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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聊秘事

时间:2018-08-12 07:29来源: 作者:王天成 点击: 次
时尚的网络聊天通过一根网线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连在一起。小说《网聊秘事》以优美的文笔描写了网上聊天发生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曲折动人的有趣故事刻画了多个栩栩如生的典型人物，真实生动地反映了网友之间通过聊天产生的爱情和友情以及百态人生，是一部好读好看的
 
 
 
网聊秘事
王天成  著
 
内容简介
时尚的网络聊天通过一根网线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连在一起。小说《网聊秘事》以优美的文笔描写了网上聊天发生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曲折动人的有趣故事,刻画了多个栩栩如生的典型人物，真实生动地反映了网友之间通过聊天产生的爱情和友情以及百态人生，是一部好读好看的优秀之作。
 
目录
第一章 一个人的天空
第二章 茶馆相会
第三章 沧海桑田
第四章 心中的恋人
第五章 快乐每一天
第六章 志存高远
第七章 美丽的曲江
第八章 爱你日
第九章 单身群
第十章 漂流瓶引起的沉思
第十一章 网品与人品
第十二章 话聊
第十三章 裸照
第十四章 模范教师的苦恼
第十五章 和诗
第十六章 彩虹的心事
第十七章 割袍断义
第十八章 走上漫漫的文学路
前 言 
丰富多彩的网络世界，通过一根看不见的网线将天南地北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联系在一起，创造了一个网上聊天、交朋结友的平台。小说《网聊秘事》真实生动地描写了网上聊天所产生的一些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曲折动人的有趣故事，塑造了多个典型的人物形象：诚心待人的退休干部、勤于教学的模范老师、富有才气的农村妇女、风韵犹存的三流编剧、笃信佛教的寡妇居士、波谲云诡的看不见的网友……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仿佛就在你我身边，正带着你一同体验着网上聊天，感受着百态人生的变幻无常，给予你深切的启迪和发人深省的思考。
任何事情都有两重性，网上聊天也不例外。和真诚的人网上聊天是一种幸福，可以使你处于最佳的精神状态，倍感愉悦。小说中的人物，退休干部斐然，老骥伏枥，从事写作，始终以与人为善、诲人不倦、助人为乐的态度和各个网友聊天。他和教英语的老师勤丁、爱好文学的农村妇女沧海桑田等的网上聊天是一种精神的鼓舞，感情的交流，相互的支持，结下了惬意美好的友谊之花，充分地表现了网上聊天的正能量。三流编剧彩虹寡居后的爱海游行，犹如在潺潺流水的弯曲小河上的小舟，随波逐流，曲折离奇，耐人寻味。网上聊天，见字不见人，大都不见面，网友一个人的天空，以美女形象出现，恶作剧的网聊，戏剧性地贯穿于小说始终，终也露出了破绽 ……这些故事的情节和细节描写，将人性、爱情与友情、情与恨，写得淋漓尽致，使小说好读好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过一百形形色色，网聊的双刃剑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灰色、无聊、低级、淫垢的现象出现。小说点到为止地反映了这方面的情况。
网络出现在我国以趋利主义为导向的市场经济、信仰及道德教育缺失的时期，网友之间聊天所涉及的内容和社会现象必然深深地打着这个时期的烙印。非正确的引导，使“权”“钱”一个时期成为全民追逐的目标，一切向钱看侵蚀在各个领域，职业道德严重下滑，笑贫不笑娼，坑蒙拐骗随处可见，成了社会病。小说中的人物在网聊中深恶痛绝地触及了这个问题，大声地疾呼“这社会病得不轻呀！”同时，热情地赞美、歌颂了以习近平为首的党中央实行的八项规定、反腐等各项新政。股市，是新生事物，是发生在中国大地上人们趋之若鹜的大事。缺乏规范像赌场一样的我国股市，使广大的普通股民深深被套，热切地期盼着牛市，也是网上聊天的一个必不可少的话题。模范教师勤丁，几十万元被套在股市，几乎是天天课余关注着股市，成为他生活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和网友斐然网上网下聊天的主要话题也是股市、股票。
以网上聊天为题材出版的小说凤毛麟角。小说《网聊秘事》是一次吃螃蟹的尝试，必然存在着一些不足和缺陷，其目的是抛砖引玉，希望更多更好的这个题材的优秀之作、警世之作的出现，翘首以盼。
网聊秘事
 
第一章  一个人的天空
 
刘杰儒抚摸着花白的头发，目光落在电脑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娃的彩照上，凝神注目地看着，久久地不愿离开。这女娃约摸二十五、六岁年纪，正值青春年少，体态匀称，一头乌黑的披发，北方人椭圆型的脸，五官端正，两眼有神，显得端庄大气而颇有性感。尤其是她左眼弯弯的眉梢上还有一颗隐隐可见的黑色的痣，虽然比斯琴尕娃眉头的那个痣小一些，但却长的位置很好，眉中藏。刘杰儒反复地端详着照片，在心里说：明记暗黡，不如眉梢一点，这娃是个福相呀！他对她有了很好的印象。
这漂亮的青春女娃真名叫个啥，他不知道，只知道她QQ名字是“一个人的天空”。刘杰儒已经退休几年了。他不吸烟，不喝酒。有人约他去钓鱼，他去过一次，把鱼竿放在池塘里，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等着鱼上钩，干瞪眼白坐了大半天，一条鱼也没钓上。他嫌浪费时间，再也不去了。看着国粹打麻将那哗啦啦的响声他就烦，半辈子都没学会，只嗜好舞文弄墨。退休后，他坚持每天早晚在就近的公园转一转，锻炼锻炼身体，就回家写写字，有时也写点小文章。他给自己取了个笔名“斐然”， 其寓意是期望自己的文章能斐然成章，名声大噪。他写的文章以这个笔名在地方的报刊发表，也发过些散文、短篇小说、杂谈之类的文章，还自费出了本集子。他给自己的文集取名《春芽》，意思是说自己的文章就像春天刚出土的植物嫩芽，还很稚嫩，颇含谦虚之意。他笔耕不止，却始终没有写出有影响的大部头。作家，他是算不上的，只能算个文学爱好者。大约在一个月前，他在公园散步，手里握着两个健身核桃不停地在旋转，好不悠闲自得。他走了一会，就坐在石凳上和几个老汉在一起聊天。刚坐下不久，那个天天在公园跳舞、约五十岁左右寡居的女人跳完舞也凑了上来。这女人据说祖籍江浙，高高的个头，人过中年体型却保持得很好，不见发胖，依然是蜂腰削背。她留着齐耳短发，白皙的脸从两腮向下慢慢收缩，形成一个小圆弧形的下巴，五官端正,明眸皓齿,脸颊上虽有几颗雀屎样的斑点，却无大碍,一样地靓丽。她轻画眉，略拭粉，浅抹口红，穿着一身浅红色的绸料活动服，微风吹过，飘然荡起，性感绰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很是勾引男人的眼球。她手里甩着舞扇，飘然来到几个老汉跟前，一到就插话说：“几个老哥，谝啥哩？我给你们说，人活着是一种心情，穷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都是过眼云烟，活好当下是最重要的，要快快活活地活好每一天。我最近除了在公园锻炼以外，上QQ聊天。QQ，你们知道吗？好得很。天南海北的人，想和他们说啥就说啥，其乐无穷！其乐无穷！！建议你们几个老哥，没事也在QQ上聊聊天。这是新生事物，咱们得赶上时代呀！……你们谁上QQ了？我的QQ名字叫‘彩虹’。上网的，加我呀！”
几个老汉谁也没上QQ，都瞪着眼像听天书一样，茫然地听着。
“什么？QQ？啥叫QQ？怎么个上法？”刘杰儒是经常上网的，看的大都是些新闻、国家大事之类的文章，听她这样说，觉得新奇，就多问了几句。她不厌其烦地给他讲了如何上QQ，上QQ的好处等等。在她的几次鼓动下，刘杰儒动了心，也开始上QQ聊天了。QQ上大都是假名字，刘杰儒用了他的笔名“斐然”作为QQ上的名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一开通QQ就有不少人发来消息，要加他为网友，进行聊天。鬼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他的，他弄不懂。网名也千奇百怪，什么“勤丁”、“知止”、“如风”，还有的叫的名字像日本人的名字，什么“灵木珍芽”、“沧海桑田”等等。其中有个竟然叫“一个人的天空”，比日本人的名字还长。他看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咦——，心下好奇，就加为好友。网上聊天，大都是打字对话。他自作聪明地在电脑上打出这样的话问道：“朋友，从你的网名‘一个人的天空’看好像还没有成家，是个单身呀！”
对方立即打字回答：“是的，谈了三年恋爱，男朋友看上了别的女娃，和我分手了。现在，我还是个单身，一个人的天空。学校毕业以后，我没有找到工作，在一个服装店打工，是个打工妹。”
“噢！是个毕业不久的学生。”他在心里说，打字问道：“你是学什么的？”
“学营销的，也热爱文学，爱看小说。”
一听说爱文学，刘杰儒就有了亲近感，觉得和自己有相同的嗜好，有了共同的语言，说：“好呀！高尔基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开卷有益，有空多读点书好。”
一个人的天空说：“我现在替人打工，处在人生的最底层，需要加倍的努力，谢谢您的忠告，我一定抽时间多读点书。”
“高尔基还说：我扑在书本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刘杰儒说。
她说，“我天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会书。”
“这是个好习惯。”刘杰儒赞扬地说。
“高尔基的小说《童年》、《在人间》、《大学》我都看过。”一个人的天空似乎有点炫耀地说。
“哦！你还真看的不少。《母亲》看过吗？”
“没有。”
“有空借的看看，写得很好。”
“我最近看业务书籍，看生活方面的书，也看小说，正在看《废都》。”
“《废都》出版后曾被封杀过，现在解禁了。”刘杰儒说
“写得很细。把那事写得太逼真了，极尽笔墨，年轻人爱看。”
“哦！哦！”刘杰儒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打出这两个字，似是而非。
“作者好像在写自己。我看庄之蝶有作者的影子，是个情种，不然怎么能写得那么逼真。您说，他是写自己吗？”
“不知道。不敢妄说！不敢妄说！”刘杰儒谨慎地回答。
……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地就聊开了。
他们越聊越近乎，似乎还有点相识恨晚的感觉。一个人的天空说：“人生知已难求，能结识您这样的长者，三生有幸。网上没有年龄的大小，希望我们能成为很好的网友。”
刘杰儒兴趣盎然，说：“好说好说，我们是忘年交了。”
这次聊天之后刘杰儒心里兴奋，来了灵感，在自己当天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话：
 
网上聊天，向所不为。近有朋友鼓动，就聊了起来。主动发消息要求和我聊天的人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生丑净旦，各样人物，五花八门。偶遇个别处境维艰的底层知识青年，颇爱文学，有共同语言，生惜惜之念，做忘年之谈。
写完这段话，余兴未尽，他想到一个人的天空处在人生的底层，正是要向上奋斗的年华，需要加油鼓励，就给她写了一篇鼓励的小文章《立鸿鹄之志》：
 
立鸿鹄之志
人生苦短，正像曹操说的“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就像早上的露水，在历史长河的太阳下很快就消失了。但就一个人来说，路漫漫而修远兮，一定要走得辉煌。年轻，是宝贵的财富。只要选定一个目标，锲而不舍地不断努力，就一定能取得成绩。你是学营销的，是经济管理的一部分，自然学过泰勒、亚当斯密斯的管理理论。管理是科学，是比技术更重要的科学。陈胜吴广说过，“将相宁有种乎！”难道他们都是天生下世袭的贵族嘛？将相出寒门，时势造英雄，给人打工终不会有大的造就，积累一些经验，用自己的知识造就一番天地，才是鸿鹄之志。愿君好自为之。
 
写完这篇小文章，刘杰儒从头看了一遍，改了几个字，毫不犹豫地把《立鸿鹄之志》的小文章发在一个人的天空的QQ上，并留言说“写下如斯寄语，希盼其不懈努力，有所作为”。
很快，她就回了话，说：“非常感谢您的鼓励、期望和教诲，我早有取得经验，自己奋斗，创出一番天地的想法，将把您的忠言作为终生的座右铭，激励自己，锲而不舍，不懈努力。您是我的良师益友，是我尊敬的长辈，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叫您老师了。尊敬的老师，您保重呀！”
看了回话，刘杰儒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鼓励的话起了作用，认识了一个懂事的年轻人，脱口而出：“孺子可教也！”
还没等刘杰儒回话，一个人的天空又发来了话：“我家庭条件不好。我三岁时，父母就去世了，是爷爷把我带大的，缺少父母的温暖和爱，也缺少父母的教诲。您的话使我感到了父辈的丝丝暖意和慰藉。”
看着这段甜蜜蜜的话，刘杰儒心里很是受用，心想这是个从小就很苦难的孩子呀，就回话道：“爷爷把你带大，你要好好地孝敬爷爷。”
“我每周都要回家一次看爷爷。”她说，“我爱做饭，爱炒菜，每次回家都给爷爷做好吃的，炒几个菜。我们家过年过节都是我炒菜。”
“这就对了。”刘杰儒说，心想，这是个孝顺的娃，对她更有了好感，还产生了同情心。他在想，一个人早早地就死了父母，又被男朋友抛弃，这是多大的人生不幸呀！她是个苦命人呀！他的心灵被触动了，思虑了下又写了一篇小文章《把苦难当成财富》，发在一个人的天空的QQ上。文章是：
 
把苦难当成财富
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夫，老年丧儿女。你三岁丧父母，成年后朋友分手，也是两大不幸，毕业后又没有搞专业，成了打工妹，更是雪上加霜。我们单位有一个人经历了几十年的蹉跎岁月，苦难一直伴随着他，但他笑对人生，顽强地与苦难搏斗。他在八十寿诞的宴席桌上，谈了对苦难的看法，教育儿女子孙，很有哲理，借来请你一读：“苦难是一把双刃剑。对于弱者，它是一个刑场。在这刑场面前，弱者只会凄然倒下；对于强者，它是一座熔炉。在熔炉里面，强者却能百炼成钢。苦难对于强者，是一笔比金钱更有价值的财富。我这一辈子，无论在物质方面还是在精神方面，都经历了一般人很少经历的苦难。如，三伏天烈日当头下农田干活，晒得身上手掌般大片大片地脱皮；霜降后在窑场做砖，破冰踩泥，冷冻刺骨，不得不汲井水泡腿脚取暖；赶大车进城转户挑粪，常受交警的喝斥和邻居老太的白眼；‘监督劳动改造’，虽有农民老大哥的关照，却难逃派出所公安的监管；与地、富、反、坏黑帮齐名，按月书写汇报改造情况；奋斗三年，摘了右派帽子，依然是‘摘帽右派还是右派’等等。是这些苦难伴随着我，是这些财富支撑着我，使我顽强地健康而多彩地走到现在。应该感谢赋予我这笔财富的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那些人。”这段话说得很是富有哲理。《红灯记》上有句名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必将更加的坚强。愿你把它们当成宝贵的财富，成就一番事业，走出精彩人生。
 
看了这篇小文章，一个人的天空很快回话说：“这个人讲得很好，苦难是一把双刃剑，是对一个人的磨练。没有苦中苦，哪有甜中甜。谁的一生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我会珍惜自己的苦难，把它当成财富，不断地激励自己。我也会永远记着您苦口婆心的鼓励和谆谆教诲。结识您，是缘，是福，是运气。尊敬的老师，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笑口常开。”
看着这懂事的姑娘这样谦虚恭敬的回话，刘杰儒心里好不舒服，直觉得网络聊天的确不错，对网络聊天有了更高更新的认识，他在日记中写道：
 
上网聊天是时尚、是潮流、是交朋识友的好地方，网络是现代化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 是人与人心灵交流的极好平台，是精神食粮，是学习知识的好地方,是现代人的精神游戏，乐在其中…….
 
从此，他们天天都要在网上聊天，一来二往，十分的熟悉。这天，一个人的天空提出了新的要求，要通过视频看看刘杰儒的真人。可刘杰儒的电脑没有安装视频，就诚实地说：“抱歉，我没有视频。”
她说：“那把您的照片发过来吧。”
刘杰儒近十多年来都没照过相了，就找了一个老照片通过QQ发了过去，说明这是十几年以前照的，并说：“也请您把您的照片发过来。”
这次他对她用了“您”字，表示了亲热和尊重。她看着刘杰儒的照片，不怎么满意，回话说：“老师，您的照片太老了，发个最近的照片吧。”
刘杰儒老实地回答，说他没有近照，并一再催促她把自己的照片也发过来。一个人的天空就发来了这张彩色的照片。刘杰儒久久地端详着这张照片，越看越觉得顺眼，仿佛被吸住了似的，眼球不愿离去，一直看着，看着。看着这入眼的照片，他一时兴起，想到和她的相识相交，突生感慨，有感而发，写了首打油诗，发到一个人的天空的QQ上,再次对她鼓励，诗曰：
 
与君相识在网上，
照片留下好印象；
网上有男也有女，
返老还童亦年轻；
诚意要做忘年交，
滔滔不绝话短长；
亲切称呼暖意浓，
谆谆告诫请君想；
从来将相宁有种，
刻苦努力前途广。
 
一个人的天空很快回话说：“亲爱的老师，您的诗写得很好。我把它抄了下来，写在我的笔记本的扉页上，用以鼓励自己，将永远珍惜我们的友谊，永远记着您的谆谆教诲。”
刘杰儒内心飘然，感到很是欣慰。
在和一个人的天空聊天的同时，几乎天天都有人要求和刘杰儒加为网友，和他聊天。他也和几个网友有时也聊一聊，但和一个人的天空聊得最多，几乎天天都在聊。聊天成了刘杰儒天天必做的功课，除了早晚在公园锻炼以外，占去了他大部分时间。
这天早上，他刚到公园锻炼就碰上吸引男人眼球、网名叫彩虹的那个女人。她还是穿着浅红色绸子做的活动服，手里拿着跳舞用的绿色的绸扇子，一边扭动着浑圆的屁股走着碎步一边舞动着扇子，一见到他就老远地打招呼：“刘哥，看您最近精神不错，神采奕奕呀，有啥喜事呀？”
刘杰儒回答：“能有啥喜事？和你一样，也上网聊天了！”他知道这彩虹总以为自己长得条好，漂亮，好臭美，就想气气她，瞬间想起了一个人的天空，就有意夸大其词地说：“嗨！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闭门羞花之貌，比你可美多了，相形见绌！相形见绌！！”说着他还摇着手，以一种不屑的眼看着彩虹。
彩虹听说有这样漂亮的女人，屁股不扭了，手上的扇子也不摇了，走了过来，直戳戳地站在刘杰儒面前，眼瞪得像牛铃大，吃惊地问：“老哥，你交红运了！真的吗？您见过？”
刘杰儒说：“我看了她的照片。她发给我的！”
一听说是照片，彩虹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那吃惊的表情跑到了九霄云外，说：“傻老哥，照片你也信？她发的是她的照片吗？该不是画中人吧！”
刘杰儒摇着头，不信她的话，说：“那人很不错，不会给我发假照片的。”
彩虹说：“不会，你就那么肯定？傻老哥，你才上网几天？要提高警惕，亲眼见的才是真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别叫鸡把你眼啄了！”说罢，呵呵呵地笑着，又扭着浑圆的屁股，摇着舞扇，迈着碎步儿走了，去跳舞了。
望着“彩虹”渐渐走去的背影，刘杰儒还在摇着头，说：“不会，绝对不会。照片是真的，她不会骗我。她为什么要发假的照片骗我哩？绝对不可能！”他瞪了一眼飘飘然而去的红绸活动服，哼了声，不以为然地锻炼身体去了。
从公园回来，刘杰儒坐在书桌前就打开了电脑，QQ上有留言，一看就是一个人的天空发来的，向他问好：“老师，早上好！”他连忙发了回话：“您好！”她回话说：“我刚上班，早上店里还没有顾客，就打开了电脑，向您问好。”刘杰儒说：“谢谢！谢谢！”两人就开始聊开了。
一个人的天空说：“老师，您身体好吗？一切都是零，身体才是第一。没有一，就没有零。您年过花甲，一定要保重。不知您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最好能让我通过视频看看您。”
“我说过，我没有视频。”刘杰儒说。
“您可以到电子市场买一个视频头，装在电脑上，不贵，便宜的就二十几元钱。”
刘杰儒未加考虑，毫不犹豫地回答：行。
当天下午，刘杰儒就坐上公共车去了南郊电子市场。电子市场很大，上千平方米的大厅里，几十个、上百个摊位都在卖着各种电器。他在电子市场转了一下午，看了摄像头的价格，贵的几百元，便宜的二十几元，挑来挑去，挑了一个五十多元的买了。回到家，他就把这个摄像头装在了电脑上，给一个人的天空的QQ发了留言，说摄像头买回来了。很快，一个人的天空就上网看到了留言，发来话要视频聊天。刘杰儒把摄像头放在桌前，一个人的天空看到了他的真人，发话说：“老师，您真精神呀！完全不像六十多岁的人，就像五十岁。”
呵呵，刘杰儒笑了，说：“是嘛？我是六十多岁的人，五十岁的心态。人呀，心态放年轻就会年轻。”
刘杰儒一边打着字和她交流，一边在在电脑上找着，找来找去，怎么也看不到她，就问：“您看到了我，我怎么看不到您哩？”
一个人的天空回话说：“我的视频坏了。”并说“老师，我只能看到您的头部，看不到您的全身，您站起来让我看看。”
刘杰儒抬起屁股，正要站起，蓦然想起了彩虹的警告，要自己提高警惕的话，就多了个心眼，又坐下了，心里想：为什么她不让我看她？她的视频真的坏了吗？如此一想，就没有理会她的要求，发话问：“您的视频什么时候能修好？”
她回话说：“我会很快修好的。”
刘杰儒说：“那好，等您修好了，我们再视频，互相都能看见，那多好。”说着把自己的摄像头转了个方向。
她看不见了刘杰儒，似乎有些发急，连连发话说：“老师，我怎么看不见您了？看不见了！您把摄像头放正呀！”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刘杰儒说：“好了，我们今天就聊到这，我要吃饭了，吃了晚饭还要出去转哩，我下了，再见！”就下了线，关了电脑。
晚饭后，刘杰儒照例是出门去公园，手里握着健身核桃旋转着散步锻炼身体。彩虹也是天天早晚在公园唱歌跳舞的锻炼。他一进公园就看到了那出众的浅红的身影，心里想向她讨教一下视频聊天的事，就向她走去。彩虹正在和几个妇女挥着扇子，扭着屁股跳舞，见他来了，喊叫着：“刘哥，来呀，来和我们一起跳舞。”他摆着手说：“我跳不了，问你个话。”彩虹便收了舞步，走了出来，走到他跟前问：“啥事？”
他拉着她的臂膀到一边说：“我想向你问问视频聊天的事。”
“哎哟！刘哥，上网聊天入迷了？”彩虹惊叫着问，“才聊了几天，你就要视频？和谁？和那个女娃？”
刘杰儒点点头，说：“是她要求的。”
“你能看到她吗？”彩虹有经验地说，“一定要看清她给你发的是照片还是真人。”
刘杰儒如实地说：“她说她的视频坏了。”
“坏了？”彩虹脸上显出惊异的表情，说，“她能看见你，你看不到她？我和网友视频聊天，要是只能看见我，看不到他，他不让看，我就不聊。这样的人信不过，打入黑名单。小心呀，刘哥！别上当受骗呀。”
“她能骗个啥？”刘杰儒说。
“敲诈钱财呀！”彩虹说，“把你照了相，合成成不雅照，向你要钱，这样的事情屡有发生。”
“啊！还有这事？”刘杰儒吃惊地瞪着眼。
“你当哩！”彩虹告诫地说，“刘哥，你得先弄清网友是否诚实，是否真的是个漂亮的姑娘？你说得那么漂亮，我怀疑，是她的真照片吗？是不是女的都值得考虑！”
“肯定是女的。”他说。
“不见得。为啥她不让你看她？视频坏了，见鬼去吧！刘哥，总之，小心没错。你自己小心呀！我去跳舞了。”说着，就扭动屁股，挥动扇子走了。
彩虹的话在刘杰儒的脑子起了作用，他不相信一个人的天空会骗他，但他的警惕性提高了。他在想，是呀，要做真正的忘年交，得彻底弄清她，知根知底呀！不能光听她自己怎么说，还应该了解了解。从一个人的天空网上写的资料看，是同城的人，回去一定要问清她住在什么地方，去拜访，一见不就一目了然了。如此想了，锻炼了一会身体，回到家他就开了电脑，上了QQ，给一个人的天空发了个震动。一会儿，一个人的天空就回话了，问：“老师，晚上好！”
他回话说：“好。您好？我从您的资料上看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您在哪里呀，告诉我，我去看您。”
她回话说：“我写的是城里，实际上是在乾县。”
刘杰儒想这个县也不远呀，也就一百多公里，就说：“您在乾县哪个商店，我坐车去看您！”
她回话：“小店，不好找。”
“把您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去了给您打电话联系。”刘杰儒说。
“对不起，我最近没交电话费，停机了，您打不通。”她说。
“我给您交费，您把号告诉我。”刘杰儒有意这样说，想进一步试试，看她怎么说。
一个人的天空停了会才回话说：“老师，怎么能让您给我交电话费呢？多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店里值班，来了几个顾客买衣服，我得照应顾客，先忙了呀！咱们回聊吧！”说完就关了电脑。
刘杰儒怔怔地望着电脑，想着彩虹告诫的话，脑子里有了问号，产生了狐疑：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单位？为什么她不告诉我手机号码？是因为我们刚刚交往不久对我不信任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的视频真的坏了吗？
 
