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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记

时间:2015-11-11 19:48来源: 作者:韩红月 点击:
杀猪记 说来也怪,那时候的猪肉真香啊,现在天天都有猪肉吃,无论是红烧还是清炖,无论炒还是蒸,我都吃不出当年猪肉的味道了,是我的嘴学的挑剔了,还上猪肉也掺了假。 咯吱,咯吱,脚下的积雪足有半尺厚,就是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也难以抵御肆虐的寒风,我把两
杀猪记
 
    说来也怪,那时候的猪肉真香啊,现在天天都有猪肉吃,无论是红烧还是清炖,无论炒还是蒸,我都吃不出当年猪肉的味道了,是我的嘴学的挑剔了,还上猪肉也掺了假。
 
    咯吱,咯吱,脚下的积雪足有半尺厚,就是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也难以抵御肆虐的寒风,我把两只手抄在棉袄袖子里,头上顶着一个破军棉帽,在脑袋两边呼扇,嘴边呼出的气体一缕缕的飘散开来,胳膊上挂着个盛酒的塑料壶,随着我的脚步不停的晃荡着。天冷连个麻雀的影子也看不到。我一路小跑,推开了一扇木板门,再掀开一层厚厚的门帘子,我把袖子里的两只手伸出来,掂起脚尖把酒壶往柜台上一放,一个矮胖的男人笑呵呵的拿过酒壶,我把攥在手心里的两块钱递给他,他转身打酒去了。我的眼睛立即被木架上花花绿绿的零食吸引了,尤其是那包在花纸里的糖块,它就像故意在挑逗我,让我的眼睛移不开,我的口水也在蠢蠢欲动。男人打来了满满一壶酒,顺便从钱匣子里找给我剩下的五毛钱。我最终抵挡不住糖块的诱惑,指了指架子上装在塑料袋里的水果糖,我用一毛钱换来了七块糖,装了鼓鼓囊囊一兜,等不及回家,剥开一块含在嘴里,一边的脸蛋就鼓起个大包。

    我愿意替父亲去打酒,眼巴巴的盼着去小卖点儿,只是父亲的一壶酒好像总也喝不完,所以有糖吃的机会并不多。但是那天不一样,一家人早早的起来,父亲头好几天就说要杀猪过年!母亲养了一头猪,镖肥体壮,这里面还有我们姐弟的功劳呢,每天一放学我们就要提个篮子去给猪割草,不知道这猪究竟吃光了多少筐草,但它确实争气,出落的肥头大耳,滚圆的身子像堵墙。人都说猪怕壮,这话一点不假,一壮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吃完早饭,父亲就吩咐我去打酒,今天家里杀猪,要请左临右舍帮忙的人到家吃饭。等我提着酒壶刚走进院子里,就听见猪圈那边吵吵嚷嚷的,我赶紧把酒壶隔到屋里,好奇的跑过去看热闹。原来几个人正围在猪圈旁抓猪呢,只见父亲把猪栏打开,用根木棍打猪屁股往外赶它,等猪一探出脑袋,躲在旁边的人赶紧过来,两个抓耳朵,两个抓后蹄,把猪按倒在地上,这猪虽不是聪明之辈,但它也知道,抓它绝对不是带它去逛大街去草地遛弯,当然免不了一番挣扎,嘴里拼命的喊叫,眼睛睁的溜圆,腿不停的乱踢,屁股死死的在地扭动着。一头猪的力量毕竟是单薄的,胜不了人!再怎样挣扎,也难逃年关!几个人七手八脚用绳子捆住猪的四条腿,让它动弹不得。等猪被抬到院子里的两个长板凳上时,它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母亲把家里最大的盆子端过来,里面放了一把盐和一些清水,说是准备接猪血。只见邻居王大伯手里拿把尖刀,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我转过头去,不敢看这一壮烈场面,一声惨叫,再看时,刀已经插入猪的颈部,一股鲜血射出来,嘀嘀嗒嗒流到盆子里,躺在板子上的猪渐渐的连呻吟声都听不见了,四腿直愣愣的伸着,血汩汩的往外冒,一会儿就流了一大盆,当血变成一滴一滴的时候,王大伯拔出尖刀,紧接着在猪的大腿上割开个口子,把一跟比手指还粗的钢条插进去,捅遍猪的全身。捅完后王大伯抻开口子,鼓起腮帮子铆足了劲儿往里面吹气,吹的脸红脖子粗,两边的脸一起一伏,直把猪的全身吹的鼓胀起来,再用绳子把吹气的口捆绑起来。猪的四脚朝天,竟有几分威武。

