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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蜜桃（小小说）／李冬 2015-06-30 李冬 每隔几天，柳庄的街口路边上，就会有一位年轻的女子来卖桃子。她卖的桃，叫水蜜桃，个儿大，粉红加粉白，颜色透着鲜亮。咬一口，那叫一个脆又甜，谁见了都要赞一句：“这桃漂亮，抓主儿。” 卖桃儿的女子也漂亮，看来20多岁，脸蛋儿白里透红，和她卖的大桃子好有一比。看她穿得挺朴素，粉红的花衬衫，很素淡的兰花图案，显出那气质不同凡响。似乎不大像山里妹子。村里人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只是瞎猜她就是个外地人，背后就都叫她“水蜜桃”。 在村里的小伙子们眼里，她简直就是仙女。嘴上不说，个个心里像揣着个小兔子，很躁动。想多看她几眼，就得掏钱买桃子，平时尽量省钱，借着买桃多看她几眼。可这女子，爱笑，不爱说话。小伙子想碰碰瓷，人家就是紧闭双唇，没辙。 每次她来到村口，电动车在道边一停，遛早的人们就来买了。但她从不高声吆喝，也不自卖自夸，买桃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她做事麻利，从不缺斤少两，顾客挑好了，她一称，顾客交钱走人。村民吃着她的桃，嘴里甜，心里也甜。 那天，快到中午了，车上的桃子已经剩下不多了，卖桃女子就要收摊回家了。就在这个当口，路上上走来了七八个男子汉，打头的是个黑胖子。他叫王二牛，在柳庄村很牛气。身为镇里建筑队的队长，还是村长的儿子，副镇长的亲弟弟。财大气粗，在凉水河边十里八村也算是个人物。这天他正带着建筑队修桥，听说卖桃的女子来了，中午就提前收了工，心里琢磨着怎么和卖桃的女子逗几句贫，享受那份难得的感觉。 只见她迈开虎步，径直走到女子跟前，直脖大嗓地问了一句：“这桃子从哪儿运来的？”女子说话了，特少：“平谷，大华山。”这五个字，在王二牛听来，仿佛是“人间能得几回闻”的莺声燕语。他爱听，只是觉得不过瘾，就说：“你用车，就和我说，白给你拉几趟，毛事！”女子笑笑，只吐出三个字：“不用了。”连个谢谢都不说，也太不识好歹了吧？脑瓜一转，就说：“可以让我们这几个伙计们尝尝吗？”女子显出为难的样子，还没说话，几个民工就伸手了，几只大手伸进筐里，捡大个儿的挑，大口地啃着…… 看见筐里的桃子一下子少了不少，半斤一个呀！女子看来有点心疼了，脸蛋涨得通红，但显得更美了。女子冲着王二牛说了一句：“你们就这样白吃呀？”王二牛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吃你的桃子，就是给你的脸，你一个外地人，占我们村的道，赚我们村里老百姓的钱，我们吃你的几个桃子，不应该吗？再说了，你占道经营是违法的，城管来了，还要罚你的钱呢！” 正纠缠着，一辆公务车开过来了。王二牛一看，就知道是哥哥的车，也就更神气了。指着开来的小汽车说：“看见没有，镇里领导来了，你在这占道经营，等着受罚吧！”小车停下来了，没想到哥哥下了车没理他，竟然和卖桃的女子打了招呼：“梦茵，你还在体验生活呀？你姐姐托我给你带个话说，镇里已经给你安排实习的工作了，明天你去一趟吧！”卖桃的女子嫣然一笑：“卖桃能接地气，挺好的！”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镇长赞了一句，又对二牛和几个民工说：“这是咱们镇长的小姨子，人家是经贸大学的研究生，假日里还到农村体验生活，学着做生意。你们都学着点！”说完，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二牛一看大哥要走，赶紧钻进车里，问：“她姐姐真的是镇长夫人？她是哪儿的人？”副镇长狠狠地瞪他一眼，说：“你打听那么多干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一边呆着去吧，傻蛋！” 胖子王二牛从车里钻了出来。副镇长的车子咕噜转起来，一溜烟地开走了。再看看那个卖桃的女子，也蹬着三轮飘然而去。王二牛后边大喊：“停一下，给你钱呀！”姑娘回头扬扬手，喊出一句脆生生的话音：“谢谢！不用了！” 王二牛和几个民工望着远去的背影，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都有点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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