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人巴客简评刘雅阁诗歌《抱石》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首缅怀屈原的“展现正能量”的诗，但标题“抱石”却意外泄漏了反讽的天机。没错，全文一本正经，为“屈原投江”这个传说的符号意义而称颂，但鉴于“我”介入于不问苍生问鬼神之中——“我是你抱过的石头”，我就可能一厢情愿地以为作者言非所指、语意相反，潜藏着对陈述之事的语境扭曲。
作为一个现代诗人，她可能把握住了那最古老的价值观，但她毕竟也想把历史中最荒芜的部分容纳在心：那与世隔绝的孤寂、向死而生的终结与再生，如何能接近历史的本色以抗拒当下的失衡与紊乱？没错，屈原这位封建王国的高管，爱的是小国寡民而非“天下”，他宁愿自杀也不参与抵抗，他忠君，也为失去的既得利益而伤悲、而含泪投江。之后千年的统治者树其为爱国牌坊并想方设法使其发扬广大，当然有不可告民的真实目的——当这样的个人人格成为一种社会人格，必有助于和谐与太平。那么，作者在一种臣服于爱国精神的假想中去以本真拥抱生命中流淌的原始力量，或说在超文化的意义上重新审视一个天才诗人的抱石自尽，就尽显在触碰矛盾整体性的努力中让陈述的实际内涵与它表面意义相互矛盾，以叩问诡论式的世界本质。
事实上作者也许不具备这样的精神特质，但在主题层面形成的对“抱石”的反讽，并非不可能——“我”即是“石”，你凭什么义无反顾地抱我而亡？“幻想被故意抛到高空，是故意把它们重新抛到现实的地面”，如果无需依赖生成的语境的作用而完成某个终极之问，那就太有机巧了。 离骚也罢，天问也罢，“当一无所获的身躯分离开来，失望悲哀，各奔东西；当彼此仇恨的人们不得不睡在一起：这时孤寂如同江河，铺盖大地……”（里尔克）
作者在文本中体现出的经验、情感、技巧的拿捏肯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若她的个人直觉能与文化传统浑然合一，仍是可庆可贺之事。在历史的繁复与绚烂里若能找到明晰与具象的心灵符号，便能生成现实主义的无需矫饰的启示。她有强烈的情感和敏锐的智思，她在艺术语言的流动之中终会找到自己的归属。
2019.6.8
抱石 ——端午致屈原
我是你抱过的石头 那一日，我和你的楚国你的理想 你的幻灭，一同沉入江底 而你又独自踏上漫漫长路
汨罗滚滚的沧浪，从此 将你卷入历史与岁月的荒寒 你融入黄河，融入长江 化为茫茫的时间
你将千秋诗魂与满腔激愤 注入子孙万代的血液 我守候着你，就像你守候坚贞 一部沉甸甸的离骚，我铭刻在身
两千载斧凿刀穿，时光打磨 除却淤泥后，依然字字闪光 因为你纵身一跃 成就我作为石头的荣光
你将你最后的坚守、精魂与尊严 刻入我的铮铮铁骨，纵然我 将风化为粉末为尘埃，而你 仍然存在，存在于人世的字里行间
端午又至，我浮出历史的水面 层层粽叶，包裹着你的不屈 龙舟竞舸，找寻你天行的踪迹
你将举着惊涛骇浪归来 让我取来芰荷芙蓉，展读九歌天问 在江边等你
2019.6.7 端午
附2：诗人巴客与刘雅阁就《抱石》的对话：
刘雅阁：他的不死是因为他的诗歌不死，他的文字不死。
巴客：是，同意。 刘雅阁：所以你分析对！而且这个诗里头表现了他对后代诗歌方便的重大影响。 巴客：嗯。 刘雅阁：他确实是被后世的这些楚君利用了。但我是从作为一个诗人的角度，来审视一个诗人之死。 巴客：好的。
附3：作者简介 巴客，诗人，反克诗派核心成员，居福州。著有诗集《世界比想象的要突然一些》等七部。
(责任编辑：江春月 )
|
开创文学新风尚 引领写作新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