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行之潮白河篇
 

张建
 

    如果不是疫情降到三级，还真不敢来潮白河，对面就是河北省三河、大厂、香河三县市，怕手机接到“欢迎来到河北”的信息，怕手机健康宝变成黄色，要是变红色则更麻烦，一旦变色，不管怎么样，你总得去解释明白，特殊时期就怕解释不明白，凭空的找个无妄之麻烦。既然降为三级，形势好转，问题就不太大，这才开始设计潮白河水行。
 

    潮白河如今是通州与河北的界河，是通州域内流行最长的河流，想从南到北全域骑行不靠谱儿，自宋庄镇翟里以上入境到西集牛牧屯南出境，曲曲弯弯近五十公里，可不是半天时间就能走完全程，最明智的选择是找一段想走的河道，距离不超过二十公里，稍远一点也凑合。自潮白河入通州境，上游的沿河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下游好走，且上游人多车多不太适合没人打扰的骑行，所以，最好找个居中的地方上堤。
 

    潮白河这个名称不伦不类，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潮白这么一条河。潮河是潮河，白河是白河，风马牛不相关的两条河。白河源于河北坝上今河北沽源县，故古称沽水，现在沽源县有白水湖风景区，再往上追溯为内蒙古自治区正蓝旗的金莲川，也就是元上都一带，古察哈尔地区。而潮河发源于河北赤城西北草地，没有白河源流长，潮河发源后更靠近滦河，且走势也与滦河相左右。两河同时经河北赤城县入关，在赤城县山前，东为潮河称黑水川，西为白河称白水川。经赤城南下，各走一脉，但同时流入今密云县。由密云县南来，白河向西南流入古路县绕城而过，潮河在东且水量小，由赤城县流向正南偏东方向，沿今通州与河北交界南行。
 

    潮河与白河在各个方面均有区别，首先不同源；二是水量相差悬殊，因此有大小之分，潮字意为有潮则有水，无潮则断流，故称潮河，象条季节河。白河则因岸多白沙得名，常年有水且有温榆、凉水等河汇入所以水量充沛；三是水质不同，白河在赤城有磁性温泉，清康熙皇帝曾奉其祖母孝庄太皇太后在赤城县山前的白河疗养，说明水质好于潮河；四是河中出产也不同，以最著名的说，潮河出产一种叫翘嘴鲢的鱼，笔者曾听密云水库的渔民亲口说过。白河出黄鲶鱼，也就是小楼烧鲶鱼的食材，而且白河产鲤鱼，潮河本河不产。
 

说潮白河之名不伦不类是因为这名称等于是强加给两条河的，上世纪中期修密云水库，拦截潮河与白河水入库，正好位于两河之上的白龙潭和黑龙潭之间，二龙被锁交汇成密云水库，水库下方的泄水道便被命名为潮白河，取两河的第一个字命名，自此，潮白河水量见大，河面渐宽，下游将两岸不少村庄围于河堤之内，这就是今天的潮白河。
 

    此次骑行最终选定由兴各庄上堤，这个村位于原侉店乡政府正东，过桥就属于河北省大厂县，与水行港沟河一样，开车到兴各庄，毕竟离家好几十里地，太远。将车停在亲戚家左右，没打扰人家，好在天早，亲戚怕是还没有起床，最好能在午饭前回来，免得给亲戚添麻烦。初定目地地为西集镇于辛庄橡胶坝，如果时间允许则骑到尹家河村。
 

    推车上堤，看桥上，不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而是这里的桥面静悄悄，似乎桥上交通已经断了，即便降为三级响应，人们还是很自觉地呆在家中没出来，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用戴口罩，连个人影也没有。约一公里内还能见到河面，再远则是隐隐约约一条白线。大堤外侧的树木比堤内粗大，个别树有一搂粗，因了这些大树顿觉堤外的村庄古老不少。越往前骑离河面越远，不知怎么回事儿，这大堤象是怕水，总是躲躲闪闪地不愿亲近河边，真也让人无奈。
 

    前面， 转弯处可见到河对面属于大厂县的村庄，其实，无论三河、大厂还是香河，这三县在历史上基本都属于今通州地区：或为路县地，或为潞县地，或为通州地，或为漷县、漷州地。通州自西汉建县以来，路县即为边地，面积太大，比内地的一个刺史郡不小，随着中原文化北上，人口增多，先是三河划了出去，潞县失去东北方向山前之地。辽时香河县划出，再次分割通州、漷阴大片土地。最后，大厂建县，潮白河东部的部份土地划归大厂。本质上，河北北三县飞地都曾是西汉以来路县土地，在民风、民俗、习惯等等方面有着共同的特点。
 

    拐过一个直弯儿，向东骑，大堤距河水越来越远，往河的方向看，好象堤内已经有村庄或是什么建筑，说明河滩是越来越宽滩中的土地也越来越多。只在大堤上枯燥地骑柏油路不行，要找个下堤小路骑下去，怎么也得走到河边吧，看不到河水算怎么回事儿？边走边找下堤小路，足足骑有二十分钟才看到一条小柏油路伸向河边，顺路骑了下去。不知当初修这条小路为什么，窄，很窄的一条小路，大有曲径通幽之感，可这却是条直路。骑到河边，两侧建有小屋但没有人，不知道因何而建，上下望望，这条小路不通左右，看来过一会儿要原路返回。
 

