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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阿婆家的芦花鸡
文/黄璜 阿婆家的那只芦花鸡昨晚突然不见了。阿婆这几天好心痛，好后悔，心痛的是熟花花的老母鸡突然就没了，后悔的是小女儿和外孙女回来竟然没舍得宰杀。 本来，阿婆一大早就已经捉住了那只芦花鸡，在没宰杀之前，阿婆特地烧了一炷香，还口中念念有词说：“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阳间一刀菜，今年早早死，明年早早来。”正当阿婆找来侄媳妇小琴帮忙时，小女儿和外孙女恰好走进门来，小女儿进门就说：“妈妈，春鸡大似牛，您就别杀鸡了，考虑到芦花鸡一天还能给您下一个鸡蛋，我就从集市上买了鱼和排骨。”阿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便顺手放了那只芦花鸡，可那只芦花鸡好像挺通人情似的，并没有立即逃走，而是一直陪在阿婆的身边，阿婆走进厨房，它就跟到厨房，阿婆蹲下摘菜，它就在旁边捡菜叶吃。阿婆笑眯眯地对外孙女说：“这芦花鸡通人性呢。”可爱的外孙女很是好奇，她将芦花鸡抱在怀里，翘起了小嘴对外婆说：“外婆小气，舍不得杀鸡给我吃，我走的时候想把这只鸡带回家。”阿婆听见外孙女这么说，高兴地说道：“小乖乖，这可不怪外婆舍不得，你们将它带回家也好，反正这些鸡和鸡蛋迟早也都是你们的。” 小女儿走时，外孙女吵闹着要带走那只芦花鸡，却不见了芦花鸡踪影。外婆搂着外孙女，笑嘻嘻地解释说：“小乖乖，别哭闹，等芦花鸡晚上回家，外婆给你送家里去。”傍晚时分，阿婆来给小鸡喂食，却突然不见了那只芦花鸡。 晚上，阿婆怎么也睡不着。她左思右想，我一辈子从没有和村庄上的人结仇，如今我一个孤老婆子好不容易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按道理应该没人来偷的。如今，整个村庄的人们大都出去打工了，也就剩下村东头的王老汉，村西头的小三媳妇，还有邻居当村长的亲侄子和侄媳妇在家，侄子和侄媳妇自然不会偷，难道是村东头的王老汉？如今王老汉也是一个孤老头子在家，他年轻时，老婆死得早，因为家里孩子多，在整个村庄，就数他家最困难，那时的王老汉，也经常偷偷摸摸地到别人家的菜园里顺手捎带些蔬菜，不过，庄上人那时也都同情他，故意装糊涂，阿婆那时可没少给他家送蔬菜。如今王老汉家也是咸鱼翻身了，他的三个儿子组建了一个建筑工程队，都在镇上买了新房，如今也算地方上的小老板，王老汉的孩子们也都懂得感恩，每次回来，总不忘给阿婆送些茶叶、水果什么的。可阿婆转而又想，儿子归儿子，说不定是王老汉想吃鸡，临时捉去宰杀了呢？想到这，阿婆觉得还是应该去他家偷偷瞧瞧。王老汉听说阿婆的鸡丢了，开玩笑地说：“阿婆啊，你若给我送些烧熟的鸡我肯定要，我这人一辈子也穷惯了，现在反而觉得吃蔬菜要比吃荤腥舒坦呢，何况我既不会杀鸡，更不会烧鸡。”阿婆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说：“这只熟花花的芦花鸡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也真见鬼啦？”王老汉随后也帮阿婆分析，你的芦花鸡应该不会丢，你先回家等等看，或许它晚上自己就回来了。 一连几天过去了，阿婆仍然不见那只芦花鸡回家。 阿婆又想到是不是被狗或其他动物给叼了去？王老汉和侄媳妇都觉得有这个可能，她们寻遍了小村庄的角角落落，结果连一根鸡毛都没有发现，芦花鸡被狗叼走一说显然不会发生的。于是他们又想到了村西头的小三媳妇，小三媳妇平时和阿婆关系好，或许她是临时见财忘义，将芦花鸡给偷走了？不想中午时分，小三媳妇给阿婆送来了一碗土豆烧鸡，说是家里来客人了，也让阿婆尝尝鲜。王老汉挠了挠头，规劝阿婆说：“我已经去过小三媳妇家了，她家宰杀的鸡是黑鸡，不是你家的芦花鸡，往后啊，你就别再胡乱猜疑了，就当破财折灾吧。”侄媳妇也在一旁劝导阿婆，仅仅为了一只芦花鸡，伤心又伤身不值得。 阿婆家的芦花鸡究竟去了哪里？村庄的几个人私下都在议论，也都在胡乱猜测着。有的说是王老汉，有的说是小三媳妇，也有的说是过路人。可议论归议论，这段时间里，小村庄的几个人却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和睦了，几个人都不再相互串门聊天，即使见了面也只是匆匆打声招呼，便各自走开了。王老汉这些天也不再出门，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电视或睡觉。小三媳妇好像也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她干脆带着孩子躲到了娘家。此时的阿婆突然觉得好孤单好冷清好可伶，一周过去了，阿婆想去找小三媳妇聊天，可小三媳妇却不在家；一个月又过去了，小三媳妇家仍然是铁将军把门。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的夜晚，每当阿婆一个人面对窗外的黑夜，她突然想通了，她满脑子装的全都是王老汉的好，小三媳妇的好，还有侄子和侄媳妇的好，阿婆于是拨通了小女儿的电话。 阿婆要请客。小三媳妇也被阿婆小女儿的一通电话给请回来了。在小女儿的帮忙下，一桌上好的酒席摆在大家的面前。侄媳妇、王老汉和小三媳妇也都带来了礼品，都说是怎么也不能让阿婆破费来招待。阿婆笑嘻嘻端起酒杯说：“我先是感谢王老汉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若不是王老汉的帮忙，我种的那几块菜地怎么也换不来菜籽油。”接着阿婆让小女儿来给小三媳妇敬酒，说起小三媳妇，阿婆的眼睛眯成了两个月牙，阿婆当着众人面来夸小三媳妇：“小三媳妇热心肠，经常陪我这个孤老婆子聊天，那天她家来客人杀了只土鸡，还给我送了一碗。”随后，激动的阿婆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她要陪侄媳妇喝酒，侄媳妇连忙站起身道谢说：“婶婶，您站着陪我喝酒，可真折煞晚辈了，您先坐下，我喝干就是了。” 突然，阿婆的外孙女兴冲冲地跑进了大声叫道：“妈妈，妈妈，外婆家的芦花鸡回来了，你们看，它还带回来一群小鸡呢？！” 在场的人们全都惊呆了，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婆连忙将自己饭碗里的米饭撒在地上，心疼地说：“小乖乖，饿坏了吧？快吃，快吃，别烫着。”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原来这只芦花鸡和那群小鸡是阿婆的女儿从邻村买来的。 【作者简介】黄璜 肥西县金桥小学教师 合肥市作协会员 安徽省首届书香家庭 曾荣获安徽省“江淮小说奖”叶圣陶教师文学提名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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