    然后几个人用扁担把猪抬到一口大锅里,锅里是烧的滚烫的开水。往猪身上淋开水,拔猪鬃,用一把大刷子喀喀的除猪毛,把猪刷的白白胖胖时,用两根绳子拴住猪的后蹄,绳子的另一端系在院里的大树上,把猪倒挂在树上,猪头不能挨地,王大伯打开猪的腹部,把肚子里的腰子、猪肝、猪肺、肠子等取出来,父亲端个盆在一旁接着。最后,再把猪从树上抬下来,放回板子上,卸掉猪头,从中间一分为二,这头猪终于完成一生的使命。

    杀了猪,家里的女人们就开始了忙碌。烧起大锅,炖起肉来,拉风匣的呼嗒声,小孩子的吵闹声,男人女人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整个院子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屋里屋外空气中飘着肉香,弥散开来,用鼻子吸吸,整个身子都变成香喷喷的了。女人在锅台前转,男人们则蹲在院子的阳光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闲聊起来,谁家今年的收成好,谁家娶的媳妇孝敬公婆等等,偶尔来几句荤段子,院子里便是一阵哄笑。眼巴巴的望着灶台上升腾起的雾气,小孩子被锅里的大肉块诱惑着,不肯跑远,总扒着门缝偷偷看一眼,吸吸鼻子。对于农村来讲杀猪真比过年还高兴!随着拉风匣的声响渐渐的沉默,等锅底木材燃尽肉就出锅了,母亲掀开锅用一个大白盆盛上满满一盆,端到炕上的饭桌上,饭桌四周早已坐满了人。只是小孩子不能上桌,炕上坐的除了父亲就是大伯,再就是帮着杀猪的邻居,青一色的男人,父亲早把酒烫好,几个酒盅通通斟满,喝的脸膛黑红,嗓门也越喝越大,母亲不忍看着我们这些小谗猫望眼欲穿的可怜相,便给我们盛一大碗放在屋外的柜子上,我们挤上去,眼睛盯着碗里的肉,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我们一扫而光。不过,这一天母亲会很大方,让我们吃到小肚子滚圆为止。女人们则要等到男人们酒足饭饱后才能上桌。这个时候总感觉女人和孩子是个弱势群体。记得我最喜欢吃猪尾巴,咬起来特带劲,大人们吓唬我说吃猪尾巴晚上出门会有鬼跟在身后。以致后来,天黑走路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吃过猪肉,父亲就忙着把猪肉卖给村里村外的人,只留一小部分自家过年吃,卖肉的钱等开春买种子化肥了。这头猪也确实对我们家功不可没,它浑身都是宝,连猪毛都能换钱。

    腊月,杀了猪,年的气息越来越浓。炸年糕,做春饼,购年货,有的人家还赶在年前娶亲嫁女,把一个冷飕飕的数九严寒愣是过得热火朝天。说来也怪,那时候的猪肉真香啊,现在天天都有猪肉吃,无论是红烧还是清炖,无论炒还是蒸,我都吃不出当年猪肉的味道了,是我得嘴学的挑剔了,还是猪肉掺了假?

    现在村里早不见了我去打酒的那家小卖点儿,取代它的是一家亮堂堂的超市,琳琅满目,货架旁是几个烫卷发描口红细眼眉的年轻女子,高跟鞋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敲击着地板。不见我当年提个酒壶去打酒的孩子,取而代之的是贴着各种商标的白酒、红酒、啤酒,酒香依旧。

    我格外怀念当年吃猪肉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还会有一股浓郁的肉香飘荡在空气中,钻进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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