    河水不窄，这在意料之中，河面也很安静，没有渔船，自然也没有人，这条河大概是通州区最少污染的河流，眼前的水虽不流动却是浅绿色，不是雨季，上游也没有放水，浅滩处的绿草异常茂盛，不过，一到雨季它们都将被淹没在水下。对面就是河北大厂县界，从河面就能看出，对面一侧河水发蓝，说明比通州这半侧水深得多，而对岸的沙堆能说明一切，那就是挖沙！其实，这种短时利益对河床没有一点好处。河面有小风吹起几只水鸟，笔者叫不上名称，也可能是笔者惊动了它们，莫非疫情期间鸟也知道隔离？可没飞多远就又落在水面，看来是种胆小的鸟，一阵风也能受到惊吓，好在没看到捕鸟网，这让它们安全，也让笔者感到心里小爽。
 

    掉头往回骑，可没下堤时省力，这相当于上坡，用力的同时身上发热，小路两旁有果木园，桃杏苹果梨好象都有，前面是育苗的杨树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新生的树叶不但浓绿而且又大又厚，一些树叶被累得低着个头，四周鸦雀无声，静得心里发毛，感觉不出一丝风的痕迹，却突然来了股邪风，好象所有树都狰狞着躬身半跪，伸手要钱。这种环境让人多少有点不安，如果突然出现一个杏花仙子还好，要是跳出一群縢精树怪或是李鬼，那结果肯定不会愉快。加把劲，骑上大堤，让自己缓缓气儿，回看堤下，真是好一片绿海！尽管在堤上觉不出怎么样。
 

    过上午九点，温度开始升高，骑车速度也放缓，好在时间不太长就骑到于辛庄村路口，堤外一公里是西集镇，堤内约四五百米就是于辛庄村。滚水坝在于辛庄村东偏北一点，穿村而过要绕几个弯儿，不如从村西左拐，绕村而过，沿河边向东南，人少又不用进村接受体温检测之类。村北河边距离村子并不近，树林中有一片围墙中的建筑，不知是私人财产还是橡胶坝管理处或水务部门的什么单位。脚下是滚水坝上游约几百米处，河面很宽，看上去水并不深，河对面光秃秃地有沙堆痕迹，但看不太清楚。
 

    于辛庄村有渔民有渔船，其实，现在的于辛庄村已经偏西不少，民国前的村庄早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村民只好一点点一次次向村西移动，重建家园，直到解放后大兴水利，村庄位置才稳定下来。大约十年前，笔者曾组织了第一次潮白诗友会，有十几个人吧。由村中吕作霖先生撑船，泛舟潮白河，就在河边杨树林中烤鱼喝酒野餐并各有诗文记事，后来，西集、潞州的朋友们正式成立潮白诗友会，据说坚持到今天，人数每有增加。
 

    脚下到橡胶坝是西北、东南一个缓弯儿方向，路也还好走。上游水面平稳不动，坝下却雨帘如瀑，二三百米的河床，就这样日夜不停地流淌着。坝下不远处有人赤身在水中捕鱼，看了会儿，似乎也没捕到什么，远看也就是几条小鲫鱼罢了。早听吕作霖先生说过，河里没有虾，因为虾对水质要求很高，说明水质还是不太达标，不知道现在水质咋样，是否已经适合虾类生长？据说野生甲鱼已经不少，但究竟是放生甲鱼还是纯野生也无从考证。
 

    附近几个村子曾有几个朋友，都是文学爱好者，但多年未曾联系，有人已经做古。正逢疫情期间，还是不去打扰朋友们，都有个警惕心没什么不对，何况有几个人已经迁居城里，老家只剩下房屋。故地重游，本想现场写点什么，可惜实在没有灵感，加之故人犹在心目也就更加的无情无绪。
 

    如果从橡胶坝这里上堤到尹家河村，大概有五六公里，不过今天真的是有点累，原本想着没这么远，可一骑出来还是真不近，爬坡上坡也累人，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往下骑。原计划最好骑到尹家河摆渡，在通州，这个摆渡是化石般的存在，若干年前去过一次。尹家河对面是香河县王甸子村，两村之间自古以来就靠摆渡来往，当然，两个村庄后面都有宽窄不一的官道，尹家河村向西四公里，过潮白河大堤就是西集镇。其实，尹家河原本也属于香河县，后来依潮白河划界才划归今通州区，潮白河两岸所属原本就是犬牙交错的。
 

    正准备推车上堤，电话响了，亲戚劈头就问“你在哪儿呢？你这车停了快半天儿了”。这下好，想去尹家河也不可能了，必须尽快回到兴各庄停车地点，向亲戚解释清楚，争取不扰亲戚这顿饭。不再犹豫，上车往回骑，把古渡先放进此次水行的遗憾中吧。

(责任编辑：人人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