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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土路
李冬 在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农村和城市的最大区别就在于道路。城里的大街上，大多是平光光的马路。农村的马拉大车走在上面，也显得格外顺畅。在农村，乡间土路总是以沉默的方式，安静地躺在村庄与村庄之间，它蜿蜒瘦长的身体，是乡村一道淳朴而真实的风景，乡间土路，是印在我们有关乡村的特别记忆。那时的农村的土路，曲曲弯弯，凹凸不平。土路中间都有两道车辙，车辙轧得很深，赶车的把式，就叫它“车道沟”。大概从秦始皇发布“车同轨”的号令之后，这车辄的宽度，都是一样的，无论走多远，车轱辘顺着车道沟里走，都不会离开车辙。这样的车辙，没人知道它存在论多少年代？我估计大概有两千多年吧。 用今天的眼光看来，故乡的土路，实在是糟糕透了。一是特窄。除了中间的车道沟，人能走的就是车辙两边的土埂子，窄的路段，不足半米，人的两只脚，一个走在上面还算勉强，要是一对情侣并肩而行，那可就要歪歪斜斜了。不小心就要踏进车道沟里，摔个跟头，就是骑着自行车走在上面，也要有一定的技术。小汽车到此，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有句俗语说：“路上道直之人不走 。”说的很对，直到今天，也跟难见到那条道路真正的笔直。只是农家的土路，弯子个多绕几回而已，算不得大惊小怪。最恼人的是高低不平。虽然在通州地面，连个山包子都没有，都是平坦谈得一马平川。可路上要经过一些沙坨子子，土岗子、坟圈子、水洼子。这可都是绕不过去的障碍。到了这些地方，上坡南，下坡也难。上坡时，赶车的把式，要抖擞精神，甩起拴着红缨的大鞭子。不停地大声吆喝，大车才能吱吱扭扭地趴上坡去。下坡时，车把式要紧拉缰绳，搞不好，车子顶上了马屁股，马要是惊了，可就不得了。此时，人坐在车上，真的是担惊受怕呀。身体被颠簸得左摇右晃，时而发出一阵阵惊叫声，也是很常见的事。那时的土路，这的不敢恭维呀！ 乡村土路最怕夏天的大雨，土路没有路基，有时比两旁的庄稼地还要低。一旦赶上连阴雨，土路就成了泥泞一片。要是大车走进去，那就真是寸步难行了。人走进去，两只脚也会陷进车道沟里 ，难以自拔。要让大水把土路冲垮了，那可真的麻烦了。村民们自动行动起来，就得凭着自发的“团队精神”，要花费好一番力气，经过十天半月的努力，才能把道路修通，这样的记忆，在我心中经久不衰，简直不堪回首，是我至今难忘。 如若和城里的柏油马路相比，故乡的土路确实有太多的缺憾与不足。但在那个历史时期，它可是农家绝对不可缺少的彩带宝物。他给我留下了恁多美好的记忆，尽管今日的农村再也难得寻觅到他的身影，但他在我心中，它的不凡气度和贡献，经常在我的脑海中重演，至今难以驱除。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原来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 ，也便成了路。”故乡的路，也确实是前辈几代几十代的乡民用脚掌走出来的。这弯曲的乡间土路分明代表着古代传承下来的乡村文化，他可不像当今的高速公路那样，为了路面直溜，横冲直撞，无所顾忌，不算成本，不计后果。 而乡村土路似乎有着慈善家的温情，它特别珍惜人类的劳动成果，文明成果。碰到庄稼地，绕着过去，碰到田园，树木，古迹、庙宇，也一样绕过去。农村的路，显得如此地谨慎、敬畏和呵护。尽量的绕来绕去，宁可爬上高坡，穿过荒草滩，也要绕过一棵树，一片菜地，一堵土墙，一座古庙，一湾水塘······表达了我的乡民们对待天地万物的一种尊重。不去强行通过，更不去践踏，尽管绕得弯弯曲曲，就在它的弯曲中，保留了多少难以再生的土地，也包括深埋在地下的古迹和文物！ 我住进城里近30年了，也许住惯了、每天出门走的都是平坦的柏油路。汽车轮子一转，就把我送到要去的地方。离开了大地太久，脚板接触不到泥土，人的心就发虚，身体也变得懒散了。哪里去找原来架下的土路呢？通州城外几十里，绝难找到。我的故乡在同走最南端，和河北省的乡村接壤，曾经是全区的“薄碱沙洼，穷困落后”的地区。兴许能找到我幼年时代“车道沟”吧？ 果然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在我的故乡半截河到兴隆庄，我终于看到了大约两公里的土路啊！这一段短短的土路呀，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以自己独特风格，固执地坚守着乡村，毫不屈服地延伸到我的视野里，回想大粘土录得繁忙和热闹的情景。春天，一辆辆牛车、马车、小推车王田野里送粪；夏天，留上走来的，是光着脚板，下地插秧的青年男女；秋天，装满高梁、谷子的大车轰轰隆隆地从土路上走过。冬天车马拉着大车，走过土路卖粮，卖棉，买回粗布和农具······， 记得在那个时代，这摘得土路上，经常听到欢声笑语。留下难得难忘的回忆。 漫步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土路上。 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亲切而自然，这是我心中久违的感觉。土路上的所有，包括路中的坑洼、路边的花花草草，似乎都有生命的影子，让人流连忘返。走在这样的路上，心是安静的，祥和的，悠悠然消失了市井中的浮躁。心中荡起的是阵阵涟漪。时过境迁，时光流转，光洁开阔的柏油路已经把更多的村庄连在了一起，也把土路扫荡的几乎绝迹。若不是下心思寻找，能见到土路确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事了。 如今的乡村文化早已有了新的理念。我看到新修的高速公路，几乎通向每一个村落，甚至每一户农家。我个人认为，高速公路代表了现代人在大地上行走的快捷，但不能一笔抹杀弯曲的乡间土路代表的一种行走的文明。 有人说：“城市坚硬的柏油路，皮鞋敲击路面生硬的咔咔声，终日搅乱了我的心思。只有回到乡村，走上土路，心灵便找到了慰藉，”我走在乡村土上，也显得这土路的确朴实可爱，也让我感到农家生活的真实和生动。如今，我的乡亲们正在加快步伐，走向现代化，各种型号的小汽车，甚至价值不菲奔驰、宝马，也能够在乡间公路上穿行。 农村逐渐走向城市化的步伐，其势头绝对是不可阻挡的，乡间土路的消亡，也是历史的必然。虽然土路已经少见了，但农家的朴素的生活依然在传承着。“城中桃李愁风雨，纯在气头荠菜花”。乡间阡陌纵横的公路网，也正在仿佛编织着一幅幅春天的图画，自然也正演绎着振奋人心的“春天的故事”，听，远处传来嘹亮动听的歌声，原来产的就是《春天的故事》这首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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