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 （小小说）

 

李冬

 

    我搬了几回家，都是因为楼上楼下噪音干扰太甚。白天好说，夜里遭干扰，一晚上甭想睡好。这回，我左挑右选，才选中了这个三层三居的房子，我们一家三口搬了进去，乐不可支，不亦快哉。

 

    住进几天，尽管窗外车水马龙。一片嘈杂，屋里也享受到了难得的宁静。听楼下人说。这楼不隔音，但我们住进了几天，仔细听，也听不见楼上的动静。也许住的一位老人或者是淑女吧。

 

    半个月之后，楼上猛然响起了切割声，敲击声。哦！原来这房没人住，现在开始装修了。没办法，只好忍着点吧。

 

    吵了一个多月，装修是结束了，有人住进来了，

 

    听见有说话声。可那声音是悄悄的，伴随着吃吃的笑声，似乎是两年轻人初恋时谈情说爱阶段。我想，真的是谢天谢地，年轻人初恋时的拘谨和羞涩，总是悄悄的甜蜜，不会发出太大响动的，给我一段安宁的环境，难得呀！

 

    以后，楼上的声音渐渐大了些，但仍以静悄悄、情切切、甜蜜蜜悄悄话为主，尽管那笑声比原先大了，由“吃吃的”变为“咯咯的。”男的粗犷，女的柔情。有点像朗读一首爱情的诗，虽然听不出说的内容，那情调也能让人体味出来，引人回味以往。

 

    过了些日子，楼上的情话渐渐地无拘无束了，男人的朗朗大笑似乎像洪钟大吕，打火机的响声，倒像是打击的节奏。女人“嘎嘎”的笑声，也显得放荡不羁了。而且显出那么陶醉，那么柔情蜜意，有时能听到“你坏，你真坏！”的话语，在呻吟中的发出的撒娇和嗔怪，这声音，扑朔迷离。听了让人心动，难得入眠。

 

    再往后，绵绵的情话就变成噪音。伴随着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声，床脚砸在楼板上的撞击声，那有节奏的“咣当‘咣当”，更让人难以忍受。这是人家年轻恋人的专利，心里再烦，也不好直接给人提出来呀！让他们“悠着点儿”，恐怕要挨骂的吧！

 

    幸好，挨吵的日子不长。半年后，这对年轻人给全楼门的各家发了喜糖，与那里他们要结婚了，很快就搬到新房里去了。我第一回见到这位准新娘，肚子分明已经凸起，怪不得这么急就结婚呢？

 

    不久，楼上自然又招来了新的租客。

 

    新的租客来了几天，我们就发现，这位新的租主的家里有个小孩，经常听到孩子哒哒哒的脚步声，声音不大，频率很高，显然是小男孩在屋里乱跑，哒哒的声音，从楼板直传我们的房间，直撞在耳膜里，特别是那一串串来回跑步的声音，大概是刚学走路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小时候一样，边跑边笑边闹，十分顽皮，童真可爱。可孩子哪里会知道，这楼隔音太差，下层楼还住着一位怕吵的老俩口。

 

    我和老伴商量决定到楼上看看，推开门，果然看见那个大约四岁的小男孩，屋里还有他的妈妈，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我们聊会儿天，才知小孩的爸爸在外企工作，不常回家，孩子贪玩，很淘气。小男孩的妈妈很客气地说：“这楼不隔音，我的楼上也吵我，我现在走路尽量轻，进屋都穿布拖鞋了，就是孩子不太听话……”

 

    我们还没说干扰的事，人家就先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我们家也有孩子，快五岁了，估计也吵楼下人家，我们全注意点吧！”

 

    “您别着急，过几天孩子就去他的姥姥家了，那里离幼儿园近，真对不起，吵您休息了。”我们临走时，小孩又跑过来，把一个大苹果递到我家孩子羊羊手里。羊羊不要，小孩塞到手里又跑了。我说：“羊羊谢谢小弟弟，以后你们一块儿玩……”

 

    过几天，楼上的脚步声果然没有了，大概小孩已经去姥姥家了吧！再看我们羊羊，经常在室里拍皮球，有时蹦蹦跳跳，很少有闲着的时候。人家二楼的人家难道就不怕吵吗？于是我们一家三口立了个规矩：一是全家全穿软底拖鞋，二是不在屋里大声说话，不许羊羊在屋里拍皮球，三是电视机、录音机声音不能过大。我们坚持练了两个月“轻功”，感觉也很不错。

 

    一个偶然机会，我们终于见到了住我们家下层的一对夫妻，他们都笑笑的，说我家羊羊长得健壮、漂亮。将来也许是名演员呢！

 

    我和老伴直向他们道歉：“上几个月吵您睡觉了吧。”

 

    “楼上楼下住着，就得互相体谅。我们两个全是教师，晚上要备课，有点响动还能提醒我们别犯困呢！”住在楼下那位女教师说：“我挺爱听您小孩走路声的，嗒嗒嗒的像音乐，这两个月听不到，还真的想听呢！”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有点愧疚，人家的品位多高尚啊！我和老伴商量，有空买几盒通州特产---“大顺斋”糖火烧，到他家看看，远亲不如近邻，只是表达我们的一点心意吧。

(责任编辑：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