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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猫”的葬礼
在老宅后面的一棵老梨树下面，埋葬着一只花猫的遗骸；似乎是花猫遗骨的肥力作用，40多年来花开花落从不间断，始终如一地年年贡献不少香甜可口的梨果。文/董素印（江苏射阳） 一般农户饲养的猫、狗之类家畜死后被随便扔掉，而我家当年的一只花猫死后，大姐和我们姐弟几人还专门为它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呢。记得大姐泪流满面、小心翼翼地将它埋葬在了屋后的这株梨树根子下面，喃喃念叨说这株梨树就当是花猫的墓碑吧；见此情景，我们也不免在一旁为之伤心落泪。 一只猫死了就死了，干嘛如此动作，还令人如此动容？因为，这只花猫极不寻常，它对大姐和我们整个家庭都有着救命之恩！ 在那缺衣少食的艰苦年代，由于行伍出身的父亲在淮海战役的一次战斗中落下了终身脑残，只靠母亲一人带着6双儿女疲于奔命，维持着这个长期挣扎在温饱线以下的家。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一次偶然机会，在亲友的鼎力相助下，我们实现了全家返迁至母亲娘家——全县农业学大寨先进单位的梦想，试图通过高于我们老家十多倍的地区发展差别，来扭转我们家庭的贫困落后状况。 搬家时，家中最值钱的家当，就是一张一条腿被那年土坯房倒塌时砸断并修复的饭桌，和两条木头长凳，以及几条旧棉絮和日常生活使用的盆盆罐罐、箩箩筐筐，还有叉耙扫帚锄头铁锹之类比较像样的农业生产用具。至于房子上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屋顶几根似乎还能使用的毛竹行条，还有就是垫附在土墙脚下的千把块姐姐们平时从窑场中拾回来的碎青砖；这些简陋的家具和砖头是一定要带走的，因为，到了新家时还可以继续使用。 大姐在姐弟六人中年龄最长，母亲常说大姐最能吃苦，她小的时候除了正常照看我们年幼的弟妹外，十二三岁时就跟着母亲下地从事力所能及的田间劳动了，为母亲分摊许多家庭的和生产中的事务，成了母亲得力助手。这次搬家，她自然也是主力军。母亲和叔叔、还有尚未成家的姐夫他们忙着运送杂物登船，大姐则负责清理土墙脚下的砖块。 这天下午，大姐和上午一样，照常坐在小矮凳上专心地清理砖头，一直在身边调皮玩耍的小花猫，不停地跳上窜下，追尾嬉闹。正当毫无理会的大姐低头继续用小萨锹清理砖头时，从一人多高土墙头上跳下的小花猫将一小块泥土摔到了大姐的头上，大姐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转身向后退了几步，准备将头上的泥土拂去。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声撕力竭的惨叫声，跟部被掏空了的土墙轰然倒塌，坚硬而又巨大的泥块距离大姐脚跟大概三四寸远；跟着大姐脚后玩耍的小花猫躲闪不及，后半截身体被死死地压在了一块巨大的泥块下面。 心有余悸的大姐顾不得突如其来的惊吓，费尽全身力气，搬开压在花猫身上的泥块，只见花猫身体后半截被砸得皮开肉绽，完全瘫痪，不停地蹦扎嚎叫，两只前肢使劲向前爬行，拖着瘫痪的身体过处，留下了一片模糊的鲜血。见此情景，大姐忍不住嚎啕大哭，连忙找来一件衣服，小心翼翼地包起瘫痪的花猫，抱进怀里向大队卫生室飞奔；小花猫也似乎知道了大姐的意图，由嚎叫慢慢变成了呻吟，全力配合，等待救治。 经过一阶段治疗，小花猫的命总算保住了，但它的下半截身体终究没能再站立起来。从此，花猫成了我们全家的一份牵挂，尽管搬迁很忙，但全家人总忘不了把它一起带到了新家，精心照料，我们知道，这只花猫完全救了大姐一命，要不是它事先的“通风报信”让大姐及时躲开，被压在土墙下面的恐怕不仅仅就是花猫了。 经历一个冬天的寒冷天气，花猫瘫痪的身体没再更加严重发炎，随着夏天的来临，花猫的身体逐渐开始溃烂腐臭，不停地反复用药也无济无事。对此，竭尽全力救治的大姐几次伤心落泪，母亲只好以“九命猫”的传说加以劝慰，企图以此开导大姐，祝愿花猫平安无事，但“九命猫”终究没能活过炎热的夏天，生命永远定格在年轻的“第一条命”上，成了大姐和全家人的愧疚和遗憾。但愿这只“精灵”真的省下其他“八条命”，馈赠给了与它有缘的大姐。 几十年过去了，睹物思情。每当看到屋后的那棵老梨树时，总是让人想起当年那只精灵般的、与我们家有着深厚渊缘的小花猫。 作家简介：江苏省射阳县政务办董素印，中共党员，大专文化，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某市级网站特约编辑，从事新闻宣传、党委秘书、新闻采编、党史研究、政务服务等工作三十多年，100多万字新闻、文学作品被人民日报、人民网、新华网等各级媒体采用，获评首届鹤乡文化英才，入选《中华文化人才库》。
(责任编辑：周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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