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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医生与他的癌症病人

时间:2017-02-22 14:38来源:原创 作者:杨玉祥 点击:
少将医生与他的癌症病人 杨玉祥 明天就飞回法国了。可远在法国上大学的儿子来电话说:他同寝室的张磊让捎点东西。 晚上张磊的爸爸开车送东西过来。王艳发了短信告诉自己所在的位置:出了北四环第二个路口有个时代庄园广告牌,往右拐走一里多路就看见顺泽园小


少将医生与他的癌症病人

杨玉祥

    明天就飞回法国了。可远在法国上大学的儿子来电话说:“他同寝室的张磊让捎点东西。”
    晚上张磊的爸爸开车送东西过来。王艳发了短信告诉自己所在的位置:“出了北四环第二个路口有个时代庄园广告牌,往右拐走一里多路就看见顺泽园小区了。”可过了许久迟迟不到。又过了些时辰,接到电话,他已经到了小汤山了,也没见着时代庄园的广告牌。
    嗨,遇到笨人了。她只好出门去接。走到时代庄园广告牌下,刚才三三两两的雪花开始变厚,密度加大,不一会,浑身上下裹满了白皑皑的雪。足足等了四十分钟,一辆现代牌轿车才缓缓地蹭过来,停在她旁边。从车里下来一个胖胖的军人,不用问定是张磊的老爹。
    他堆起笑脸,刚要说些歉意的话,被王艳抢了先:“我的脚都冻僵了。别的先不说,先送我回家。”
    车子又开动了,往王艳小区方向开。坐在车里,她沉着脸,一声不吭。张磊爸爸为了缓和气氛,把一张名片递过来说:“我在部队医院。看病住院做手术的事找我。”
    他说点别的什么,哪怕咒几句该死的天气都可以。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诅咒我们得病住院吗!我们就是得病住院,也轮不到找你。王艳愤愤地想。
    她把名片随便往兜里一掖,到了家话完别,名片看都没看,随手扔进了垃圾筒。
 