第二章 茶馆相会
 
上网聊天还不到一个月，刘杰儒就在考虑着一个问题：要不要和网友见面？对和只在网上聊过天，从不认识的人会见自己心里没有底，有些顾忌，更重要的是儿女反对。他有一女一儿，知道他上网聊天都没有反对，聊就聊吧，只要老人开心就行。可听说他要和网友会面，都一致反对。女儿说：“什么人嘛，你都要见，你了解吗？”儿子说得更绝：“现在，骗子多得很，骗钱骗物骗人，啥事没有？咱一路的那个老汉就是被个女娃骗走了，手上的金戒指被抹走了，手表被卸了，钱被掏了，人被折磨了几天，抛在了渭河滩。这事谁不知道？网上的人那么复杂，聊聊天，找点乐呵就行了，见什么面？”
儿子说的那个被骗的老汉他知道。那是个家底比较富裕好张扬的老头，穿一身上好的衣料、戴着硕大的黄灿灿的金戒指、高档手表、宽边墨镜、时尚的礼帽，就像一个归国华侨，一看就是个有钱的种。他爱鸟如命，常提着鸟笼在公园和一些爱鸟的人比鸟。这样的人，每逢赶集就在鸟市溜达，寻找自己喜爱的鸟。一次，他去鸟市正在看一个中年人的鸟，那鸟儿不仅外表漂亮而且叫声清亮，他连声赞道：“好鸟！好鸟！”不料旁边闪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娃说：“这算个啥好鸟？我爸养的鸟比这好看多了，还会说话。”
他闻声看去，是个圆圆脸白净漂亮的女娃，就冲着那女娃问：“真的？”
“谁哄你干啥？”那女娃一边说着一边向他飘着媚眼，“大爷，您要喜欢我带您去看。”
“卖吗？”
“养鸟就是为了卖的。”女娃又给他抛了个媚眼。
这老头本来就是个色迷，见女娃这样，魂已经跟着去了，说：“那你带我走吧！”
女娃带着他出了市场，招手叫了出租车，两人上了后排车座，女娃就向他靠去，他一把就揽住了女娃，两人粘在了一起。出租车按照女娃指的方向七拐八拐，来到了个偏僻的只有几户人家的地方。他抢着付了车钱，下了车，进了一个院子。那女娃顿时变了脸，对院子里的几个男人说，他欺负她。不容分说，几个男人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金戒指、手表、眼镜、身上的钱都被弄走了。其实他已经早被这些人盯上了。他被绑票了，要他给家里打电话要赎金，他不打，折磨了几天，被抛在渭河滩一个没人的地方，死了，被钓鱼的人发现，才报了案。本市有一个以色情专门诱骗老人的团伙，公安已经侦破了这个团伙。
儿女的反对动摇了他的心志，和网友见还是不见，他犹豫不决。他想到了彩虹。她是个老网民，已经有几年的聊天史了。有问题问行家，问问她吧。早上在公园锻炼的时候，他等彩虹跳完舞，往回走的时候，主动上前搭讪，说：“跳完了，等一下，我问你个事。”
彩虹跳完舞，但余兴未尽，一边走着还一边用手甩着跳舞用的绸扇子，见刘杰儒上前问话，就停止甩扇，止步问道：“啥事？”
刘杰儒问：“你和网友会过面吗？”
这话触动了她的心事。她一个寡妇人家，网上聊天好几年，今天和这个聊，明天和那个聊，结识了不少网友，难免有日久生情的。一年多以前，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外地大她十岁的高工，说是自己死了老婆。一个鳏夫一个寡妇，自然地就产生了吸引力。两人从开始的几天聊一次，渐渐地隔一天就要聊一次，到后来是天天聊，越聊越近乎。几个月以后相互告诉了对方的手机号码，除网上聊天外有时还通通话。以后就是视频了，相互看了各自的形象，都还满意。和他交往一年多，就在两个月以前，他来到本城和她相见。女为悦己者容，男为爱我者装。那男的五十七八岁，一米八的大个子，来见心上人，着意打扮，穿着一身新衣服，上身咖啡色的夹克，下身蓝色的西裤，系着花领带，皮鞋擦得光亮光亮，虽年龄不小，但还有些帅气。那次相见，他带了三证：身份证、工作证、高工证，一一地拿出来让彩虹看。用这些证来证明自己是真诚的，没说假话，是真心要和她相好。她本来就长得条好，风韵绰绰，见面的前一天，将要见面穿的衣服烫熨了一遍又一遍，第二天一起床就涂脂抹粉，头梳了个没遍数，穿得靓丽而得体，专程到车站去接。鳏寡二人，久旱逢春雨，相见恨晚，在车站就来了个亲密地拥抱。她喜欢他的真诚，喜欢他是有技术的高工，仰慕他的大个子、帅气，芳心大开，相谈颇为投机。女儿出嫁在外地，她一个人住一套三室的房子，她留宿他住在家里，好吃好喝好招待，当然是同居了。多年的单身谁不想那事，夜里缠绵悱恻，自有不尽的欢喜。他住了两个晚上恋恋不舍地走了，现在天天晚上她都和他聊天，说不完的话。她最近心情好，跳呀唱呀，都是因为有了他。可这事，她给谁都没说过，还没有告诉女儿，还在保密阶段，这刘老头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咋问这话？如此想着，她问道：“刘哥，你问这话是啥意思？”
“没啥。你聊天时间长，向你讨教，问一问网友会面的事？”刘杰儒说。
“噢！是这事。你要和网友会面吗？”彩虹听出刘杰儒并不知道自己的私事，放下了心，心下想，这老头才聊了几天就要和网友会面，这么快呀，瞪着眼问：“和谁？和那个女娃吗？”
“不是，不是。”刘杰儒摇着手，连忙否定。
“那是谁呀？又认识了个女的？哟——，刘哥，你还蛮有吸引力的。”彩虹尖着嗓子说。
“不对，不对。”刘杰儒急了，连连摇着手说：“是个学校的老师。”
“老师好呀！老师知书达理，才温柔哩！”彩虹说。
“嗨！你想到哪去了？是个男的。”刘杰儒说。
“男的！是这样。”彩虹脸上惊异的表情没有了，平静了下来，说，“网上聊天，时间长了就会有网友要求见面。但是，不管是男的是女的，要见面，都得心里踏实才能见。我有个闺友，老公得癌症死了，在网上认识个男的，说是个老板。老板吹得美，说给她儿子要买车，买房，几天就同居了。她哪里知道，那男人有尿床病，常常尿到床上。她隔三岔五的就得在家属院院子晒褥子，开始给人说是水倒上了，可人家走过都闻到一股尿臊味，没几天大家都知道了。更没想到的是，同居不到两个月，公安局就来人把那个男的抓走了。这男的原来是个有前科的骗子。骗人钱财的案子犯了。”
“还有这事？”刘杰儒睁大眼，惊奇地说。
“可不！”彩虹说，“你说的那个老师是哪里的？给你留电话了吗？”
“咱本市的，留了个手机号。”刘杰儒说。
“本市的，那好办，给单位打电话问有没有这个人，人咋样？就啥都清楚了。见不见你根据了解的情况决定。可见则见，不可见的坚决不能见。”彩虹说。
“知道了。”刘杰儒说。
刘杰儒说的这个教师网名叫“勤丁。”在他上网聊天不几天就发来消息要加为好友。他查了他的网上资料见是个老师，思忖他的网名叫勤丁，其意思一定是说自己是个辛勤的园丁，是个教书认真的好老师，便同意了，就开始和他聊起了天。网上的年龄都是自己填写的，有的把大写小，有的把小写大。刘杰儒填写的是实实在在的年龄，六十三岁。勤丁是个老网民了，当然知道网上把年龄大写小、小写大的这些情况。第一次和他聊天，勤丁的语言很是谦恭，首先问的就是年龄，说：“请问阁下真的是六十多岁的老者吗？”
“是的，一点不假。”刘杰儒说。
“长者为尊。您是长辈，晚辈向您问好了！”勤丁说，还打了个作揖的图案。
“也向您问好。”刘杰儒说，“看资料您是中学老师，是教什么的？”
“教英语。您是长辈，不要对我用‘您’字，用‘你’就行了。”勤丁说。
“那可不行，尊重是相互的。”他说。
勤丁进一步问道：“我在一个经济杂志上看到一篇《中国股市道路曲折》的文章，署名是斐然，和您的网名相同，是您的大作吗？”
“算是吧。”刘杰儒说。他是在一个杂志上发表过这样的一篇小文章。那是他看了一个大学的教授、名人，写文章陈述了九条理由，说中国股市很快就是大牛市时很不服气，觉得这名人在信口雌黄，只看好的一面不看大小非解禁给股市造成的压力等不利的因素，针对这篇文章写的。这篇文章已经发表了几年了，怎么他看到了？几年后竟和我的网名联系起来了。他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加他。
“炒股票，我打进去了六十多万元，都套着，现在只剩不到二十万了，想向您请教，中国的股市什么时候能牛起来，让广大的普通股民能解套？”
刘杰儒想，十多年前全国十亿人口的时候，社会上就有段子说，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炒股，现在炒股的何止一亿，人人都想在股市赚钱，想疯了，看看，教师也在炒股。股市已经长达七八年的熊市了，广大普通股民绝大多数都被深深地套着。什么时候牛市来，让普通股民大都能解套，他说不准，也不敢像那些所谓的股评家、著名经济学家大言不惭地胡预测。他说：“您已经看了我的文章《中国股市道路曲折》，我还是老观点，中国经济向好，股市一定会好起来的，但由于大小非解禁等种种不利因素和庄家的有意炒作，上上下下，道路一定很曲折，以我看经济危机还没有过去，牛市一时还来不了，只能耐心的等待。”
“娘呀，这股市害死人！”勤丁埋怨着说，“我就是看了那些大名人、大教授说中国股市有十年大牛市才买的股票。这些大名人纸上谈兵，不联系中国股市的实际，满嘴喷粪，害人不浅呀！您的文章说得很对，事物的发展大都是曲折的，不可能一帆风顺，这几年股市的实践已经证明了您的观点。什么牛气冲天？胡说八道，这些人形而上学，把书念到狗肚子去了。”
刘杰儒说：“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有他们的道理。”
勤丁说：“他们有什么道理？读了几本破书，不联系中国股市的实际，知其一不知其二，信口开河地胡说。我看了您的网名，突然想到我看过一篇文章的作者就是这个名字，心想可能是重名，不一定就是一个人，想加加试试，看是不是，就加了您，果然是您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相识是缘，相交是福。能写出这样有见地的文章，您一定在股市造诣很深。作为晚辈，我想请您喝茶，和您好好聊聊，向您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一篇涂鸦式的小文章，哪能谈得上造诣深？我们是网友，网上没有年龄界限，都是平等的，不敢妄自尊大。”刘杰儒虚心地说，心想，第一次聊天就请喝茶，太突然了，思想上没有准备，就说：“我最近还有点事，脱不开身，以后吧！”
勤丁说：“那当然，得在您有空、方便的时候。”
就这样，他们成了网友，时不时地也聊聊天。
刘杰儒离开彩虹，回忆了他与勤丁聊天的情况，反复地细细地回味和捉摸着，凭直觉他觉得勤丁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是个谦虚、敬业的教师，是可以信赖的。他没有采纳彩虹的意见，没有给勤丁的单位打电话了解，也没有再让儿女知道，在勤丁再次要求见面时他答应了，同意见面聊聊。可他还是动了心眼，心想，第一次见面还是小心点好，不要到远处偏僻的地方去，就对勤丁说：“我们家属院门口有个茶馆，就在那里喝喝茶，聊聊吧，我做东。”
勤丁毫不思索地答应：“行，今天下午我开车去。我是晚辈，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我做东。”
刘杰儒说：“在我家门口，当然是我做东了。”
“这事不争了。您是长辈，第一次见面喝茶，晚辈一定要买单。”勤丁说。看来这是个很实在很诚恳的人，刘杰儒再没有说什么。
按照约定下午两点刘杰儒与勤丁在茶馆见面。刘杰儒想第一次相见，又在自己家门前，礼貌为重，就把自己的文学集《春芽》从抽屉取了一本，打开扉页，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上“勤丁先生雅正”几个字，署上自己的名字，准备送给他。一点四十多刘杰儒提着装着自己文学集的小纸袋就下了楼，一边下楼一边想，能否按时约会是对一个人品行的考验。他想到了张良拜师黄石老人的故事，勤丁如果来迟，他也要学学黄石老人，今天不谈，让他明天再来。他匆匆向家属院门口走去，准备自己先去定好包间，在茶馆等，看“勤丁”能不能按时来。茶馆就在他住的家属院门外右手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很快就走到了。这个茶馆，上下二楼，除了楼下有一个几十平方米大的厅座外，其余都是雅间。装潢古朴，黑红色的桌椅，古香古色，店门头画了几棵茶树，挂着“馨香茶馆”的金字招牌。一进茶馆，左手有吧台，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士，颀长的身材，圆脸上明显地涂抹了一层光光的润面油，白而光滑，画着弯弯的眉，抹着口红，接待着来往的客人。   
这个茶馆虽然在刘杰儒的家属院门前，但他平时在家喝茶，极少进来。进了茶馆，那女士就趋身向前问道：“先生要喝茶吗？”刘杰儒说：“是的，要个包间。”那女士没有言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道：“您是否是斐然先生？”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声“是呀！”又惊诧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女士说：“刚才来了个人告诉我，有个叫斐然先生的老人马上要来，让我接待一下，我估摸着你就是。请到一楼二号包间，他在那里等您。”
哦！刘杰儒一怔，知道是勤丁先到了，早已定下了包间在等他，心里喜欢，暗想此人很懂礼数，必定知道张良拜师的故事，早早地就到了，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刘杰儒走向二号包间，推开门，举目望去，一个戴着眼镜白净的瘦瘦的书生摸样的青年人坐着。他见他推门而入立马站起，趋步向前，伸出手问道：“斐然先生吗？”“是鄙人。”刘杰儒应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您就是勤丁？”那人说：“是的。请坐，请上座。”礼让着刘杰儒坐了上首位。
坐定之后，勤丁问：“您老喜欢喝什么茶？”
刘杰儒说：“夏天喝青茶冬天喝红茶，最近我在家喝的是陕青。”
勤丁说：“那就喝咱们的陕青吧！”接着就叫服务员，说：“泡壶紫阳县出产的富硒茶。”
这茶是本省特有的，生长在陕南的山区，青山绿水，没有污染，含有人体需要的硒元素，清香爽口，有抗癌健身的作用，是上好的茶了。
喝着茶，说着话，第一次相见，两人都互相时不时地端详着对方。刘杰儒中等个子，八十多公斤的体重，留着平头，花白头发，圆圆的脸，长长的眉，两眼有神，精神矍铄，一说一笑两腮就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勤丁看着刘杰儒，在心里说：“此人长着一副慈祥的佛像，是个忠厚老者呀！”他心下想，看来我是交对了网友。刘杰儒看勤丁，约摸四十岁左右，一米七五的高个，清瘦的身材，穿着合体的铁灰色西服，灰衬衣系着蓝色的领带，稍长的脸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留着偏分头，是个典型的青年知识分子形象。
他们海阔天空地谈着：
勤丁说：“我原来在市X中教书，我写的英语教学论文获得了全省一等奖，曾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凡是教学能力强的人，都有一股知识分子清高的气质，不屑于走门子拉关系。教学能力差一点的人，大都喜欢上下活动，投机钻营，阿谀奉迎。一些领导就喜欢这样的人，说他们有开拓精神，予以重用。我受到了排挤，一气之下，辞了职，受聘于私立的曲江中学，现在代高中三年级的英语。这学校，教学质量高，待遇好。我穿的西装是工作服，学校分给我一个带卫生间、能二十四小时随时洗澡的单人房，月薪七千多元，加上在外代课，一月收入一万多。”说到这里，勤丁说：“过几天，我开车拉您到我们学校看一下，环境好得很。”
刘杰儒点头应允，心下想：国家重视教育，现在的教师待遇不低呀！勤丁一个月的收入比一个厅长的工资都多。如今的教师今非昔比呀！他不由得想起，在他上小学、中学的时候，一个教师一月几十元工资，没职没权，社会地位低下，谁能瞧得起？连吸烟都不如人，有那多嘴烂舌的还就吸烟编顺口溜说：“省中华，县红金，区乡干部吃人参，小学教师不如人，吃个人骑马。”人骑马即勇士牌香烟，几分钱一盒，是当时价钱最低的烟。红金、人参都是当时的烟名。想到这里，刘杰儒说：“现在，教师是个被人尊重、羡慕的职业呀！”
勤丁说：“可人还都是愿意当官呀！我和一个大学教授聊天，他说大学里一个正教授都愿意挂个副处长的职务。挂个副处长就是官，有人找，有人送礼呀！”
刘杰儒说：“这都是官本位的思想在作怪。中国几千年的教育‘仕农工商’，官是排在第一位的，这种思想一下子难消除。知识分子是臭老九，元朝将人分成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盗八娼九儒十丐，知识分子只排在乞丐的前面，连妓女都不如。这就是臭老九的来源。文革中那样的形势，毛主席都说老九不能走呀，不重视知识，不重视知识分子，没有老九国家就完了。”
勤丁说：“问题是现在，当官有好处，有人送礼，办事容易。美国大使骆家辉说中国从上而下，全民腐败，教育系统也不例外。”
刘杰儒说：“腐败历朝历代都有，那个国家都有。从社会、经济发展的规律看，中国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出现腐败是历史的必然。美国有人研究，当年美国人均生产总值和中国现在相等时，腐败比中国现在还严重。骆家辉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党中央一定会下决心革治腐败的。”
……
他们都是知识分子，有共同语言，国家大事，社会现象，相谈甚欢，说个不完。
勤丁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向您请教如何炒股，我套的钱太多了，买一套房子的钱没了，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来？”
刘杰儒说：“中国的股市起步晚，政策还不规范，有人说，中国的股市是个大赌场，我看有一定的道理。怎么炒股我也说不好，我曾写过一篇文章《我的一点炒股体会》。回头我把这篇文章发在你的QQ邮箱，您看看，也许有点帮助。”
勤丁连说：“好好，尽快发来，我好好学习学习。”
他们整整谈了三个多小时，勤丁才要告辞。刘杰儒拿出自己的文学自选集《春芽》嘴里说着“这是我的一本拙作，请指正”，送给了勤丁。勤丁双手接过，连连说道：“拜读拜读！一定好好拜读。”
刘杰儒喊着叫服务员来结账，女服务员快步走来，说您的客人来时就把钱交了，他知道这是勤丁怕他付钱先交的，对他更有了好感。
当天晚上，刘杰儒就把自己写的《我的一点炒股体会》发给了勤丁。这篇文章从十二个方面谈了自己炒股的教训和体会，开篇用诗的语言写道：
炒股十年，跌多涨少，酸甜苦辣，不言而喻。广大股民，深套其中，漫漫熊市，何日结束。亿兆股民，翘首期盼，欣欣牛市，何时来临……
这诗的语言触动着勤丁的心，他深切地感到这是广大股民悲凉而无奈地呼唤。他真想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对着苍天大声地呼唤：牛市！你什么时候来呀？！一阵激动之后，平静下来，他给刘杰儒的QQ留言：“您说得太好了，股民们像久旱盼甘雨一样地盼着牛市呀！”
勤丁认真地看着刘杰儒的这篇文章，什么股票不能买得太多、技术指标要活学活用、重视大势顺势而为、炒股也要听党话等等，都对他有很大的帮助和教益。他发自内心地在给刘杰儒发的QQ上写下了这样的话：“拜读佳作，受益匪浅，结识尊长，三生有幸。”
刘杰儒回话说：“不敢当。老朽夕阳红，只是近黄昏。正像毛主席说的，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才是希望之所在！”
 
第三章 沧海桑田                     
 
刘杰儒刚开始上网聊天时，就有一个网名叫“沧海桑田”的人发消息来要加为网友。看到这个名字，他在想“沧海桑田”，咦！这不就是“土地”嘛！不就是“农业”、“农民”的意思吗？此人肯定和农有关，就去查她网上资料，果然是一个家住渭北X县三十七八岁的农村妇女。刘杰儒心想：呵，农村人也上网聊天了！时代在进步，农村在发展，现在的农村电视普及了，电脑也不少，农村人的思想也超前了；超前思维，超前消费，也和城里人一样地在网上聊天。刘杰儒祖辈都是农民，只是在他这一辈才努力学习，从学校毕业后分在城里，成了城里人，对农村有着割舍不断地思念和留恋，看发消息的是农民，觉得亲近而又好奇，就加了网友。
网上聊天，网络上设计了许多小图案，大约有一百多种，代表着不同意思，如，微笑、撇嘴、色、握手、哭、再见、生气、作揖，等等，等等。
第一次她和他聊天，她打了一个茶图案后，和勤丁一样，问道：“您老真的这么大年龄吗？”看来她已经在网上查了他的资料，看了他写的年龄。
他如实地回答：“假的包换。为什么要写假年龄呢？我就这个年龄。”
“认识你这样诚实的长者，很高兴。”她说。
“老朽老朽，已经是一块朽木头了。”
她打了一个笑脸图案说：“您老真风趣！”
就这样，他们聊开了。她告诉他：她高中毕业，16岁去广东打工，20岁被父母叫回结了婚，现在儿子已经上初中了。开始家里很穷，很困难。结婚后和公婆分房另住。家里两间宽的庄基，三四间旧房，只给他们分了一间房子，和公公婆婆、丈夫的弟弟妹妹挤在一个院子生活，在房檐下弄了个蜂窝煤炉子做饭，和逃荒要饭的强不了多少。她不甘心这样的生存，就出去学理发。学了三个月，她就自己开了一个理发店。她理发，丈夫在外面打工，夫妻两人没黑没白的苦干，攒了些钱，另申请了庄基，盖了三间一砖到顶的新房子，外面砌了白色的瓷片，屋内和城里人一样地进行了装修，铺了花地砖，刷了乳白色的墙，装了花样美观的各式灯具，还另外盖了个厨房，现在生活好多了。刘杰儒礼貌、诚心地祝她家庭幸福，万事如意。
和沧海桑田第一次聊天之后，过了一个周，她又给刘杰儒打了个茶的图案，送上了一杯热茶。刘杰儒回话：谢谢。
她说：“前天，同学们聚会，看到别的同学事业有成，意气风发，自己蜗居农村，一事无成，很是有些自卑。”
看着这样的话，刘杰儒想，知耻而后勇，这娃有上进心，有奋斗向上的要求，说不准将来还会有大的作为，便安慰着说：“人的成就是多方面的，你也很有成就呀！奋斗了一院庄子，盖了新房，一家三口欢欢乐乐，和睦生活，田园牧歌，其乐无穷，何来自卑？”
“可我是农民，比不得人家，都在城市、工厂工作。”她说。
“你还是老观念呀！总想着要跳‘农’门，当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现在农村的生活好多了，多少城里人都羡慕农村呢！想去还去不了哩！”刘杰儒说。
“这也是。可人生总得有所作为，正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本书上讲的，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回首往事，不应因虚度年华而懊悔，也不应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不能永远做个围着锅台转的农村妇女吧！”她说。
哦！刘杰儒看着她打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本书上的激励人们上进的很有名的话，知道这是中学语文课本上学过的，但她记得这么牢，说明这些名言对她有很深的影响。他心下想，言为心声，看来她胸怀大志呀，就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每个人的成就都是自己创造的。只要刻苦奋斗，不管在哪里，包括农村都能做出成就。”
她说：“染发对手腐蚀很大，我已经关了理发店，不干理发了。我从十六岁去广东打工到回家学理发开店创业，几起几落，历尽磨难，经历坎坷。我考虑了好久，想把这些都写出来，把一个渭北农村女孩子人生奋斗的历程写出来，把奋斗的艰辛和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写出来。”
刘杰儒想，呵呵，原来她抱有这么大的志向，要写书呀，便说：“好呀！你写呀。路遥的《人生》写了陕北农村一个男青年高加林的创世经历，你写一个渭北农村女青年的人生奋斗历程，也许和《人生》一样，会火爆的。”
她说：“我在中学时作文写得很好，是老师常常念的范文。我爱文学。”
又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渭河流域是中华文化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文化积淀深厚呀！爱好文学的人到处都是，刘杰儒想着说：“有基础，那你就写吧。”
她说：“我没写过小说，文化程度不行。”
刘杰儒问：“你是什么程度？”
“高中。”
高中！刘杰儒心下说，这样的程度还低呀？手上的打字机就快速地敲出：“高中不低了！陈忠实就是高中毕业，莫言小学都没毕业。”
“可我没写过小说。”她打出了这样的字。
刘杰儒不假思索，快速地打着字发出，说道：“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写小说的，都是后天学的。高玉宝没写过小说，写出了长篇小说《高玉宝》。其中《半夜鸡叫》写得很精彩，我们上学时都学过。关键是看你有没有决心，有志者事竟成也！”
“谢谢您的鼓励，谢谢您的鼓励。”
自此日以后，他们就经常在网上聊天，谈事业谈家庭，什么都谈。刘杰儒以一个长者的姿态，多半是说一些关心鼓励的话。她哩！把刘杰儒看成可以倾吐心事的长者，很愿意把自己的事情给他谈，听他的意见，什么都谈。日近日亲，他们成了忘年之交。每天，不管刘杰儒在不在网上，沧海桑田一上网都会在他的QQ上发一杯热茶图案。只要他打开网络，上了QQ，上面就会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图案，表示她给他敬上了一杯热茶，对他的尊重。网上的图案虽是虚拟，但天天这样送上一杯热茶，久而久之，刘杰儒就感到，于无形中透出丝丝暖意。
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过了些时日，沧海桑田连着给刘杰儒发了几个震荡。刘杰儒打开电脑上网络的QQ，看到了闪动着的沧海桑田的图像标志，那标志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少女头像，在不停地闪动，说明她在呼唤他。他忙在电脑上打了：“你好，有事吗？”发给沧海桑田。很快，她就回话说：“我最近很烦，想找您老聊聊。”
“怎么了？”刘杰儒问。
“唉！难以启齿。”
“说呀，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刘杰儒说。
“唉！我不知道怎么办？”
“到底啥事，说呀，窝在心里会生闷气，说出来会痛快一些。”刘杰儒说。
虽然互不见面，但刘杰儒能感受到她在迟疑，过了几分钟才回话说：“真丢人，咋出现了这事？我偶尔在电脑上翻看，看到了我老公和湖南的一个女人的聊天记录，说的话不堪入耳，还发来赤裸的女照。”
啊！有这事？刘杰儒心里一惊，不知说什么好，只打了个“？”发了过去。
“我可咋办呀？”她说。
刘杰儒想，前几天她还雄心勃勃地想写书，不几天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这怎么办？转念想，人常说与婚姻说合，她老公只是在网上遥遥千里与互不见面的一个女人在瞎聊，也许是激情波动，一时糊涂，这事只能劝，就说：“你老公也可能是偶尔的行为，无聊所致，好奇而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好劝劝，不要和那个女的聊了就行了嘛！”
“伤心呀！快二十年的夫妻，我一心一意地为这个家操劳，无悔无怨地给他洗衣做饭。他倒好，和别的女人勾搭。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受不了，和他大吵了一架。”她说。
刘杰儒想，一个把全部感情投给丈夫的女人发现丈夫对自己有不忠的行为，在感情上、精神上、思想上受的打击自然是很重的了，吵架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还是劝着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我给我的几个朋友包括网上的朋友说了，她们都说，你对他那么好，他却这么花心，勾搭别的女人，不行就和他离婚。”她说。
刘杰儒迟疑了，想了想，快速地在键盘上打出一串字：“凡事要冷静，不要太草率。离婚？说得容易？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能说离就离。劝劝老公，不要和那女人再聊了就行了，浪子回头金不换。”
“只有您一个人这样说。”她回话说。
“好了，劝劝老公，你也心放宽，不要太计较。”刘杰儒始终抱着和事佬的态度说。
“不计较？这样的事那个女人不计较？”她说。
“计较又能怎么样？他无非是花心在网上和那女的说些下流的调情话。我不相信他就能抛开老婆和娃千里迢迢去和那女的好？如果你整天地和他吵闹，那就不好说了。现在，好言好语地劝他迷途知返才不会失去他，你想是不是这道理？”刘杰儒说。
她迟疑了好一会，才打出字说：“也是。”看来她是在考虑着刘杰儒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不能推，只能拉，把你老公拉过来。”刘杰儒进一步说。
“谢谢您的规劝。网上聊天，难得遇上您这样的好人。”她说，接着又打出字说，“能不能把您的手机号告诉我？我遇到难题时，您不在网上我好打电话向您请教。”
“不敢说请教，我的意见只供你参考。”刘杰儒说，迟疑了一会还是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她很快打来电话说：“我确认一下看对不。”
刘杰儒听到了一个快四十岁的妇女低沉、哀凉的声音，明白这是由于对老公不轨行为伤心引起的声变，说：“对的，我也记下了你的电话。”
“谢谢，再见。”她说。
“再见。”刘杰儒说。
此后，沧海桑田依然是天天送上一杯热茶，没有一天间断。又过了几天，是个星晴天，刘杰儒一家人在骊山上游玩，他一边走着一边给孙子介绍着那个是烽火台，那个是老母殿，那个是兵谏亭，说着历史故事。走到翠荫亭前，刘杰儒兴致勃勃地给孙子指着亭边石碑上刻着的欧阳修的咏骊山的词讲到：五岭麦秋残,荔子初丹。绛纱囊里水晶丸。可惜天教生处远,不近长安。往事忆开元,妃子偏怜。一从魂散马嵬关,只有红尘无驿使,满眼骊山。这首浪淘沙词是说在麦子即将割完的时候，岭南的荔子也熟了，透出了鲜红的色泽，里面是像水晶一样洁白的丸子，可是老天偏偏让它生长得离长安很远，这是对唐明皇李隆基专宠杨贵妃的揶揄。虽然你用皇家的权力曾快马将荔子运到长安，可是自从杨贵妃在马嵬坡缢死后，长安道上看到的只有行人车马走过扬起的尘土，再也看不到骑着快马飞送荔子的驿使，看到的只是满目葱茏的骊山……
正讲着，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手机，是信息，打开看了，是沧海桑田发来的，上面写道：“对不起，打扰了，请晚上上网，我有事给您说。”
这日下午，回到家，吃罢晚饭，刘杰儒就上了网，打开QQ，沧海桑田已经在网上。她见他上了网，就打出一杯热茶图案和一碗米饭图案，问：“吃饭了吗？”
“吃了。”他回答。
“打扰您了。我心烦，想找您聊聊。”她说。
“好吧。又怎么啦？”刘杰儒问。于是，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我和老公谈了，可他背过我还是偷着和那女的在网上聊天，说些肉麻的话。”
“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和老公认真地谈，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给他讲道理，讲家庭的温暖和重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来之不易，不要因一个不了解的女人，远在天边的女人破坏好端端的家庭。”
“我也这样说，可说着说着就来气，我们就吵了。”
“你要冷静。看来你还是心里有气，没有冷静下来。”
“我想，一不做二不休，断掉电脑连网，让他聊不成。”
“手机也可以聊天呀！只要他想和她聊，他可以用手机聊。”刘杰儒说。
“他要再这样，我就和她离婚。”她突然又说出离婚的话。虽互不见面，刘杰儒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内心痛苦，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怎么又提离婚？”
“哪我怎么办？”
“继续沟通，讲道理。我不信他不考虑家庭，不考虑你们十几年的感情，不考虑孩子。”刘杰儒打定主意劝和，坚持要她与丈夫沟通。
“烦死人了！烦死了！！”她说，
“一定要先静下心来！”
“说了，吵了，他不改，我的心怎么能静下来，现在看到他就烦。我开始在我姐姐办的一个商店打工，下了班，就不想回家。”
“孩子怎么办？谁给他做饭吃。”
“他住校，周五回家。”
“为了孩子，为了患难中结成的夫妻，一定要回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诚心地和老公谈，不要叫他滑下去。”
“我心烦呀！”
这时，刘杰儒想到了在骊山的游玩，心下想，一个人在气头上，要叫她从百度高温降到零点是不容易的，转换个方式，出来走走，宽宽心，也许会使她归于理智，冷静下来，就转换话题，发话问：“你上过骊山吗？”
“没有。”她说。
“骊山离你们那里不远，几十里路，风景秀美，出去走走，转一转，看看骊山的美景，散散心，心情也许会好一些。”刘杰儒说。
“我现在哪有那心。不过，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她说。
“好吧！你考虑吧。还是散散心，宽宽心，静下心来，从长计议。”
“谢谢。”
聊完了，刘杰儒白天看过的骊山美景还在脑子里滚动，想到沧海桑田天天给他送一杯热茶，坚持不断，这样的好人遇到了老公网上聊天外遇的烦心事，心里感慨，一时兴起，触动灵感，想要好好地劝劝她散散心，就写了一首打油诗，取名《感茶歌》发在“沧海桑田”的QQ。那诗道：
 
 热茶天天敬，
忘年友谊重；
金秋九月美，
五陵风光奇。
烽火忆幽王，
女娲神话彰；
三元有氡气，
兵谏是张扬；
新建明圣宫，
又辟东绣岭；
一景又一景，
景景不一样。
家事暂且放，
请君骊山行；
心旷又神怡，
驱烦散心慌。
 
写了这首诗，刘杰儒余兴未尽，又写了《感茶诗之二》，诗曰：
 
 热茶天天送，
心里暖洋洋；
感君一片情，
祝尔心宽敞。
夫妻应和顺，
家和万事兴。
放下烦恼事，
高兴度人生。
 
写好这首诗，他又将它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一会儿，沧海桑田就回话说：“谢谢您的善心和好意，我现在无心去游骊山。儿子把我们吵架的事告诉了他外婆。我妈刚才打来电话询问。我父亲早逝，母亲那么大年龄，我不能让母亲再为我操心，我马上要回娘家去看母亲。谢谢，真诚地谢谢！我下了，再见！”
沧海桑田下了网，急匆匆骑着电动车去了娘家。娘家离她家不远，六、七里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儿子上学的学校离她的娘家不到一里路，外婆心疼外孙，常做点好吃的，叫外孙下午下课后去吃饭。是儿子在外婆家吃饭时将他们吵架的事告诉了外婆。
改革开放几十年，农村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地处西部地区，滞后一些，但也有了长足的发展。她的娘家在村子中间，和别的家一样，也将那祖祖辈辈住了几千年的土坯房全部拆除，盖成了一砖到顶的平房，院门换成了中国人认为是喜庆色的深红色的大铁门。晚饭后和网友斐然——刘杰儒，网上聊了会天，下网已经是七点多了。她接了母亲的电话骑着电动车来到娘家，已经八点多了。娘家的大铁门关着，门上的小门闭着，她用电动车前轮撞开小门，推了进去，将电动车锁好放在院子，就推开了亮着灯的母亲的房门。
她的母亲已经八十岁了，身体还硬朗，能行能走，生活能够自理，一个人住了一间房。在外婆家吃饭的儿子吃完晚饭没有走，今夜准备和外婆一起住，正在和外婆说话。外婆和她的儿子见她推门而入，都有些惊意，不约而同地发问。外婆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儿子说：“妈，你咋来了？”她瞪了儿子一眼，斥责着说：“就你嘴长，给外婆胡说。外婆多大年纪了，还叫她操心？”儿子撅着嘴说：“我哪里胡说!”
沧海桑田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天下老爱的小，母亲最疼她，哥姐也都疼爱着她。在另一间房子住的哥嫂听见她的声音都过母亲的房间来了，问她吃了没有，要给她整饭吃。她忙说，吃过了，吃过了，不要哥嫂忙乎。哥嫂和她亲热地聊了会，说：“娃明天还要上学，你们早点睡吧！”说罢，他们就起身走了。
北方的农村老人睡的大都是炕，只有赶时髦的年轻人结婚时多买的是和城里人一样的床。这炕的好处，一是大，来几个人都能睡下；二是可以烧火炕，抵抗冬天的严寒，睡上暖和。农民与时俱进，不断地对烧火炕的方法进行改革，现在大都不用柴烧炕了，而是在炕洞里放一个生火的蜂窝煤炉子，晚上把炉子关了，既干净又暖和还保温，整个房子都是暖的。用柴烧炕，烧的时候炕有时烫得人不敢睡觉，睡下了，火就渐渐地熄了，炕也就渐渐地凉了，常冻得你缩着腿打颤。用蜂窝煤炉子烧炕完全克服了这些毛病，整夜炕都是暖的，睡得忒舒服。农村现在大都没有像城里人一样的暖气，且屋子又大又敞，冬天格外的冷。那些赶时髦睡和城里人一样的床的新婚夫妇，解决冷的办法多是买个电褥子，就热身下那一块，有了孩子解决不了孩子尿床和整个房子温暖的问题，挨不住冻，像被鬼赶着一样往婆婆的炕上挤，久而久之，冬天也不睡床睡热炕了。沧海桑田和母亲睡在一头，儿子睡在另一头，儿子很快就睡着了，母女俩小声地说着话。母亲说：“你们两个前些年过着那样的紧日子，那么的苦都相处得很好，从不吵架，现在日子过好了，娃大了，咋吵起架来了？”她无法给母亲说原因。老公干的那事羞于启口，只说是为些家常小事，碟子碗都有碰撞的，两个人哪有不吵架的，让母亲放心。可母亲是过来人，不相信她说的话，说：“娃呀，是不是有难说的事情？”不停地问，非要问出个结果。迫于无奈，她抽泣着告诉了母亲丈夫和湖南那个女的网上聊天的事。
唉！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说哩！一定出了事。这是女人最忌讳的事。可哪有猫不吃腥的？男人，有几个不花心？妈给你说，不要太计较，不要和他吵，好好和他说，这时候要对他更好。”
她抽泣着咬着牙说：“想起来我就伤心，恨死他了，还对他好？”
“傻娃呀！”母亲说，“妈是过来人，不能那样。”
听话听音，沧海桑田听母亲这样一说，心里一震。她是个聪明人，顿时脑子里萌生了一个念头，难不成我爸也有对不住我妈的地方，随即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爸他？”
母亲说：“妈是农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配不上你爸。你爸是中学老师，是有知识的人。你爸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才找了我这个人。他长得体面，个头大，书教得好，惹人爱。”
说到她爸，沧海桑田停止了抽泣，静心地听着，问：“我爸是不是也？”她本来想说“是不是也和别的女人好过”，话到口边觉得不妥，改口说：“也让妈生气了！”
母亲说：“学校里有个结了婚男人在外地的女老师喜欢你爸，妈从来没生过气，妈知道配不上你爸，妈装着什么也不知道。那女的多次来咱家，和你爸有说有笑，妈装着没看见，好吃好喝好招待。对你爸，妈比过去更好，把好吃的留给他，把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外人看见你爸天天都穿得那么整齐干净，都说他有个好媳妇。在家里，妈再苦再累无怨无悔。学校里的老师都在你爸面前夸妈，说你爸有福，娶了这么个贤惠媳妇，你爸也觉得很光彩，很自豪。那女的见妈对你爸那么好，后来就不来了。你爸也收心了，一心一意地待妈……”
沧海桑田听着妈妈隐藏在心底从来没有给她讲过的话，对辛劳一生看似平平常常的妈妈有了新的认识，妈妈是个普普通通的基本上没文化的农村妇女，竟有这样超常人的作为和认识，顿时觉得妈妈是那样的伟大，那样的不凡，情不自禁地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搂住年迈的妈妈，嘴了激动地说：“妈，我的好妈妈，您真了不起！”
“娃呀！你比妈念的书多，应该比妈懂的道理多。他一时花心，糊涂，你不能糊涂。回去好好地和他过，不能再吵架了，和他好好谈，讲道理，这时候要对他更好，只要你对他好，石头都会被暖热的，他会知错的，会回心的……”
母女俩小声地不停地说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母亲两个眼渐渐地睁不开了，打起了微微的鼾声，她却一点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母亲说的和网友斐然说的是那样的相似，他们经历了一辈子的人生沧桑，过的桥比自己走的路多，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多，她认真地考虑着他们的话。
第二天，天麻麻亮，母亲就早早地起来了，外孙要上学，她要给外孙做饭吃。母亲给外孙整好了饭，才来叫外孙起床。沧海桑田揉着朦胧的睡眼也起来了。她和儿子吃了母亲做的饭，就推着电动车送儿子上学。学校不远，很快就到了校门口，儿子说：“妈呀，你回吧！你和我爸好好地过，我才能安心学习。我要一个有亲爸亲妈完整的家。”
她明白儿子话的意思，眼里滚出了泪花，望着儿子走进校门的背影，一直等着看不见了，才转身骑上电动车驰上回家的路。一路上，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有亲爸亲妈完整的家！”
“有亲爸亲妈完整的家！”
 
