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这本诗集的品质印象。一是书名,《月光落在左手上:余秀华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诗集中没有这首诗,我认为用《余秀华诗集》就好,书名有重复,画蛇添之嫌,“月光落在左手上”是多余的。二是封面纸质,白色没有压膜、磨沙,很容易脏。三是开本是小32开本,设计者想做成口袋书吧。四是因为开本小,内文的字号也小,且用了小号的书宋体,用仿宋体可能好一些,读起来有些累,书是让人阅读的,字号要大一些,行距要开一些。不知设计策划者当时是如何考虑定位的?反正我认为诗集的设计等不大好。
再说诗集中的创作时间。《余秀华诗集》编入诗作137首,分四辑。其中注明2013年创作的9首,2014年的109首,2015年3首,没注明创作日期的16首。主要以2014年创作的为主。余秀华坚持创作10多年,为什么仅选2014年为主的,以前的诗作为什么不多选一些。“网络上热传的那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去》也没入编,莫名其妙?
我不知编辑是如何想的?我不知这样的选诗、编诗,眼力、眼光在哪里?而且分成四辑,也没有什么依据,说明选编者是不认真的。如果是余秀华本人选的,则是另一回事。
还是回到作品本身吧。
读完《余秀华诗集》,我欣赏的有16首。
辑一:仅1首,《手持灯盏的人》。
辑二:《晚安,横店》、《苟话》、《人到中年》等3首。
辑三:《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在横店村的深夜里》、《秋》、《请原谅,我还在写诗》、《九月,月正高》、《深夜的两种声音》等5首。
辑四:《婚姻》、《冬天里我的村庄》、《今夜,我特别想你》、《张春兰》、《青草的声音》、《在棉花地里》、《蔚蓝》等7首。
另外,有10多首,诗中有一些好句,但整首诗没写好,有的有几节好,别的没写好。137首诗中,我欣赏的16首,比例:9:1。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眼光。
本人12岁开始写诗,近十年来读诗、写诗、评诗、编诗,对诗歌的判断,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试举对几位诗人的判断。江非我欣赏他的“平墩湖”与长诗系列,后期的诗作我并不看好,有的迷路了。江一郎写得纯粹的还是第一本诗集《风中的灯笼》,相比后期技术处理太过,诗质缺少了一种“天然”美。刘春的诗我并不看好,但他的《后朦胧诗之后……》及《一个人的诗歌史》却写得很捧,很有价值。雷平阳的诗我不欣赏,诗与散文、散文诗应有区别的,散文化倾向太重,则诗味没有了。在诗的语言上做到简洁、洗炼的,我欣赏四川的吕历、江西的雁飞、北京的树才。海子说过:“万人要从我的刀口走过/去建筑祖国的语言”。“语言”是一把刀,看那个诗人能跨过去,有新的创造。
再回到《余秀华诗集》上,苦难的生活,诗意的心灵。这一点难能可贵,余秀华的诗表达生命情绪、抒写现实生活和心灵倾诉。她的诗作是接地气的。
“村庄荒芜了多少地,男人不知道/女人的心怎么凉的/男人更不知道”(《子夜的村庆》),从女性视角书写时代变迁中村庄与女人的宿命。
“一片庄稼生长,开花,结果,收割/这些一年年轮回/让我有说不出的疼痛/越来越沉的哀伤。(《晚安,横店》),写出了一种生命情绪与体验。
“总是来不及爱,就已经深陷/你的名字被我咬出血”。(《你没有看见我被遮蔽的部分》)。诗句生动简洁。“你的名字被我咬出血”,一个“咬”字很传神。
“不知道这枚月亮被多少人吞咽过了/到我这里,布满血迹/但是我还是会吞下去”(《九月,月正高》),这是诗集中的佳作之一,多少诗人写过月亮,余秀华把月亮当作能“吞咽”下去的一种东西。
“一说到远方,就有了辽阔之心/北方的平原,南方的水城”(《生活的细节在远方回光照我》),作者虽身体残疾,但仍有一颗诗心,一颗辽阔的心。
“哦,怀抱雷霆的悲伤的女人/闪电在身体里生锈/我不能掏出”(《迎着北风一直走》),绝妙的比喻,使这首诗立了起来。
“这辈子做不到的事情/我要写在墓志铭上/——让我离开,给我自由”(《婚姻》),我仿佛听到诗人内心的呼喊。
“这么蓝的天扣在横店村的上面/这么白的云浮在杨树的上面”(《背景》),简单明净的诗行,却写出了一种诗美。
“ 让我在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庄里/奢侈地悲伤”(《今夜,我特别想你》)。“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庄”,就是诗人生活的横店村。诗人在村庄生活、写诗,奢侈地悲伤。
“一辈了在一起的人无法相爱,独自成活/是维无法让我们对这样的人生说:不!“(《你只需要活着》)。写出了无爱婚姻的疼痛。
《在棉花地里》,是诗集的好诗之一。“我说过,生活掐在五指间/漏不出去”,语言鲜活,让人叫好。
以上分析了余秀华诗作好的一面。余秀华高中毕业后一直生活在农村,加上残疾、病痛,生活的操劳,空余时间爱上诗歌,阅读、文化积累也是不够厚实的,因此,不少诗作存在不足与欠缺之处,有的差一点火侯,有的语言、语法关没过去,不少诗铺排长句,有一种散文化倾向。语感、风格单一。这么多诗,大多是一种抒情、或叙事切入模式。很多诗缺少诗眼、佳句。应该说,余秀华离真正优秀诗人还是有一定距离。
试举几例:第12页《我身体里也有一列火车》,开头一句:“但是,我从不示人。与有没有秘密无关”。开头用“但是”很突兀,不合规范的语法造句。一个获徐志摩诗歌奖的女诗人的诗作这毛病就存在不少(当我读完她的诗集,我惊诧,一个语法关语言关都没过的人写的诗作,怎么获了徐志摩诗歌奖?)。
第20页《后山黄昏》:“一个孩子走下去,/就能在水里清洗暮年”,有的不好理解,孩子是年少,怎么一下子清洗暮年?
第70页,《在田野上打柴火》开头一行:“后来,竟然哼起了歌……”“后来”一词显得太突然。
第137页,《请原谅,我还在写诗》,感到少了一句。应是:“请原谅,我还在写诗/并且,还将继续下去”。如直接从“并且,还将继续下去”,有的读不通。
第139页:《九月,月正高》:“但是我还是会吞下去”“但是”中的“是”删去更通顺上口一些。
第168页:《而夜晚》,不如就用《夜晚》作诗题。
一个诗人不可能第一首诗都好,谁也做不到,关键是评论者要一分为二地评、去分析。
余秀华的《余秀华诗集》与刘厦的《长草的时光》相比,论诗质,我认为还是河北晋州后彭头的刘厦写得好。两人都是残疾人,都爱写诗,刘厦更是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长草的时光》我读过三遍,且写过评论,这一点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