    三个月后,在法国的她接到远在北京的妹妹来电:“父亲患了肺癌,晚期。”医院讲,晚期病人一般活不过半年。最好的医治方案是做手术。
    父亲刚刚过完六十五岁生日。这年龄还很年轻。但退了休的师长就像褪了毛的凤凰,比普通土鸡大不了多少。
    她飞回北京,和妹妹一起,带着父亲进了一家又一家医院,拜访了一个又一个肺癌领域里的专家。这些医学权威无一例外地给他推荐部队一所大医院的胸外科张主任。经他手术的病人,一个个都挣脱死亡的威胁,健健康康地活着。
    她们早早地来到这家医院。张主任的号早已挂完。据说众人为了挂他的号,连排三天都没能挂上。胸外科诊室的过道里,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她俩好不容易找了个位子,妹妹坚持让姐姐坐。王艳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叹息。她在国外多年,想不到国内遇上疑难重症,看病真是难上加难。
    她抬起头,透过妹妹的胳肘间的缝隙,看见走廊墙壁上悬挂着几排医生的照片,其中最大最明显的一张照片,似乎那么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照片下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张涛主任。那个爸爸现在的救星。
    她一拍大腿站起来喊:“爸有救了!”
    妹妹疑惑不解地望着她。
    原来照片上是那个说“看病住院做手术的事找我”的人。即被她一怒之下扔掉名片的、儿子大学同寝室张磊的父亲。
    她从妹妹手中扯走肺部胸片,直冲主任诊室的门而去。一个小护士拦住她,不准进。
    “我和张主任是朋友。前些日子你们张主任找我给法国的儿子张磊带过东西呢!”
    小护士愣了。因为王艳说的法国留学的张磊,几乎科室里的人都知道。在小护士犯懵的瞬间,王艳一下子直撞进去。护士没敢阻拦。
    她站在敞亮的诊室一角,没敢贸然上前,更不敢打扰张主任看病。
    只听张大夫说:“这病,需要动手术。院长刚才也打过招呼。那你们先住院吧,我开住院单。”
    站在病人旁边的家属说话了:“张主任,我们想让您做手术。我们知道您对这种手术最有把握。”
    “让我的学生做吧。他们也做得很好。我的手术已经排得满满的,实在抽不出时间了。”
    忽然发生的一幕让王艳吓了一跳。病人家属是个高高大大的汉子,他竟“扑咚”一声跪在张主任面前,几乎是用哭腔说:“求求您了。张主任!您救救我妈吧!”王艳知道,像张主任这样的专家,手术快、稳、准,别的大夫需要四个小时手术时间,他三个小时就能完成.。这对年岁大的病人来说,时间长体力消耗大,危险成度也大.而这种经验和技术,需要无数次手术中获得,熟能生巧嘛。
    张主任的助手忙上前搀起病人家属说:“先住院再说。该下一个病人了,下一个……”。
    一个老头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他斜挎着一个大书包,话没说,先把包里的一摞东西拿出来,陈列在诊室的桌子上说:“张主任,我排了三天队,没挂上您的号。您可是我崇拜的偶像——现在说是忠实的粉丝——瞧我收藏的:这是军报介绍您的事迹.这是画报登的您的工作照.这是……”
    张主任翻阅着那花花绿绿的报纸、杂志,感叹道:“可怜您老的这一番苦心。这搜集起来也得费一番工夫呀!得,给老人家加一个号吧。”说完他在一张白纸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并盖上自己的人名章,递给老人。老人千恩万谢,笑呵呵地拿着条子去挂号处挂号了。
    王艳乘这个间隙,小心谨慎地凑上前说:“张主任,您说让我以后家里人看病住院做手术的事找您。今天真让您说着了。我父亲病了。
    张主任只翻了一眼,就垂下眼皮。他认出了这个脾气大的女人。上次把她送回小区后,开车出来他就迷了路。再加上大雪纷飞,他足足在路上东扑西撞地折腾了一个小时,才找到回家的路。
    他接过王艳递过的片子,仅扫了几眼说:“做手术吧。我给你推荐肿瘤医院的杨大夫。他手术做得很漂亮。”
    王艳又来到肿瘤医院。杨大夫看完片子说:“张主任真会说话。做这个手术他最拿手了。我知道他太忙了。上至中央常委,下至平民百姓,都找他做手术。他是双拳难敌四手,两眼难顾八方。自然把你们支到我这里来了。”
    王艳站在那傻了。这十多年来,她在法国经营一家中国餐馆,钱赚了不少,可跟父亲聚少离多。当看见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有点脱像的父亲时,轻易不流泪的她“哇”地哭了。当了一辈子军人的父亲。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父亲也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只要能给父亲请来最好的医生做手术,当女儿的不惜花钱。她曾又来到张主任诊室,掖给他两千欧元,均被他以各种理由退了回来。
    一向自认为是女强人,没有干不成事情的她,也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儿子从法国打来电话,说哥们张磊再帮助做他老爹的工作。
    又过了三天,一切没有进展。
    这天半夜,手机忽然响起。她一听是张主任打来的。他第一句话说:“我同意给你父亲做手术。不做儿子三天来天天晚上打来电话骚扰。我每天都有手术,休息不好是上不了手术台的。再说,我是农民出身,儿子就是天。没办法……”
    “啪——”电话挂上了,没容她说句谢谢的话。
    王艳从儿子的朋友张磊口中了解到。张主任出身农村,后考上了第四军医大学。临近毕业,赶上中越战争。他在前线表现出色,毕业后保送到北京部队总院。现在已经是少将军衔的医生,可谓功成名就了。
 
