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女人贩（四十三）

       经过赵老六一手操办，翠翠的婚礼在三天后如期举行。大家按照乡村传统习俗，用戈顺子家的那辆村中唯一的农用三轮车作了婚车。在车头上挂上一朵大大地红布扎成的大红花，在车厢两边挂上被吹足了气的五颜六色的气球。然后在唢呐班子吹吹打打下，三旺子幸福地红光满面，一手扶着三轮车前边的矮小栏杆，一边挥手向着看热闹的乡亲们打着招呼：“大爷，一会过去坐坐喝两盅。”“哎呦，大哥，你过去帮帮忙吧？等开席的时候喝两盅。”“擎好吧，旺子，你今天就放心地当你的新郎官吧，有咱这些邻居帮忙，保证让你漏不了台。”大家也都乐呵呵地热情回应着兴高采烈的三旺子。三轮车绕着赵戈庄缓缓地开了一圈，就到作为娘家人的三旺子家去接新媳妇翠翠去了。

     在天气还不是太冷的情况下，翠翠按照乡俗早早就穿上新媳妇应该穿戴的大红棉袄棉裤，脚下是一双红红的绣花鞋。头上高高盘起的娘们簨(zhuan-发髻），再插上一支火红的布绒花，满脸涂好的胭脂正随着因为穿了棉袄棉裤而汗水津津地流下来。身边是那几个抱着骗婚目的被卖到赵戈庄的几个曾经美丽的少女，只是现在大多数都已怀孕数月，一个个挺着大肚子在那里愁眉苦脸地埋怨着翠翠。

    “你们都不要着急吗？咱们做女人的随便跟了哪一个男人，还不是一样伺候他们随便睡觉？你想那男人急逼猴似得想玩你，哪个女人能脱得过去？还不是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所以，咱们想开点，女人到哪里都是这个命，你们也就别埋怨了。”翠翠假装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导她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办这次酒席吗？我就是想靠这个机会凑个路费好回四川去。”翠翠刚说到这里，那几个四川女人就急切地七嘴八舌地炸了锅。“好呀，你个不讲良心的死翠翠，你一‘不拉不拉’（拍打）腚就‘扔崩’（快速）走了，留下我们做‘窝子’（陷阱）？那我们以后是死是活老家的人就都不知道了。那不行，你不能扔下我们不管，你回去一定要跟俺们家里人说，要他们领着公安来救俺们才行，要不然只要俺们能逃出去一个，就会到公安那里告你个龟孙子。”这几个四川女人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一口已经学会地方方言的话语，犹如机枪的快速扫射，哒哒地对着翠翠不依不饶。

    “唉，你们真是好歹不知呀？你们就不想想，我翠翠和你们都是一个地方来得，不和你们亲我这里还有亲人吗？你们想想咱那里穷山恶水地环境，就是真嫁到这地方一辈子不走，也比在咱那大山里受苦受穷强吧？再说了，你们现在都怀孕马上就要生孩子了，生了孩子你们还舍得扔下孩子回四川吗？就是回到四川还不是一样找个男人被他们随便玩？那和这里的男人又有什么不同？”看看渐渐安静下来的几个女人，翠翠继续心平气和地劝导着。“唉，咱女人就是这样的命，嫁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了。你们就安下心来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有孩子有男人有饭吃，这还不是咱女人一辈子的福分吗？如果再有几个娘家的亲人嫁过来，咱们就是另一个小四川了，那咱还想着回四川干什么去？”。经过一番苦口婆心地劝导，几个四川女人早已拿不定主意地任凭翠翠摆布了。那几个吐唾沫的女人赶紧不好意思地对着翠翠赔礼道歉。

     翠翠见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就笑嘻嘻地拿出早已预备好地纸笔，每人一张，说道：“你们先把你们家所有年轻一点的妇女姓名地址写下来，然后再按我说的内容写一封信，我保证在一年之内，把她们都领来嫁到咱们这里十里八乡的，我一定要把这里变成一个到处都是咱们娘家人的小四川。”翠翠展望自己的未来，感觉必定是战果辉煌，不禁不由自主地偷偷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