第四章           心中的恋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流合污，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自从刘杰儒在网上QQ聊天以后，彩虹就把他看成和自己是同一样的网上聊天人，思想上、感情上都似乎近乎了许多，有事没事总爱搭理刘杰儒。这天早上，刘杰儒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刚到公园去锻炼，彩虹就老远地扭着屁股，甩着绸扇子向他走来了，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刘哥！刘哥！”
他闻声站住了。
她摆着腚来到了他跟前，问：“刘哥，和那个教师见了吗？”
“见了。”他回答。             
“咋样吗？人还行吧？”
“还行，人不错，是个教学能手。”
“网聊，大多数网友都不错，都是好人。”彩虹说，“也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个别坏人，你会碰到的，有人会给你发一些艳照、下作的图片。哈哈，别叫那些肉麻的图像把你魂勾去了。”说着，她咯咯咯地笑了。
刘杰儒网上聊天时间短，还没有遇到她说的这些，不大相信，以为她在瞎说，在逗他，就说：“别胡说，嘴上没毛说话不牢！”
“胡说？谁胡说？！”彩虹瞪着眼，学着宝鸡话说，“娘娘，你才聊了几天，还是个幼儿园刚启蒙的学生。网上聊天，名堂多着哩！到时候，你遇到了，聊了，就知道了。”说罢，扭动着浑圆的屁股，摇着舞扇，咯咯咯咯地怪笑着走了。
刘杰儒看着渐走渐远那飘然的一身红，撒下的一路怪异的笑声，没有在意，也就锻炼去了。
在公园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刘杰儒就走上常和几个老汉休息在一起聊天的亭子。
这亭子在公园的荷花池旁，临水而建，雕龙画凤，古香古色，几个老人常常是锻炼完后就一边在这休息一边聊天。刘杰儒刚坐上亭子的木栏，和一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小老头说话，就看见锻炼完的彩虹一身轻柔的绸红运动服被微风吹起，像蝴蝶一样飘然地“飞”来了，还没有到亭子跟前，她就咋咋呼呼地喊：“刘哥，练完了？”
“完了，你也跳完了？”刘杰儒说。
“完了，微微地出点汗，回去洗个澡，喝杯奶，舒舒服服地看电视，和神仙一样。”她说。
还没有等刘杰儒说话，和他坐在一起的小老头就开了腔。这小老头平时爱开玩笑，不分大人小孩男人还是女人，和谁都说笑，他大声问道：“你天天都洗？”
“是呀！”她自豪地回答。
“怪不得你那么白，全是洗白的。”小老头说着，冲着刘杰儒挤了个眼说，“都不怕把皮洗掉了！”
“你个坏老头。”彩虹笑骂着。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跟前。小老头突然站起，朗声吟起白居易《长恨歌》的诗句：“……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他吟了几句，就停了，调侃地说：“可惜没有唐明皇呀，白洗！”
彩虹知道他是调侃自己寡居，嗔骂道：“坏老头，去去，没看你多大岁数了，还这么骚！我找刘哥有事。”
“刘哥有老婆哩！”小老头嬉笑着说罢，哈哈哈地大笑了。
彩虹拿着手里的舞扇向小老头打去，老头趔了，打空了，只扇起了一点小小的风。她嘴里骂着“真坏”，就坐在刘杰儒一边。坐下之后，她问：“刘哥，这几天网上交新朋友了吗？”
刘杰儒说：“经常有发消息要加网友的。”
“网上啥人都有，老哥，该谈的谈，不该谈的就不要谈。”她有经验地说。
一句话提醒了刘杰儒。他在网上聊天，也遇到过几次不愉快地事，便说：“嗨！昨天晚上就碰见了个人，很无聊。”
“咋回事？”彩虹问。
刘杰儒讲开了：昨天晚上，我正在和一个人的天空在网上聊天，一会儿，一个信息图案闪动，我知道这是有人要求加网友。于是，我匆匆地结束了和一个人的天空的聊天，就点了那个闪动的图案，发去同意加为网友的回话。他的网名叫“野狼”。我点了野狼的资料栏，查了他在网上的资料，是本城的人，填写的年龄是四十岁。野狼发话问：“您好，先生。”
他礼貌地回话说：“您好！”
野狼说：“先生是做什么事情的？”
他回答：“退休了，在家带孙子。”
野狼说：“含饴弄孙，先生好幸福呀！”
几句话谈下来，刘杰儒觉得此人还很有礼貌，估摸着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就安下心来准备和他好好聊聊。可谁想不到，情况急转直下，野狼问：“先生家住哪里？我们是同城的，也许住得很近。要是住得近，我可以登门拜访。”
刘杰儒聊天已经月余。有聊天经验的彩虹曾告诉他聊天要有警惕性，轻易不要告诉对方电话和具体家庭住址，他想起彩虹的话就回答说：“城里。”没有说具体地方。
野狼说：“城里地方大了，到底在哪里？”
他保持着警惕，没有回答，反问道：“您住哪里？”
野狼回答：“郊区。”
刘杰儒说：“那我们离得远。”
野狼显然是不高兴了，说：“多远？一个城的，坐上公共车就去了。你到底具体住哪里呀？”他将尊重、客气的“您”字换成了“你。”
刘杰儒说：“初次相识，彼此都还不了解，以后再说吧！”
他很是不满，说：“噢！我知道了，你们城里人尻子白，我们郊区人尻子黑，不是一类人，你是嫌我们尻子黑，不愿意交往。”
尻子，方言，就是屁股的意思。怎么一下子能说到屁股上去，这跟屁股白、屁股黑有什么关系？刘杰儒觉得此人低俗，不可理喻，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就关了电脑不聊了。
听了刘杰儒的讲述，彩虹笑着说：“哈哈，新奇，尻子论！刘哥，你尻子白！”咯咯咯，咯咯咯咯，她笑地搂着肚子弯下了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彩虹说：“刘哥，这样的人以后就不要理，打入黑名单。”
“黑名单？”刘杰儒上网时间不长，不知道什么黑名单，显出惊诧的表情。彩虹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还不懂，就说：“你回去好好在QQ上看看，上面有分类，分成家人、朋友、企业、黑名单等几个类别，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类，你将他归到黑名单里，就等于和他割袍断义了，他以后想加你都不行了。”
“噢——，是这样。”刘杰儒明白了。
他们聊了会就各自回家了。
刘杰儒回到家就上了网，打开了自己的QQ，仔细看去，那上面果然有分类，共有九项：我的好友、朋友、家人、qiye、企业、企业好友、陌生人、黑名单。他将“野狼”从朋友栏划到了黑名单里，从此不再和他聊了。
彩虹回到家也打开了电脑，上了网。在公园里她受了那个小老头的奚落，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着应该给自己的心上人发个消息，和他聊聊天了。她的心上人就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个来她家同居了两个晚上的外地高级工程师，网名叫：“不易。”
她的网名叫“彩虹”是因为她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长得靓丽，在女人中鹤立鸡群，就像天上的彩虹一样的美，所以取网名“彩虹”。他为什么叫“不易”？她问过他。他说，他这一生有五不易，所以网名叫“不易”：一是他生的不易，母亲难产，受尽痛苦，爷爷在房门外的院子急得转来转去，转了几个时辰，接生婆用尽办法，好不容易他才来到人世上，听到“哇”地哭声，爷爷才把提了半天的心放下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抽起了烟；二是生长的不易，他来到人世很瘦小，母亲生下他却没有奶，全凭爷爷养的奶羊挤下的奶把他喂大；三是上学不易，长在农村的他，在十几里地以外上中学，背着馍上学，全是杂粮做的馍，又硬又凉，遇到三年困难，一度连馍也没有了，只能背些菜疙瘩充饥，有的同学因为没吃的都辍学了，好不容易中学毕业，考上了大学；四是工作不易，大学毕业了，他是学工的，分到边远的山区却没有搞专业，让到中学教书，一教就是五六年，专业不对口，学了几年的专业无用武之地，托门子，找关系，好不容易转回内地进了工厂，才搞上了学的专业；五是人生的路走的不易，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夫，老年丧儿女，他中年丧妻，成了孤飞的雁，孤苦伶仃度后半生。她听了他说的这五不易，半天没有说话，心下也觉得凄苦。
正是这五不易打动了她，拨开了她的芳心，使她同情他，怜惜他，慢慢地喜欢上了他。那次他来见她，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当他们玩到极致的时候，她问他：“幸福吗？”他点着头。她再问他：“你现在还是孤飞的雁吗？”他朗声地笑了，笑的声音很大。半夜三更，万籁俱息，雀静无声，她忙用她绵柔的手去捂他的嘴，生怕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人听见。他走了半年了，虽然经常在网上视频聊天，说不尽的情话，但终和见面是两回事。她真的有些想了。
她的丈夫是出车祸去世的。他死后她寡居了七八年。寡妇门前是非多，同城里有几个男人也有意接近过她，但她一个也看不上眼。她上网聊天好几年了，初衷是为了取乐，消磨一个人寡居无聊的时间。她真实地在网上填写了单身，发了自己的头像照片，像一朵花儿一样招来了不少的蜜蜂。最可笑可气的是那个网名叫“六月天”的人，那是一年多以前发生的事：
她和六月天是在巧遇卡上认识的。点击QQ上的查找，就会出现“找人”“找群”“找企业”字样，一度还有“巧遇卡”字样。“巧遇卡”顾名思义就是网上巧遇。你想找人就点击“找人”，就会出来很多人，由你选择想聊天的人；同样点击“找群”就出现很多群体，什么文学工作者群、作者交流群，单身群、同城群等等，你可以加群向群里的所有人发消息，聊天；找企业也是同样的道理。在网上，你可以想加谁为网友就加谁，加群就会有一大批同性质或同爱好的人成为网友。点击“巧遇卡”就会出现你的头像，你想加这个卡上的谁由你选择，她就能看见你的头像，感兴趣会回话，就会加为网友。六月天在“巧遇卡”上点击了她的网名，她看其头像是个年轻人，面貌还善，就回话了。他们成为网友聊了几次，谈吃谈喝，谈彼此两地的风景名人，说的还比较投机。这一次，他主动地问她：“从您的网上资料看，您是单身呀？”
“是的，我是单身。”她如实地回答。
“老公呢？”
“去世了。”
“您从事什么工作？”
她回答：“过去在工厂工作，业余编剧。现在，在家，编编剧本。”
“呀！您还能编剧？”对方明显地很吃惊。
“业余的。”
“了不起，您都编过什么剧。”她问。
“你看过古城的都市碎戏吗？都是些发生在民间的小故事，我编了几十个。”彩虹有点自夸地说。
“不简单。那你整天就这样生活，一个人，没个说话的人，就编编剧，不觉得枯燥吗？”他说。
“枯燥有什么办法？”彩虹说，道出了她的心里话：她进门一个人，出门一个人，爬在桌子上编编剧本，也都是些小故事，大剧本轮不到她这不入流的编剧，而且写的小剧本还不是每个剧本都能被采用，报酬也很低微，采用一个小剧本最多也只给千元。
“您的孩子呢？”他问。
“女儿出嫁了，在外地工作。”她回答。
“有儿子吗？”
“没有。”
六月天沉闷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好一会他竟又发话来说：“阿姨，您五十多岁了，我二十七岁，是您的晚辈，您如果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儿子。”
这话说的太突然，彩虹不知如何回答好，半天没有回答。没想到六月天又发来话说：“阿姨，您是个编剧，了不起，有才气，谁不羡慕，您咋不再找个男人哩？”
是呀，我咋不再找个男人哩？彩虹何尝不想，一个人寡居的日子她早过够了，人体、人性的需要，头疼脑热连个端开水的人都没有，连问一声冷暖的人都没有，是需要个男人了，可没有合适的呀。她理智地回话说：“婚姻是缘分，缘分不到呀！”
六月天说：“阿姨，您说您五十多岁，可我看您的照片还不到三十岁，您长的忒年轻。”
她知道这是恭维，可心里特舒服，却打出字说：“哪里有那么年轻？”
“真的，阿姨。”他说。
听了这话，彩虹心里有些飘然，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六月天又发来了话：“阿姨，您知道我为什么网名叫‘六月天’？六月天，红似火，我是个有着火一样热情的人。阿姨，我要斗胆地说一句话，我仰慕您，我爱您！”
啊！彩虹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惊呆了：怎么能谈到“爱”？什么意思？这“爱”是什么爱，是晚辈对长辈的爱还是……
她正想着，六月天又发来了话：“我愿意去你们那里工作，给您做儿子。您让我做什么都行，白天做儿子，晚上，晚上……”
“晚上什么？”彩虹问。
“陪，陪，陪您睡觉！”
啊！彩虹惊得要跳了起来，这娃疯了，胡说？她打字骂道：“无耻，下流。”
“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他说。
“陪你妈睡去！”彩虹很生气，就关了电脑，不再和他谈了。
关了电脑，可彩虹的心却静不下来，六月天的话使她震惊而慌乱。慌乱的心难以平静，她在想：六月天仰慕自己的才貌，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可气，可恼。可年轻小伙爱上老太婆居然结了婚的事报上网上也报道过，可她不能，不能，年龄差距太大。老夫少妻比比皆是，少夫老妻凤毛麟角，都没有好下场。她是该找个男人了，但得找个年龄相当的。她开始真真正正地想男人了，开始留意着网上年龄相当、合适的网友……
那天六月天大胆给她表白了心事，她骂了他，可他并不在乎，只要她上网六月天就会说些仰慕她的话，八八八九九九地追求。彩虹几次给他说不行，可他死追不舍，缠得彩虹很是烦，就将他打入了黑名单，这样才清净了些。
彩虹开始注意和自己聊天的网友，男的也不少，但要找到一个相貌不错、有一定素养的合适的男人并不容易。她注意过一个网友，网名叫“万里行”，年龄相当，据他说是个生意人，生意做得还行，虽是外地人，但在同城有房子，常来同城住。这人和她在网上聊得还不错。多次聊天后，她考虑此人经济上富裕，将来生活在一起，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约着见面了。那是八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刻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前一天专门到理发馆烫了头，洗澡时用沐浴乳液擦了三遍，平时最多只擦两次，洗得一尘不染，彻里彻外的干净，还喷了香水，上身穿着时新的暗绿底大红花的小开领短袖衫，下身穿着蓝底大白花绸裙子，衣服熨得平展平展，挎着一个时髦的小包，第二天出门时又在身上喷了一次香水，风姿绰绰地去约会了。
约会地点在本城四星级的古堡酒店，是万里行安排的。在网上，她只查了他的资料，看年龄只比自己大三岁，互相聊天时听他说是个做过煤炭生意的老板，和老婆离了婚。煤老板这些年都把钱赚了，发了，都是大款，她上了心，也没有视频，聊了几次就答应见面。万里行开着自己的宝马车提前来到古堡饭店。彩虹在网上发有自己的人头像，万里行看过多遍，牢记在心，说好他在酒店门前等。彩虹一出门就招手要了辆出租车，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平时是很少叫出租车的。为了省钱，她给自己办了坐公交的卡，出门基本上都是坐公交车。这一次不一样，认识的男人是煤老板、是大款，将来就是大款夫人，公交车以后是再也不会坐的了，专车还要坐高档的，坐出租车算个啥？未来的煤老板夫人底气足，仿佛自己就已经是有钱人了，坐进出租车后，手一挥，气昂昂地对司机说：“古堡饭店。”
出租车一直把她拉到古堡酒店的旋转门前停了下来。那男的在门前等着，出租车爬上门前的坡道时他就看到车上坐的彩虹，车一停，他就上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二十元钱，抢着在彩虹拿包取钱时交给了司机，挥挥手，说声“不用找了”，就转脸对彩虹大咧咧地说：“进吧！”。
彩虹是第一次见万里行，下意识地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他衣服穿得很考究，铁灰色的西裤，有着蓝道道的短袖衫，还系着领带，黑皮鞋擦得光亮光亮，可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窍。他的个头大约有一米七，中等身材，挺着大肚皮，留着偏分头，四方脸比平常人的脸黑了许多，黑瓷黑瓷，像门神尉迟敬德。看年龄好像不止比自己大三岁，大了许多。她心里犯嘀咕：“怎么会是这样的个人”，火热的心凉了半截，很是有些不爽，勉强地随他进了酒店。
万里行已经定好了包间。那是个很大的包间，可以吃饭，还可以唱歌。进了包间，服务小姐就倒上了上好的茶。万里行对服务小姐说了声“上菜”，就对彩虹说：“你会唱歌吗？唱一首我听听”，依然是大不咧咧的。有钱人财大气粗，说话口气大，彩虹本来歌唱得是很好的，不比那上台演出的演员差，可这时见他如此大咧咧地说话，毫无谦恭、尊重之意，就说：“对不起，我不会。”
“不会？”万里行瞪着牛眼，很是吃惊，说：“你长得这么美丽，这么漂亮，咋不会唱歌？”
彩虹兴趣索然，说：“我真的不会。”
万里行把手一挥，说：“听我的。我给你唱一首《黄土高坡》。”说着就拿起话筒，用他天生的地域形成的厚重的鼻音高喉咙大嗓门地吼了起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 我的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 我的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日头从坡上走过
照着我的窑洞
晒着我的胳膊
还有我的牛跟着我
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
祖祖辈辈留下我
留下我一往无际唱着
还有身边这条黄河
哦 哦哦哦哦
 
万里行扯着嗓子吼唱，声震屋宇，彩虹感觉到无数的刺耳的声波像锥子一样向她的耳朵钻，震耳欲聋，刺得她难受，真想用两手捂住耳朵或者跑出屋外，出于礼貌她强忍着，用两个手指轻轻按着耳轮盖着耳朵。万里行唱罢，回头看彩虹手指还按着耳轮，说：“我的声大，震了你了，这是从小在野狗凹里吼的，练下的。你看，咋个向，唱得美不美。”
彩虹苦笑了笑。初次相识，总得留点面子，她没有正面回答，说：“你唱秦腔的黑头，吼乱弹合适，就是鼻音重了些。”
“这没办法，咱那里人，生下来都就这样，鼻音重。”他大笑着说，“哈哈哈，咱们陕北人，说话就像得了重感冒！风沙大嘛，都钻到鼻子去了，鼻孔堵住了！”
正说着，服务小姐端上了菜，七碟子八碗，放了一桌。彩虹看这么多菜，以为他还请了别的客人，就问：“还请谁了？”
“请谁？”他愣声反问，说，“都是专门给你要的，吃。”说着自己就拿起筷子抄着吃了起来，一边嘴里还说着，“这是鱿鱼，这是海参，这是鲍鱼、鱼刺，这是黑色海鹰……这桌饭顶你几个月工资。”
彩虹想：好家伙，这么贵，真是财大气粗。怪不得你长得黑瓷黑瓷，都是这些东西吃的。
万里行还在说着：“跟上我，吃香的喝辣的，穿绸的挂缎的，推牌九打麻将，坐着小车到处转，搭上飞机游世界……”
彩虹动筷子抄了口菜，瞟了眼他那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产生了厌气，有意调侃着说：“像你们这些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找年轻女娃多好，我是个女儿都结了婚的婆娘。”
“哈哈，”万里行笑了，“你还啥都知道。不是吹，找十个八个女娃都没问题。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第一眼就看上你，有气质，人对劲。那些女娃和咱在一起都是为了钱。真的要找个年轻女娃的话，她心里整天想的就是你死，她好继承你的财产，她再找个年轻的小白脸，靠不住！靠不住！！要过日子，还得你这样的人，实在，又走到人面前体面，给男人增色。”
“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彩虹说。
“我就看上你这个人了。为你，我啥都舍得，上天揽月，下海捉鳖，只要能办到的都给你办。吃饭，吃饭，吃完饭，咱再唱唱歌，然后楼上开个房休息休息。”
啊！彩虹心下想，还要开房？这跟牛一样野蛮、粗俗不堪的煤老板不知要干出什么缺德事？我的妈呀！这样的人，咋是个这货？啥没见啥就开房？和咱不对路呀，不是咱要找的，此地绝不可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想着出逃的办法。
万里行还在大嘴大梆子地说着：“你会开车不？我给你买辆宝马，买套复式的住房，不，买套别墅……”
彩虹没有吭声低头吃菜，吃了几口，想定了注意，说：“我去个卫生间。”
“这包间就有。”万里行说。
“我不习惯在包间上卫生间。”彩虹说，取下一边放的小包，拿着就向外走。
万里行说：“外面，向左手拐，有公共卫生间。那你去吧，快回来呀！”
“噢！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彩虹一边往出走一边说。她出了包间，左走，上了公共卫生间。片刻，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向走道看去，走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万里行还在包间，没有出来，就快步走过走道，走出古堡酒店，向一旁的出租车招手，坐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万里行在包间等了一会，不见彩虹进来，以为在卫生间出了什么事，就走到女卫生间门口向里张望，张望了几次，被饭店保安看见了，以为他耍流氓，被抓了过去盘问了好一会。他好不容易才说清了，保安叫女服务员去卫生间看，哪里还有人？万里行直拍着大腿说：“他妈的，叫这婆娘把我骗了”，只好自认倒霉。
再说，彩虹回家后马上打开电脑，把万里行打入黑名单，万里行想在网上骂她也骂不成了。
经过这件事后，彩虹在找男人问题上慎重多了，在正式见面以前一定要视频，先通过视频看看能不能初步看中。为了扩大选择面，她加入了单身群，这单身群里有全国各地的单身男女，面大多了，视频看过几个之后，就觉得不易还比较合适，有文化有修养。她虽在编剧界不入流，但也得找个文化人，有共同语言。六月天这个娃娃想上老娘的炕，万里行一身的铜臭味，都不是合适的种，只有不易还不错……
她回味着两天两夜的相聚，真的是想不易了。她向他发了几个震动。不易看到震动，知道彩虹叫他。两人正在热恋中，他一看见震动就来了激情。两人都是文化人，文化人不同于粗人，有自己表达爱的方式。他在众多图案中找了两个图案，思虑了会，想了一首小诗，忙向彩虹发去。那两个图案一个是一牙鲜红的西瓜，正是夏热时日，送上西瓜正当其时，另一个是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所附小诗是：
 
送君一牙瓜，
还有一朵花；
瓜甜君的嘴，
花香沁心扉。
 
彩虹看了，满心的欢喜，忙打出一串甜蜜的字发了过去，说道：“我在古城居，君在千里外，思君盼君日日念，何日与君见？”把对不易的思念之情尽书网上。
不易也回话说：“自那日，与君别，日日思，夜夜念，海枯石烂心不变，千里共婵娟。待来日，去烦事，千里行，古城见，相拥相伴并蒂莲，携手度百年。”
两人卿卿我我，说个没完没了。
 
第五章 快乐每一天
 
一个人的天空经常给刘杰儒发消息和他聊天，有时候聊几句，有时候聊得时间长，大都是说自己卖衣服的艰辛和打工的无奈，刘杰儒总是对她鼓励一番，说些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之类的话，要她取得经验自己开店创业。她对刘杰儒也总是说些关心的话，谈得颇投机。这天晚上两人又聊了起来：
一个人的天空说：“您好！您老年龄大了，一定要注意饮食保养，人常说‘三天不吃青，两眼冒金星’要多吃素，少吃肉。”
刘杰儒说：“我现在退休在家，老两口过日子，吃饭很简单，肉食吃得不多，老陕，就是爱吃个面，一碗面就解决问题了。”
“要改变饮食结构，少吃面，多吃米，吃面容易发胖。”她说。
刘杰儒说：“好的。这习惯一下子难改，慢慢改吧！”
“有几种食品要经常吃。”她继续打着字发来消息：“大蒜是个宝，常吃身体好；一天一个苹果，气死医生；一日一枣，长生不老；胡萝卜，小人参，经常吃，长精神……”一说就是一串串。
刘杰儒想，在生活上，她还懂得真不少，很注意养生呀。还没等他回话，她又发来话说：“老师，在穿衣上老人也要注意三点，领口不要紧，腰不要紧，脚腕不要紧，紧了血流通不畅，对身体不好，要穿宽松一点。老师，我看看您的衣服，给您参谋参谋，让您穿得合体而舒服。您打开视频吧！”
摄像头是一个人的天空让买的，在网上聊天，刘杰儒只和她用过一次视频，和别人从来没有视频聊天过。今天，她又要视频看他的衣服，刘杰儒心想，和她聊了这么多次，都很正常，没有出现特别意外的事情，她对自己也很尊重，看来还是个不错的娃娃，要看衣服就看吧，于是安上了摄像头，点击了视频。
摄像头有个底座，上面有约二十公分的立杆，再上面才是摄像头，放在桌子电脑的前面，对着坐在桌前的刘杰儒，对方只能看到他胸部以上的头部。一个人的天空看着刘杰儒戴着一顶有帽檐的普通黑帽子，说：“老师，您的帽子太落后了，应该换个时新的。”说着，就发来了一个没有帽檐八角形窍气的帽子图案，说：“老师，您戴这顶帽子一定又洋气又好看，有绅士派头。”
“哈哈，我在家养老，还要什么绅士派头！”刘杰儒笑了，一边打字回话，一边看着电脑，寻找她的头像，却怎么也看不到，就问：“我怎么看不到你哩？”
“我的电脑摄像还没有修好。”她说。
没有修好？刘杰儒在心里问，不是早都说修吗？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没修好，心里便生了些许疑虑？他毕竟是经历了几十年社会的人，心有疑虑，就有了戒心，于是把摄像头转了一下，使她看不到自己了。一个人的天空看不到刘杰儒，似乎急了，说：“老师！老师！我怎么看不见您了？您把摄像头放好。您站起来，让我看看您的衣服，给您好好参谋参谋。”
刘杰儒站了起来，心里说，你不是要看衣服吗，那就看衣服吧。他有戒心，就拿起摄像头，离得不到一尺远，对着自己胸下的上身衣服，对方只能看到自己的衣服，看不到头部，这样只能看个局部。
她说：“我看看您的裤子。”
于是，刘杰儒就把摄像头放到裤子跟前，对方只能看到裤子，看不到上身。
“我看看您的皮鞋。”
刘杰儒就把摄像头对着皮鞋，其它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我看看您的裤带，我给您买个好的。”
刘杰儒就撩起侧身的衣服将摄像头对着裤带。
“老师，您撩起前面的衣服，我看看前面的裤带。”她说。
刘杰儒迟疑了。他在心里说：你到底要看什么，穿着单衣，撩开前面的衣服不就露着肉看到肚子了吗，脑子里打了几个问号，嘿嘿，不能看了，他拔了摄像头在电脑上的插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急了，说：“老师，您怎么了？您怎么是这样？不让我看您整体形象，只能看个局部。您撩开衣服怕啥吗？我一个女娃都不怕您怕啥？”
刘杰儒说：“我们老年人保守，没有你们年轻人开放。再说，不平等呀！我看不到你呀？”
“老师，我电脑摄像修好了，您想怎么看都行，想看那看那。”她说。
哦！一个女娃说出这样的话？刘杰儒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她又发来了话：“老师，您对我进行了多次鼓励，只有您这样苦口婆心的教诲我，我把您的话当成座右铭，激励自己，在事业上要干出一番成绩。我们网上聊天已经多日了，越聊越亲近，几天在网上不见您，不和您聊天，心里就不安，给您参谋衣服是对您的感谢。”
刘杰儒说：“我就是说了些好话，没费什么，不用感谢，但愿你事业有成。”
“老师，我斗胆问一句，您晚年婚姻幸福吗？”她说，没等刘杰儒回话，继续发来文字：“我在学校参与过老年人性生活的调查，是社科院的课题，这是个很困惑的问题。女人闭经后性的要求就大大减退了，越老越不行，可男的还行，九十九还努一努哩，所以古代就用纳妾来解决这个问题……”
她滔滔地谈了许多这方面的调查。刘杰儒心里想，一个没结婚的女娃娃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些东西？现在的女娃也太开放了？他心里有了更大的疑虑：这到底是怎样的个人呢？
这时候，勤丁发来了几个震动，要求聊天。刘杰儒就对一个人的天空说，有网友急着要说话，改日再聊吧，就结束了和她的聊天。
刘杰儒接了勤丁的震动，勤丁问：“您老最近忙吗？”
“还行，不忙。”他回答。
勤丁说：“有劳有逸，别太累。快乐每一天，明天是休息日，我开车拉您出去玩玩。”
“方便吗？这太不好意思了！”刘杰儒说。
勤丁说：“有什么不方便的，自己的车自己开，方便得很。您是我尊敬的长者，出去玩一边是休息，一边也是和您聊天，向您讨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盛情难却，刘杰儒说：“行呀，您来以前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勤丁就开着他那辆红颜色的车来到刘杰儒家属院门口接他。快到的时候，勤丁打了电话，刘杰儒就在门口等着。上了车，勤丁问刘杰儒：“您去过城北的渭河河堤吗，修得又宽又漂亮。”
“没有。”他实话实说。
勤丁说：“咱们今天到渭河河堤上走走，兜兜风。我要是烦了，就常去那里转转，心旷神怡，。”
“好吧，听您安排。”他说。
他们驱车来到了古城北渭河大堤上。
渭河发源于甘肃省乌鼠山，主要流经陕西，鬼斧神工，冲刷出宽广的关中平原——八百里秦川。我们的始祖黄帝、炎帝出生于渭河流域，这里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广袤的八百里秦川盛产粮棉，物产丰富，是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地，谁拥有关中谁就有了庞大的人力、物资保障。正是这个作用，当年萧何才源源不断地从关中送人、送物，保障了刘邦的军队与项羽作战，打败了项羽。可是，渭河每年到夏季就会洪水泛滥，淹没两岸的大量良田，甚至毁房倒屋，损失惨重。近年，国家投巨资要在渭河两岸修高大的宽四车道的河堤，彻底根治。古城率先启动，已在城北渭河边修好了二十几公里长的大河堤。河堤两边栽的一排排柳树已经长大，行车道已经铺成了柏油路。整个河堤完工后，渭河两岸就形成东自潼关西到宝鸡树木参天道路平坦的河堤大道，是个造福万代的浩大工程。
他们把车开上河堤停在一边，下了车在河堤上漫步。微风吹拂，垂柳飘扬，河堤与渭河之间的湿地里野鸭戏水，白鹭飞翔，千亩荷花开放，白的、红的、黄的，煞是好看，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人在荷塘垂钓。这里来人稀少，河堤上只停了一两辆小车，三五人散游在堤上堤下，神仙一样的境地，没有污染，空气异常的清新，吸在鼻里甜丝丝的，顿觉心旷神怡，放眼望去，如入仙境，没有城市的喧哗和吵闹，会使你忘却一切烦恼。
刘杰儒是第一次来这里，两眼不停地向周围观望，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说：“这么好的地方，我竟然没来过。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生活，你怎么就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
勤丁说：“现在家家大都有车，周六周日节假日都想带着家人离开繁闹的都市找个环境好的地方休息，游山玩水。古城的人一窝蜂地向秦岭七十二峪跑，人满为患，有时堵得连车都出不来进不去，我就来了个南辕北撤，向渭河跑，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我今天是特意拉您到这里来，你们写文章的人喜欢静雅，在这里一定会产生灵感，酝酿出好的文章。”
刘杰儒没想到他有这个心思，说出这样的话，侧过头一边看着并排走的勤丁一边说：“您个叽里咕噜教外语的对创作的人还摸得蛮透！”
“我业余也爱看小说。”勤丁说，“我那次见了您之后，回来就拜读了您的大作《春芽》。我把您的书认真地看了，文笔流畅，语言朴实，结构严谨，还真的写得不错。”谁都爱听好话。刘杰儒听着他的赞扬，心里正美。顿了下，他又说，“恕我直言，也有不足之处。您的文章是写给年龄大的人看的，年轻人不一定爱看。”
哦！此人到很直言呀！刘杰儒心里一震，心想著名文艺评论家对他的文章写的有评论，作为序在本书的前面，那可是专家的意见呀，不知他看了没有，就说：“你看了序言吗？”
“看了，那是个大名人写的，评价很好，而且对您的小说的艺术性评价还很高。”勤丁说，接着不客气地问，“您是写给文艺评论家看的还是给广大读者看的？”
这话问的？刘杰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就说：“愿闻高见，请您继续说。”
勤丁说：“我建议您老要和我们这些年轻人多接触，不接触就不懂年轻人的思想，不懂年轻人的语言，现在有许多新语言在年轻人中流行，譬如‘萌’、‘呆萌’。”
“什么？”刘杰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一下子没弄明白，发愣地问道。
“萌，萌发的萌，萌芽的萌，在这里是可爱的意思。呆萌，就是说呆呆的很可爱。”
啊！刘杰儒惊得几乎要叫起来，还有这样的词，这样的意思？把汉字的本意都变了。他嘴里轻声地念叨着“呆萌”“呆萌”，心下怎么也不明白年轻人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词，说这样叫人听不懂的话？把好端端的汉语说成这样？
勤丁还在继续说着：“譬如‘亲’，年轻人就爱用，动不动‘亲，您好’，‘亲，您近来怎么样？’。这就是时代语言，您老的文章里没有，语言不错，但都是老话、旧话，不适合年轻人的口味。”
刘杰儒用心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批评的话。他承认时代进步，语言也会有变化，推陈出新，出现新语言是在所难免，这些新语言他确实不知道，就说：“您说得不错，这些新语言我是不知道。”
勤丁说：“给您那本书写序言的是个很有名的文学评论家，是茅盾文学奖的评委，大名鼎鼎，我知道。他对您的文章评价也不错。但，阳春白雪和者盖寡，文章是要写给人民大众看的。写得再好，广大的人民大众，尤其是年轻人不爱看，您的书就没市场。没市场，您的书就卖不出去，就没经济效益。”
这话说得太对了！刘杰儒想，如今是商品经济，市场主导一切，书的市场也一样，规规矩矩的书往往卖不动，就说：“您说得很有道理。”
勤丁说：“您老别见怪，不客气地说，如果我不认识您，是不会看您的书的。我是耐着性子看完您的书。”
话说得太直了，批评得太尖锐，刘杰儒有点脸红，似乎还有点受不了。他侧头看着勤丁，直觉得这戴着眼镜、白净面庞、瘦瘦的书生身上有一股耿耿正气。几十年的人生修养使他对他不由得肃然起敬，心下想，难得听到这样真诚的意见，就说：“谢谢！谢谢！”
勤丁说：“我说得直了，不好意思。”
“忠言逆耳利于行嘛，直说无妨。”刘杰儒大度地说，和勤丁缓步在大堤上散着步，勤丁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回响：你不懂年轻人的思想！你不识年轻人的语言！我是耐着性子看完你的书的！阳春白雪和者盖寡！！这些话久久地留在脑子不能散去。
走着走着，勤丁又说：“时代发展，语言也在发展。语言不新，都是老话老语言，没有新面孔，年轻人不喜欢，写出的文章看的人就少，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举个例子吧！我前一段写了篇论文《英语教学如何给力》，发表在教学杂志上。这‘给力’就是现在年轻人的新词，听起来比较有劲，他们一看就理解、就喜欢，就爱看。如果叫老教师写这篇论文，可能就会写成《如何教好英语》，说的就是老话，很平淡，就没新意……”
刘杰儒认真的听着，心里想，如果要他写这篇文章完全会用后一个标题，绝对想不到用“给力”这样有劲有力量的词。咦——，这词用得好呀，于是他连声赞说：“好！好！！这‘给力’两个字的确用得好”接着问，“除了语言以外，你觉得我的文章还有什么不足之处，尽可直言，愿闻其详。。”
勤丁说：“我看了您书里的一个中篇小说，似乎开头写得平了一些，情节有些粗，细节不足。”
刘杰儒侧头看了看勤丁，心下暗暗佩服，在职时他是搞行政的，写的都是逻辑思维、说理的文章，讲求的是精炼，没废话。文艺作品是形象思维的文章，讲求的是细致的描写、形容、比喻。写惯了前一种文体，写小说就会受到写行政文章的影响，不够细腻。他是心知肚明的。没想到，这年轻人一看就看出来了，他心服口服地说：“说得好，一针见血，您完全说对了，看来您还是个行家呀！”
勤丁说：“行家说不上。我写不了小说。好像是鲁迅说过吧，作家和读者是厨司和食客的关系。我是食客，不会做饭菜。您是厨司。厨司做了饭菜，食客总要咸了淡了，好吃不好吃，胡乱地评头品足，说得不对的地方，请您老海涵。”
“说得对，说得好。”刘杰儒虚心地说。
他们就这样，一边在河堤上散步一边聊着。在渭河河堤上玩了几个小时，驱车回城，在一个小饭馆吃了便饭，勤丁说什么都不要刘杰儒出钱，说：“这点小钱算什么？我出去随便讲堂课，给的钱花不完，写书不一定有我讲课赚的钱多。再说，我是晚辈，该我结账。”
刘杰儒不好再说什么，不再推辞，说：“你出就你出，我有退休工资，也出得起。柳青说创作是愚人的事业，我退休了，把写作当乐趣，高兴了写，不高兴就不写，完全是一种爱好和乐趣。”
勤丁举着拇指说：“您老这样说就对了，不要把写书当负担、当任务。人呀，要高高兴兴地活，快乐每一天。今天我们谈得很投机，玩得也痛快，回头我再拉您出去玩。噢，对了，我说过要请您到我们学校去看看，有时间我来接您。”
“好说，好说。”刘杰儒说。
吃了饭，勤丁送刘杰儒到家属院门口，挥手而别。这天夜里，刘杰儒坐在书房，回味着和勤丁在渭河大堤的游玩，想到勤丁对自己书的批评意见，很是中肯，一时激动，心怀感激。他有记日记的习惯，常常把自己一天有意义的事情写成日记或小文章。这夜，他在写完日记之后，又专门为勤丁写了一篇《闻过则喜》的小文章和诗，发在勤丁的QQ上，表示对他的意见虚心接受和感谢。他在这篇文章中尝试地用了年轻人的语言，文章写道：
一个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流合污闻过则喜
勤丁，亲，你好！你耐着性子看完我的拙作《春芽》，是第一个直言不讳提出批评的人。你看了著名文学评论家对《春芽》过高的评价，辛辣地问我：你是写给评论家看的，还是写给广大读者看的？阳春白雪和者盖寡，艺术上再好，没有广大的读者又能怎么样？你说我，不懂年轻人的思想，不识年轻人的语言，不知年轻人喜欢什么，写出的作品不合年轻人的口味，是写给上了年纪的人看的。这部书，我听到的都是赞扬的话，你醍醐灌顶的批评使我清醒了很多。唐太宗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能结识你这样的诤友，是我的幸运。为此，我写了几句顺口溜，表示我的心情和谢意：
 