    张主任来查房,他认真地用听诊器听着病人的心脏,同时习惯地说:“多吃点东西。做手术没啥,甭紧张。”
    父亲笑呵呵地说:“不紧张。我做过一次手术了。还是第四军医大学的高材生给我做的。”
    他把听诊器换了一下位置,随口说:“谁呀?”
    “叫张涛。我一直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有恩于我的人岂能忘记。”
    张主任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病人。三十年过去了,虽然岁月在这张脸上刻下无数的皱纹,可是眉眼之间还是留下了熟悉的痕迹。“你是,王团长!”他问。
    “是呀!是呀!你就是……缘分呀,缘分!”老人欠欠身,想坐起来,被张主任一把按住。
    “我看看当年的伤口。”
    父亲撩起被子,亮出肚子,一条三寸多长的刀口,象一条短粗的蛇弯曲地趴在肚子上,是那么可怖、丑陋。他不忍目睹,赶忙用被子遮掩上了。仿佛旁边簇拥着许多医生。其实他知道,除了自己,背后连一个护士也没有。
    回到办公室,他在窗前激动地走来走去。在前线实习时,担架抬下来一个团级指挥员。他检查了一下,是弹片炸伤了肚子,血依然汩汩地流。需要立刻手术,取出弹片,不然,危在旦夕。可几个医生都在做手术,他们是实习生,只能急得团团转。
    那团长知道情况后,望望张涛说:“你怎不能做这手术。”
    “我在大学光学理论上的知识和观摩手术,没有独立操作过。”
    团长吃力地说:“我也没打过仗。这回带着一团人上去练了几个月,这不,也打了几个胜仗。医生也一样。来吧,小伙子!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
    他当时不知哪来的冲劲,拿起了手术刀。尽管在用刀子取弹片时,他的手在抖,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滚,但终于取出了弹片。现在让他做这个手术,他决不会割那么长的刀口,缝针也不会这么皱皱巴巴,难看得自己都不忍心去目睹。今天看来,绝对是失败的手术。
    可是就因为他是第四军医大学学员中第一个拿起手术刀,为伤员取出弹片的人。军报的记者采访了他,刊登了他的事迹。毕业,他是全班唯一分配到北京部队总医院的学生。
他的人生应该说是从做王团长这个手术时改写了。
    他从小生活在农村,起点低,是班里最差的学生;可三十年后,在学术上,张主任已经远远地把班里的佼佼者甩在后面。不能不说,他在部队总医院的环境,即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专家学者的帮助,使他占尽先机。
    某种意义上说,王团长是他的恩人。
    而这个病人三十年来却一直记着张主任的名字,对张主任的蹩脚手术无怨无悔。王团长不知道他的慷慨大度,无私的牺牲,成就了一个驰名中外的医生。
    他叫来了护士长说:“把32号床的病人,安排进大套房。”大套房是大军区总司令以上才有资格居住的房间,其他人不够资格无权享用。可科室主任有权利安排人进去住。一般是主任的父母或直系亲属。这也是张主任主持胸外科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行使自己的特权。
    “这个人是您……”护士长疑惑地问。
    “恩人,有恩于我的人。胜过父亲!”
    护士长立即将老人的病床推进了大套房。大套房是一个三百多平米的四居室住房。全家人都可以住进去,方便照顾病人。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病榻前,是落地窗,阳光遍洒在病床上。白天看得见远处车流涌动,晚上万家灯火。
    王艳拦住正在指挥护士搬运父亲的护士长说:“我爸退休前是师级干部。这个房间我们不够资格。”
    护士长说:“张主任没跟您讲,只按普通病房收费。是白住。”
    王艳目瞪口呆。
    她敲开张主任办公室。没等她开口,张主任就说:“我和你爸三十年前就认识。我们是战场上结交的朋友。”
 
