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李海玉
 

          时光易逝, 草木一秋，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十年的光阴好像就在弹指间。父亲离去的悲痛在一两年后似乎渐渐地被我们为生活的忙碌和奔波而淡化了，但这几年也许是年龄的渐长，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生活的酸甜才懂得父亲养育我们的艰辛，也许是已为人父母才真正懂得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近两年，我越来越怀念父亲，父亲的音容笑貌总是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闪现，也总是不经意间我已经泪水涟涟，在心里千万次的呼唤“爹爹……”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憨厚、勤劳、本分的农民，他像千百万农民伯伯一样热爱土地胜过热爱他的生命。出生在五十年代的父亲经历过六十年代的三年自然灾害的饥饿，七十年代的文革时期的社会动荡，八十年代的农村改革的大变迁，还有曾经让千万中国家庭经受过的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政策，还有农村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生女不生男便是断了香火”的苦痛，生了三个姑娘没个儿子是父亲终生最大的遗憾。作为老大的我似乎过早的就理解着父亲内心的酸苦，便在心中许下“是女也能胜过男”的诺言，这么多年并为这个诺言一直在激励着自己。

         时间无语，往事如烟。每当驱车来到村口，举目远眺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远处，我似乎看到父亲赶着他的那对老黄牛穿行在散发着淡淡泥土清香的耕地上，“驾! 拉！拉! 拐! ……”，只有父亲和他牛儿的对话响彻在茫茫的土地上，我扎着羊角辫，穿着小花袄，手提玻璃罐在田埂上等待着父亲 “回”了牛来喝水……似乎看到了夕阳的余晖映着父亲那张布满沧桑的古铜色的笑脸，微风吹动着金黄的麦浪，父亲拿着镰刀熟练地割捆着麦田……似乎看到了父亲顶着炎炎烈日，拿着铁锹，一锨一锨平整着秋收后的土地，滴滴的汗水甩在了他挚爱的土地上，那偶尔远眺的目光寄托着多少来年的希望……我似乎还看到了在那个大雪没膝的清晨，父亲背着我沉沉的书包和母亲给我烙的馍，一步一滑地送我到几十里外的乡中学去上学……我似乎看到了……满眼泪水的我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岁月匆匆，光阴荏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乡的人们悄然的离开了他们的父辈们挚爱的这片土地，拖家带口拥挤到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去打拼了。在这个春意嫣然，耕地播种的时节，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没有了昔日遍地的耕牛和父辈们响亮的吆喝声；没有了夕阳西下，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的炊烟和满街的牛儿、羊儿“咩咩……”欢叫着的回家声；没有了满街孩童拱铁环，踢沙包，跳房房的爽朗的笑声，没有了……时光在无声无息的流逝，家乡的一切也都在不经意间改变，笔直的柏油路从村南通到了村北，道路两旁还装上了电灯，红砖白墙的院落一座紧挨着一座，像一个个虔诚的卫士等待着他们的主人回家，大片的土地已经不是小块小梗，“轰隆隆……”的大铁牛几个来回就把他们整理成了整块整片，流转给了那些懂科学，有技术的农民专业合作社。

        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父亲和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生活的回忆，连同一个时代的变迁都远去了。也许天那边的父亲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亲爱的祖国一天天强大，他热爱的这片土地，多年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家的好多惠民政策惠及到了农村，现在种田养畜都有了补贴，计划生育也放开了二胎政策，60岁就可以领取养老金，贫困学生还有资助资金，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也进一步完善了……有时候我在想，父亲如果活着的话，再也不用愁没钱买化肥买饲料了；再也不用愁买不起药，看不起病，住不起医院了；再也不用愁他的儿女们没钱交学费了，再也不用愁……可惜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有时候我还在想，如果父亲还还活着的话，我们家的小院里一定是茂树修竹，长林丰草，开满了他亲手栽植的牡丹花，月季花，还有那扑鼻的薄荷花……我们家的后院一定是牛羊成群，鸡啼鹅语，还有那只忠实大黄狗，每次回家都会欢叫着欢迎我们，可惜现在每次回家都是“铁将军”把着门。有时候我还在想，如果父亲还活着的话，他一定舍不得把他热爱的耕地流转给别人，他一定为国家在几年内就出台这么多的惠农政策而高兴……如果父亲还活着，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时间无语，父爱如山。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改变，家乡的面貌每天都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人们的生活也越过越美好，但对父亲的思念就像那积藏多年的一壶老酒，愈日愈浓，苦涩中还夹杂着酸甜……

 

(责任编辑：周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