逛街,只有固定的几个场所,比如,外滩啊,淮海路,南京路步行街,外白渡桥等上海标志性的地方偶尔去走走。 本性喜安静,写诗,看书都是坐着,累了,那就站着用绘画来调节肢体达到放松和休息的目的。 谢谢您接受我的访谈。
不客气,金老师再见。 王舒漫和著名作家诗人洪烛老师 2017/1/25于复旦大学漱月涌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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