    明天是给老爷子做手术的日子。晚上张主任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仔细研读手术方案。明天的手术,必须要做得漂亮,为了报答老团长,也为补偿一下三十年前蹩脚手术所遗留下的歉疚。
    他记得,有了老团长带头让他做手术,其他战士也紧紧跟随。他的技术在手术中迅速提升。分配到部队医院,同仁看到他那熟悉的手术技巧,连声称绝,并自叹弗如。他一了解,才知道同事们一年做不了几台手术。可张主任在越战期间,几乎天天上手术台。
    有人说手术大夫是熟练工种,也有几分道理。
    在名医的光环下,有多少象老团长那样失败的手术呀。人们只看见他光彩的一面,又有谁知道他也曾失败过。他是从失败中一步步走过来的。
门吱钮开了。王艳闪身进来,又把装有二千欧元现金的大信封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二十年来,他拒绝过无数的红包。甚至给大军区司令做手术,家属也给他送红包和礼品。今天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把信封推过去说:“手术我做。而且我要全身心地投入。钱我是坚决不收!”
张医生想起一次去自家门口的理发店理发,那天是周末,剃头要排队。明天他还有手术,需要早点入睡。他就问站在旁边为客人倒水洗发的小伙子说:“你不会理吗?”
    “正学着呢。水平不行。”
    “来,来,来,你给我理。大师傅也是从不会到会的。要敢于练!”
    小伙子激动得双眼放光,他搓着抖动的手说:“给您理坏了,就麻烦了。”
    “没啥,没啥,春风吹又生嘛。”他大方而坚定地坐在镜子前的椅子上。
    小伙子小心翼翼的剪完发,歉意地说:“谢谢师傅给了我这次机会。我真不知怎么感谢您呀!”小伙子紧张得额头汗涔涔的,他用手抹。
    “多少钱?”张主任站起身掏兜取钱。
    老板走过来说:“可甭说给钱。他应该给师傅您钱才对。”
    第二天一进手术室,护士门捂着嘴哧哧地笑。
    “笑什么?”他问。
    “您的头!”
    他照照镜子,往常那潇洒的“一边倒”不见了,换了个黑锅盖顶在脑壳上。这不是三十年前在山村读书时剃的“盖头”嘛。一位胆大的护士冒然说一句:“傻小子似的”。笑声在手术室荡漾开来。
    从那以后,再去理发店,小伙子腰上挎着剪子、梳子等工具,开始独立上岗了。每每见他来,总要额外地端给他一杯茶。双眼流露着感激的光波。现在想起来自己这举动,不能不说是受到老团长的感染。
    “您不收,全家人都不安的。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王艳在社会上走南闯北,送钱不收这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哪怕摆摆样子,也足以令她感动得怦然心动。而张主任的神情不象是摆样子,而是坚决得不容置疑。
    “我要收了。你心安了,我面对老团长,就不安了。”张主任知道不和盘托出,这红包她们还会坚定不移地送下去。“你知道,老团长是我第一个手术的病人!”
    “是!我爸常念叨,是您果断手术,不然血流过多,他早就没命了。是您救了老爷子一命呀!”
    “那是老团长的说法。小小的取弹片的手术,不需要开那么大的口子。你看看那难看的刀口,伴随着老团长三十多年呀!现在我成了所谓的专家了,有了熟练的技术了。难道就不该给老团长做一次成功的手术吗!你要给我钱,我收了。那我就变成无情无义之人了。”
    张主任一口气把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很憨很傻。但说出来痛快。他声音哽咽,眼睛发酸。
    王艳站在那,攥着装钱的信封,望着肩扛少将军衔的医生,喃喃说:“你要是不收,我爸爸上手术台会担心……”
    张主任傻呆呆地戳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好!我收下,你可以走了。”
    手术非常成功,父亲第二天早晨醒了,还喝了一杯牛奶,冲着女儿和查房的张主任笑了。
    这天父亲躺在床上,冲刚进门的女儿王艳说:“张主任刚刚看完我的病,还给我送来了一篮水果,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女儿贴到父亲耳边低声说:“咱也对他不薄,我给了他二千欧。”
    父亲蔫了许久许久,蓦然冒出一句:“王八球!”也不知道他在骂谁?只有王艳了解父亲,走上前,手指轻轻戳着父亲的脑壳说:“烧高香吧!张主任那样的大专家,你给一万欧元也不见得给你做。要做的人排着长队,瞪大眼睛盼着呢!”
    父亲不笑,不语,一连几天像有了不悦的心事,沉着脸一声不吭,大家在他面前谨小慎微,怕哪句话说的不妥,惹恼了老人家。
    上午王艳出去办事,下午一进病房,见老爷子不再浓眉紧锁,而是抿着嘴笑。问他有啥高兴的事,他说:“这钱不白花。有钱能买鬼推磨呀!”
    原来张主任进病房询问病情,几天来,老爷子躺在床上,不走动,始终没大便。张主任说:“这可不行。新陈代谢,这是客观规律。”不一会儿,护士长拿来个大瓶开塞露,顺手给了护工。护工拿着开塞露迟迟不肯上前,不停的小声叨咕:“这一般是家属做的事……”
    张主任拿过开塞露说:“老团长,我给您做。”
    老爷子胀红着脸说:“这种事哪能让你干。不可!不可!”
    张主任问:“我要是您儿子,您让不让做?”
    “那让……可你……”
    “你就当我是您儿子,”说完蹲下身,把病号服的裤子往下一扒。老爷子还想反抗,可是护士长和护工上前按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他忽然想起了二千欧元,也就不再挣扎了,坦然接受了。二千欧呢!折算人民币快二万元呢!能买多少东西呀!
    女儿听完眼泪流出来了。这让老父亲紧张起来:“怎么,我哪里说错了?”王艳扭头出了病房,他要见张主任,当面说声谢谢。
 
    今天老爷子出院了,张主任领着医护人员为他送行。送到电梯间,主任说:“我就送到这里吧,让护士长替我把您送到车上。”
    从住院大楼出来,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王艳把轿车开到父亲旁边,下了车,想和护士长寒暄话别。
    这时护士长拿出让王艳熟悉的信封,是那个装有二千欧元的鼓鼓囊囊的信封说:“主任让我转告您,他的技术是无数像老团长那样的病人用鲜血和痛苦换来的,这钱他不能收。”说完,把信封放在王艳手心里,向住院处旋转大门跑去。飘逸的裙子衬着她那秀美的身材,使人联想起白衣仙女。
    王艳把信封放在胸口,一霎那懵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大楼三层的一角窗户打开了,是王主任。他微笑着冲王艳和老团长招手话别。
那微笑在阳光下是那样灿烂。
    王艳冲着那扇窗鞠了一次躬,再鞠一次躬,再鞠一次躬.那是标准的九十度大躬。鞠完躬脸上的泪水已经稀里哗啦了。
    老团长挺直身躯,冲着王主任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自退休以来,他再没敬过军礼,今天行起军礼来,精神格外抖擞,完全不像刚刚做过大手术的病人,只是那多皱的眼角下,两滴浑浊的泪水,在阳光映照下闪烁着金光。
    过往的行人纷纷用怪异的眼神望着父女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天空更加晴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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