相谈文艺颇内行，
细读拙作有思想；
评说开卷与细节，
句句在理话短长。
专家赞美说优秀，
阁下指出有不足；
闻誉则忧闻过喜，
当做谦谦真君子。
 
 
勤丁看到这篇文章，回话说：“您老太虚心了。您要保重身体呀！回头咱们再找个清静幽雅的地方去玩。给您发一段一个网友的日志，我觉得说得很对，说得很有意思，人活着就应该像他说的那样：快乐每一天。”
刘杰儒看着他发来的日志，有话有诗，那日志写道：
 
别人拥有的，你不必羡慕，只要努力，你也会拥有；自己拥有的，你不必炫耀，因为别人也在奋斗，也会拥有。多一点快乐，少一点烦恼，不论穷与富，地位高与低，知识浅或深，每天开心笑，累了就睡觉，醒了就微笑：
人生不过几十年
成败荣辱都在天
是非恩怨莫在意
健康快乐最值钱
自古人间苦无边
看得高远境如仙
愿你不为凡事恼
轻松快乐每一天
 
第六章 志存高远
 
沧海桑田除坚持每天不间断地给刘杰儒发一个一杯茶图案表示给他敬茶外，每次和刘杰儒聊天也总要先敬茶，然后再聊天。这天晚上她看刘杰儒在网上，开着QQ，就又发了一个茶图案。刘杰儒看了她的图标，知道是她发来的，就打了“晚上好，谢谢！”几个字发了过去。她马上回话说：“不客气，忙吗？如果不忙就聊一聊。”刘杰儒回答：“不忙，可以。”于是，他们就聊开了。
她说：“这几天，我按照您说的意见，和我老公谈了几次，他已经把湖南那个女的打入黑名单了，不再和她来往聊天了。”
刘杰儒回话说：“好呀！知过能改，大莫善焉！”
她说：“前一段，我心乱如麻，这下算是可以静下心来了，可以考虑将我人生奋斗的历程写出来了。”
哦，她又提起了这件事。刘杰儒想，别看她是个农民，有志气呀！志存高远，有志者事竟成也，就鼓励着说：“那您就写吧！”
她回话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去写，很可能写成流水账，写不好。要写好，写成一部真正的小说，我还需要做两件事，一是要看书，看小说，学习长篇小说的写法，请您给我推荐几本小说；二是先练笔，写点小文章，也请您指点。”
刘杰儒说：“指点谈不上。要看小说，我可以给您推荐几本书，一本是路遥的《人生》，您一定要看，可以仿照着写您的人生；一本是钱钟书的《围城》，在艺术上是很好的上乘之作，可以学习他的文笔；还有《白鹿原》《张居正》都可以看看。”
“谢谢。”她说，接着问：“这些书想来您一定都看过吧？”
“看过。《围城》看过几遍，没事就翻出来看，越看越觉得文笔优美，越觉得钱钟书知识渊博。《白鹿原》《张居正》都看过两遍。”
   她说：“好，我一定看，一定认真看。”
从此以后，沧海桑田只要有时间，就如饥似渴地读着这几本小说，有时候晚上看小说一直看到十二点还不睡觉。老公觉得奇怪，她好像变了个人，着了魔一样整天抱个书。怎么现在这么爱看书？老公问她，她也不说，就胡乱猜想：是不是老婆发现他和湖南那个女的网上胡聊天后对他心凉了，把心转移到看书上，用看小说来消磨时间？他们的性生活自从她发现他与湖南那女的事后就淡漠了，他觉得她已不像以前那样爱他了。老公一再地向她表白，说以后不再和任何女的胡聊了，一心一意地爱她，勤劳耕作，全心全意为这个家过上好日子。她只淡淡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依然是抱着书看。老公说了几次，见她还是依然如旧，拿着书看，心里来了气。这天晚上老公早已睡在被窝，几次叫她睡觉，她只是嗯嗯地应着，就是不放手上的书，抱个小说看得入迷。老公迷糊了一阵子，醒来看看表十二点了，她还在抱着书看，不睡觉，就冷嘲热讽地说：“哼！三十七八岁的个农村婆娘，整天抱着书看，你想咋哩？还想考状元不成？”
她看了一眼老公，还嘴问道：“你知道苏老泉不？”
“啥泉？在哪里？咋没听人说过有这么个水泉？”老公一脸迷惘。
她说：“你有时间就是喝酒、打麻将，不看书，不知道吧。苏老泉是个人，不是什么流水的泉。他二十九岁才学习，成了大文豪。”
老公恍然大悟，但不相信她说的，摇了下头说：“别瞎说了，二十九岁的小伙子早都结婚生子了，不出去好好打工挣钱养家糊口，哪有时间整天学习？”
她哭笑不得，说：“那是宋朝人，古代的人。”
“不管他是古代还是现代，二十九岁才学习，他家一定很有钱，有条件让他不干活学习。你家有钱让你啥事都不干学习吗？”老公急了，说活很快，强词夺理。
她说：“咱家现在条件好多了，我可以不出去干活。”
“三顿饭你该做吧？家务活你该做吧？”老公问。
她反问：“我把活干完学习还不成？”
老公不以为然，从鼻子哼了声，说：“学学学，我看你能成个啥精？还能成龙成凤，上了天不成？”
她说：“我也不想成龙不想成凤，就想把我人生奋斗的辛劳写出来。”
啊！老公惊得光着身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说：“娘娘！就你，还想写书？你看赵本山的小品咋说的，是谁都想写书，一个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的农村老太太都写书，倪萍的书叫《日子》，她的书叫《月子》，书出来在厕所堆了一大堆，当擦尻子纸。你趁早收了这个心，别瞎子点灯白费蜡，咱家那茅坑可放不下那么多擦尻子纸。”
老公不支持还泼凉水，话说得难听，她生气了，瞪了老公一眼，狠声狠气地说：“睡你的觉！你是用尻子说话还是用嘴说话，咋那么臭！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天下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哼！哼！还磨成针？小心把针磨断了！娘娘，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吆，痴心妄想！”老公说着，躺下把被子裹了裹，睡觉去了。
她眼里涌出了泪花，自己的想法得不到老公的支持，还冷嘲热讽，一瓢瓢地泼冷水，心里委屈，就拿着书，赌气到另一个房子睡觉去了。农村的房子，如果是三间平房，大都是一明两暗。沧海桑田家的房子也是这样。她和老公住了一间，另一间儿子星期天回来住，支着一个小床，被褥齐全。她拉开被子躺下了，却睡不着，浮想联翩，往事历历在目：
二十岁那年，她正在广州打工，家里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叫她回家，说给她介绍了个对象，要她回来见面。她收拾行李离开广州返回家乡，到家的第二天就去姨家见了面。人常说：说婚姻离不开亲眷，亲眷们操心着自己亲戚的儿女，看他们长大了，出于关心，就张罗着给找对象。二十岁的姑娘在农村早都该找对象了，姨操着她的心，就把现在的老公说给了她。那时候，他也在外打工，还学了个泥瓦匠的手艺，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姨告诉她，技不压身，这样的人在工地上干活，算大工，拿的钱多，将来的日子过得好。他是个中上个头走在人群里显不出什么特别优点,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不难看，能走到人面前。那时候在农村都是见面定终身，见一面，说不了几句话，问问有没有意见就算成了。不像现在，认识了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有的还会同居，过一段时间说不成就不成了，各走各的，另找他人。那次见面的当天也没有问他是什么文化程度，想着至少也是个初、高中毕业，只觉得他有手艺比人强，咱是个打工的农民还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就同意了。咱渭北塬上的人祖祖辈辈都很纯朴、实在，一口唾沫一个坑，说出去的话算数，不干那说话不算数的事。她一心一意地跟他，见面几个月之后就结了婚。他是个勤劳的人，手艺也不错，长年累月在外干活，结婚后她才知道他小学都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学手艺了。有得必有失，他虽没多少文化，可有手艺，人勤，值得她爱。凭着他的手艺和她学的理发手艺，他们没黑没白的干，日子过好了。她爱他，疼他，见他在外干活赚钱，家务活从来不让他干，都是自己抽时间干。他除了有活干活，有时间就和哥们喝酒、打麻将，这几年赶时髦还在网上聊天。这都是在工地上学的毛病，不管大工小工，都家室不在跟前，一天干完活，光棒一个，几个哥们就凑在一起喝酒、打牌或者到网吧上网。上网有瘾，喝酒也有瘾，打牌也会上瘾，他唯独不爱看书。他说，他从小就不爱看书，一见书就头大。差距呀差距，连苏老泉都不知道，这就是知识的差距。她想写书，他不赞成，还说风凉话，想让她退缩？哼！这怎么行？关中大地文化积淀深厚，五谷丰登，地灵人杰。深厚的文化和秦川大地上的小麦玉米养育了秦人铮铮铁骨，尤其是渭北人重视文化，淳厚朴实，性格耿直，多豪杰之士。渭北人从来没怂过，男人不怂，女人也不怂。秦大将王翦、天子之师死谏的王鼎、和张学良一起兵谏的杨虎城、渭北革命的代表人物习仲勋，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子走过。这些人都是渭北名垂青史顶天立地的人物。她想着他们：他们能做出那么大的历史贡献，甚至连命都不要，我写本书算什么？就写不出来？就不能写？有志者事竟成也！写，写，写！写，一定要写。这样想了，决心下定了，就安心地睡着了。这夜，她睡得很甜，还梦见自己爬在桌上写稿子，她在梦中笑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洗漱完毕她就去做早饭，吃了早饭老公要去工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老公现在已经是个小工头了，收入比当大工时多了，有时候还自己包点小活，领着几个人干，收入更多。自从家庭宽裕后，老公就不让她出去上班了，这也是她不干理发的一个原因，只让她在家做点家务，管好儿子的学习。儿子，是他们的希望，天下的父母都一样，谁不想儿子学习好，将来有出息？可老公爱莫能助，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辅导初中生？这个任务就完全落在她身上了。现在，为了使孩子学习好，家长在孩子上学的地方就近租个房子，给孩子做饭、陪读已经是个普遍的社会现象。前一段时间，他们商量，儿子马上初中毕业了，要上高中，离家就更远了，准备也在学校就近租房让她陪读。反正老公经常在工地，平时就她一个人在家，不如去陪读，给娃做饭，叫娃吃好，还能给他辅导，学好。两口子商量好了，可无意中她发现了老公和湖南那个女的网上聊天的那些淫词垢语，就发生了那一场风波。
两口子和好了，她也不去姐姐开的商店上班了。吃完饭，没事干，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要给网友斐然敬杯茶，发个茶图案。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她不知道斐然就是刘杰儒，只知道网名叫斐然。她在网上聊天也几年了，也是老网民了，聊过天的网友说不清有多少了，对谁都没有这样，唯有对斐然是天天敬杯茶，情有独钟。
当她在网上看到“斐然”的名字时，第一反应是“斐然成章”的成语，想此人网名叫“斐然”，必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她家订有《农民报》，是本省发行的一份主要读者对象是农民的报纸，一周出两期。说也巧，有一周送来的农民报上登了篇短篇小说《买兔记》，大约三千字左右，署名也是“斐然”。她热爱文学，注意着报上登的文学作品，就看了这篇小说。这篇小说采用先抑后扬和曲径通幽的写法，几个转折很是巧妙，情节发展出人预料，极是吸引人，想往下看，在她看来写得很好。看着看着，她想到网上有个人网名也叫“斐然”，在心里问：此“斐然”是否彼“斐然”？她忙打开电脑去查斐然的网上资料，一看是个六十多岁的长者。尊长爱幼是中华民族的美德，小时候教中学的父亲，让她背诵过弟子规，那上面的话，她如今还记忆犹新：“称尊长，勿呼名；对尊长，勿见能。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骑下马，乘下车；过犹待，百步余。长者立，幼勿坐；长者坐，命乃坐。尊长前，声要低；低不闻，却非宜。进必趋，退必迟；问起对，视勿移。”中国人有来人敬茶、以示尊重的习惯。既然是个长者，理应尊重，于是，她就打了一杯茶的图案，发在“斐然”的QQ上，意思是给你老敬茶了。不久，他回了话，说：“感谢敬茶，请问阁下要加我为网友吗？”她加了他为网友，就聊开了、
她曾问他：“请问，农民报上的《买兔记》是您老的大作吗？”
他回答：“请对拙作提出批评意见。”
啊！果然是他！沧海桑田心里惊喜，心下想遇到了一个作家，太好了。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的过去和现在，他给予了她真诚的鼓励。在她看来，能在报刊发小说的人就是作家了，其实刘杰儒只是个业余文学工作者，并非专业作家。她崇尚作家，尊重作家，对作家还有一些迷信感，而且他又是个长辈，说话有水平有涵养，和以往那些只能谈生活、吃吃喝喝、穿穿戴戴，不能谈文学、谈理想的网友大不一样，仿佛在茫茫大漠里发现了一棵大树，可以乘凉，可以遮风挡雨。出于尊重和敬仰，她天天都要给他发一个茶图案，敬一杯茶，不管他在网上不再网上，坚持不断。做出了坚定不移写自己人生奋斗历程的决定，她希望得到作家网友的指导、支持和帮助，暗暗地把刘杰儒视为忘年交，视为知己。今天，她在给刘杰儒发茶图案的时候，附了一首小诗，随着茶图案一并发在了刘杰儒的QQ上。那诗是：
 
沁一壶暖茶，养身心
嗅一缕墨香，定神思
与知己者  同享风雅
 
刘杰儒看了沧海桑田发来的茶图案，敬上的茶和这首诗，反复地读了几遍，静思、回味着这首饱含着文人风雅、把自己看成知己的诗的含义，稍稍考虑了一下，对沧海桑田如此地认可自己、天天地敬茶心存感激，也作了一首诗，想到前些日子曾写过的两首《感茶诗》，于是把这首诗叫做《感茶诗之三》，作为报答发给沧海桑田。那诗写道：
 
感茶诗之三
热茶到  哈哈笑
快喝了  我再倒
一杯两杯三四杯
五杯六杯七八杯
千茶万茶都不屑
唯有此茶暖人心
 
沧海桑田看到这首诗，读了几遍，很是觉得有滋有味，尤其是后两句“千茶万茶都不屑，唯有此茶暖人心”，画龙点睛，堪称佳句，把作者对这虚拟的茶的感受，对敬茶者的感激之情尽书纸上。她嘴里不停地吟咏着这两句诗，尽情地品着味，知道她敬茶之举感动了他，心里很是高兴。她把这首诗和前两首感茶诗抄下来端端正正地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从此他们成了网上忘年交的文友。
从这天开始，沧海桑田不仅经常看小说，学习别人的写法，而且开始练笔，时不时地写点小文章或日志发在网上，并留言让刘杰儒指导。
一天，刘杰儒打开自己的QQ，见有沧海桑田敬的茶，并写了这样的话：“您好，我在您的QQ上发了我今天看到的一件真人真事写的小文章，我的QQ上还有篇同学聚会后我写的随感，请您指导。”
刘杰儒看去，那文章是这样写的：
 
天，冷嗖嗖的。路灯也显得暗淡无光，清冷清冷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转弯处，只见一位老大爷，艰难地推着自行车迎面而来。突然，一辆出租车从他旁边驶过，同一个方向，“嘭”一声，我意识到，出租车和老人相撞了。老人的自行车头歪倒在地，出租车在五米开外停下了，幸好，老人没倒下。我原以为司机会下车向老人道歉，扶起自行车；却没想到，只见他气势汹汹地直奔车相撞处，查看他的车擦伤情况。然后回过头，指着老人劈头盖脸的大骂：“你眼睛长哪了，想死，离我车远点，撞我车想咋……”
晕，真晕！他竟血口喷人，明明是他不对，反而却有理了。听着他恶毒的话语，我感到心痛！怎么这样呀！每个人都有父母，都有老的时候，最起码的人情世故都该懂点，即使老人再不对，也不能这样无理；更何况，是他的不对，是他超车，老人没找他的事，他却反咬老人一口，真是可恶至极。老大爷知道自己撞了人家的车，理屈，一个劲地道歉，说不是自己有意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劝解。司机自感理亏，骂骂咧咧的上了车，扬长而去。
老人颤颤栗栗的扶起自行车，蹒跚着远去。
看着这一幕，真让人心酸。做人，不能太自私，要有点公德心，要扶老助残！
希望年轻的出租车司机能够好好反省反省，这样做该不该？现在是和谐社会，献出一份自己的爱！
 
看了这篇文章，刘杰儒又打开沧海桑田QQ里“我的天空”里的日志，那上面果然有一篇《同学相聚有感》，就看了。令他震惊的是，文章开篇不凡，哲语连珠，文不过几百字，语句通顺流畅，用词切切，写真写实，妙语连珠，发自肺腑，真切感人。那文章写道：
 
生活的片段，有时是无尽的喜悦，有时是深沉的伤恸。
正月初三，老同学欢聚一堂，在那一刻，多么的激动人心，欢欣喜庆，相互诉说着离别后的境遇，往昔幼稚的面孔已被成熟和少许的沧桑所取代，都已为人父为人母，各自拼搏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个个英姿飒爽，谈笑风生，每个人的阅历不尽相同，但岁月终究改变不了同学之间那份纯真的友情。短短的几个小时的相聚，就总括了十几年的生活境况，很是感慨，时光如梭，转眼一晃十七年了，岁月改变了我们，也改变了我们彼此的命运！
诚然，同学们走南闯北，我真诚的为他们祝福，祝愿他们幸福安康，事业腾达！
想想自己，我曾失落、无助、彷徨，懊悔…
在我难过的时候，一位朋友劝说我：人生如花草，从发芽到开花结果，直至枯竭，开放的花各有各的香，结出的果各有各的味。还有一位长者真诚地鼓励我，将相宁有种乎，要我走好人生以后的路。的确，我深有感触，我应该摆正我的心态，我不能终日在负面情绪的笼罩中生活，我要笑对人生！因为我明白：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不是哭泣，而是笑走哀愁，越过了，笑出来便自由了。
虽然我没有辉煌的事业，但我拥有平淡温馨的生活！
我相信：只要努力，该有的一定会有！             
 
看了这两篇文章刘杰儒额手称庆，连呼：才女！才女!!他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有这么好的文笔，有这么好的写作基础，激动不已，就写了几句感言诗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诗道：
                                                                                              
看日志，阅留言，                                   
妙语连珠靓句多，
桑田文笔确不错；
卅年磨练积淀厚，
来日疾书见真章，
昔时文君今沧海。
 
沧海桑田看了这首诗，心里激动，知道刘杰儒在肯定自己的文笔，把自己和与司马相如相恋的才女卓文君相比，这么看是她没想到的。她明白这是他对她的殷切希望和鼓励，暗暗下决心，决不辜负斐然网友的期望。接着几天，沧海桑田又写了几篇小文章、几篇日志，刘杰儒照例是每篇必看。看了几篇，刘杰儒对她有了更深的认识，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鼓励鼓励她，就写了篇《天道酬勤》的小文章，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
 
天道酬勤
看了你的几篇日志，觉得你的文笔不错。 “一滴水里透射出太阳的光辉，一片叶中推敲出生命的奇迹，让智慧点亮你的双目，让眼睛绽放惊人奇迹……”“一滴墨汁落在一杯清水里，这杯水即变色，不能喝了；一滴墨汁融在大海里，大海依然是蔚蓝色大海。为什么？因为两者的肚量不一样。不熟的麦穗直刺刺地向上挺着，成熟的麦穗低垂着头。为什么？因为两者的份量不一样。宽容别人，就是肚量；谦卑自己，就是份量；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质量。”“晚会舞台上，两位中年俄罗斯人在尽情的跳呀唱呀！台下一片欢呼声。看着他们开心的狂舞着，我触动很深：生活本该就这样，活一天，就要乐一天！”诸如上面的日志还有一些，都绽放出靓丽的文采，而且还颇有哲理，耐人寻味，叫人深思。你给我讲了你在底层奋斗的人生经历，娓娓道来，不慌不忙，颇有说故事的天赋。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你是一株覆盖着尘土的芳草，是一颗埋在土里的珍珠，冲刷掉这些尘土必将放出奇异的芳香、灿烂夺目的光芒。我在遐想，用颇有文采之笔及讲故事的天赋，经过不懈地努力，将自己厚重的人生奋斗历程写成一部书，必将是一本很好的美文，“昔时文君今沧海”的美好愿望也就实现了。但是，要写一部好书，也是不容易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天道酬勤，尚需用心读些好的小说，学习他人谋篇布局的能力和诸多写作手法，练就驾驭一本书的能力。一分耕耘必有一分收获，只要付出了，功夫到了，一定会结出丰硕的果实的，努力吧！
 
沧海桑田看了这篇文章，很感激刘杰儒苦口婆心对她的鞭策和鼓励，更加坚定了自己写作的信心，立即写了首诗回敬，以表自己的心境，要发给刘杰儒。她还是老习惯，一定要先敬一杯茶，不过这次她发茶图案时多发了个饱含深意的笑脸图案，那诗就从笑脸写起：
 
笑脸端上一杯茶，
请君品饮暖心窝；
网上喜结忘年交，
谆谆教导记得牢。
 
第七章    美丽的曲江
 
勤丁上次和刘杰儒在渭河大堤兜风之后，没几天就邀请刘杰儒去他们学校看一看。他们在网上的QQ说好，勤丁在星期天开车来接他。星期天，勤丁吃罢早饭就开上他那辆红色的小轿车来到刘杰儒家属院门口。快到的时候，他给刘杰儒打了电话，说过十分钟就到。刘杰儒接到电话下了楼，就在大门口等着。车一到，没有熄火，勤丁就摇下车窗，对已走到车跟前的刘杰儒说：“上车，上车。”刘杰儒拉开司机旁的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一溜烟地就开走了。
穿过了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闹市，行约四十几分钟，来到了古城东南郊的曲江旅游度假区。
在改革开放以前，这里，是一个似河非河，似沟非沟，垃圾随处倒，流着一股细细的水，在各处洼地形成一个个的臭水潭，杂草丛生，蚊蝇成群的荒沟野地。古城有见地的人，借改革开放的东风，以大水大绿、大唐风貌的大气派，将这里重新规划建设，全部清理了河沟两边的所有垃圾，疏通了河道，修建了一个一千二百亩水面的大湖。湖的东南部离湖岸不远建有一个高十余米的巨龙，从巨龙的嘴里斜向上方喷出几十丈高的水柱，炎炎骄阳之下水柱就变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彩虹，煞是壮观好看；紧挨巨龙不远有一座湖中山，四水环绕，木桥通连；山上树木葱茏，山顶建有一亭，供游人观景休息；湖的西南是彩船荷花，又是另一番景致。大湖收缩的腰部梯形地形成了落差不大的瀑布，将湖分为南北两部，匠心独到在瀑布上方用硕大的原石建有水中猴山；紧挨猴山，或露于水面，或浅浅地没于水中，铺成了一条水中石道，游人可踩石而过，也可脱去鞋袜提在手中踏着水中的石头而行。北面的湖面更大更阔，鸭鹅嬉戏水中，彩鱼潜于水下，游船水上穿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游人或坐船嬉游或岸边观景散步，悠然自得。顺着水流向北，建有仿唐时文人雅士漂杯饮酒，酒杯到谁跟前停住谁饮酒的九曲流水，再向北是大片的长满芦苇的湿地。河道两边植树栽花，绿草覆盖，建有仿唐式样、浩然大气的亭台楼阁；长廊回转，林荫夹道，曲径通幽，昔日臭不可闻的荒草烂沟成了美不胜收的旅游度假区。河床两岸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房价驴打滚地上涨，拉动了周边的城市建设和经济。曲江旅游度假区建成后，刘杰儒曾携家人来过这里，被这里大唐风范的大气派、大风景所震撼。平时相距较远，难得一来，但有远道的客人来一定要介绍他们到这里游玩。
曲江中学就位于曲江旅游度假区的河岸边，坐西向东。勤丁拉着刘杰儒到了校门口，按了下喇叭，坐在门房的保安透过玻璃窗看到是勤丁的车，按了按钮，银灰色的电动大门缓缓开启。学校没有围墙，围着学校的是银灰色高低一样整齐划一的铝合金围栏，完全是对外开放型的。沿着围栏里一圈栽的花草树木，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学校门并没有开在校园南北围栏的中间，而是偏北一些。勤丁将车开进校门放在一旁的停车位，对刘杰儒说：“先下去看看学校的环境。”
下了车，刘杰儒举目望去：学校里有三座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楼房，成“品”字形排列。楼前有一圈平坦的水泥路。路两边整齐地栽着常年绿的女真树；树与树之间用水泥制作的长条围成长方形，里面栽种着牡丹花、玫瑰花、菊花等各种花卉。环形路中间是学校的操场，全部铺着运动用的红色的人造革，木马、高低杠、篮球架等各种运动器械应有尽有。学校里除了操场、道路、楼房，空地上大都是草坪。
勤丁陪着刘杰儒一边走着一边指着离校门最近的坐北向南的五层楼说：“这是办公楼、图书馆、教师休息住宿的楼房”，指着西边最大的楼说，“那是教学楼”，指着南面的楼说“那是学生宿舍楼”。这三个楼房都完全摒弃了火柴盒式的旧建筑式样，一个楼一种新颖的造型，外面砌着大块的浅灰色瓷砖，很是漂亮。刘杰儒情不自禁地赞美着说：“这学校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在古城像这样美的学校不多呀！”
勤丁说：“这是私立学校，从硬件到软件都是一流的。走，到我房间看看。”
这天，是休息日，学校里没有学生，老师也大都回了家，校园里十分的安静。他们走进那座五层楼，按了电梯，上了四楼，勤丁开了自己的宿舍房门。一进勤丁的房间，刘杰儒就环视了一圈，看清了，这是一个类似于宾馆的标准间，里面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几个椅子，一对沙发，有卫生间。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勤丁说：“所有的老师都一样，都是这样的标准间。区别就是有的是两个人一间，有的是一个人一间。二十四小时能洗热水澡，包括电脑所有的东西都是学校配的。”
刘杰儒感慨地说：“条件太好了！”心下想，能一个人住一间肯定是教学能手和骨干了，看来勤丁在学校的地位不低呀！
勤丁说：“您来站在窗子跟前看看。”
刘杰儒走到窗子跟前极目向外望去，呵！曲江旅游度假区的景致尽收眼底，说：“哎呀！您这个房子还是个观景台呀!不出门就把度假区的景色都看到了，好！实在是好！”说着举起大拇指。
趁着刘杰儒在窗前向外瞭望的时候，勤丁泡上了茶，给刘杰儒倒了一杯，双手端到他的跟前，说：“您喝茶。”刘杰儒接过茶杯，勤丁说：“学校地处曲江旅游度假区。周围的环境和校内的环境都不错，要求也严格，管理也严格，教学质量也高，家长都想把学生送到这个学校上学，挤破头呀！”
“那怎么办?”刘杰儒喝着茶问。
勤丁说：“考试。达不到分数标准的不行，不接收。”
“不是这个学区的学习好的娃能不能上这个学校？还收不收择校费？”刘杰儒突然想到他乡下有个亲戚的娃学习很好，想进城找个教学质量高的学校上学，就问。
“上级三令五申不让收择校费，明的说不收。”勤丁稍顿说，“但哪个教学质量高的学校不收？我知道师大附小，择校费收十万，还得有熟人担保不得向外讲，更不能向有关部门、新闻单位反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刘杰儒也听说过这方面的一些消息，不觉为奇，问道：“你们学校收多少？托您的大面子哩？”
“会少一些，但也得六万。”勤丁说着问，“您是不是有谁想上？我和学校交涉交涉。”
六万？刘杰儒想，一个东山日头背到西山和土打交道的农民到哪里去弄这六万，就打消了主意，说：“没有，没有。”
勤丁坐到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说：“网上聊天很时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多人都在网上聊天。网上聊天是交朋识友的现代化平台。在网上认识您老我很高兴。我在网上交了不少朋友，有些还是外地的。他们来到古城我接待，陪他们游玩；我去他们那里他们一样的接待。”
“你就不怕受骗？”刘杰儒问。他在网上聊天后，注意看过网上发布的聊天被骗的一些报道，就问。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大多数是好人，骗子也有，这就要自己识别了。”勤丁说：“我和省政府的一个人聊了好长时间的天，她网上写的资料说是男的，时间长了，我就觉得她说话的语气不像男的，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不是男的，是个女的。把男说女，把女说男在网上大有人在。这算不算骗人哩？如果算就多了。”
“你遇到骗钱骗色的没有？”刘杰儒又问。
勤丁说：“像咱们这些人都不是傻子，有一定的警惕性，他们骗不了。网络和社会一样，啥事都有，有通过聊天谈成两口子的，有开房同居的。我认识一个人，六十多岁，和外地的一个寡居的女友谈得很投机，那女的来古城，他接待了，就同居过。这是他对我亲口讲的。”接着他问：“您看了网上说的公公和儿媳妇聊天聊的热火开房的事没有？”
“看了，看了。”刘杰儒说。
网上爆料，一个死了老婆的人取了个网名在网上聊天，儿媳妇也取了个网名在网上聊天，儿媳妇的老公在外打工，常年不在家，公公和儿媳妇聊在了一起，越聊越热火。两人都很寂寞，就约会开房。儿媳妇把孩子送到娘家，如约来到宾馆，敲了房门，一看，开房的竟是自己的公公，哇地叫了一声，扭头就跑，公公也很尴尬。后来，又辟谣说，这是个捏造的假消息。
勤丁说：“网上也有同性恋，还有裸聊。”
刘杰儒第一次听“裸聊”，不知就里，问：“什么是裸聊？”
勤丁说：“就是两个人光着身体，通过视频聊天，相互都能看见。”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刘杰儒惊诧地问。
勤丁说：“有男的和男的裸聊，也有男的和女的裸聊，女的和女的裸聊。同性裸聊大概都是同性恋吧。这些我都是听说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刘杰儒说，想起了他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遇见一个人给他发了个“接受”，要求视频，按了接受，视频出现的竟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但没有头，看不到脸，就给勤丁说了这件事，问：“这是不是想要裸聊？”
勤丁说：“这不一定是。也可能是试探，很可能是诱惑。可能发的是一个照片，也可能是他自己，想诱惑对方也光着身子视频，拍了对方的照片讹诈。一般的都是讹诈钱财，威胁你要多少钱，你不给就要在网上公布你的不雅照片。电视、网上都报道过这样的事。网上设有举报，遇到这样的事可以举报。”
刘杰儒说：“我看着不对劲，就把他打入了黑名单，压根没有理。”
勤丁举着拇指说：“我一直觉得您在网上警惕性很高，说话正直，与人为善，所以我很愿意和您在一起聊天。我们是喜结忘年交呀！”
刘杰儒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蓦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天空几次要和自己视频，要看自己的全身，他却看不到她的视频，心里疑惑，想问问勤丁，口张了张，又合上了，没有说出来。
勤丁说：“裸聊，我也说不清。大概不是一开始聊天人家就会和你裸聊的，那是聊到一定程度，就像谈恋爱一样，到了可以试婚的程度才会出现的。当然，也有人是为了寻找刺激，和对方聊了几次就要求裸聊，但他得看对象，受传统中华文化教育的人谁跟他干那事！裸聊的人，我想大都是有西方观念，主张性解放的人。”
刘杰儒感叹地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呀！”
勤丁说：“离奇的事多了！据说，还是一个老教授，竟将自己和老婆性生活拍成视频发在网上。我这有。我调出来您看看。”
刘杰儒说：“不看了，不看了。我们都是成年人，看那有啥意思？”接着问，“你把那放在电脑上不怕学生、自己的娃娃看见。”
勤丁说：“我加有密码的，别人打不开。话说回来了，网上聊天只要自己把握的好，还是有益处的。我加了四个群。一个是教师群，教师之间有什么事在网上一发大家都知道了。还有一个老同学群，中学的一批，大学的一批，老同学聚会网上通知方便多了。还有英语群，作者群……您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在网上宣传的话就告诉我，我在网上群发，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各自还有各自的群，让他们在他们的群上再发，连锁反应，宣传的面就会很大。”
现代网络的传播速度是任何媒体无法比拟的，刘杰儒心下想，说不准自己将来会有什么事请勤丁在网上借助他的群体宣传，就说：“好说，好说，有需要一定求您。”
勤丁大气地说：“别说求的话，您老有事尽管吩咐。”
“谢谢！”刘杰儒说。
勤丁说：“您老咋这么客气？我还要请您指导我打股票哩！这股市太害人了，几十万说完就完了，就像把钱撂到水里一样。您赔不赔？”说起股市、股票，勤丁满肚子的怨气。
刘杰儒实诚地说：“现在，股市低迷，我买的股票都套着。但我在牛市的时候赚了一些，一直没从股市取钱，从我的总市值看，投进去的钱还是赚了一些钱的。”
“不赔就是炒得好的了。您炒得好呀！我算是找到了真正的行家了！您得好好指导指导我，让我把赔的钱赚回来呀！”
刘杰儒说：“我这算什么？赚了一些，不多。我们家属院有一个人二零零六年高点时卖了，赚了二百多万。”
“乖乖，二百万？我要能赚二十万就高兴死了。”勤丁说，“他卖得好呀！我认识一个人转业干部，二零零六年拿二百万以四十八元一股买了中国铝业，现在跌到十几块钱一股。您说，他赔了多少？那些钱有的是自己多年的积蓄，有的是借亲朋的，愁得头发都掉完了。”
刘杰儒曾坐在股市营业部的中户室炒了几年的股票，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比这离奇有趣的故事装了一肚子，对勤丁说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他最近正在谋划着写一部小说《股市风云》，想把普通股民围绕着股市的涨涨跌跌，在股市的喜怒哀乐、命运沉浮写出来，借助股票、股市、股民之间千丝万缕的感情纠葛和一幕幕悲喜交加、跌宕起伏的故事，展示中国股市的发展历程，进一步洞查“股性”和“人性”。这部书他已经谋划多日，最近已经开始写了，就说：“股市里赚了钱高兴地如疯如癫，就像范进中举一样的有，赔了钱寻死寻活，跳楼自杀的事情也有，我能给你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我给您说一个发生在咱们回民坊上的真人真事。回民商品意识很强，从小娃娃都跟着大人做生意，家里大都有店铺，比较有钱。有一个女的听了在股市炒股能翻几十倍、成百倍的赚钱，出现了什么杨百万、李千万的典型，就拿了几百万在股市炒股票，开始赚了些，为了取得老公的支持，也显示一下自己炒股的成绩，过春节拿出几千元让老公请客。后来股市大跌，套住了，赔了，没钱给了。为了稳住老公，过春节前到娘家找父亲要钱给老公，哄老公说是她炒股赚的，叫老公请客。老公请客人吃饭时，当着老婆的面，直夸她炒股炒得好，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坐针毡，很是不好意思……这是真真的真事。”
“啊！有这事？”勤丁拍着桌子说：“千古奇闻！千古奇闻！！”
刘杰儒说：“股市和网上聊天一样，也有骗局。在我坐的股市营业部，有一个老太太，拿了三十多万元炒股。社会上有专门帮人炒股的公司，她信了他们的宣传，和人家签订了炒股合同，赚了三七分成，赔了自负，还要先交几千元、成万元的炒股费。那些人说她买的股票不好，割肉换股，今天买这个股明天换那个股，三十几万炒完了，看看自己原来买的股票后来都涨上来了，哭都没眼泪！”
勤丁连连拍着桌子说：“叫您说对了！说对了！！我就是让别人炒，六十多万炒的只剩十几万了。”他叹着气说：“唉！听您这一说，我决定不让他们炒了，把钱要回来自己炒，以后就请您指导了。”
刘杰儒说：“谈不上指导。我说个道理，您想是不是这样。股票一般都是轮番上涨的。庄家只有把一个股票拉上来卖了才能赚钱，打下去低点买进再拉上来再卖。这就是股市上说的高抛低吸呀！庄家卖了这个股票，就会去买在底部的另一个股票。每一个股票都不可能永远地处于底部。我的体会是，自己的股票套了，不要轻易地去割肉，可以在底部补仓，把股价拉下来，涨上去了，不要心沉，赚一些钱，还不等庄家出货就卖。这样赚的不多，但不会赔。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想在股市抱个金娃娃，哪来那么多的金娃娃？”
勤丁竖起两耳，认真地听着，就像听大学老师讲课一样的认真。
刘杰儒继续说：“庄家是谁？有大庄家小庄家，几千万几个亿的庄家可以把某一个股票撬动，但将整个股市撬动不了。最大的庄家是国家。决定股市是牛市还是熊市是由国家说了算的。股市永远都是牛短熊长。一年的牛市，五六年七八年的熊市。国家准许外资进中国股市，股市涨一下，牛市！大家看可以赚钱蜂拥而入，QF，就是外资也进来了，三年不准外资卖股票，接着就是多年的熊市，你都套着能赔着出来吗？只好等牛市。好呀，国家用这些钱搞建设呀！各个企业用股市的钱搞建设呀！把股民的钱用上几年发展经济。全世界除了越南股市跌的凶，下来就是中国股市跌得多。中国经济这么好，为啥股市别的国家涨，中国的股市就是不涨？中国人灵呀！把你的钱没用够呀！利润赚够了，用足了，金融危机过去了，就会来一波牛市的。所以股市下跌对国家是有利的呀！有些专家说中国会有十年牛市，上证会涨到一万点，尽是信口雌黄。去他妈的个蛋！十年牛市？都叫你们把钱赚了，走了，那能行吗？国家能答应吗？别听那些所谓的专家胡说八道！”
勤丁拍着脑袋，似恍然大悟，说：“叫您说透了，说到根子上去了，茅塞顿开呀！可我们这些深深被套的散户怎么办呢？”
刘杰儒说：“等呀！等牛市的来临。趁着低点补仓，牛市来了，赚了，快卖，快跑呀！别想着在股市抱金娃娃。所有的牛市都是解套一批老股民套住一批新股民，不卖不跑会再被套住的，我的经验是解套了赚一点跑得越快越好。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国家给您那么多钱，当个中学教师比政府的厅长拿的钱都多，不愁吃不愁穿，这么好的条件，把业务搞好，出成果，不比什么都好，整天劳那心干啥？”
勤丁说：“厅长的钱含金量大。”
刘杰儒说：“无非是有人送礼，吃点黑食，有人利用职权贪污受贿，一旦东窗事发是要锒铛入狱的。你再细想，一个人能吃多少，能喝多少，能用多少？死去方知万事空。为儿孙攒吗？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为儿孙做马牛；一世做官，三世砸砖；富不过三代，攒的钱多也许会害了后代。《三字经》上说得好，人遗子，金满籯，我遗子，唯一经。这才是正道，是古人总结出的千古名言。”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勤丁说，“您是不是也要从股市退出来。”
刘杰儒说：“我早都想退了！我常常想，我六十多岁了，再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是活到一百岁，过平常人的日子，退休金都用不完，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上次去渭河大堤，您说得好呀！快活每一天。这对我来说就更重要了，活一天少一天，要好好地活，天天快乐。我劳那神干啥？”
勤丁说：“好！好！说得好。大彻大悟，好好活，快活每一天。再喝点茶，一会咱们去曲江旅游度假区去转转。回头再找个时间咱们去《唐苑》玩。《唐苑》您去过吗？”
改革的步伐发展很快，古城日新月异，过几个月不出家门，就有新的大变化，今天这里多了一个新景点，明天哪里又有新改造，目不暇接。刘杰儒是古城的老人，可《唐苑》的名字却很生疏，老实地说：“没去过。”
“那里很优雅，很漂亮。过些天，我拉您去，”勤丁爽快地说。
两个忘年交的人谈得很投机，喝了会茶，就起身向曲江旅游度假区走去。今天，是休息日，城里不少人开着车带着家人来这里玩，停车场上放满了车，旅游度假区尽管很大，但到处都是游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尽情地享受着旅游度假区的美景，享受着生活的幸福。
他们漫步在弯弯曲曲的林荫道上，说着话，融入了这如诗如画的境地和幸福的人流，享受着生活，快乐每一天！
 
