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瘸子·狼

作者：杨玉祥 
 

    哥几个约好到妙峰山原始森林探险。几经汽车的颠簸，来到山脚下，这里绿波滔滔，奇峰异石。山民说，从正面攀上主峰，需七八个小时；有条近路，从后山上去，仅需三四个小时。最近听说不太安全，有野狼出没。

    哥几个一核计，走后山。

    后山的路太陡了。同学中有个瘸子，渐渐被落在后面。大个子刘峰去搀他，瘸子个子不高，却死沉，累得刘峰额头上汗珠滴嗒滴嗒往下掉。休息时大家喊腿疼，瘸子却喊胳膊疼。刘峰说：“能不疼吗！你脚不怎么沾地，胳膊紧紧挎在我身上。”

    也许走错了路，半天了一个人影也见不着，路边草木茂盛，清潭成串，几乎找不到人走过的痕迹。忽然发现山坡上有两个山民，一个蹲着，一个站着，正朝这方眺望。大家急急地向两个山民走去，想去询一下路径。

    当山民的身影渐渐清晰时，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山坡上哪是什么老乡啊，分明是一黑一黄的两只野狼！它们见这么多人冲她们走来，向后退了几步。

    刘峰松开搀着瘸子的手，镇定地说：“大家抄家伙。”有人捡起山石，有人折下粗树枝，有人哆嗦着打开挎包，取出野餐用的小刀。

    狼与人对峙着。

    就在这一瞬间，有个人抱头跑了，那缓慢的一瘸一拐的样子，不用问就是瘸子。瘸子的临阵脱逃涣散了大家准备拼杀的决心，仿佛泄了的洪水，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撒丫子往回狂奔。身边呼呼生风，眼前只剩下仿佛遥不可及的山峦。那两只准备逃遁的狼见到这情景，嘶叫一声，从坡上直冲下来了。瘸子见大家纷纷撵上并超过自己，急了，紧拉住刘峰的衣服不放，眸子里闪烁着恐惧绝望的光。刘峰大瞪着双眼说：“要不是你先溜，能这么多人让狼撵着跑吗？现在你想拉一个垫背的，没门！”他抡起刚还搀扶着瘸子胳膊的手，把竖着的手掌绷成一柄刀，切向瘸子拉着他前袖的手腕。瘸子“嗷”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刘峰头也没回地向前跑去。面前有一条宽大的沟壑，下面深不可测，平常借刘峰十个胆也不敢跳，现在他豁出去了，往前一纵，箭似地跳了过去。

    瘸子跑到沟前，绝望地站住了。扭回头，狼已经离他很近了，毛茸茸的爪子随时会搭到他的肩上。“跳狼大阚，断其喉，尽其肉，乃去”，瘸子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沟边的草丛中，嘶哑着嗓音喊了一声：“哥们，救我！”

    这抖颤的求救声，划破了宁静的山峦，像重锤敲击着大家的心。所有奔跑的同学一下子都站住了。刘峰离得最近，狼那发蓝的眼睛灼灼逼人。他仿佛看见瘸子的四肢被狼的利齿撕咬开，成为狼的美餐，山坡上仅剩下几根白花花带着血丝的骨头。

    “哥们，甭怕，我来了！”刘峰高喊一声，纵身一跃，又跳回去，魁梧的身躯挡住伏在地上浑身乱抖的瘸子。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是条汉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跑在前面的狼扑了上来，刘峰的鼻子嗅到了狼那野性的气味。狼的利爪触到了自己裸露的胳膊上，胳膊一阵钻心地疼痛。可同时，他那攥紧的拳头也重重地砸在狼的鼻孔上，清晰听到了狼鼻骨被击碎的声音。他从阅读的科普文章中知道，任何动物的的鼻子都是最薄弱的部位，骨质软，不堪一击。一个猎人曾经赤手空拳打死过数只老虎，均是先击中鼻子。

    这招真灵。硕大的狼被打得呻吟一声，缩着脑袋，吸溜着鼻子滚到一边，不敢靠前了。

    另一只狼停下前进的脚步，但仍然前腿伏地，双目大睁随时准备发出第二轮攻击。

    同学门陆陆续续跳回了山沟，举着木棍，持着削苹果的小刀，合成一个扇面一步步向狼逼近。狼一步步向后退却，最后一抹头，一溜烟逃进山林中去。

    瘸子跪在地上爬到刘峰面前，双手托着刘峰受伤的胳膊，哇哇地哭了。血一滴滴从刘峰的胳膊上流下，滴到青绿的草丛中……

 杨玉祥： 

    1976年到北京大兴插队，后分配到北京化工实验厂工作。现为《东方少年》杂志编辑、副社长。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在《北京文学》《儿童文学》《少年文艺》《中国校园文学》等杂志发表小说、诗歌、散文等作品，出版短篇小说集《燃烧的青春隐密》。2007年获上海《少年文艺》好作品奖， 获陕西省作协、陕西《少年月刊》优秀作品奖。

(责任编辑：欧阳倩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