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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话老杜
李冬 凤岗河边有个家杜林的小村，有个叫杜自梅的人：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面貌俊秀，识文断字，伶牙俐齿，人送外号“杜甫”，因为杜甫也叫杜子美，一谐音，他可就沾了唐代大诗人的光，春丽的婚丧嫁娶，他就是“大知客”，“证婚人”，可以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早年在生产队当社员，每天早晨，社员们坐在队址门口的几块石头上等着队长派活儿。一个生产队，百十号人，队长要在家琢磨一会子，搜要晚来一会儿，社员饿着肚子干坐着也实在无聊，就都爱听这位“杜甫”先生，谈古论今了。 老杜谈的内容有真的，有假的，有庄重严肃的，也有俗不可耐的。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到国际国内政治形势，小到村里村外逸闻趣事，什么张家老汉水底下能看见鱼、一抓一个准，什么李家媳妇会给孩子做虎头鞋，谁去要，就白送。凡他能想到的、知道的、全知的、一知半解的、道听途说的，他都要一张嘴就说出来。他自个说，：“说了舒服，别在独立难受！” 为了引人关注，时常出一些噱头。引得众社员大笑不止，可有时也惹出来一些麻烦。那年，这是批林批孔最热烈的时候，他说了：“林彪和孔老二，根本不搭界，一个是教书先生，一个是战场武夫，这比”秦琼战关公’还不着调，只能这样批，孔老二想复辟资本主义，根林彪说了，让林彪痛下杀手，抢班夺权·····这像话吗？“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乐了。可巧队长没到，说了就说了。没过几天，又提倡“斗私批秀”，批“男尊女卑”。他却说：“这是豆腐丝，批没羞。”还说：“这是让男的蹲着，女的背着，”在当时，这是亵渎最高指示的反动言论，有人小报告，公社派人来了，五花大绑，蹲进了公社的“小黑屋”里了。有点社员说：“这回，他可真是男的蹲着去了。” 过了不久，就把这位：“杜甫“先生押回村里，开批判大会时。他站在台子中央，低头弯腰，只好听着村里的小青年数落。批判的语气越来越激烈，掉们也就越来越高，最后上台的是年轻的复员军人，是正在培养着的村里的支部书记，批判的口气最硬，上纲上线也就最厉害。”杜自梅，平日里道貌岸然，其实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狼。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三番分子，刘少奇是赫鲁晓夫，他就是布哈林，是刘少奇安插在村里的代言人····· 这位准支部书记正在声色俱厉地批判着，没想到这位村里公认的健谈者，突然都忍不住了，大吼一声：“我不认识布哈林，我也没见过刘少奇！”批判者惊愕，一时语塞。全场大乱，大笑。有人说，老杜能认识刘少奇，这不是瞎掰吗？“搅乱批判会，这罪名本来也会让老杜”喝一壶的“，幸好，足赤大会的是一位甘冈被解放了老干部，本来对文革就不满，又听到这位批判者发言太不像话。就宣布，”杜自梅的问题，我们在调查一下，散会！“揭锅，没过几天，这位健谈的老杜，就回来了，结论是：”玩笑话，不足定罪！“ 改革开放以后，各家自种自己的责任田，没有人听他闲扯了，他就在村里班的老年俱乐部里发表宏论。庄稼人爱听他跟大伙讲时事。爱听他说的段子。他就活动室里搞一个墙报，把自己的看法写成短文或短诗，认真思索，写的还挺有水平。这一招儿还挺灵，看得人还不少。有点好句子，还让记者发到了网上。最出色的是对文革动乱时的人心，人性的鞭挞。村里人津津乐道的有这样一首顺口溜：“忠而见疑，直言惹祸；实话实说，反成罪过；前车之覆，后车防挫；藏真作伪，人们所唾；贪官下马，人亡家破，改变作风，重在真做······” 还有一些讽刺现实的段子，比如：“文人多，文学少；作家多，作品少；大楼多，大师少；头衔多，头脑少；美貌多，美丽少；爱人多，爱情少；亲戚多，亲情少；信息多，信用少······”虽然有些夸大，用词也欠准确，但也很有意味，耐人寻味。看来，这位健谈的杜先生，应该是一位泥土诗人，他的健谈，还是在于他很有思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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