 
第八章  爱你日
 
刘杰儒早上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在公园散步完毕回到家，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就打开了网络上的QQ，一眼就看到一个人的天空已经发了几个震动，她的QQ图标在闪动。他心想连发几个震动，一定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忙回话问：“看见了，有事吗？”
她很快回话说：“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吗？”
什么日？不过年不过节，会是什么日？也没听任何人说过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呀！刘杰儒想不来今天是什么日，觉得她问的话有些奇怪，就说：“不知道。”
她说：“今天是‘爱你日’。”
爱你日？刘杰儒不理解，问：“什么时候兴了这个节日？”
她不满地说：“你真是个老土。我不告诉你。”
刘杰儒说：“不告诉也罢。这些洋节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过的，我们不过这些节，只过中国节。”
“土！太土了！懂爱吗？”她说：“爱是宽容、爱是奉献、爱是无私……爱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如夏花之绚丽、如秋叶之静美。”
哦！多么美好的话，诗一样的语言——刘杰儒想，说：“你在朗诵诗！”
她说：“爱是纯真的，是高尚的，这么好的日子，您却冷落冰霜。”
刘杰儒老实地说：“我不知道这个节日。”
她说：“亲情、友情、爱情，这多样的情感中都有‘爱’。您苦口婆心地鼓励我，教导我，给了我爱。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在这美好的日子，我要表示我的一番心情，送您一朵玫瑰花。”紧接着，她就发来了个一朵玫瑰花的图案，还附了一个段子：
 
火红的玫瑰，燃烧浪漫；
娇美的花瓣，抖落芬芳；
炽热的双唇，充满期待；
痴情的眼神，爱意无限；
幸福的嘴角，微微上扬；
动情的话语，则直达你心。
 
刘杰儒看了这个段子，心咚咚地直跳，心下说这是给情人用的呀，怎么能发给我这个老汉，胡发啥哩？开什么国际玩笑？于是，他就打了“不要胡说，不要胡发”，几个字发了过去。
她回答说：“我就要发！”
刘杰儒无言以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又发来话说：“我们视频吧！”
刘杰儒问：“你的摄像头修好了？”
她说：“还没修好。”
他问：“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修好？”
她回答：“整天忙的上班，哪有时间去修。”
他说：“你的摄像头没修好怎么视频？”
“我可以看您呀！”她说。
“可我看不到你呀！”刘杰儒存有戒心，就继续打着字说，“好了，等你的视频好了，我们再视频聊天吧！”
她不满地说：“您怎么老是这样？我就想天天看您！”
“我一个白发老汉有什么好看的？好了！好了！我还有事，改日再聊吧。”刘杰儒说，结束了和一个人的天空的聊天。
刘杰儒开始埋头写他的小说《股市风云》，可今天怎么也写不下去。一个人的天空说的“爱你日”和撩拨的话还在脑子回荡。
只顾着和她聊天，自己的QQ上沧海桑田的头像标志还在闪动，还没有看。他知道，她一定是又给他打了个一杯茶的图案，敬上了热茶。这是她天天必做的功课，已经习以为常，本不想急着去看，可心里七上八下地小说写不下去，心里想，难得她天天敬茶，没有一天间断。这样想着，大脑指挥行动，他就点了沧海桑田闪动着的图标。果然是一杯热茶图案发在了自己的QQ上。看着这杯热茶图案，刘杰儒想到了沧海桑田发的诗句“沁一杯热茶，养身心”，口里就觉得有点渴，就想喝茶，于是泡上了一杯热茶，端着慢慢地品喝着。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QQ上沧海桑田发的茶图案，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她天天敬茶的虔诚。一片诚心可动天呀，顿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幕憧憬——沧海桑田端茶的幻影悄没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挤挤眼，用手揉了揉，再看去，那形象还在眼前。她，笑眯眯，双手端着茶，站在面前，好像在对他说：“快喝了，我再倒。”
这样持续了数分钟，缓过神来，刘杰儒想：今天是个好日子——“爱你日”。这是个洋节日。好几天了，沧海桑田发来茶图案，敬上热茶，他都是一看了事，没有回话。今天既然是个节日，不能没有一点反应，凉了人家的心，该给她回话了。回什么话呢？他想了想，写了篇小文章《遥祝幸福》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那文章是：
 
遥祝幸福         
有网友告诉我，今天是“爱你日”。时代发展，与时俱进，节日也洋化了，什么父亲节、母亲节，情人日、愚人日……眼花缭乱。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又看到了您敬来的茶。难为您了！想着该给您写点啥了，就停止了写作，双手敲打着打字机键盘。您天天给我敬茶，自相互在网上聊天开始从没有间断。网络虽是虚拟，但透着源源不绝的暖意。聊天数天，您就将您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您说您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我相信。谢谢您的信任、坦率和至诚。您是个勤劳、善良、有文采的才女。文学使我们有了共同语言。人之相惜惜于品，人之相敬敬于德，人之相拥拥于礼，人之相交交于情。相识是缘，相交是福。这是偶然，也是必然。在此日此时我遥祝您幸福，全家安康，大作早成，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沧海桑田看到这篇小文章马上回话说：“您好，您太客气了。您是长辈，晚辈给长辈敬茶是理之当然。何况，那只是一个图案，不是实际上的茶，只能代表一点点心意。”
刘杰儒回话说：“谢谢您的心意。”
她说：“谢的应该是我。只有您这样鼓励我，只有您说我的文章有文采，说我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别人眼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是才女。过奖了，才女实在不敢当。请您以后再不要说才女了。另外，我写了篇小文章，给您发去，请指点。”接着，她就把自己写的文章《无形的羁绊》发在刘杰儒的QQ上：
 
无形的羁绊
今天读了一则韵味无穷的短文。大意是：一位年轻人在赶去会晤老禅师的路上，看见一头牛被绳索拴在树上，周遭是一览无遗的丰饶草原，牛儿想去吃草；可是，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那条绳索。年轻人见到老禅师后，劈头便问：“什么是团团转？”老禅师云淡风轻地说：“皆因绳未断。”老禅师一语中的，年轻人瞠目结舌。老禅师微笑着说：“你问的是事，我答的是理。你要谈的是牛被绳索缚而脱身不得的事，我想讲的却是心被俗务纠缠而不得超脱的事，一理通百事……” 老禅师醍醐灌顶。
因为一根绳子，牛儿失去了丰饶草原。在尘世中，我们想想：那根隐形的绳子不就是金钱、权力、欲望？众人为了它们，难道不是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在苦苦的团团转吗？天空辽阔，人们却没有翱翔的自由；大地无垠，人们却没有遨游的时间。只因一根绳子，有些人典当了亲情；只因一根绳子，押上了整个人生。最终是竹篮打水，一无所得。人就像一只陀螺，在原地团团打转，却又不晓得是为了什么而转，转啊转的，转得身心俱疲。如果能够挣脱，那么就会发现眼前绮丽如斯的风景。有时虽然少了权力，少了收入，但是会赢得完整的感情世界。
    千里马需要的是伯乐！当然，如果人生方向明确而又碰上能够让自己发光发亮的伯乐，纵然是被“捆绑”于一个机构，人生的意义依然……
                        
刘杰儒看了这篇文章，连说好！好！此文文笔流畅，语句优美，巧妙的运用了比喻，富有深深的哲理，写得太好了。他激动不已，更加坚定了对沧海桑田的认识，一时，才思涌动，脑子里涌现出了几句顺口溜，就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
 
说君聪明没胡夸，
尔的肚里有才华；
阁下文笔不一般，
佳作写的顶呱呱。
文坛女士一大群，
砥砺奋进争上游；
焚膏继晷写春秋，
天道酬勤不负君。
 
沧海桑田看了这个顺口溜，知道刘杰儒是在鼓励自己。对他的一再鼓励很是感激，她回话写道：“是您给我指明了方向，是您给了我力量。您知道吗？当一个人处在迷惑之中，有人能给予指点迷津，那种感激之情真的难以表达。”
刘杰儒也有些激动，回了一段话：“言过了！连小学生都知道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善心待人，孟子之教。你生活曲折，积淀深厚，热爱文学，想将自己的生活写出来。我以真善之心说了些该说的话，如有帮助不胜欣慰之至。但要说‘感激之情难以表达’，不敢当！你还没动手写，片纸未见。路漫漫而修远兮，要写一个长篇尚待时日，还需不辞辛劳，焚膏继晷，坚持不懈地去写作。待你大功告成，将书写就，正式出版以后，说感激，我还可以领受一、二。如今，说这话为时过早，努力吧！”
沧海桑田回话说：“我牢牢地记着您的话，将把这些话作为座右铭，永远鞭策自己，激励自己，一定不懈努力。”
刘杰儒说：“好的，祝您成功！回聊。”就结束了和沧海桑田的聊天，开始写自己的小说。
 
 刘杰儒除了每天早上要在公园散步锻炼身体外，每天晚饭后也要在公园走一走。彩虹晚饭后也在公园和一些妇女跳舞。这天晚饭后，刘杰儒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悠然自得地在公园散完步，往回走。彩虹也跳完了舞，见刘杰儒一边手里转着核桃一边往回走，就加快了碎步，甩着绸扇从后面屁颠屁颠地赶了上来。及止到了身后，就举起舞扇，在刘杰儒的肩上打了一下，说：“刘哥，你走那快的干啥呀！急着回去又和那个女娃聊天呀！”
刘杰儒说：“你这个嘴呀！满嘴喷粪，积点德好不好。”说着手里的核桃还在转着。
彩虹见他手不停地旋转着核桃，说：“人家都是拿两个铁球在手上活动哩，你拿两个核桃，又不吃，轻飘飘的，在手上转啥里，能起个啥作用？”
嗨！刘杰儒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外行，这不是吃的核桃，就是在手上转的。皇上都整天拿着这核桃旋转哩！”
“哎呀！”彩虹尖着嗓子喊：“把你说的能的！皇上怕是拿两个金蛋在转哩！那个皇上整天转这破玩意？”
“乾隆。”刘杰儒说，把手中的核桃伸到她面前说，“你看看，这和普通的核桃不一样，外表一个个的深沟，一道道的梁，旋转的时候触动着手上的穴位，十指连心，人手上有百穴，对人的心脏等各个器官都有好处。”
彩虹看着他手上的核桃，果然和一般的核桃不一样，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一天手里不离这两个核桃。”没等他回话就接着问：“真的是乾隆皇上就整天拿两个核桃转哩？”
“当然呀！谁哄你？有诗为证。”刘杰儒说着就念了出来：“掌上旋日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这是乾隆写的诗，手中旋转着核桃，有感而发。”
“还真有其事。”彩虹说。
刘杰儒说：“乾隆这个黄帝很聪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乾隆到江南巡視，見一农夫扛着锄头，就故意跟身边的宰相張玉书開玩笑问： ‘這是什么人？’張回答說：‘他是個农夫。’乾隆又問：‘农夫的夫 字怎么写？’張玉书順口答道：‘就是二橫一撇一捺，轿夫之夫，孔夫子之夫，夫妻之夫，匹夫之夫都是這么写。’不料乾隆听后搖头說：‘你這個宰相，连這個夫字的写法也辨別不清。’乾隆皇帝說：‘ 农夫是刨土之人，上写土字，下加人字； 轿夫肩上扛竿，先写人字，再加二根竹竿；孔老 夫子上通天文，下曉地理，這個夫字写个天字出头；夫 妻是兩个人，先写二字，後加人字；匹 夫是指大丈夫，這个字先写个大字，加一橫便是。用法不同，写法有別，不能混為一谈呀！’”
彩虹说：“老哥知识真渊博，啥都知道。”
刘杰儒说：“可不敢这么说，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很，连今天是啥节日都不明白。”
“今天是啥节日？”彩虹一脸茫然，问。
“你也不知道？”刘杰儒说：“爱你日。”
哈哈哈……，彩虹大笑问：“谁给你说的？是不是哪个女娃在网上给你说的。老哥呀！你跟磁铁一样，吸引力蛮大嘛！中了红彩了。”
刘杰儒见彩虹这样，正色道：“胡说啥哩？”
彩虹说：“谁胡说？爱你日，没有个公认的固定的日子，由人着说，说是那日就是那日。爱你日，就是爱你。老哥好福气，人老心不老，树老根不老，有女娃爱上你了！”
“你这个烂嘴，别胡说！别胡说！”
“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要和你视频的漂亮的女娃？哈哈哈……”她朗声地笑着说，“是女的吗？别叫把你耍弄了！”
……
他们说着话走出了公园，分手而别，各自回家。
彩虹回到家里，脑子里还残存着刘杰儒说的“爱你日。”偌大的家就她一个人，左看是墙，右看是房，满屋的家什，就是没有个说话的人，寂寞笼罩着她的全身，孤独和她紧紧相伴。爱你日，爱你日，她的心在动，思绪飘向了远方。今天也是我的爱你日呀，心上的人呀不易，何日能日日相伴，你我天天厮守？鬼赶似地让她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和老情郎不易在网上聊起了天。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月明星稀，好一个刮净的夜。她向窗外望去，触景生情；床前明月光，低头思情郎，就向不易的QQ上发了个段子，用段子表达她思念之苦，爱之深。那段子是：
 
明月千里寄相思，万般浓情有谁知，千言万语诉不尽，惟有情迷爱成痴。白日常思夜常忆，短信频传真情意，天长地久有时尽，爱海滔滔无绝期。
 
不易看了彩虹发来的段子，想着两人两天两夜不尽的欢快，荡起了一身的情思，立即也回了个段子：
 
乘上爱情的小舟，我撑一支长篙，载你顺着快乐的溪流，幸福的慢溯，看着水中鱼跃虾游，听着两岸的鸟声依旧，赏着大好河山的无限美景，穿过忧愁的山谷，融入浪漫的爱琴海，愿陪你到地老天荒，愿伴你到地久天长！
 
彩虹看了这个段子，想象着不易描绘的这意境，是如画的人生、爱情的仙境，幸福无比，心里高兴，又发了一个段子过去：
 
用思念编织成围巾，带给你温暖；用温情抚平岁月的痕迹，呵护你的容颜；用真心浇灌芬芳的玫瑰，送给你浪漫；用爱恋守护你的身边，定格幸福的时间。我爱你，情愿一生守护你，给你幸福，给你温暖！
 
不易看到这个段子，也是激情满怀，似乎周身都温暖了，热血在涌动，又回了个段子：
 
你的一颦一笑，映在我的脑海；你的一言一行，吸引我的眼神；你的一举一动，牵动我的神经；你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财富。我爱你，天天爱你爱不停，年年爱你心不变！
 
两人就这样，你一个段子，我一个段子，表达着情，表达着爱，如同做戏。好歹现在人文化程度高，会编段子，相思想念的段子多得几箩筐都装不完，用不着自己编，借来就是。
夜，静静的夜，见证了他们的爱，他们的情，他们的戏！
 
第九章 单身群
 
刘杰儒自从在网上聊天之后，常常是早上从公园锻炼回来都要打开电脑上的QQ，看看有没有那个网友发消息留言，久日久之，形成了习惯。现在着手写小说《股市风云》，这个习惯还在，QQ打开看有没有人聊天，有人聊天就聊一会再写小说，没人聊天就埋着头写小说。
他已经写完了第一章，正在写第二章。他计划写二十章，要塑造八个坐在一个客户室不同形象的人物。创作是个颇费心力的事情，作者在不停地思考，编排着故事的发展。第二章，他用先抑后扬的手法写一个看似农村妇女、衣装朴素，对股票颇有研究、有见地的女士。他正在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写着，QQ响了。一个人的天空的图标在闪动。他看了一眼，知道是一个人的天空发消息，要求聊天，他正写在兴头上，就没有理，继续写作。QQ在不停地响着，响得心烦，不得已，他停了写作，按了她的图标，看到她连着发过来了几句话：
“早上好！吃饭了吗？”
“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吃了饭出去走走，不要坐。”
“您在干什么？忙吗？”
“见您在网上，向您问候，怎么不回话？？”
刘杰儒知道，她是见他不回话就不停地发着话问，于是，就回话说：“我在写小说，没注意。”
她知趣地回话说：“噢！知道了。那您忙，我不打扰了！”
就这样，思路被打断了，刘杰儒想好的情节、细节模糊了，再去想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于是就停止了写作，想让自己静静心，便开始喝茶。他早上从公园回来就泡了一壶茶。这是他的规律，天天如此。他用的是底部留有制作人名字的宜兴茶壶。茶壶不大，很精致。据说留有制壶人名讳的茶壶都是比较好的茶壶，有收藏价值。好茶壶平时是要把玩的，要养壶。他天天拿着这个茶壶喝茶，既有文人把玩的雅兴，也有养壶、喝茶润喉的功能。他平时喝的是本省无公害的紫阳县产的富硒茶，最近改喝新疆高山上的雪菊。在家属院门外那个茶馆的门口贴着海报，介绍说雪菊有神奇的降压、降脂效果且具有很好的清肝明目、益肝补阴、美容美颜、润肠通便之特性，缓解用眼疲劳，调解三高、减肥养颜、抗菌消炎、营养心肌、改善睡眠质量等功效。他六十多岁的人了，美容美颜是无稽之谈，其它的功能都很适合自己。老年人的高血压、轻度的脂肪肝、三高，这些毛病他都有。尤其是缓解用眼疲劳那就太好了。他整天在网上看新闻、看资料、炒股、聊天、写作，全用的是眼，强度过大，是够疲劳的了。有这样的好茶，求之不得，于是就喝起雪菊来了。他喝茶用的是和宜兴茶壶配套的小杯，几杯茶下肚心里好不舒服，可脑子里想的东西却全忘完了。
喝了一会茶，QQ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是有人要求加为网友。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忽略”，礼貌地拒绝了。“忽略”，是QQ聊天的一个标识，你不同意她加为网友可以点击“拒绝”，也可点击“忽略”。刘杰儒觉得断然拒绝有些冷酷，不近人情。他常点击的是“忽略”，好像这样就婉转一些。其实，谁也看不见谁，效果都是一样的。他在网上聊天也有几个多月了，要加网友的人不断。最近他在写作，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闲聊，就将要求加网友的一般都点击了“忽略”，排除在网友之外。
拒绝了对方加为网友，创作的心情也全没了，刘杰儒就关了电脑，想下楼去走走。离开家，下了楼，他信步向家属院门外走去。刘杰儒有个习惯，只要一下楼散步，就要从口袋掏出那不离身的两个核桃拿在手上旋转。他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走出了家属院的大门，沿着街道向右手缓缓地走去。这条街不是古城的正街，但也两边店铺一个挨着一个。他走在人行道上，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快到了面南向北一座木雕砖雕精美绝伦、保存十分完好的古香古色的榜眼府跟前。
稍有些文化知识的人都知道封建社会科举考试是一项人才筛选很严格的制度。首先是院试考秀才，其次是乡试考举人，然后是礼部会试考贡士，最后才是殿试考进士。经过一级一级的严格选拔，能考上进士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有的人一辈子累试不第，头发考白连个举人也考不上。即使大名鼎鼎的神童张居正、王安石也只中了个二甲进士。能中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的就是顶尖级人才了。
刘杰儒出自于对榜眼的敬仰，对古文化的偏爱，多次参观过这个榜眼府邸。这是一座保留完好的明清官宦人家四进室庭院。整个建筑规模宏大，气势宏伟，庄严肃穆，青砖漫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刘杰儒无法静心坐下来写作，就打算今天再进去看看，就加快了步伐。就在他走到榜眼府跟前的时候，从一边的一个小楼里传出悠悠的佛歌声。佛歌是那样的悠扬悦耳，吸引住了他的脚步。他驻足静听。刚刚站在那里，就听见小楼里有人喊：“刘哥！刘哥！”
他扭头望去。哦！彩虹从小楼里走了出来，向他招手，喊：“刘哥，过来，过来。我从窗子看见你路过，请你进来坐坐，喝杯茶。”
彩虹不在公园锻炼时是不穿她那套红绸运动衣服的。她穿着见煤老板时穿的那一身衣服，很俏丽地站在门口等他。刘杰儒记得彩虹的家好像不在这个位置，但现在的人有几套房子的多去了，不会是她的另一套房子吧，走到跟前狐疑地问：“这不是你的家吧？”
彩虹说：“不是，一个网友的家，我常来。请进，请进。”
这是一座旧小楼，看样子住了几户人家。彩虹将他引进了响着佛歌的那家，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悠扬的佛声就是从这个房子传出的。这一室一厅的房子就在一楼，房门向着马路开着，屋里坐着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见他们进来了，就站起礼貌地给刘杰儒倒茶。
彩虹指着那女的给刘杰儒介绍说：“这是我的网友李霞。”接着她又对李霞介绍刘杰儒说：“刘哥，笔名、网名都是斐然，是个作家。我们天天在公园锻炼身体，经常见。”
李霞手掌向上对着沙发，礼让着刘杰儒，有点吃惊地说：“啊！作家？了不起！坐，请坐。欢迎刘哥来，您喝茶。”说着就忙着倒茶，把茶杯放在刘杰儒面前的茶几上。
刘杰儒品着茶，举目观看，这客厅不大，简单的装修，铺着地板砖，四周白墙上光秃秃，没有挂一副装饰画，显得很是素雅。地上只放了一个长沙发和茶几，几把椅子和一个吃饭的不大的方桌。女主人一米六以上的个头，身体健壮，脸庞大而圆，眉粗眼大，也许是擦了油，脸显得很是光亮。佛歌依然在响着，刘杰儒心下想：此人还真有点佛像。他开言道：“这佛歌很好听呀！”
李霞说：“我信佛，有人来没人来，一天到晚都放佛歌。佛歌陪伴着我。”
刘杰儒冒昧地问了一句：“先生呢？”
李霞大方地说：“离异，我是单身。女儿上大学，平时就我一个人。”
彩虹说：“我们都是单身群的，在网上结识，一堆人，全国各地的都有，本市的常来常往，李霞这里是我们单身群的一个聚点。”
李霞说：“我学过医，现在自己干，主要销售保健品，靠网友们都给我帮点忙，推销一些。我要供女儿上大学、要生活，必须赚钱。网友们爱到我这里来，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给治，但主要是作保健，比如火疗。对网友收费低廉，靠大家随心布施，对外按价收费。”
火疗？刘杰儒从来没听说过，就瞪着眼问：“什么是火疗？”
李霞说：“火疗就是中医的火灸疗法，是世界医学中的奇葩，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推崇。《扁鹊心法》指出：‘人于无病时，常灸关元、气海、命门、中脘，虽未得长生，亦可保百余年寿矣。’传统火灸疗法的适应症在300种以上，主要适用于：颈椎病、肩周炎、腰肌劳损、关节炎、胃炎、腹痛、月经不调、痛经；因肾亏引起的腰膝酸软、失眠多梦、盗汗等。我做的是火疗养生，有减肥、局部塑身、强健体内器脏、祛病强身的作用；通过点、推、揉、轩、拉等技术动作并加以药敷火疗，使体内血液加速循环，增强机体代谢，让脂肪有效转化、分解，增强体内气脏的作用。可以减肥，驱寒，化解疲劳对缓解腰部酸胀、肩椎炎、脊椎炎、头昏、脑胀、失眠、肾亏、肾虚、胃寒、排毒养颜、风湿疼痛、痛经、宫冷、宫寒等症状很有效。有病除病，无病强身……”
说起火疗，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给刘杰儒宣传着。
刘杰儒听着她的宣传，说：“孤陋寡闻，闻所未闻，领教了。”
彩虹说：“你那天来，让云音给你做一次火疗。”
云音？刘杰儒疑惑，问：“谁叫云音？”
李霞说：“这是我的佛名也是网名。你有时间想来就联系，我给你做火疗也行，叫个美女做也成。您想叫谁做就谁做。我是陕北人，这房子是前几个月租的。我住在这里时间不长。本市单身群的人，常在我这里聚会，有时也出去上山玩玩，大家有说有笑，可开心了。”
刘杰儒问：“有男的吗？”
李霞说：“男的女的都有。”
刘杰儒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男女光棒在一块聚会，时间长了，对眼的有了感情，就会结成夫妻，有鹊桥会的功能，积德的事呀！他喝了几口茶，问：“有没有男女对劲的，在一起相好了，谈成夫妻的。”
李霞说：“有，个别的。合适的不多，这个年龄要找合适的不容易。”
彩虹说：“刘哥，你有合适的男的，给云音介绍一个。”
李霞说：“我二十八岁离异，过了十几年单身。我看单身也挺好呀！”
彩虹口敞，说：“别嘴硬，那是个生理要求，你想了咋办？”
李霞说：“到庙里静修几天就过去了。”接着双手合十，说，“我们不谈这个，阿弥陀佛！”
彩虹说：“好，好，那咱们来个雅的。刘哥是作家，你今天第一次来云音这里，不能白来，给云音作首诗吧！”
刘杰儒说：“作诗我可是外行。”
彩虹快人快语，说：“我不信。刘哥，别拿架子，快点作。”
刘杰儒说：“我真的作不了诗。”
“不可能。”彩虹说，“作好作坏没人笑你，在一起闹着玩，顺口溜也行。”
“那就献丑了！”刘杰儒沉思了下说，“李霞是俗家弟子，应该是居士了。我就以此为由头，胡诌几句，算顺口溜吧！见笑。”就一句一句缓缓地念出一首诗：
 
榜眼府旁有座楼，
幸会居士女云音；
面庞圆润泛祥云，
笃信佛教皈释门。
俗家弟子忒虔诚，
悠悠佛声响不停；
看破红尘心向善，
青灯寡居怎能行？
人生不过百年事，
来世茫然去时匆；
钱财本是身外物，
莫为儿孙去奔波。
生逢盛世喜事多，
当欢悦时且欢悦；
信仰自由任君行，
勿做傻事苦行僧！
 
念罢，彩虹第一个拍手鼓掌，连说：“好诗！好诗！太切题了。刘哥，你还说不会作诗，骗人。这诗既赞美云音，又在劝云音，快找个伴吧，不要做苦行僧。”
刘杰儒说：“满嘴胡诌，见笑，见笑。”
李霞笑着说：“哪里呀！很好，谢谢。”
刘杰儒说：“我作过了，现在轮到彩虹了。你是编剧，也是文人一个，也该作首诗。”
彩虹说：“我是个不入流的编剧，算什么文人？”
刘杰儒说：“如果说我是作家，也是不入流的作家。咱们不入流对不入流，你一定得作。”
彩虹见他如此说，就说：“好。云音伸出手来，让刘哥看看，握握。”
李霞大方地伸出手，让刘杰儒握。刘杰儒握着她的手，顿时就有了一种猛然的感觉，在心里说：怎么是这样？这那像一个女人的手呀！
彩虹问道：“有感触吧？云音是个很勤快的人，把她的手一握你就知道她多勤快。她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什么活都干。我第一次和她握手就很有感触，回去作了首诗，我念念，您给评评。”说着就念了起来：
 
握着你的手
我心里猛然一惊
怎么会是这样
女人的手
应该是
绵绵的软软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
小时常见的那一双双
面朝黄土背朝天
辛勤劳作的
父亲的手
母亲的手
是那样的相似
我这舞文弄墨的
光光的软软的手
紧紧地握着
朴实的
勤劳的
你那粗糙有力的手
 
彩虹念吧，刘杰儒说，“不错，不错，这诗以饱满的热情赞美了李霞的勤劳。粗糙的手是心灵最美的外现。”
李霞说：“别作践我了。彩虹姐把家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更勤劳，还是编剧，我哪里比得上。”
彩虹笑着说：“咱们两个不要互相吹捧。今天不能饶了刘哥。刘哥你看看，云音房子的墙上什么也没有，光秃秃一片白，你给写几个字吧！”
李霞说：“我这里没有笔墨纸砚。”
彩虹说：“叫他回去写，送来。”
刘杰儒说：“你怎么老给我寻事。我那丑字，能拿出手？”
彩虹说：“别虚情假意，作家还不经常给人题字？”
刘杰儒哭笑不得。他这一辈子还没有给任何人写过字，就说：“我算什么作家？业余写作！”
李霞微笑着说：“刘哥一定会写的。不管您写个啥我都喜欢。”
刘杰儒只好说：“好，好，我想几句话，让个著名书法家给你写吧。这样，有很好的收藏价值，也有很好的经济价值。”
在李霞家里待了一会，刘杰儒就起身告辞要走。李霞告诉了他她的QQ号和电话号码，说：“有事网上联系或电话联系都行，还要您多关照多指导。”
彩虹大咧咧地说：“互相帮助。像他这老头子，爱钱怕死没瞌睡，还不要多加强保健，求你的时候多着哩！”
刘杰儒笑着点头，揖手而别。回到家，他想，该给李霞想几句什么话呢？想了会，觉得她有佛号有名字，何不将它们联系起来做首藏头诗。这样想了，就构思了一下，写了这样一首诗：
 
