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殃

李晓萍

        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驱车在高速公路，一路暗香随着季风迎面而来，大青山的风景也在视野里呼呼飞过，心头积蓄的情愫渐渐的扩散开，天虽然闷热，到底也能让人心旷神怡 ！我其实是喜欢春天的，一切都是初发，鹅黄绿嫩，毛茸茸，探头探脑的美。地图上的阴山此时略显萧条，这里，并不是山清水秀的景致，但却撩拨着内蒙人悸动的心，提起内蒙古，大江南北人首先要说的是草原，骏马，还能哼几句草原歌曲。和南方相比，这里并不缺少蝶恋枝头的美丽，反而多了一份成熟的美，傲立的青山，守着那一寸寂静慢慢老着，不攀比，也不嫉妒……

        思绪的转换，心也跟着悠悠然，突然，一只蝴蝶撞了上来，虽然隔着厚重的玻璃，我还是听见了那声撞击，随着玻璃上便有一片被炸开的内脏，蝶小小的身躯被撞击的力道弹了出去，如开弓的箭，我被吓到了，脑子里飞快的联想到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大概意思蝴蝶自杀的事，也许，世间所有的生死都是有因有果，但我确实想不到书上的故事能在我的现实生活里活生生上演，而且就在这一瞬间。我不由的放慢了车速，这一声撞击，蝶身心俱焚，看着都疼痛极了，接下来，路上的蝶渐渐多了起来，而且随处可见殃落的蝶尸，蝶源源不断，车川流不息，我不知道这些幼小的生命有没有思维，知不知道躲避，依旧舞着翅欢快的飞，欢快的撞击，有的尸体被飞快的车速带了起来，又直直的落向地面，然后像片落叶般被车轮碾压，瞬间尸骨全无，有的被撞击的力道弹开去，落在车体上，而更多的则依然勇往直前……

        这些蝶清一色的灰白，由于是在高速路上行驶，以至于我也来不及细细的打量它们的模样，撞击，殃落，车蝶看似在进行一场斗争，而对于蝶，更是用生命做了代价，而且是全力以赴，残存了一地的尸骨终究低不过车轮的摩擦，魂飞魄散，我不知道它们化茧成蝶到底为了什么？从生到死，是为了冥冥之中的一句若言还是守到千年一次的回眸，也许只影的一撞才是那个缘由，用生命交出了最真的答卷。

        曾经以为它们是冷血的，现在依然不懂它们，匆匆的来去，我见识过它们破茧成蝶的苦楚，如今又目睹了它们身心俱碎的惨烈，人说袈裟的孤寂是禅师拈花一笑的会意，青灯长夜的不倦是菩提下的佛理，而如今，见识了蝶殃，才蓦然回觉人一世的浅薄和无可奈何！如果说心灵的向往之地是青莲池中淡淡的盛开；谁又想着轰轰烈烈的去赴一场死，曾经以为，蝴蝶的翩然永远落在枝头，待花香散尽，如今，才惊觉这些车体上的斑斓蝉翼不再扑起，蝶，不只留恋花香，就连人们眼里悲壮的死，也被它们深飞浅舞，惊艳的花丛，谢了一地，我还是没有明白……

      也许前世的一句承诺 这世它们便虔诚的独立赴死，薄凉的翅，舞动着生命的所有承重，如悲壮的曲，也如可歌可泣的诗笺，也许因为承诺，一只只蝶再次抽出积攒的纯白和晶莹，再次舞动翅膀，悲壮一击，把自己一一还给人间。

       是的，没有万物是永垂不朽；蝴蝶的离去，是自然的归宿，留不住花香，更是留不住展翅的蝉翼。一段缘，哪怕只停留片刻，终究有始也有终；又何况想留住一世芬芳、有些情愁，就让它随风而去，再次推盏转瞬间，身边的事，身边的那个懂你之人；也如昨日的南柯一梦，在读蝶的悲壮之时，已有泪，潸潸而下，为蝶，也为自己……不要嗔怨红尘中的来来回回，断肠归根时，一抔黄土便隔世了彼此，只是离别不需要蝶的悲催，用一声撞击了却生平：但也是一样无奈的前赴后继。

        多年以后，我们都已是白发苍苍，麻木的日子是数着伙伴一个个西归，静待自己的迟暮，形单孤影。泪眼婆娑下，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只是枝头上的空荡舞出了人生的太多无奈，身不由己，从少年到白头；其实我们都懂，只是固执的不愿转身，回望这一路蝶恋枝头的笑语，转眼便见它们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花香依旧，依然有蝶儿，落成一道动感的美景，这个世界就这么残酷，季节不会念及某些缘分而停留片刻，一份失落随即已成往事，飘在梦里，也是挂在心里的那份遗憾，辗转回眸，除了绕指的余味，就是回忆已经苍老了的往事……

      蝶的殃落，生命的仓促，不知道灵魂出窍的那瞬间，会不会抓住那丝丝缕缕的浮香暗影。不留恋花瓣，蝶多彩的舞姿少了那种意境；花香依旧，矿野的劲风不是你离去的理由，也许，蝶恋花的结局只是为了纪念那一世的绚烂美丽。而更多的是它用生命演绎了不一样的人生，少了这份红尘的恋，尘埃轻抚你娇弱的翅，山谷空寂，就连斑驳的野花也不想在穹苍下低吟浅唱，缘分也是奇妙的东西，既然缘去，只能期盼着来世，在花香的蕊上铺就一层摇椅，任凭蝴蝶的旋姿，缠绵在爱的漩涡，褪尽前世的殃，也不需要留一线泪滴；只愿守着那一份爱，一起，看花开花落，细数蝶恋花枝的唯美……
 

作者简介：李晓萍，笔名静心，生于宁夏六盘山下，现居呼和浩特，从十七岁发表作品，主要擅长诗歌，小小说，散文，心灵鸡汤，有多部作品发表在《国际华人选集》《心雅文学》《北方新报》《六盘山》杂志《雪莲传媒》《华人作家》《作家世界》《首都文学》《最美女诗人》《一度诗歌》《江南作家》《华人日报》《胶东文艺》《固原报》等，喜欢的格言，人生有梦不觉寒。


 

(责任编辑：周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