云横秦岭山峰险，
音响佛声树中寺；   
李庄侧畔羊肠道，
霞光映照行人急。
 
这首诗从上向下念，每句第一个字就是“云音李霞”。刘杰儒写好诗，给一个著名书法家打了电话，说明要请他写幅字。他们平时有很深的交往，书法家满口答应。于是，刘杰儒如约去见书法家。这书法家和刘杰儒年龄相当，两人称兄道弟，也不寒暄，书法家铺开宣纸，笔蘸浓墨，拉开架势，在整整一张宣纸上，行云流水地书写了刘杰儒作的诗。待晾干后，才折好，装在一个印着自己头衔、介绍、半身彩像的专用纸袋子，让刘杰儒拿走。
刘杰儒拿着写好的字，走出书法家的家门，没有回家，给李霞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在家，就直奔她的家去了。
刘杰儒来到小楼，敲了她的家门。李霞一个人在家，悠扬的佛歌依然响着，传出了门外。开了门，她热情地伸出手。握过手，刘杰儒就忙不迭地拿出字展开放在桌子上让她看。李霞不懂字，端详了会儿，就拿起纸袋子看书法家的介绍。看那纸袋子上写的什么书法学会副会长、秘书长的名头，赫人的要紧，她知道是名人名字，心下欢喜，忙给刘杰儒泡茶，连说：“坐坐！”泡了茶，放在刘杰儒面前的茶几上，又扭身到客厅角磊放的几个纸箱子里拿出一瓶酒，说：“这是我推销的保健酒，喝点，对身体有好处。”说着就打开了，拿了两个玻璃杯子，各倒了多半杯，一杯递给刘杰儒，一杯自己端着，说了声“喝”，就伸手向前和刘杰儒碰了杯，喝了起来。他们碰着杯，喝着酒，说着话：
刘杰儒说：“这字好好收藏，名人名字，现在也值个万儿八千，以后还会升值的。”
“值这么多钱？”李霞吃惊地问。
“大名人嘛！至少值这些。”他说。
李霞说：“我明天就去叫人裱了，挂在墙上。”
“好！”
“谢谢您！”
……
他们喝的是红酒，没有多少度数，一会一瓶酒就喝完了。她又去取了一瓶要打开，刘杰儒忙摆着手说：“不喝了!不喝了！”
李霞一边开酒一边说：“没事，我天天都喝。今天高兴，喝！”
他们碰着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一会儿又喝完了。两人脸上都有些发热，红红的。李霞说：“我日夜以佛声为伴，谢谢您给我的字，谢谢您陪我喝了这么些酒。”
听着李霞含有孤单意思的话，刘杰儒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诗句“青灯寡居怎么行？”就说：“你还年轻，该找一个人了，不要太苦了自己。”
李霞说：“相面的说我命苦，婚姻坎坷。”
刘杰儒望了一下她的脸，说：“胡扯，我看不是。”
李霞惊奇地问，“你会相面？”
刘杰儒是文人，看过相面、手纹、看痣之类的书，说：“略知一二。”
李霞趁着酒劲来了兴头，从坐着的椅子移到刘杰儒坐的长沙发上一起坐了，面对着刘杰儒说：“您给我相一下面吧！”
他们近在咫尺，刘杰儒端详着她的脸说：“天庭饱满，地根方圆，两眉间阔，鼻圆而挺，天资聪慧，心底善良，是福相。”
一席话说的李霞高兴，又移了下屁股向他坐近了些，伸出手掌说：“看看手相。”
刘杰儒扶着她的手掌看了天纹、地纹、人纹，看着那竖着的断断续续的一条纹说：“这是玉柱线，也叫事业线，中间有间断，事业曲折，但往后越来越好。你看看，越向上纹越粗，越连贯。”
“看看婚姻。”李霞说。
刘杰儒转着她的手掌看婚姻线，见有几个分叉，就说：“从婚姻线上看您会有二次婚姻的。”
婚姻线小而短，李霞一时没看清，就问：“在哪儿？在哪儿？”把屁股又向他移近了。刘杰儒握拳她的手掌，用另一个手指着说：“小拇指下天纹的终端，很小很短的纹，这里，这里。”
李霞头向他靠去，歪着头细细地看着……
佛歌悠悠，依然在悠扬地响着，是那样的悦耳中听！
 
第四章                           第十章  漂流瓶引起的沉思
 
为了专心写作，这几天刘杰儒没有上网聊天，一天到晚，除了锻炼身体就是埋着头写小说。他写了一章又一章，连着写了两三章，需要休息，才上网打开了QQ。QQ上，沧海桑田依然是天天敬茶，每天发一个一杯茶图案；一个人的天空也几次问他为什么不上网。另外，还有五六个漂流瓶。网上聊天设置有海，海上可以发漂流瓶，漂流瓶中有发瓶人写的话，收到漂流瓶看了可以回话和对方聊天，也可以不理扔到海里或者点击上面标写的“讨厌”。刘杰儒打开漂流瓶看，都是些无聊的问话，看一个扔一个，其中有一个写道：
“我在网上看到你的信息，觉得你挺不错的，我们又是同城的，我是女孩，目前单身，想和你叫个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所以就先给你发了封邮件，我把我的照片和联系方式都放在了一个交友网上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只要注册个账号就可以联系我苛。”
刘杰儒看着这段话陷入了沉思：两年前，一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出了十分亲切的声音：“您好呀！老朋友，知道我是谁吗？”那广东人特有的口音，一下子就叫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曾和自己一起出国学习相处半个多月的田先生。他们同住一个房间，相处融洽，结下了友谊。回国后没几年他曾出差路过广州，给他带去了古城特有的回民坊上的腊羊肉。他在广州的海边宴请了他，吃的是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鲜。又过了几年，他也来过古城一次。他当然是热情接待，请吃请喝，还陪着在古城游玩，看了世界八大奇迹兵马俑、华清池、大雁塔等文物古迹，友谊不断地在加深。几年不见了，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听到这样的口音，他一时高兴，不假思索地问道：“老田，您在哪里？”
“我来汉中旅游，在xx县呀！”他回答。
他问：“您什么时候到那里的？怎么，路过古城不来呀？”
操着浓重的广州口音的他哈哈笑了，说：“我们下了飞机就过这边玩了。”
他说：“那您回来一定要来呀！”
广州口音说：“现在有点事要麻烦老兄了。”
“说呀，客气什么。”他爽快地说。
广州口音说：“今天晚上，我在舞厅和小姐玩，被公安抓了，要罚款5000元，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您暂时给我寄点钱来，钱打到xxxxxx账号上，回到古城我就给您把钱还了。”
“嗨！你怎么弄了个这事情？”朋友有难，又是远方的客人，理当鼎力相助，他说，“您不要急，我给汉中的熟人打个电话让他去看看。”
说着，他就给汉中政府的一个熟人打了电话，那熟人满口答应，让问清具体情况，他去捞人。放下这个电话，他就给广州口音打电话，告诉了他，并将那个熟人的电话也告诉了他。可对方还是强调说：“哎吆！现在都是认钱不认人吆，熟人管什么用啦，不就5000元吗，出去我就给你了啦！这种事情不要麻烦别人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吆！”
他说：“熟人见了你，如果要钱他会给的。”
他不耐烦地说：“那就算啦！算啦！”
再后来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了。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直拍自己的脑门，想到这是个骗子……
又一次，他坐在书桌前正写作，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机，电话里的人说他是公安局的，说他的银行卡号被盗，要他和公安局联系，并告诉了他公安局某科的电话。他拨了这个电话，一个女的回话说，可以把他银行的钱先转到公安局的账号上，给他保存。他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心存疑虑，就去银行问。银行的同志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这是骗子。看看我们银行门口贴的公告，那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千万要提高警惕，不能上当受骗。现在，类似于这样的电话多去了：今天来电话说你的医保卡出了问题，明天又有电话说法院有传票，后天说你有包裹地址不详无法邮寄，还有什么中了大奖等等，五花八门，全都是骗局。
想着这些骗局，他看着漂流瓶上的这些话，摇着头感慨地说：“这又是骗子。明显的是个骗局。也不知她给多少人都发了，看谁上钩。如今社会，在趣利主义的驱使下,不择手段地捞钱,一切向钱看，价值观扭曲，骗局满天飞，网上聊天也不例外呀！”回想着上网聊天以来，他接触过的一些五花八门的网友，不由得又想到了一直心存疑虑的一个人的天空。他至今还没有从视频上看到她真人，没有通过电话，还不知道她的具体地址，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真的在服装店打工的打工妹吗？这样想着，一时情绪起伏，心生感慨，于是，他写下了这样的日志：
 
聊天有感              
聊天数月，虽涉聊不深，却颇有感受。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任何人聊天。对电脑、网络知识，我知之甚少，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全国各地要求和我聊天的天南海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真是不少。有的把自己的年龄写成118岁，有的却写成2岁；有的把男的写成女的，有的把女的写成男的；有的隐瞒自己的真实地址和职业。交谈中，有人知识匮乏，白话连篇；有人粗俗不堪，脏话不断；有人不知所云，无从谈起；有人预设陷阱，骗钱骗人。我或三言两语，或一次半次，或直接拒绝，大都不与深谈。这其中也有个别有知识要真心和我聊的。曲江中学四十四岁的英语老师，要和我聊天，就谈了起来。我诚心地和他探讨了一些问题，几天后他要请我喝茶。第二天他就开车到我住地来了，我们谈得很好，道他的苦闷，谈股票的盈亏，我送他了本书。几天后，他发消息说不尽感激，又邀我去渭河大堤玩，还去了他们学校，相谈中颇有收获。沧海桑田也是个实实在在热爱文学的农村妇女。常和我网上聊天的还有一个人的天空。从几月的聊天时日里，我深切地感受到，网上真诚的人不少，但网络也是社会的反映，社会上骗局一而再，再而三，网络也不例外，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抱定一个原则，和不诚实的人不交谈，对要长期交往交谈的对象一定要知根知底。我只看了一个人的天空发给我的照片，有好感，还未见其人，是不是打工妹，真假难辨，心有余悸，不得不多留点心了！
 
刘杰儒对一个人的天空有戒心，而且这一段时间在专心地写小说，她几次发话，刘杰儒总说自己忙着，三言两语就结束了，没有长谈，这样两人相互在网上聊天的次数也就少了许多。刘杰儒要集中精力，专心写他的长篇小说，对于新要求加为网友进行聊天的人也一律回绝，也很少上网。这一天，他写完了一章小说，想休息一下，就打开了QQ，看到除了沧海桑田天天发的一杯茶图案外，新认识的佛门俗家弟子云音李霞，几次留言，问他这几天忙什么，怎么没有上网？他给沧海桑田礼貌地发了一个揖手的图案，打了“谢谢”两个字，表示感谢发了过去后，打字回复李霞说：“我这几天在写一部长篇小说，所以上网很少。”
李霞很快发来回话说：“怪不得不见您最近在网上，您在干大事呀！您写一本小说得多长时间？”
他回答：“集中时间用心写几个月就写出来了。我是高兴了写，不高兴就不写。有时候心情好就连着写几天、几十天；心情不好就放下，一放也许几个月都不动笔，断断续续，一部书稿写成得大半年吧！”
李霞问：“辛苦大半年，一本书出版能给多少稿费，能赚多少钱？”
刘杰儒苦笑了，心下想：这云音李霞虽是佛门弟子六根不净呀！一开口就想着钱！转念又一想，她一个人没有固定职业，还要供养上学的女儿，做点保健生意，赚钱维持生存，也是天经地义的呀。她是佛家弟子不假，同时也是个小商人，在商言商，也是她的本性。于是，他心下不怪了她，如实地打了：“写小说赚不了钱”几个字发了过去，又觉得话说的不严谨又打了几个字：“像我这样的人写小说赚不了钱”发了过去。
李霞回话说：“郭敬明、莫言、贾平凹把钱都赚老了。他们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富翁，您怎么能不赚钱呢？不可能！骗谁？”
隔行如隔山，刘杰儒知道云音李霞不了解这一行的情况，就耐心地回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都是成了名的大作家，写的书出版社买账，读者买账，有市场。一般的作者就不行了。”
李霞说：“总得给您稿费吧？”
稿费？这话勾起了刘杰儒的回忆。上世纪80年代初，他开始在报刊发表习作，一篇5000多字的短篇小说给了他94元的稿费，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那是他第一次领稿费。他拿着稿费就和农民秋天看到自己丰收的黄橙橙的粮食一样的心情，除了高兴，更多的是对自己劳动成果的欣赏和肯定。后来，也领过几次稿费。再后来，只见文章发，不见稿费来。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也没有问报社、杂志社。他心里想，能发表也就不错了，大概是编辑部经费不足吧，也就没有去追究。再后来，文学期刊销量每况愈下，据说本省很有名的文学期刊一期只印几百本，难以生存。于是乎，有那办刊物的文人就出了主意，发文章不仅不给稿费还要交钱，叫做以文养文。前些年他突然心血来潮，把自己写的文章汇集成书，拿到出版社，想出版。出版社的编辑张口就要一万元的书号费，还要自己出钱自费出版。这就是目前的现实。想到这里，他给李霞回话说：“你对现在的书市不了解呀，出版社看上的能赚钱的畅销书会给一点稿费，一般的都要自己自费出版，出版了大都是送人，没多少人买，花的钱很难卖回来，还不如农民种白菜。”
李霞问：“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写作？”
刘杰儒回答：“有的是对文学的热爱，有的是想成名成家，有的是想把自己的感受、经历、体会等等写出来，情况多去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那您属于哪一类？”
这话问得很唐突，也很直爽。刘杰儒心想，这李霞虽是佛门俗家弟子，人却很直爽。直爽而唐突的问话勾起了他的沉思和回忆，是呀，我为什么要写作呢？他一边陷入沉思，一边打字回复李霞：“说来话长，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我很想听听您为什么要写作，也许对我有启发，对我的事业有好处。我也想把我的情况告诉您，也许对您来说是创作的很好的素材。”她说。
“好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们见面好好谈谈吧！”她提出了邀请。
“行，去你家吧？”
“我家常来人，乱哄哄的，找个没干扰清静一点的地方吧！”她说。
“那去哪里？”刘杰儒思索着问。
“今天天气好，去西宛公园吧！”她似乎胸有成竹，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好吧！”刘杰儒说。
“下午两点公园门前见。”
“好的，下午见。”
“下午见！”
说好了相见的时间和地点，他们就结束了聊天。刘杰儒也无心情再做任何事情，就下了网，关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喝起功夫茶。他拿出心爱的精巧的功夫茶壶，泡上紫阳富硒茶，闷了闷，把着茶壶，向那只能盛一大口茶水的浅黄色的小巧的茶杯倒着茶，一小杯一小杯地慢慢地品喝着。
西宛公园据他们驻地不远，就是刘杰儒、彩虹早晚常去锻炼身体的地方。下午两点，刘杰儒准时到了公园门口，李霞已经在公园门口等着他。看他快来到跟前，李霞就招着手喊：“刘哥！刘老哥！”按年龄说李霞比刘杰儒小二十多岁，应是晚辈，该把刘杰儒叫大叔了，可她见彩虹这样叫刘杰儒，也就跟着这样叫。这社会小姐把辈份早已搞乱了,刘杰儒不在乎她叫什么，随她去了。
刘杰儒望着李霞，应声向前，说了声“你还来得很早！”
“也刚到。”李霞说。两人就一同走进了公园。
来公园锻炼的人大都在早晨和傍晚，下午两点以后正是上班时间，今天也不是休息日，公园的游人很少，很是安静。
走进公园，两人就并肩漫步在曲曲弯弯的林荫夹道上。李霞问道：“刘老哥，您是学中文的吗？”
“不是。”刘杰儒说，“我是学数学的。”
“啊！学数学的怎么就搞起文来了？”李霞有些吃惊地问道。
刘杰儒缓缓地道来，“上了五年的数学系，我是一心要献身数学事业的。华罗庚、陈景润、杨乐、张广厚，这些数学界的大师，是我们学数学的偶像，也是我们奋斗追求的目标。可天不遂人愿，因为我在大学是预备党员，毕业后被分到了一个县的教育局，当了一名干事。我的同学大都分到学校当了数学老师。培根，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霞说。
“西方的哲学家。”刘杰儒说，“他有段名言‘数学使人周密，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伦理使人压重’，学数学的人考虑问题比较周到，因此，我工作还干得不错。我多次要求去搞专业，就是不放。就这样一年年地搞起行政来了，专业也荒废了。”
“那怎么就搞起文来了？”李霞偏过头看着他问。
“做行政工作的要写总结、报告、领导讲话，写不了文章可不行。”他说，“不过，写这些文章和文学创作不一样。我之所以要进行文学创作，主要是荒废了多年，做不了自己的专业了，又不甘心整天干着印版式的行政活，碌碌无为，想出点成就。知道高尔基吗？”
李霞点着头说：“知道。”
“前苏联伟大的文学家。他有许多关于读书的名言。他说，书是知识的源泉；重视读书是他的宝贵习惯。这些话对我影响很深，小时候我手不释卷地看了大量的古今中外的小说。开卷有益，就凭着这点基础，我开始写散文、短篇小说之类的文章，在报刊发表，聊以自慰，算不得什么成就。现在退休了，有时间了，就想写个大部头，长篇。”
也不知李霞是赞美还是调侃，她说：“人老心不老，树老根不老，雄心勃勃呀！老哥，点灯熬油地爬方格，写出来能出版吗？”
“不好说。”
“出版了能赚钱吗？”
“这更不好说，难。”刘杰儒说，“现在是网络时代，电脑、手机都能看书，对纸本书冲击很大，就是能出版，怕也得自费出版。”
李霞说：“不赚钱，还要自己出钱，那你写它干啥？”
刘杰儒说：“退休后无所事事，写书也是一种精神寄托。要么，干什么，总不能整天玩吧？”
他们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快走到了路旁的一个亭子跟前，李霞说：“老哥，上亭子去坐坐吧。”于是，两人就向亭子走去。这是个木制的八角亭，柱子与柱子相连有供游人坐的约40公分宽的长条木板座，亭中间有水泥做的四方桌和四个圆锥形的水泥座。他们对面坐在四方桌两边。一坐下，李霞就说：“老哥，我劝您不要干那出力不赚钱的事，写什么书了。您在政府干了一辈子，广结人缘，在我看来，您就是个金蛋子。”
“此话怎讲？”刘杰儒顺口问道。
李霞说：“我觉得您现在重要的是要做好两件事，一是保养好身体，长命百岁；二是利用好您的关系，创造更多的财富，这才是最重要的。关系就是生产力。打个比方，如果我们两个结合，我年轻，能跑能闯，您充分发挥您一辈子广结的人缘关系，财源就会滚滚而来。”
刘杰儒静静地听着，没有吭声，心里想：这大概就是她今天要和我会面的主要目的了。
李霞继续说：“我做的是保健事业，老年人最需要保健，您可以动员您们那些老哥们老姐妹来我这里作保健，还可以利用您的关系，帮我销售保健酒，一定能在省城打开销路。我给您高额提成，30%的提成。一瓶卖120元，销10000瓶，您就能赚30多万近40万，不比写书好多了。”
刘杰儒说：“这钱是给的不少，可我老了，跑不动了，也不想看人脸。”
李霞说：“不用您跑，您给您那些老关系，老部下写个条子，我拿着去找，一样给您提成。”
刘杰儒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她那圆镜一样的脸上上下翻动、鼓动着的嘴唇，心里萌生了一种意识：佛家弟子兼小商人，这时候暴露的是商人的一面，而且十分的充分。
李霞见刘杰儒不言语，只是用两个眼看着她，好像在审视一个陌生的需要看透的物什，身上有些不自然，说：“我就这么一说，您考虑考虑，行不行由你。”说罢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停了下，李霞抬起头说：“我给您做点保健按摩吧！您先体会一下，就知道按摩做保健的好处了！”说着，也不管刘杰儒愿意不愿意，就起身走到他的身后，用两个手在他的头部穴位上按了起来，一边按着一边解说着：
“头为诸阳之会，坚持头部按摩，可以起到气血经络通畅，清脑提神，健身强体的作用。”
“这是百会穴……这是风池穴……”她按到那个穴就给你解说着那个穴位的作用，问刘杰儒有没有感觉。李霞从事的是这个行业，手劲较大，刘杰儒在感觉到穴位按摩所产生的身体舒坦的作用的同时也感觉到手劲的力道，微微作痛，实话实说：“手劲大了点，有点痛。”
“好，我轻点。”李霞按了头的后半部顺势就给他捏了肩，然后让他转过身，面对面地给按了头的前半部和脸部穴位。舒畅的血气在他身上游走着，周身感到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是舒服的。按完了头部，李霞说：“刘哥，您躺在那长条木板座上，我给您全身按按，您再体会一下。”
刘杰儒有些不好意思，说：“这就行了，行了，不按了。”
李霞说：“不按白不按，按了白按。您周身感受一下，就知道这里的好处和奥妙了。”说着，就搭手扶刘杰儒起身，扶着他向长条木板座走去。就在刘杰儒站起的瞬间，他看到暖暖的太阳照在茂盛的公园的花草树木上，周围很是寂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公园的远处树丛中的小径上有一个红影子缓缓地走过。
李霞扶着刘杰儒躺在长条木板座上，先是爬着按背，按完后又仰面躺着按前身。李霞站在一旁，弯着腰给他按摩，脸对脸，面对面，他的出气与她的出气交合着。他有些赧然。李霞看着他的脸上赧然的样子微微地笑了，笑得很甜，他忙闭上了眼，享受着按摩带来的舒坦……
李霞从他的胸部向下慢慢地按着，一直按到脚指，很用心，也很细心。当按到他的人身中部时，他的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咚咚地直跳，紧张得不得了，直把心提到了胸口，生怕出现难堪。李霞很有分寸，只在那要紧处的周围按摩，差毫差厘，并没有侵入领地。他在周身舒服的紧张中气都喘不过来，当她的手慢慢地离开那要紧的位置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体才放松了下来。李霞暗暗在笑，心下说，看把你紧张的，没见过啥，老封建，于是说：“老哥，你要知道，我是学医的。人体的每一个部位我们都见得多了，司空见惯，这是工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按完了，李霞把刘杰儒扶起，两人并排坐在木条座上又聊了一会，李霞再一次叮咛，要他好好考虑考虑她的建议。刘杰儒说：“你确实按摩的手法很好，按摩后气血流通，感觉很好，我会给一些退休的老人介绍的。帮你推销保健酒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行！那咱们回吧。”李霞说。
于是，两人就起身又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出了公园，挥手告别。
一下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回到家，吃完晚饭，刘杰儒照例是手里旋转着两个健身核桃，走出家属院大门去西宛公园锻炼身体。他刚进了公园，走了不到一千米路，后面就有人尖着声喊：“刘哥！刘哥！”他扭回头看去，是彩虹穿着粉红的运动服手里拿着舞扇，边走边甩，进了公园，看见他在叫。他停住脚步在那里等着。彩虹甩着舞扇紧走着快步赶了上来，一见到他就举着拇指说：“刘哥，你真行！”
刘杰儒莫名其妙，问：“啥行？你说啥呀？”
“吸引力，粘合力！”
“什么吸引力、粘合力呀，你说明白点。”刘杰儒瞪着眼问。
彩虹嘻嘻笑着说：“艳福不浅呀！走红运了，聊天才几天，交了一个女的又一个女的，和李霞见了一两面就粘合在一起了。”
“你胡说啥哩？”刘杰儒说，“嘴上没毛，说话不牢。”
“谁胡说？我亲眼见的。”彩虹说，“中午我睡觉起来没事，三点多来公园转，看见你们在一起，那个亲热劲呀，叫我都没法说出口，就差搂着在地上滚了。”
刘杰儒恍然大悟，想起了他远远看见的那个红色的影子，于是，正色说道：“千万不敢胡说，我们两个啥事也没有。”
“别害怕，李霞没有男人，见了你这老帅哥动情也是正常的。女人嘛！都一样，寡妇门前本来就是非多。”彩虹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个不吃腥的？哈哈哈，可别叫老嫂子知道了，知道了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刘杰儒见她咬定这样说，心里急了，提高声音说：“闭上你的臭嘴，她是要叫我帮她销保健酒的，到家里谈不方便，约我在公园谈。”
彩虹诡异地笑着，调侃地说：“好你个刘哥，别解释，都躺在那里了，脸挨脸，嘴挨嘴，哈哈哈。”
“那是她在给我做保健按摩哩！！”刘杰儒越是急了。
“做保健按摩？咋不去她家做？”彩虹说，“刘哥呀！不要解释了，越描越黑！”说罢，做了个鬼脸，甩着舞扇，扭着屁股，哈哈哈，哈哈哈，笑着走了。
刘杰儒站在原地，冲着她走去的飘逸的红背影还在喊：“千万不敢胡说，没有的事！”
她扭过头来，怪笑着，把舞扇举起，对着刘杰儒从上向下一甩，说：“放你十二条心，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哈哈哈，哈哈哈，朗声笑着扭着屁股甩着舞扇手舞足蹈地走了，洒下了一路笑声。
 
第十一章 网品与人品
 
勤丁已经多日没有和刘杰儒聊天了。这些天，他脑子里一直跳跃着“网品”这个词。人呀！没尾巴比驴都难认。他上网多年，和他在网上聊过天的人几百都有了，各行各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人物他都接触过，大都是匆匆过客。两年以前，他在网上看到一个网名“柳下人”的网友要加他，于是他就查了柳下人的网上资料，一看是个同城的人，还是个经理，年龄写的六十五岁。网上的个人资料都是网友自己填写的，真假难辨。经理也没有大小，几千人几万人的企业老板也叫经理，一个人开的小店也叫经理；年龄就不好说了，真的这么大便是个长者。他思忖，如果这些资料都是真的，能当经理必是有一定水平和素养的人，何况还是个长者，走过的路比自己过的桥都多，这样的人积一生的人生经验，必是良师益友，就很乐意地和他聊上了。第一次相聊，他很礼貌地问：“请问长者，您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柳下人告诉他，他原来在单位工作，改革开放后下海经商，曾经办了一个机械加工厂，最多的时候安排了一百多个待业青年。他对他肃然起敬。心下想，这是个有胆识和作为的人，就交上了。聊了几次，他主动地邀请和他见面，想更深入地和他探讨一下人生。第一次相约见面，他就主动地请他吃饭。他们相约在本城较有名的三府饭店一边吃饭一边聊聊。他早早地就到了等着，一会柳下人也如约来到了。他举目望去，确实是个六十五、六岁的长者，不过吃得胖胖的，鼻子眼都陷在满脸的肥肉中，挺着大肚皮，肚子大得像怀了七、八个月的娃，派头很足，就像漫画中画的资本家。坐下之后，点了菜，要了几瓶啤酒，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他谈笑风生，海阔天空，说他办了几年厂子，后来就把厂子卖了。他家是城中村的村民，他看到城中村改造是个好商机，就回村竞选当了村长，在城中村改造中大大地捞了一把，现在开了一个大超市。他满口生意经，除了谈生意上的投机取巧，尔虞我诈，就是社会上的男盗女娼，滔滔不绝，满口白沫，几乎没有他插话的机会。他被他的健谈、人生抢抓时运、商机的本领折服了。酒足饭饱，他打着饱嗝说，他看重他是个老师、文化人，愿意和他成忘年之交。第二次见面，是他提出的。他主动地说，要和他在茶馆喝茶。他如约到了茶馆，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来。一到茶馆，他就对他说：“咱们两个在一起喝有什么意思，叫两个小姐。”说着就招手叫来了茶馆老板，告诉老板找两个小姐。小姐找来了，他拉了一个艳色较好的让坐在他的腿上，左手搂着她的腰，一边戏耍一边喝茶，嘴里说的全是嫖娼宿妓的一些事。玩了三个多小时，要走的时候，他说：“今天我请客，我结账。我先去个厕所，回来结账。”可半天都不从厕所出来，不知他拉了多少屎还是掉到茅坑去了？开始，他把他的话当真，就等着他结账。可他老不出来，他那好意思老坐在那里等，就叫老板结了账，连小姐的小费都给了。说也巧，他刚结完账，他就出来了，好像他在厕所看着似的，单等他结完账再出来。他看到他结了账，还装着很不高兴地说：“哎哎！说好了我结账，怎么你就结了？”转脸挥着手对老板说，“老板，把钱退了，我来结。”他怎么能让老板退钱呢！当然是挡着不让退，说：“好了，好了，谁结还不一样。”他假戏做得很真，还不依不饶地说：“说好的事情，以后可不能这样，下不为例吆！”后来又聚过两次，一次结账的时候，他在打电话，没完没了，一次中途被人电话叫走了，还是他结了账。
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在网上聊天，他除了说些男盗女娼的事，就是讲自己下海办厂、当村长过去的一些事情，如何治人，如何发财。多次的网上相聊和几次的相见，他觉得此人虽有审时度势、经商的头脑，但商人气息太浓，网品很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这样网品很差、发了横财、惜钱如命的人后来他就疏远了，很少来往。在聊天中，他还曾偶尔遇到过一个厅级的大官，各种阶级无不打上自己的烙印，一谈话就能感到他那居高临下的官气。这些人和刘杰儒相比较，真是差距太大了。想到和刘杰儒在网上认识、三次见面相谈，一起游渭河大堤和曲江旅游度假区，很觉得此人网品很好，在网上聊天从来不胡说，是个忠厚长者，谦谦君子，正直正派，没有社会上一些人的浮躁气和市侩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知识面广，对股市股票有研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亲自听他讲了和看了他写的炒股的文章，自己受益匪浅，只恨相见太晚。多年聊天，绝大多数网友都是匆匆过客，难得遇上刘杰儒这样可信赖的人，就想把自己考虑很久的“网品”问题和他探讨探讨。如此想了，这天下午没有课，他上了一会网，就给刘杰儒发了震动，要求聊天。
刘杰儒忙于写作，看到震动已经是当天的晚上了，就回话说：“对不起，白天没有上网，我才看到。”
勤丁的QQ是24小时都在网上开的，电脑如果没开，手机总是开着，用手机也可以聊天。勤丁立即回答：“没关系，我下午想到了一个问题，想和您探讨一下。网上聊天，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大都不见面，是通过网线在交流，这就有一个网品的问题，想和您聊聊这个话题。”
网品？刘杰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新名词，心下揣度是讲一个人在网上的品德、品行，便说：“网品不就是人品吗？是人品在网上的体现。”
勤丁说：“我也是这样理解的，网品如人品。人品是一个人的思想品行、处事原则和做人的态度。网品是一个人在网络上的品行，是这个人人品的缩影和延伸。”
刘杰儒说：“你说的更全面，用了哲学的语言，更有哲理性。”
勤丁说：“网络，是一个虚拟的社会形态，是虚拟的世界。因为你所了解的仅仅是在你的显示器上跳跃的字符。但从网络的这一端,你可以感受到另一端的思想、喜好、呼吸，也可以感受到另一端的心跳。每个人的文化修养、道德素质、喜怒悲欢在网上都能显示出来。”
刘杰儒说：“这样说的话，其实网络又是很真实的。中国有句古语：‘见字如面’。从一个人所写的文字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思想、生活态度。”
勤丁说：“我上网多年，接触的人很多。网络中的人和现实中的人一样，形形色色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一个人的网品如何，从他在网上的人际关系、空间里的内容、对访客的态度、交友圈,还有与他聊天时的言语和表情都能看出一点痕迹来。”
刘杰儒说：“你说得很对。”
勤丁说：“我在网上曾经遇到一个官僚，据他说是厅级的大官，说话总是教训人的口气，放不下官架子。和你聊天没有年龄的差距，没有职位的不同，很是平和，就像和自己的同事一样。”
“谢谢，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刘杰儒说，“网络是个平台，我们都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何须论你高我低，用朋友的心态来聊天多好！聊天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心与心的沟通，与你的学历，职位，物质无关。”
勤丁说：“本来，大家彼此互不相识。是那根无形的网线把我们天各一方的人连到了一起，应该说这是一种缘分！既然是缘分牵引着彼此认识，就应该互相真诚、友善、相互理解，珍惜这份网缘，各取所长，言之不尽。”
刘杰儒说：“对呀！这样才能建立起真诚的友情。这种友情在彼此的心中应该感到芬芳美好，弥足珍贵。”
勤丁说：“网上跟现实社会一样，一开始你不了解他，交流的时间长了，就可以对他的思想、品味、素养有一定的了解。好的朋友会带给你阳光、积极健康的心态，会直接影响你的心情；反之则亦然。”
刘杰儒说：“友不贵多，贵在诚；友不论久，一日可喻千古；友不择时，一缘可益一世；相遇良友是缘、是运、也是福。选择网友尤其重要。相遇好的朋友是一种幸运，是一生的财富。譬如，千古传诵的管鲍之交，就是朋友之间真诚相待的典范。作为朋友鲍叔牙十分理解和信任管仲。毫不夸张地说，没有鲍叔牙就没有管仲拜相，也就不会有管仲助齐桓公称霸。”
勤丁说：“是呀，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认识您是缘是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爱别人就是爱自己！我们每个人都在接受着生活的锤炼。让自己更厚道一些，更善良一些，在理解别人的同时完善自己。我们都祈望幸福，其实被别人信任，也是一种幸福！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倍感幸福。愿我们也能像管仲和鲍叔牙一样，真诚相待，友谊长存。”
“一定！一定！“刘杰儒忙打了这几个字发了过去。
……
他们就是这样在深入地探讨着网品和人品，相谈甚欢。勤丁谈得高兴，想到两次和刘杰儒结伴相游的愉快，一时兴起，说道：“上次我给您提到唐苑，说要邀您去唐苑玩。唐苑离我们这里不远，星期天去玩吧！”勤丁说。
“方便吗？”刘杰儒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欢乐每一天。”勤丁说，“星期天早8点半我去接您。”
“又要麻烦你了！”
“朋友之间不说见外话。”勤丁仗义地说，“举手之劳。”
星期天上午，勤丁如约8点半开着车来到刘杰儒家属院门口，拉着刘杰儒向唐苑奔去。唐苑位于省城的东南郊，在万亩森林之中，以千奇百怪的盆景闻名于世。来到唐苑门口，刘杰儒下车抢着买了票。50元一张的门票印得很漂亮，上面有唐苑的规划图和简单的介绍。刘杰儒拿着门票，首先扫视了一下门票上简单的介绍。那介绍写道：盆景艺术起源于唐代，深受皇家的青睐。在随后的－千五百多年中，经过无数艺人、大师策划和造艺，种类繁多，名声鹤起，逐渐走向民间。为了弘扬祖国的盆景艺术，挖掘盆景文化内涵，完善和系统盆景知识，经国际大师设计，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建了中国唐苑盆景园林区。中国唐苑位于曲江新区林带路，坐落汉代苑林遗址的杜陵塬上。唐苑占地面积约2000亩，依山傍水，地势错落有致，东有浐河环绕，南依生态园林，西望曲江晚照 ，与大唐芙蓉园和大雁塔隔道相望，北临环城高速，有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围苑而过。
勤丁将车停在停车场，两人就走进了唐苑的大门。刘杰儒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走进唐苑大门，就被这里美不胜收的盆景艺术吸引住了眼球，目不暇接地贪婪地看着。首先看到的是两株迎客松仿若张开双臂喜迎来客；唐苑里古树林立，千姿百态，人为的植入了两万多棵几百年到上千年的古树，在喧闹的大都市创造了一个硕大的氧吧。其中有灞桥垂柳、关中古槐、秦岭黑松、神农紫薇、千年银杏、百年皂角；也有供游人赏花品实的枇杷树、白玉兰、樱桃树和桃树、杏树。众多的树种枝繁叶茂，簇拥成林。两人缓缓地漫步期间，顿觉心旷神怡，指指点点，感慨万千，不由得悠然而生怀旧之情，有了返朴归真之感。
走进唐苑的另一大景观，则是奇石林立 美不胜收。匠心独到收集了数以万计的巨石、奇石。经过园林大师精心布石摆放，高低错落，疏密相间，星罗棋布，形态各异、气象万千，洋洋大观。硕大凶猛的石狮石虎石豹等，或立于路旁，或置于布局精美的自然风景之中；百羊开泰，一大片形态不同的石羊聚在一起，十分的壮观，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更为震撼的是唐苑的心脏，一百五十米长、西北最大的人工瀑布，哗哗地流水声从高处的石崖上飞流直下，大器而磅礡。
顺道走去，是千姿百态的盆景艺术。这是唐苑的主体。唐苑里聚集了数万盆不同风格不同品种的盆景。有古朴沧桑的榆树，隽秀挺拔的罗汉松，烟云缭绕的黑松，争奇斗艳的杜鹃，枝繁叶茂的白杨，千姿百态的紫薇。其中“紫薇盆景王”，已有上千年历史，为唐苑盆景之冠，镇苑之宝。整个盆景或随意摆放，或整架排列，都匠心独具，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两人看个不够，流连忘返。
他们一步三回头离开硕大的盆景区，迎来的是匠心独到设计建造的庞大的水系和成群的金鲤鱼构成的花港观鱼。水是净化水，清澈透明，随处可见；有潺潺溪流，也有飞流瀑布；有池塘荷花，也有湖光柳影。成群结队的美丽的金鲤鱼畅游期间，追逐嬉戏，生趣盎然，平添了几分生机和灵秀之气。他们随着游人驻足观看，久久不愿离去。
唐苑里还收集了无计其数的关中民俗石器。有拴马桩、饮马槽、石缸、石臼、碌碡、磨盘等。马槽种植各种荷花、睡莲、水仙，碌碌成为盆架，石碾石磨铺就观光道路，拴马桩成为欣赏品。每件民俗石器都烙着岁月的痕迹。走在石碾石磨石条铺成的观光道路上，给人一无限的遐想和追忆。另外，唐苑还有仿汉的长廊、盛开的百荷、祈福殿等漂亮的景观。
唐苑，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大都市旁，造就了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在这里，游人可以看到蓝天，呼吸新鲜空气，尽享大自然的美，领会园林盆景的灵秀，忘记一切尘世烦事，祛除身心疲惫，极有利于身心健康，延年益寿。两人置身于这人间仙境，漫步而游，一边看着一边不停地赞美着，用手机照相，看个不够，照个不够，一直看到下午两点，肚子饿了，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唐苑，坐上车直奔不远的农家乐去吃饭。
这个农家乐在万亩森林旁，也在一片树木之中，倒很优雅，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客人不多，颇显宁静。他们要了四个家常菜，两瓶啤酒，两小碗面，吃着喝着聊着。勤丁心里一直挂念着套在股市的几十万，喝了一口啤酒问道：“您描写股市的小说写得怎么样？”
“写到了第十章，刚刚过半。”
“您写股市、股票、股民，是个热门话题，中国有一亿多股民，将来一定销量很好，人都爱看。”
“不好说，但愿是这样。”
“您老对股市有研究。您说，中国的股市为什么老起不来？”
“世界金融危机还没有过去。虽说欧洲和美国的经济有所复苏，但刚刚起步，很缓慢。中国经济在减速，下滑危险很大。”
“我在网上看国际上有好多人唱衰中国经济。有人说，2020年中国将是最穷的国家。”
“你说的这些我也看到了。”刘杰儒说，“中国国内有许多矛盾要解决。这些年经济发展了，但信仰失缺，道德下滑了，腐败问题很严重，穷富差距很大等等，问题不少，不认真解决，别说过些年最穷，甚至要亡党亡国。”
勤丁点着头说：“是呀！是呀！谁说不是？大家都这样看。”
刘杰儒喝了口啤酒说：“中国人很幸运呀，又出了个了不起的伟人，看看现在的中央，八项规定，以身作则，大力反腐，纠正不正之风，明察暗访，处理了多少人，中国有希望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勤丁说，“老百姓对习总领导的中央、实行的这些措施，没有不说好的，可既得利益者在骂。我们有个学生的家长开了个大饭店，叫我到他家给他娃补习英语，他就骂，说管得太严了，公款吃喝的人都不敢到他的饭店去了，他的生意下滑严重，不好干了。”
刘杰儒哈哈笑了，说：“这就对了。老百姓拥护就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没有了公款大吃大喝，他那饭店不改变经营方针，自然不好经营。”
“我在网上看，说反腐败损失几千亿，大量资金外逃。”勤丁说。
刘杰儒说：“网上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损失、资金外逃多少，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说不清，也许是既得利益者有意散布的，别有用心。可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不反腐败是绝对不行的，这是国家存亡的大事。”
勤丁点着头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反腐败，我们这些老百姓举双手拥护。可股市不上涨叫人闹心，几十万呀，血汗钱呀，白白地在里面扔着，出不来呀！！”
刘杰儒说：“只能等，等牛市的到来。”
“牛市？驴年马年才能来？”勤丁说，“连中央都在说经济下滑的风险很大。”
刘杰儒说：“还有一句话，在可控的范围。这是转型期的暂时情况。”
“也许是这样。”勤丁说，“可我就不明白，股市这么样的糟，哀鸿遍野，可证券会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发新股票？我有时在想，证劵会里有没有腐败的大老虎，是不是有意的？我进入股市的时候，才几百支股票，现在2000多支股票，股市咋能起来？我的股票只有给孙子留下了。”
刘杰儒看着勤丁悲天悯人的样子，说：“没有那么悲观，抄菜，抄菜，吃饭。”
勤丁吃了几口菜，按不住话头，又说：“您写股票的小说咋写的？都写些啥？”
“酸甜苦辣尽在其中。”刘杰儒说。
勤丁说：“像我这样赔了几十万的典型您的书中有吗？”
“那是肯定的。开着摩托进股市骑着自行车出来，开着宝马进股市骑着摩托出来的大有人在，一定会写进去的，但不一定就是你，只是典型中的典型。小说是编故事，但都来源于生活，现实中一定有这样的现象。”刘杰儒说。
“这我明白，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等着拜读您的大作。”勤丁说。
“如果出版，一定送你一本，请你指正。”
勤丁说：“指正不敢，一定好好拜读，吸取经验教训。”
“经验谈不上，教训是很多的。”
“教训就是经验。”勤丁说，“您展望一下，看中国的股市会不会牛起来？”
“我想会的。”刘杰儒说，“现在的党中央政策很得人心，经济转型采取了不少办法，扛过这一阵子就好了，牛市一定会来。”
“但愿如此！”
……
他们就这样，一边吃着饭喝着啤酒一边聊着，和亿万股民一样，热切地期盼着中国股市的春天——牛市的到来。
 
第十二章 话 聊
 
这些天，沧海桑田每天打开网络上QQ，总不见刘杰儒在网上，心中很是有点急。她有好多话要给刘杰儒说，大有不吐不快之感。这天，她照例打开QQ，先给刘杰儒发了个一杯茶图案。敬上茶之后，心里惶惶不安，很想和刘杰儒说话，就发了一个震动，以引起刘杰儒的注意。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刘杰儒回话，她又发了个震动。就这样，一上午发了几个震动，总不见刘杰儒回话，知道刘杰儒不在网上或者QQ没有打开，只好关了电脑，怏怏不快地给老公做饭去了。
刘杰儒这些天一心在写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确实没有上网。这天下午，写完了一章，伸伸两臂，舒了舒气，想休息一会，就打开了QQ，一看，不得了，沧海桑田竟发了几个震动。他心下想：她这样急着找我，一定有什么事了，要给我说。一个心怀大志的农村妇女，要将自己人生奋斗的历程写成小说，实在是难能可贵呀！当全力助之！于是，他打了一句话“对不起，这些天我没有上网，有事吗？”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沧海桑田不在网上，他就开着QQ等。过了一个多小时，她上网了，看到刘杰儒发的话，忙回话说：“您好，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刘杰儒回话说：“您好，我也刚上网一会。”沧海桑田说：“这些天我心里很烦，想和您聊一聊。”“好吧，您说吧！”刘杰儒说。沧海桑田说：“我满肚子的委屈，要说的话很多，想和您好好谈谈，打字聊天太慢了。我们话聊吧！”
话聊？刘杰儒自从上网聊天，从来没有使用过话聊，心下想：这电脑还能就像打电话一样的说话？太神奇了！这是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科学发展太快了，社会发展太快了，直觉得自己老了，赶不上形势了，连一个农村妇女都不如，心里惭愧，就说：“我没有话聊过，不知道怎么聊？”
沧海桑田说：“您点一下说话聊天，我这里接收就可以相互说话了。”刘杰儒心下唏嘘，暗想自己真是个网盲呀！他按照沧海桑田说的点了说话聊天，试着问道：“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您听到我的话了吗？”她说。
“听到了！”刘杰儒回答着，心里感慨，这声音这么清晰是他始料未及，心里有些激动，真心地感到科学家发明的伟大。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说话聊天。
沧海桑田说：“我最近开始写小说了。我将小说名字叫做《渭北女人》。”
“好呀，这个名字好！”刘杰儒诚心地赞说。
“可我写了几章就写不下去了，烦死了。”
“为什么？”
“写了三章，回过头去看，有些流水账，就像旧社会的拉洋片。”
“你的文笔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好。”刘杰儒说：“只是你没写过长篇，有个学习的过程。写长篇小说结构很重要，写以前一定要先谋篇布局。写的过程，可以有意识地采取一些回忆的手法，穿插去写。这样就不会形成拉洋片式的流水账。”
“谢谢您，我记下了。技术上的问题通过学习会解决的。可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的家庭没有写小说的氛围，头疼死了！”
“ 哦！”说到她的家庭，刘杰儒不好说什么，前一段时间两口子就为网上聊天老公和一个女的关系暧昧闹过一阵子矛盾，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好发出了个惊讶的“哦！”
她滔滔地讲开了：感谢您对我的规劝。我原谅了他和网上的那个女的的关系。可是，我看小说，他反对。他根本不同意我写小说。我是背过他写小说的。他不在家，出去领工了，我才爬在桌子上写小说。忘了，我忘了告诉您。他走路很轻，就像猫走路一样，走到你跟前你还没有感觉到。村里人都说他是个猫脚，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猫脚。”猫脚虽然有手艺，会赚钱，但知道自己文化程度低，和我的差距大，从一结婚他心里就有些自卑。看到自己的女人不甘心过日出日做、平平常常的农家日子，常常抱着书看，心里老犯嘀咕，胡思乱想：老婆会不会从心里瞧不起他，看不上他，不爱他？老婆要干什么？看书，写书，要真的写出书，成了名成了家，还会看上他这泥腿子吗？老婆经常上网，会不会和别的有文化的男人好上？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坚决不能让老婆写什么书，成什么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女人的心野了，行为也就野了。他心里怕失去自己的女人，也就防着自己的女人。他在外批命地赚钱，回到家偷看我的QQ聊天记录，看我和那个男人聊天都说了些啥？看见我看书就烦就躁。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和我过日子，生活着。
也许是心灵感应，这天，我爬在桌子上写小说，进入了角色，全神贯注，毫无觉察，突然身后一声喊：“家里有这么多活你不干，整天谝这闲传？干这事？”把我吓了一大跳，大大地打了个哆嗦，手里的笔都掉到了地上，回头一看，妈呀！不知道啥时候他站在我的身后。原来他在工地领工干活，那贼心病突然犯了，心里毛躁的不行，什么活都干不下去，心跑到了家里，要看看我在家里干什么？怎么压都压不下去那毛躁的心，就让别人领着工，自己骑着摩托一溜烟地回来了，把摩托在大门外一放，锁了，就像猫捉老鼠一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了，站在我的身后在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看着他那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你把我吓死了！你不好好在工地干活，心往哪里想哩？跑回来干啥？”他说：“我就是回来看你干啥？我都回来了十几分钟了！”呀呀！娘娘，这贼，都在我身后站了十几分钟了，我咋就一点不知道。我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气更大了，高声地喊道：“我是做了贼了还是偷了人了，要你这样防着？你回来是捉奸呀还是捉贼呀？”他一下子回不上话来。我继续地喊，手拍着桌上的稿子说：“我行的端走的正，看见了吗？我就是在写小说。”这下他有话说了，也高声地说：“你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想咋哩？写小说，成名成家，尿泡尿照照，看是不是这块料？”
……
我们大吵了一场。不管我咋说，他就是不让我写小说，要我管好家务，把娃管好。沧海桑田说到这里说：“他一点不理解我的心呀！可我，不把我人生走过的路写出来，死也心不甘，总觉得自己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没有做。老公坚决不让写，我可怎么办呀？”
刘杰儒听了她的叙述，心里想，不能因为写小说引起家庭的矛盾，就说：“写小说的事可以先放一放。这个时候主要地是处理好家庭的事，和老公搞好关系，给老公慢慢地讲，做好思想工作，最好是取得他的支持，至少不反对，再写。”
“唉！怎么当时瞎了眼了，找了这么个老公！”沧海桑田叹着气说。
刘杰儒听出她对婚姻的不满，忙说：“千万不敢这么想，要多看他的优点，看他勤劳朴实的一面。家和万事兴，谁家没有矛盾？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多沟通，使他打消顾虑。”
唉——，沧海桑田长叹了一声。
就在刘杰儒和沧海桑田聊天的时候，一个人的天空发来了话，说：“见您在网上，向您问好！这些天忙啥哩没见上网？身体好吗？”刘杰儒对沧海桑田说：“有人发来了话，我要回话了，回头再聊吧！”沧海桑田说：“占用了您好多时间，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刘杰儒说：“哪里话，哪里话，静下心来，别急，先做好老公的工作。回聊。”就和沧海桑田结束了聊天，转答一个人的天空的问话，说：“最近有事，没上网。”
一个人的天空亲热地说：“多日没有和您聊天，蛮想您的。想您那谆谆的教导，想您那亲切的语言，真有些日日思、夜夜想了，可日日思君不见君呀，夜夜想君离得远，这些天老不见您上网，还以为您病了，在为您担着心。”
“谢谢！”刘杰儒说。他觉得她的话说得过于亲热，心里吓了一跳，心下说这都是情人的语言，怎么能给我老头子说，便说，“我一个老头子，对你们年轻人说了几句关心鼓励的话，只要你们觉得有用就好了，没必要那样想。”
“看您说的！”她说，“人，都是有感情的。您的肺腑之言感动了我，想着您说的那些话，就想到了您。我常常夜里躺在床上想，什么叫感情，这就是感情。感情是悄悄地来的，不觉不意地来的。”
刘杰儒此前曾经怀疑过她的男女性别，看她如此绵绵地说话，心里的天平又向女性方面偏移去了，忙说：“言重了！言重了！我一个糟老汉不值得您这样。”
“感情是没有年龄限制和隔阂的。”她说，“我心里有了您，就想经常看到您。您把视频装上吧，我想看您，让我看看您吧！”
话又扯到视频上了，语言近似哀求，刘杰儒心动了，就要拉开抽屉去取摄像头。当他的手触到摄像头时，脑子里蓦然想到了看过的消息：有人网上聊天通过视频照了他的相，将相片处理后敲诈勒索，骗取钱财。想到此，心有余悸，他说，“你都看过了呀！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汉，有什么好看的？”
“不，您不老，很精神。”她说，“我想您。我就要看，要天天看，从头到脚细细地看，我爱您！”
啊！怎么能谈到爱上？刘杰儒被这肉麻的语言惊得要叫了起来，忙说：“别胡说，什么爱不爱的？你比我的儿子都小得多。”
“爱是没有界限的。您看看，现在有多少年轻女娃爱上了老头，不也生活得很幸福吗？”她说。
刘杰儒觉得她越说越离谱了，就说：“好好找个年龄相当的人过自己的日子，别胡想，也别胡说。我有家有室，儿女双全，不会干那些事。”
“您别怕嘛!”她说，“我没有说要和您结婚，只是说爱您。爱，有多种。有父母对儿女的爱，有晚辈对长辈的爱，朋友之间的爱，当然也有爱情。我作为晚辈爱您这样知识渊博、诚心教育年轻人的长辈还不行吗？”
见她这样说，刘杰儒紧张的心舒缓了下来，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
她说：“我就是想经常通过视频看您，您把视频装上吧！”
又是视频，刘杰儒那藏在心底的戒心不停地呼唤着他：老刘呀，老刘，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此人还是没谋过面的网友，多次要求视频，只看你，你却看不到她，还看个不够，要是把你照了相做别的用咋办？于是，他说：“就聊到这里吧！我要下网了，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一个人的天空不高兴地说：“您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到关键的时候就结束了？”
“好了，我真的还有事，再见。”刘杰儒关了电脑。
 
和沧海桑田与一个人的天空聊过天之后刘杰儒再无心写作了。吃了晚饭，他就手拿着两个健身核桃旋转着缓步走向公园锻炼去了。说也巧，刚一走进公园大门，就碰上彩虹穿着那一身红的运动服，手里拿着舞扇，飘然而至。还没有等他说话，彩虹就说：“人有喜事精神爽。老哥，看你红光满面，喜事连连吧？”
刘杰儒看了她一眼，手里旋转的核桃没停，说：“我就知道你这嘴，吐不出象牙！”
彩虹并不理会，说：“见李霞了没有？”
“我见她干啥？”他说。
彩虹嬉笑着说：“老哥，别装正经了！你们都好上了！”
“胡说啥哩？”他瞪着眼说，“这话可不敢胡说。”
彩虹不以为然，说：“好就好嘛，怕啥？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有个相好的女人，司空见惯。你又长得帅，是个老帅哥。看你的长相，谁能把你看到那么大的岁数。”
“没有的事！”刘杰儒加重语气地说，“我郑重警告你，再不要胡说了。人家是个寡妇，名声要紧。”
“正因为是寡妇，才需要男人去疼去爱！”彩虹说。
“那是另一回事，和我风马牛不相干。”他说。
“你们真的没有啥事？”彩虹还是疑惑地问。
“没有。”
“我会问李霞的。”
“那是你的事。你爱问就去问。”
“我明天就去了!”
“你现在去都行。”
……
他们一路说着，拌着嘴，走进了公园各自锻炼的地方，分手而别。彩虹加入了舞扇跳舞的队伍，扭着屁股跳了起来。刘杰儒旋转着手里的健身核桃，迈着八字步沿着公园的湖边安然地散着步。
彩虹说要去问李霞并不是随口而说的一句话。严格地说，彩虹虽然在网上结识了不易，把他作为心上人，但还没有公开，也没有真正走到一起，名义上还是个寡妇。李霞也是寡妇。物以类聚，两人同病相怜，常来常往，早已成了闺中密友，无话不谈。第二天，彩虹果然去了李霞处。彩虹很注意身体的保健，她去是为了让李霞给她火疗。虽说不是专门去问李霞和刘杰儒的关系，但她也没忘问问这方面的情况。到了李霞家，彩虹躺在床上让李霞给她做火疗，一边做着一边两人就闲聊了起来。彩虹问李霞：“你觉得给你送字的那个作家刘哥咋样？”
“很好呀！”李霞毫不思索地说，“有知识，有文化，人也很厚道，很正派。”
“我也觉得人不错。”彩虹顺口说。
正在做着火疗的李霞见彩虹征求她对刘杰儒的看法，又见她很肯定地说“人不错”，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彩虹看上了刘杰儒，你听，她叫得多亲切，左一个刘哥，右一个刘哥，八成是看上了。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她就出口问道：“彩虹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啊！彩虹在心里大叫。我是来问她和他的关系的，是不是好上了，她却说我看上了他？彩虹压着心里的惊讶，脑子转了下，心下想，逗逗她，就说：“你说心里话，刘哥这人到底咋样？”
“我说的就是心里话。真的，很好的个人。”李霞说着反问，“咋？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彩虹说。
李霞说：“你要看上了人家，就主动点，多接触，多关心。男人，就喜欢温柔的女人。”
彩虹在心里说：看看，还蛮有经验的。还知道对男人要温柔，怪不得你们在公园，光天发日之下，躺着，胸挨胸，脸挨脸，那样的亲热。但她要逗她，就说：“我们天天都见面。”
“哦！都天天见哩，那已经是好得分不开了。”李霞这样想着，就说，“那你们还不快点把事办了？”还叮咛着说，“办事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咱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别人去不去，我得去。”
彩虹决心逗她，说：“就是年龄大了些。”
“大你多少？”李霞自问自说，“我看大不过二十岁。不大，不大。你看看，现在，大四五十岁的都有，爷爷辈的男人和孙子辈的女的结婚的大有人在。你们还不到两代人的距离，不大。关键是要人好，这样的人难找。”
“可不是，能找上这样的好人不多。”彩虹说。
李霞说：“彩虹姐，你真有福。你是个有福人！”
彩虹问：“你想不想找个像刘哥这样的好人。”
“有像这样好的人吗？”
“当然有。”彩虹说，“不是像，就是。”
“别逗呀！哪有一模一样的人。”李霞说。
“就是刘哥呀！”
“彩虹姐，你胡说啥哩！那是你的心上人。”李霞说。
“我可以让给你呀！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彩虹说着，心里好笑，差一点笑出了声。
李霞说：“有让骡子让马的，哪有让人的？你们都天天见，好得跟一个人一样了，哪能让？”
“我们一天见两次呢！”彩虹说着，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地笑了，说，“早上一次，晚上一次，那是在公园锻炼时见的。”
李霞这时才明白过来，彩虹在拿她开心，嗔斥道：“彩虹姐，你真坏！”说着火疗的手劲就有意加重了，疼得彩虹直叫饶：“哎呀！哎呀！妹子，别，别，手轻点，姐和你说笑哩！怎么能夺你心上人呢？”
“你说啥？”李霞手不动了，听了她说的心上人的话，惊奇地瞪大眼问，“谁是谁心上人？”
“刘哥不是你的心上人吗？”彩虹说。
“彩虹姐，你胡说啥哩？”李霞说着，手就要用劲，彩虹忙说：“妹子，别，别用劲，你听我说。”
于是，李霞停了火疗，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彩虹说话，彩虹也坐了起来。彩虹坐起后，整好衣服，也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说：“好妹子，姐不是瞎子，第一次见你和刘哥见面，就觉得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你看你们，见面就跟熟人一样，没一点生疏感。”
李霞说：“我干的这活，来理疗的有多少人，和气生财，笑脸迎客是我们必须做的，对谁都没有生疏感。”
“这也罢了！”彩虹说，“刘哥给你送字。你给我说，刘哥真能，还给你看面相、手相。你们在公园……”彩虹说着，举起两个手竖起两个大拇指向一起碰。
李霞明白她这动作的意思，忙说：“彩虹姐，你可不敢胡说。我嫌我这里人杂，那天，约他去公园，是和他谈我的生意，是想利用他的关系，让他帮我推销保健酒。”
“谈生意？那怎么就抱在一起了？”彩虹嬉笑着问。
“哪有的事？你胡说啥哩？”李霞急了，举起拳头就要向彩虹抡去。彩虹身子趔了一下，忙说：“我老远地看见了，刘哥躺着，你弯着腰爬在他胸上。”
听着这活，李霞心里顿时明白了，难怪今天她来这样捉弄我，原来那天她也在公园里，远远地看着我们。于是，李霞解释着说：“那天，我们谈话时间长了点，刘哥说他有点困，我就让他躺在木条椅上，给他按摩了一会。怕怕处有鬼，咋就叫你看见了！”
“那我咋就看着你们贴得很紧。”彩虹还不大相信，问。
“你隔着湖，离得那么远能看清？”李霞说，“我行得端走得正，你不能胡说。”
“好了，好了！”彩虹说，“姐就跟你说，给谁也没说。”
“寡妇门前本来就是非多，我干的这工作要接触多少人，姐呀，你千万不敢乱说。”李霞说。
“我知道。”彩虹说，“不过，你说，刘哥这人好不好？”
“好！”李霞很干脆地回答。
“值得交？”
“值得交。”李霞肯定地说着，接着问：“彩虹姐，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彩虹正经地说道：“别胡说。姐没有给任何人讲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李霞问：“是别人介绍的，还是你自己认识的？”
“在网上通过聊天认识的，已经见过面了，人很不错，是个工程师。”彩虹说，“刘哥这人的确不错，姐能看出，你喜欢。”
“姐呀！那个女人遇上刘哥这样的人都会喜欢的。”李霞说着，想起了刘杰儒去她家送字给她看手相的事：那天，她是动了情。两次和他接触，她的确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刘杰儒虽然年龄大一点，但从长相看是个老帅哥，人很有气质，而且有知识，国际国内，古往今来，说到哪里他都知道，还会看面相手相，是个能人。能跟上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的福气。心里有了想法，她就想试探一下他对她的态度，就有意和他坐近，看手相时尽量地靠近他、挨着他，有意把手伸过去叫他拿着看。她想刘杰儒一定感受到了她的亲近，她等待着他亲密的动作。可刘杰儒没有丝毫表示，大大方方地给她看手相，说着说着，还说到了他的家。她记得很清楚，他说她的手相不错，比他老婆的还好，他的家庭很幸福，有个好老婆，家庭和睦全靠她，她就像磁铁一样把全家人吸在一起。她当然明白他借机说这话的意思。这情景在她脑子一闪而过，她对彩虹说：“我和他第二次见，就是那次他给我送字那次，我把手伸给他看手相，他就有意无意地告诉我，说他有家有室，儿媳孝顺，家庭和睦，我懂他的意思。”
“现在这社会，开放得很。”彩虹话里有话地说。
“我知道，二奶、三奶，情人，啥事都有。”
“有几个有本事、有地位的人在外面没有情人！”
“不知刘哥有没有？”
……
两个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谈地在聊着。
 
 第十三章 裸照
 
彩虹离开佛家弟子云音李霞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饥，无心回家做晚饭，就在街上吃了碗凉皮，喝了碗稀饭，然后回家稍稍休息了一下，换上那粉红色的运动服，拿着舞扇，扭动着性感的臀，屁颠屁颠地上公园锻炼去了。刘杰儒也是天天晚饭后，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去公园散步，雷打不动。彩虹一看见刘杰儒就招着手远远地喊：“刘哥！刘哥！”刘杰儒见彩虹叫，就向她走去。走到跟前，彩虹举着拇指说：“刘哥，我今天去李霞家了。您果然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呀！”
“嗨！我以为你叫我啥事？”刘杰儒说，“你还这么认真，真的去问了。我有家有室，一家和睦，岂能干那缺德的事？”
彩虹嬉笑着说：“老嫂子管得严吧！有贼心没贼胆。李霞对你印象很好。”
“谢谢她的抬爱。”刘杰儒说，“她要叫我利用我的旧关系，帮她销售保健酒。我已经退休了，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人心不古，世态炎凉，谁还会买我的账？”
“能帮，你就帮帮。她自谋职业，要供孩子上学，也不容易。”彩霞说。
“尽力而为吧！介绍几个熟人她自己去找，成不成就看她的本事了。”刘杰儒说，“叫我去跑，找人，一是舍不下这老脸，二是我不想赚那跑腿钱，国家给我的退休工资够吃够喝，我要那么多钱干啥？”
“给儿孙呀！”彩虹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为儿孙做马牛，这是句老话，却也是真理。”刘杰儒说，“社会在发展，他们将来比我们过得好得多。”
彩虹又举起拇指，夸奖着说：“老哥看得开，想得透。就是，老了就要放洒脱一些，锻炼锻炼身体，上上网，寻点乐子。暧！你最近和那个女娃还在网上聊天不？”
“哪个女娃？”他问。
“就是你说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女娃。”
“偶尔也聊聊。”刘杰儒知道她说的是一个人的天空。
“你见过她吗？”
“没有。”
“通过电话吗？”
“没有。”
“是男是女还没弄清？”
“管他是男是女，就是个普通网友。”刘杰儒说。
“是吗？哈哈，老哥真能有此心大莫善焉！别受骗就行。”彩虹甩着舞扇说，“锻炼、锻炼，不说这些了。”说着，就挥动着舞扇，向刘杰儒示意告别，扭动着性感的臀去跳舞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刘杰儒在公园散了会步，回到家中，上网，打开QQ，只见QQ上一个人的天空给他发了一大段话，仔细看了，上面写道：
老师，给您发个河南人与山西人抬杠的段子： 一山西人与一河南人杠上了。 山西人开玩笑说：你们河南多好，有座山吧还是平顶的山；开个店吧还是个驻马的店；娶个媳妇吧还是开封的；交个女友吧还是济源（妓院）的；找个女婿吧还商丘（伤球）了；生个孩吧还是难养(南阳)的。 河南人哈哈大笑说:你们山西好，有个妈吧，还是后妈（侯马）； 有只羊吧，还是瘦羊（寿阳）； 有条鱼吧，还尽鱼刺（榆次）； 有点事吧，还是烦事（繁峙）； 有个病吧，还得长治； 买个东西吧，还得进城（晋城）； 出个门吧，还太远（太原）； 考个试吧，还是零分（临汾）。
刘杰儒看了，笑了笑，打了个OK的图案发了过去。一个人的天空很快发话回来，说：“老师，好多日没和您好好聊天了，发个段子让您开心地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呀！不要老闷着头写呀写的，要经常给自己找点快乐，活得高兴，活得快乐。再给您发个段子，一来逗您乐，二来也许对您的写作有参考。”说着，她就把段子发了过来。那段子写道：
 
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
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
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
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
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也没有；
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
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没有。
用科学发展的理论看喝酒的人：
喝酒象喝汤,此人在工商!
喝酒象喝水,肯定政法委!
人均一瓶不会剩,工作一定在财政!
喝酒不用劝,肯定在法院!
举杯一口干,必定是公安!
一口能干二两五,这人一定在国土!
喝掉八两都不醉,这人保准是国税!
天天醉酒不受伤,老弟八成在镇乡!
白酒啤酒加红酒,肯定是个一把手!
酒后啥子都不怕,领导必定在人大!
成天喝酒不叫苦,哥们高就在政府!
一夜喝酒都不歇,保准任职在政协!
喝酒只准喝茅台,这位领导中央来!
喝酒讲情义,绝对是兄弟!
喝酒不认真,可能是医生!
喝酒教育人,绝对是酒神!
酒后耍酒疯,多半是民工。
 
刘杰儒看了这段子，知道是总结的当今社会上喝酒的现象，很佩服观察的详细，总结的准确，回话打了“谢谢”两个字。
一个人的天空回话说：“人老了，最重要的是身体，有了身体就有了一切，保重身体呀！酒这东西千万不能这样喝，给您发几个保健的段子吧！”于是，他又发了一串段子：
酒：
少喝是享受，
多喝须忍受，
再喝准难受。
色：
小碰是快乐，
大碰是麻烦，
常碰是负担。
财：
小财是财富，
大财是包袱，
再大犯迷糊。
气：
小气是脾气，
大气是生气，
常生气会断气。
名：
小了有福享，
大了心不静，
再大定不幸。
   食：
小吃补营养，
大吃损健康，
多吃卧病床。
睡：
小睡去疲倦，
大睡费时间，
嗜睡有毛病。
玩：
小玩益身心，
大玩伤情神，
贪玩往死奔
刘杰儒看了这些段子，都是箴言，全是好话，一个人要能做到这样，一定生活得很快乐很幸福，长命百岁，就连连打了几个“谢谢”发了过去。没想到一个人的天空回话却很有些嗔怪：“您怎么老这样呀？谢来谢去，您我之间还用说谢谢吗？”
看着这样的话，刘杰儒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她是他上网聊天第一个接触到的网友，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再说谢谢这样的话了吗？他品味着“您我之间还用说谢谢吗？”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里面含着点别样的味道，停了下，还是回话说：“该谢还是要谢的！”
“您太见外了！”她说，“您给了我那么多的鼓励和谆谆教导，感谢的应该是我。可我现在对您已经不说谢谢了，说谢谢总觉得有些见外。”
“好呀！不说谢不生分不见外，好。”刘杰儒随话答话。
她说：“我现在不仅把您看成我的良师益友，而且，而且……我斗胆说句话，嘻嘻，有些喜欢您了！”
“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喜欢的？”刘杰儒莫名其妙说。
“您有知识有文化，而且人特好。”她说。
“你又没跟我在一起相处，怎么能知道我人好？我脾气可不小。”刘杰儒说。
“网络是交友的极好平台。看不见的网线将你我联系在一起，通过您的语言完全能够感受到您的脾气、秉性、涵养、知识。您是我的网友中最有知识有涵养的人。几天不和您聊天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有些难受。我从敬重您到喜欢您，到现在真的都有点爱上您了。”
啊！又是爱？这娃咋了，有病哩，老胡说？“爱”字能这样随便用吗？刘杰儒忙回话说:“娃呀！可不敢再胡说了！”
“我没有胡说。老师，我把您叫最后一次老师，以后就不叫了。”她说。
“不叫也罢！”他回答。
“从现在起，就叫您哥了！哥！哥！！”
啊？！刘杰儒惊得几乎要叫起来，心下想这娃是不是疯了？我比她爸的年龄都大，心里琢磨，现在社会上有段子说，警察把交通搞乱了，小姐把辈分搞乱了，莫非此娃是个小姐，骗说是销售服装的。这样想了，于是他不客气地说：“你应该把我叫大叔！”
“按年龄说我是应该把您叫大叔。”看不见的她似乎不慌不忙，说：“可现在不是按年龄说呀！是按感情说呀！”
“我和你只是网上交谈，没在一起相处过，哪有这么深的感情？何况我们年龄相距很大。”刘杰儒说。
“年龄不是问题，您看了报纸了吗？最近登了湖南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娃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结了婚，还生了个男娃。报纸上还登了照片，那老头开着个三轮电动车拉着母子两个，我看人家还蛮幸福的。”
这消息和照片刘杰儒自然是看过的。可，这那跟哪嘛？和我挨得上吗？我有家有室，孙子都多大了，于是，忙打字说：“我有老婆、孩子、孙子。”
“社会开放了，有老婆、孩子找小媳妇的人有的是。我，我，我不嫌，也不影响您的家庭，愿意做小，做情人都行。哥!哥！！我真的爱您！我的亲哥哥呀！！”她打出了肉麻的话。
刘杰儒看着这肉麻的话，心里隐约觉得她在有意作怪、在调侃，但还是回话说：“别胡说，你应该找一个年龄相当的好好地过日子。”
“爱情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她说，“哥！亲哥哥，我这样漂亮的女娃您不爱吗？老牛也爱吃嫩苜蓿草。哥！亲您。”说着，还打出了一个亲吻的图案。
看着她发来的话，刘杰儒蓦然想到他们视频聊天的事，他还没有看到她的视频，就说：“你的视频修好了吗？应该叫我在视频上看看你了。”
“您不是看过照片了吗？够漂亮的吧！遇上我是您的福气。我爱您，我想您一定也爱我。我爱您有才，是作家。才子佳人成婚配，我们是真正的才子佳人呀！哥呀！亲哥，这就是缘分呀！”
她赤裸裸地表达着对刘杰儒亲昵的爱，可不知怎的刘杰儒的潜意识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丝毫没有生出亲近之感反而有些反感，第六感官有一个大大的“？”。于是，他回话问道：“那照片真的是您吗？”
“当然是我。哥呀！您怎么不相信人？”她说。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视频看你哩？”刘杰儒问。
“哥哥，不是没修好嘛！”
“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修？”
“哥呀！我忙呀，从早到晚都得上班。我是个打工妹，端人家的饭碗，容易吗？”
“再忙，也是有时间去修的，就看你想不想修，想不想让我看看庐山真面目。”
似乎觉出刘杰儒对自己有戒心，有怀疑，就又打出更加亲热的话说：“亲哥哥，我的哥，您怎么还不相信妹子呀？妹子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您，哥哥！我的好哥哥！哥哥！哥哥！！”
“别一口一个哥哥，叫大叔。”刘杰儒被这哥哥叫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心里更加产生了她在恶作剧的想法，疑心越来越重，不客气地说，“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是男还是女？”
“哥呀！我真的视频没有修好。我咋说您才能相信呢？我最近自拍了一些照片，是我的闺秘照，是不让人看的。为了表达妹子对您的一片心意，我发给您。您看看妹子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心诚意。”说着，她就发来了一组照片。
刘杰儒打开看去，一共六张，还是一开始与一个人的天空聊天时看过的照片上的那个漂亮的女娃，穿着连私处和高高隆起的两个奶峰几乎都能看见的薄薄的三点式，摆着各种姿势照的照片，有正面照的，也有侧面照的，做着各种媚态，宛如仙女下凡，比那千姿百态的杨贵妃还美。这些照片的确很是诱人。刘杰儒一张张看着这些照片，一个人的天空又发来了话：“哥哥，好看吗？别老封建，这是人体美，不淫垢，好好欣赏，乐在其中。”
“这是你吗？”刘杰儒怀疑地问。
“当然是我。”一个人的天空说，“哥呀！您知道台湾的莫文蔚吗？”
“嗯！”刘杰儒手不由自主地打出了嗯字。
“她送给了李敖一张自己一丝不挂爬着照的全身照片，让李敖欣赏，让李敖看。这样的照片只会送给自己最敬重最亲的人。我也送您几张我的全身裸照吧！”她说着就发过来了几张照片。
刘杰儒看去，全是一丝不挂的照片，有坐的有睡的，姿态各异，美不可言。
他凝神地一张张看着这些照片，在思考着……
 
第十四章 模范教师的苦恼
 
勤丁已经几天没有和刘杰儒网上聊天了。这天，他突然给刘杰儒发了个消息。刘杰儒专心写小说，在休息的时候打开QQ，看到勤丁的图标在闪动，就点了看去，见上面写道：“您好呀！很想和您说说话。”于是，他就回话说：“您好！我在网上，请讲。”
“您老最近身体好吗？”勤丁问。
“很好。您哩，都好吗？”刘杰儒回问。
“我被评为模范教师了。”
刘杰儒虽看不见勤丁的人，但从他的话能够感受到他的高兴，就打字回话说：“祝贺您。为您高兴，为您祝福。”
“不容易呀！”勤丁说，“一关一关地过，真的是出五关斩六将，这么多教师，要比思想比职业道德比业务能力，学校评了区上评，区上评了市上评。”
语言传递着对方的心情，刘杰儒明白勤丁正处在自豪和骄傲之中，忙回话说：“哦，还是市级模范教师，那真是不容易呀，凤毛麟角呀，真该好好庆祝庆祝！”
“明天我要去参加全国举办的一个英语教学研讨会，回来我请您去茶馆喝茶。”
“好的。”刘杰儒说，“一路顺风。”
刘杰儒明白勤丁这次和他网上聊天，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要告诉他他被评上了模范教师，好事，他真的为他高兴。
七天后，勤丁回来了，可他并没有立即请刘杰儒喝茶。出门数天，没有上网，他心里无时无刻都牵挂着另一件事——在股市套着的几十万。一回到学校，他就上了网，急忙忙地看去。
人总是有喜有忧。他紧皱着双眉，看着电脑上不停变动着的红、蓝色数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红色的数字变化表示涨，蓝色的数字变化表示跌。这是他多年来一直牵肠挂肚的事，在学校只要不上课，他就常常打开电脑，看着股市行情图。他关心着自己的股票，希望它们快速上涨，把自己损失的钱涨回来。同时，他也看着网友斐然老说的几个股票。斐然就是刘杰儒，虽然他们已经见过几次面，也看了刘杰儒的书，可那书上的作者署名也是斐然，所以至今他不知道刘杰儒的真名，只知道网名和作者名都叫斐然。他特别关注斐然老说的000905厦门港务这个股票。自己原来买的几个股票都套得很深，没有大牛行情是难以涨上来的。他要把股市的损失赚回来，前些日子和斐然老交谈时，他给他说了几个股票叫他关注，其中就有厦门港务，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个股还行，就拿了十几万打了进去。他是7元钱的股价打进去的。斐然老说，这个股有海西概念，传说厦门也要和上海一样被批为自由贸易区，还传说厦门有可能成为直辖市，有这么多的好消息，股市前景一定很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毫不犹豫地买了十几万元的股票。一个多周没有看股票了，心里想着买进去后这个股票一定涨得很好，满怀着希望地打开电脑。自己原来买的股票都是绿的，没有一个是红的。他急忙忙把眼球转到厦门港务上，初看去，股票是红色。红色就是涨，心里一喜，细细看去，股价只有6.86元，比自己买进的价位还低1毛多，心里萌生的那一丝喜悦顿时荡然无存，眉头不由得紧紧地锁了起来。原来，他买了这个股票之后，就开始下跌，跌倒6.63元又开始上涨，现在才涨到6.86元。股票在涨，当然显示的是红颜色，但还是比他买的价底，心情自然不爽。
他无心再看股票，就关了电脑。学校里还有很多事，教师还得以教学生为主，作为模范教师，他对教学是认真的，于是就忙起备课、教学生的事了，但一有空，就像鬼魔在驱使着自己，总要打开电脑看一下自己股票，特别是厦门港务的涨跌。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如此过了几天，厦门港务总是在6.86元到7元之间涨几分或一毛，跌几分或一毛，涨涨跌跌总上不了7元钱，希望大涨的心情被这折磨人的涨涨跌跌折磨着，没有一天好心情，赔钱的阴影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的心。他无心再看，硬是两天没有看股票，可到了第三天，就像鬼使神差一样，还是忍不住打开电脑去看股票。当然，他首先看的是寄托着无限赚钱希望的厦门港务，一看，又是红色，表示着在涨，细看当天股价竟是7.3元。呵！涨了3毛，心里一喜，眉头也舒张了，他暗暗地在算，买了25000股，涨3毛就是7500元呀，差不多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他心下喜欢，着实觉得斐然老对股票研究的透彻，心里想早认识斐然老，跟着他打股票，也不会赔了几十万。一想到在股市赔的几十万元，心情又阴了下来，赚这点钱和几十万赔的钱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短暂的喜悦又烟消云散了！
所喜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厦门港务天天都在涨，一直涨到8元还在一分两分地涨，只是涨得慢了。他又在心里盘算着，涨了1元，自己已经赚了25000元了，这时候的心情高兴地就像鸡毛扫一样。卖还是继续拿着等涨到更高时候再卖，脑子里似乎有两个思想在打架，一个说见好就收，卖吧，一个说看样子这个股票还要涨，斐然老说过，他把这个股票看到12元，长线是金短线是银，拿着，别卖。一会这个思想占了上风，一会那个思想占了上风，斗来斗去，使他左右为难。艰难的思想斗争，经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下了决心，不卖，等赚更多的钱再卖。
可使他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这个股票就开始下跌了，而且跌得很猛，一下子就跌到了7.4元。天哪！当他课余打开电脑看股票时一下子惊呆了。减去千分之三的买卖手续费只剩了3毛多钱的盈利，这时候的心情就像农民忙活了一季长势很好的庄稼被冰雹打了一样，一下子抱着头蹴在地头懊丧地起不来了。股票涨起来很慢，一分一毛地慢慢地涨，跌起来就像下坡的碌碡，骨溜溜地直向下滚。就在他看的时候，这个股票还在向下跌，一会儿就跌到了7.05元，卖也来不及了。这就是股市。股市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眼看着厦门港务跌到了7元以下，他忍不住又给斐然老的QQ发了个消息问道：“您好，您老在网上吗？”
还好刘杰儒上着QQ，只是用了隐身。QQ上网如果不用隐身自己的图标就是亮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正在网上，如果用隐身自己的图标就是黑色的、暗的，别人是看不出你在不在网上。刘杰儒看到勤丁的QQ图标闪动，就点开看了，回话说：“你好！我在网上。”
勤丁问道：“您老好，厦门港务您看着吗？怎么突然又下跌了？”
刘杰儒很有经验地说：“我刚才看了一眼，这是庄家在洗盘，把不坚定分子要洗出去，自己在吃货。一般地讲庄家洗盘的方式有，开高杀底法、跌停挂出法、固定价位区洗盘法、上冲下洗法。这是典型的洗盘手段。有的投资者在买进股票信心不足，常常被庄家洗掉，事后懊悔不已。这个股票我看好，会涨上来的，坚持拿着。”
听了刘杰儒的话，勤丁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竖拇指，真觉得斐然老就是股神，心安然，忙回话说：“谢谢！我听您的。等我忙过了学校的事，我请您喝茶。”
“你忙吧，别误了教学的正事，有空再说。”刘杰儒说。
厦门港务这个股票跌到6.8元多止跌了，又慢慢地涨上来了，又涨到了8元。接着又从8元多开始下跌，又跌到了7元以下。随着这个股票的上涨，勤丁而高兴，随着股票的下跌而懊丧。就这样，这个股票涨上跌下，来回做了三次。勤丁心想，这三次如果高抛低吸，每次赚25000元，三次就是75000元，差不多是自己一年的工资。他很懊悔自己没有这样做，心里下定决心再一次涨到8元多一定卖去，跌到7元以下再接回。
厦门港务跌下去又涨上来了，最高已经涨到8元4角了，接着就向下跌。勤丁看着这个股票开始下跌，就急忙忙打了8.2元的卖价。还好，他刚打进去，厦门港务就跌倒8.21元了，好险呀，总算卖出了。紧接着这个股票就跌到8元以下了，勤丁长出了一口气，感叹自己卖的快。第二天，厦门港务跌到了7.5元，勤丁心想沉住气，等，等它跌到7元以下再买进。事物往往与人的想象想违背。在股市，庄家的手段总是难以预料。这一次，跌到7,5元，厦门港务不跌了，又开始上涨，涨到8元多又慢慢地下跌了两天，跌到7.8元。勤丁看着电脑屏上的股票，内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跌、跌、快跌，他要等着跌到7元以下接货。谁也想不到，厦门港务不跌了，直线上涨，几天就涨到9元多，而且看形势还要涨，把个勤丁后悔的直拍大腿，连连喊道：“把他的，咋弄了个这事！”厦门港务涨涨跌跌一直涨到10元多，勤丁一算少赚了5万多，把肠子都悔青了。涨上来，又不敢追高，不停地在叹息。
连着叹息了几天，勤丁想着斐然老一定把这个股票掌握得好，发QQ问问吧！于是，他发了个震动给刘杰儒。刘杰儒在写作长篇小说之余，看到了勤丁发的震动，估摸着勤丁没有上课，回话说：“你好！看见了，有事吗？”
勤丁不上课的时候总是在自己的房子，电脑一直是开着的，上着QQ，见刘杰儒回了话，忙发话说：“您老好！想和您聊聊。”
“好呀！我现在休息，有时间，咱们聊吧！”
“悔死了！”勤丁把自己炒厦门港务的过程打字告诉了刘杰儒，说完问道：“这个股票您老还拿着吗？”
看着勤丁的问话，刘杰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五年前，他对厦门港务进行了一番研究，觉得这个股票，有海西感念，又是港口行业，估摸着前景会不错，就以7元多的股价买进，涨了几毛钱卖了，跌下来又买进了，原以为能抱个金娃娃，可随着大盘的下跌它也下跌，跌跌不休，到了2013年6月跌到了4元多。在难熬的漫长的下跌过程中，他对这个股票一直抱着会上涨的希望，跌到6元时他补的买了些股票，把平均股价拉下来，抱着涨上去够自己的钱，稍赚点卖了的想法，可股价不但不涨还在跌。跌到5元，他又把手中仅有的一点钱全补的买了进去，可股价还是不涨，还在跌，一直跌到4元多，想补的买，也没钱了。那个难熬劲呀，那个心情呀，太难受了。这时候，股市哀鸿遍野，除非绝对的高手，没有几个赚钱的。股民们都说，手中的股票在自己有生之年和儿子时代是出不来了，给孙子留下了。他是老股民了，炒了十五年的股票。华尔街有个说法：“你如果在股市熬上十年，你应该不断地赚到钱；你如果熬二十年，你的经验将极有借鉴价值；如果熬三十年，那么你定然是极富有的人。”炒了十五年的股票，不短了。按市值说，他已经是赚了钱的人，有经验的人。可他手中的股票个个都还是被深深地套着。股市里的磨练，使他没有其它股民那么悲观。他相信，随着经济危机的过去，股市一定会起来，一直坚持拿着自己的股票，一个也没有割肉。厦门港务跌到4元多开始上涨，到2013年底涨到8元，他卖了，赚了几万。当这个股票跌到7.3元时，他又买进了。他把这个股票坚定的看好。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给勤丁推荐了这个股票。勤丁在这个股票跌到7元以下买进的，比他当时买的股价还低。股市里处处都是陷阱，庄家的花样百出，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如果说勤丁是糊里糊涂地被踢出去了，而他是明明白白地被踢出去了。他像镜子一样地明白，厦门港务在7元左右到8元的涨涨跌跌是庄家在洗盘，在第二次、第三次的涨跌中他都坚持拿着自己的股票没有动，等着大涨。但在第四次涨跌中动了心，和勤丁一样，想做个高抛低吸赚一把。他估摸着庄家应该有五波高抛低吸，这一次是稳赚，可谁想到在第四次他以8元卖了后，庄家不想下砸了，股票直线上涨，和勤丁一样被踢出去了。该赚大钱的时候，自己走了。他坚持了五年呀，比勤丁还要惨。勤丁只拿了大半年，是赚了钱走的。他拿了五年，做过三次，算了下赚的钱也就比放在银行的利息高一点。卖过这个股票之后，他后悔了好几天，这几天心情算是平静下来了，勤丁却又提起此事，怎么回答他呢？自己也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洗盘的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不也被踢出去了吗？想了一下，君子以诚为本，他羞怯地只好实话实说：“我也在8元的时候卖了，被踢出去了。”
“呀！”勤丁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道理讲得那么透彻的斐然老、股市老手，正在写《股市风云》小说著书立说要教育人的作家都被踢出去了，相形见绌，相形见绌，相比之下，自己被踢出去算个什么，心下了稍有慰安，打出字回话说：“我们都上当了！”
“是呀，每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刘杰儒还在安慰着勤丁说，“中国经济平稳，经济危机要过去了，好股票很多。东方不亮西方亮，你可以关注一下三友化工这个股票，有京津冀一体化概念，效益也很好。”他毕竟是富有经验的老股民，又找出了好股，给勤丁推荐。
“好的！我看看。”勤丁说。
“你注意了没有，沪港通。”刘杰儒问。
“什么叫沪港通？我还不清楚。”勤丁说。
“就是上海的股市要和香港的股市联网，香港的人可以直接在网上买上海的股票，大陆的人也可以直接在网上买香港的股票。”
“啊！还有这事？”勤丁惊讶地问。
“这是个特大好消息。股市这两天有点起色就和这个消息有关。沪港通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前几天试了下，10月正式开通。大陆境内的股价底，大量的资金在香港等着买上海股市的股票。深港通也正在申请，也要联网。牛市要来了！把自己的股票拿好不要轻易卖，等着赚钱。”刘杰儒打着字，一口气给勤丁发了这么多好消息。
“天哪！终于看到了牛市的曙光。”好消息使勤丁高兴，他说，“您老星期天有时间吗？我请您喝茶，咱们好好聊聊。”
“行呀。”刘杰儒毫不犹豫地回答。
结束了和勤丁的网上聊天，刘杰儒就埋头写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他已经写到第十五章了。他以自己炒股票的亲身体会和在股市的所见所闻为素材，塑造了近十个在股市徘徊挣扎栩栩如生的人物，有丧偶后孤独深刻的高干、热心善良的高级工程师、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心直口快的画家夫人、风流成性的高材生等等。他以典型的形形色色的真实的炒股故事，生动地活灵活现地使这些人物跃然纸上。他写得很专注，完全投入到创作的故事之中，书中的人物高兴他高兴，书中的人物懊悔他也懊悔，几次同书中的人物一起流泪。他倾尽全力要将这部小说写成一部立意深刻、扣人心弦、展示股市全景的长篇力作，一张真实生动、回味无穷、展示百态人生的长轴画卷。他计划写二十章，还有五章就要完稿了。发生在勤丁和他身上被庄家踢出去的故事在股市比比皆是，但像他这样纸上谈兵、夸夸其谈、明明白白被踢出去的也不多，他决定要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特别是他身上的这个故事毫不掩饰地写进书里去。他思考着加在书中那个人的身上比较合适，加在那一章比较合适。他在书中塑造了一个夸夸其谈在社会上讲过股票课的大学教授，实战炒股却屡屡失利、深深被套这样的个人。罢了，就加在他的身上吧！给这个倒霉的教授再添点料，丰富他的形象。想定之后，他奋笔疾书，写着、写着，孜孜不倦地在写着、写着……
星期天他们如约相聚了，一边品着茶一边聊着，除了谈勤丁的教学外，谈得最多的还是股市、股票，如何尽快地把赔的钱从即将到来的牛市中赚回来……
 
第十五章 和诗
 
刘杰儒每天早晚去公园锻炼是雷打不动的功课，下雪下雨也不例外，都要打着伞去公园走一圈。彩虹也是天天去公园跳舞。可这几天，刘杰儒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早一趟晚一趟地去公园散步，却一直没有看见彩虹那显眼的飘逸的粉红色的身影。开始，他以为彩虹有什么事，一天两天不来也正常，可七八天过去了，他天天一到公园就东瞅西看地望着，却总不见彩虹那一身粉红绸缎衣服的影子在公园出现，心下就觉得有点奇怪，怀疑是不是病了，想问问别人，碍着一个大男人问寡妇的嫌疑，几次张了张口，话到口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直没有问，只是在心里自问自己。
这天晚饭后，刘杰儒带着挥之不去的疑问，从公园锻炼回到家，就上了网。他要在网上的QQ看看彩虹在不在网上。他上网QQ聊天，完全是听了彩虹的说劝才开始的。他知道彩虹是几乎天天都在网上聊天的，她的QQ图标是24小时亮着的。自从他上网聊天后，偶尔也曾和彩虹在网上聊几句。都是网友，普天之下皆兄妹，应该关心一下，问问有什么事，能帮的帮帮。可当他打开QQ之后，看到的却是彩虹不在网上的标识——她的QQ图标一直没有亮，是暗黑色的。她干什么去了？她有什么事了？带着这个疑问，他失望地正要关掉QQ，安心写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一个熟悉的QQ图案在闪动，像鸟一样地叫着。哦！他点击了闪动的图标，又是沧海桑田送上了一杯热茶。他打了“谢谢”两个字，还找了个揖手的图案一并发了过去。
沧海桑田很快回话说：“您好，看您在网上，送上热茶一杯。我听您的话，尽量和老公沟通，但关系总是不太和谐。心里烦，星期天，我带着儿子一起去临潼散了散心，游玩了几个地方，上了骊山森林公园，参观了兵马俑、华清池、鸿门宴旧址、商鞅立木变法的旧址，回来一时高兴，我写了首诗，想请您指导指导。”
哦！刘杰儒听说写了首诗，精神顿时一震，回话说：“好呀！发来拜读。”
“岂敢说拜读，请您指导。”沧海桑田说着，就把自己写的诗发了过来。那诗写到：
 
《魅力临潼六言》
 
临潼自在秦中，
历史古老小城，
春秋风云变幻，
即有刀光剑影。

孝公建都栎阳，
应是秦人故乡，
渭阴另有小邦，
其时应叫骊戎。

嬴政统一列国，
骊山脚下建城，
命名乃作骊邑，
始设汤池有名。

刘项推翻暴秦，
继之楚汉相争，
鸿门斗智斗勇，
刘邦迁邑新丰。

武后设县庆山，
建寺新丰之东，
后来又改鸿门，
今日仍有遗踪。

时至盛世开元，
骊山已成行宫，
先设县名会昌，
后来又改昭应。

山下温泉水暖，
山上万木葱茏，
园林笙歌悠扬，
殿阁灯火通明。
 
走过五代辽宋，
历史脚步匆匆，
因为东西两河，
小城才名临潼。

幽王山头玩火，
玄宗月下调情，
项羽鸿门设宴，
秦皇挥师东征。

千年繁华落尽，
百代风烟俱净，
骊山再起宏图，
凤凰浴火重生。

七十万人气盛，
九百里地有灵，
高楼拔地如笋，
大道通天如龙。

东风吹绿杨柳，
渭水似带若虹，
杏花如雪照眼，
两岸春意正浓。

五月榴花似火，
六月榴果初成，
川原五谷飘香，
幸福赞歌随风。

九月天高云淡，
丹柿如火正红，
核桃石榴大枣，
千家万户庆丰。

腊月天寒地冻，
温汤薄雾濛濛，
昔日帝王专享，
今朝人人与共。

牡丹谷道蜿蜒，
花园殿阁层层，
华清池水荡漾，
烽燧游人蜂拥。

古殿香烟缭绕，
朝阳门楣峥嵘，
会昌路上车快，
晚照亭边花红。

鸿门剑影犹在，
庆山佛骨分明，
兵俑再现新貌，
陵园又探旧踪。

人民安居乐业，
大地水秀山明，
秦风唐韵汉气，
华夏文明传承。


临潼历史悠远，
今朝又上新程。
风雨洗尽尘烟，
骊山晚照正红。


“ 哦，写得不少呀！还是首长诗。”刘杰儒一边想着，一边认真地把沧海桑田写的六言诗反复看了几遍。他觉得诗的内容很丰富，临潼是个很有名的地方，在这里历史上发生过许多重大的事件，她都在诗里写了，可见她读的书不少；诗也很押韵，朗朗上口，从内心里更加感到，这个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农村妇女很是了不起，更加坚定了他认为她是才女的看法，在心里连呼：“才女！才女！！”他回话说：“不错，不错，写得不错。”
“请您不吝拨冗赐教，莫笑我这些垃圾。”沧海桑田回话说。
哦！刘杰儒又是一震，“不吝拨冗赐教，莫笑我这些垃圾”，这是两句诗呀！沧海桑田不经意间出口成章，说出了两句很得体的诗句，难得呀难得，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农村实在是很可惜。他叹惜着。
刘杰儒也是饱读史书的人，临潼的这些景点他多次来过，熟知这里发生的历史事件。他在赞美她的诗写得不错的同时，还在认真研读着，似乎意识到诗的内容有一些不确切的地方，就回话说：“诗写得不错，很押韵。但我觉得历史事实在概念上似乎有不准确地方。”——刘杰儒斟酌着字眼，怕说重了话，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请您老一定拨冗赐教，直言直说，我喜欢听真话真言。”沧海桑田似乎觉出了刘杰儒的小心，直爽地说。
“好的。”刘杰儒说，“让我再看看，回头一并回复你。”
“好，好。您慢慢地看，什么时候回话都行。”沧海桑田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结束了和沧海桑田的聊天，刘杰儒拿着她的诗，又反复看了几遍。临潼，是个古老而有名的地方，在这里发生过许多重大的、改变历史的事件，几千年的沧桑岁月，没有丰厚的历史知识，写临潼谁都会出错。看着她的诗，刘杰儒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有来无往非礼也，她写诗，何不以诗回诗，既勘正错谬又有雅气。这样想了，他就作起诗来。他浮想联翩，想到了刘邦为了解决父亲思乡之苦，在鸿门宴的所在地给他父亲照故乡丰邑的样子一模一样地盖了一个村镇，叫做新的丰邑，新丰从此得名，历史上曾在这里设县；秦曾在栎阳老城建过都，但沧海桑田因此说这里是秦人故乡，概念错了；骊山温泉也不是唐时开发的，早在周朝就有了；骊戎小国在秦孝公以前早都被灭了，临潼县是由栎阳县和新丰县合并而成，得名于县城两边的临河与潼水，等等。就以勘正错谬为目的，婉转而正面地写了首诗，想着沧海桑田是个聪明人，看了就一定能知道自己的诗哪里有误。他的诗写道：
 
回《魅力临潼六言》
 
新丰古镇曾设县，
栎阳老城建过都；
临河潼水两边过，
两县合并有临潼。
南依骊山北渭水，
巍巍五岭风景美；
周建行宫唐最盛，
烽火诸侯西周亡；
女娲造人万世彰，
老母庙里香火旺；
温泉洗凝话李杨，
长恨诗歌千年诵；
五间厅里枪声起，
张杨兵谏举义旗。
彪悍秦人哪里来，
驰骋陇地牧马人；
保护平王功劳大，
封国建都于雍城；
始迁泾阳再栎阳，
变法定都在咸阳。
骊戎小国早已殁，
郡县之制已推行；
奖励农耕和作战，
赳赳秦人要称雄；
东出潼关扫六合，
杀人如麻血成河；
二百万尸殉中华，
一统中国亿万年。
刀光剑影成历史，
拭看今日山河丽；                    
高楼林立连成片，
三A景区车水流；
森林公园游人织，
兵马馆里如潮涌；
沿山在建显宏图，
国家旅游度假区；
北望蜿蜒渭河滩，
两岸大堤已建成；
四车道兮宽又平，
远景规划又不同；
广植树木栽花草，
休闲度假自在行；
日新月异变化快，
全凭改革好政策。
                                       
刘杰儒匆匆写完诗，回头又看了一遍，改正了几个字，就给沧海桑田的QQ发话说：“看了你写的诗，很受启发，一时高兴，也写了首所谓的诗，算是回你的诗了，发给你，请指正。”接着就把自己写的诗发了过去。
沧海桑田还在网上，反复地把刘杰儒写的诗看了几遍。刘杰儒的诗写得很有条理，也将一些历史事实写得很清楚，歌颂赞美了改革开放后临潼的巨大变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诗在历史概念上有好几处不正确的地方，心里想：生姜还是老的辣，老作家就是不一样，以后要虚心向他请教。这样想了，她就一边想着改正自己诗的错误的地方一边回话说：“看了您的诗，明白了。我的诗我会认真地修改。您看‘孝公建都栎阳，应是秦人故乡’，改成‘孝公建都栎阳，秦人东来称雄’如何？”
刘杰儒看了沧海桑田发来的话，想了下，回话说：“秦在栎阳立木变法，从此走上了富国强兵的道路，可否改成‘变法图强称雄’。”
“好！好！”沧海桑田回话，并打了一个举着拇指的图案，表示着她的赞许和敬佩。
还没有等刘杰儒回话，沧海桑田又发话说“谢谢您的勘谬。不管有多大困难，我都要坚持把小说《渭北女人》写出来。我已经写了三章了。”
刘杰儒回话说：“好的。你有此恒心，难能可贵，但一定要处理好家庭的关系。”
沧海桑田说：“我和老公有文化差异，爱好不同，这是无法改变的。我是个传统女人，选择了他，为了孩子，我会守妇道，一定保持好一个完整的家。但小说，我一定要写，在他出外打工时写，不在家时写，干完家务写，不会使矛盾激化的。”
“这样就太好了。”刘杰儒说。
……
两人结束了网上聊天，刘杰儒埋头写他的小说《股市风云》，沧海桑田也埋头写她的小说《渭北女人》。
 
第十六章  彩虹的心事
多日不见的彩虹，又穿着她那身粉红色的绸缎运动服来公园锻炼了。但锻炼完之后没有像过去那样打趣地和刘杰儒这些老汉说笑，就匆匆地走回了家。刘杰儒锻炼完后也往回走，本想和多日不见的彩虹打个招呼，可低头走的彩虹看也不看他，连个手势都没打。他看着她走去的背影，很是觉得有些怪异。
  彩虹回到家，胡乱地吃了点剩饭，就上网打开了QQ，向网友云音李霞发了一个震动。
很快云音回话了：“这些天不见你在网上，也没来我这里，你干啥去了？是不是出国旅游去了？”
“没有。”彩虹回话。
“那你干啥去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你明天在不，我去你那里，见面说。”
“我在，你来吧。”
两人在网上聊了几句，彩虹就关了电脑去看电视了。她是个爱歌爱唱的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遥控板开了电视，照例点了自己爱看的三频道。毕福剑正在主持星光大道，王二妮正在唱歌，有点重感冒似的陕北鼻音，把一个走西口唱得如痴如醉，歌声悠扬而入耳。要放在平时，她早已陶醉在这歌声中了，也会跟着哼哼，可今天她却痴呆呆地坐着，两个眼望着电视，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一句也没听进去。悠悠飞去的心，使她回忆着和网友“不易”的相识相爱：
自从不易来她家和她相聚，同吃同居几天之后，她就把心完全给他了。他走后，他们是天天都要在网上聊天，说不尽的相爱话，表不尽的相思情。夜里，她和他聊完天，她总是带着像鸡毛扫了一样甜蜜的心情哼着歌洗脸刷牙上床去睡的。躺在床上还有一段时间不能入睡，回味着他们相拥而眠的那美好时刻，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浸泡在幸福之中，常常在微笑中入睡，在美梦中笑醒。相思情人心牵挂，梦里笑醒几多回。每当她从梦里笑醒的时候，又是长时间的不能入睡。一个充满情爱的女人，孤零零地守着一座三室一厅的房子，孤零零地躺在一张大床上，相思的情，相思的爱，发展到入骨入髓的时候就是无限的苦。她难受，她翻身辗转。几次之后，她在一天晚上半夜醒来，再也受不了这个折磨了，光着身子，满屋子地找不易的照片。不易来和她相聚时，恋恋不舍地分别时给她留了一张两寸的穿着西服系着花领带的标准相。走后，她把这张照片放大了五倍，装了镜框，爱不释手，没事的时候总要拿着看个不停。坐在客厅看电视，也放在一边，看一会电视就拿起不易的照片看看；做饭时也放在案板旁，做一会饭也要看几眼；在这三室一厅的房子，她是走到哪拿到那，想看就拿起看。她光着身子找到了不易的照片，拿着回房上床开着床头的台灯，侧身半躺着两眼含情脉脉地久久地看着不易的照片。看着看着，她把嘴贴上了不易的嘴，深情地亲了几口。如此这样地看着亲着好长的时间，两个眼实在困得睁不开了，就抱着不易的照片睡了。到后来，她每天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都要带着不易的照片，看一会，就如同抱着不易本人一样抱着他的照片睡觉。
这样熬了半年，彩虹实在熬不住了，就在一天晚上和不易QQ聊天的时候，提出要去见他。不易听她说要来，当时心里一震，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转瞬又静下心来，很快地打字回复：“欢迎！我当然希望您来吆！”
“那我明天就动身。”彩虹说。
“可是……”
彩虹看到不易发过来的这几个字，聪明的她心里明白“可是”的含义，马上就意识到对方有什么难言之处，就回话问：“怎么？有什么为难的？”
“不巧得很，我现在不在家里。前天才来到这个工地当监理，我在工地用工地的电脑和您聊天。您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我就不来了，在家等您。工地离家几百公里，又乱又脏。”不易说。
怎么办？彩虹去见情郎的心像鸽子一样早都跃跃欲飞，她撒娇地说：“人家早都想您了嘛！您就不能回来？”
“我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不易说，“刚来两天，工程又在关键时期，我是聘任的总监理，怎么给甲方说呀？”
怎么办？怎么办？不易的话仿佛给彩虹的胸部压了个大冰块，冷却冷却着她火热的心。怎么这么巧？这么巧？彩虹一时不知咋办，但她毕竟是个理智的人，人家不在家，正忙着，不可强求，就是让他回家相见，可他的心还在工地，怎么能欢快地相处？罢、罢、罢，让他先忙吧！她被大冰块冷却着渐渐凉下来的心发出指令，打字回复：“那您先忙吧，等您忙完了再说。”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不易说，“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给您回话，专门回家等您。”
“好吧！”彩虹说。
又过了两个月，彩虹实在压不住那滚烫的心，又在网上聊天时提出要去见不易。这回，不易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马上回去，做好准备等她到来。
彩虹兴冲冲地准备着去见不易的礼物。她知道，不易曾告诉她他有个儿子，已经结婚，还有个小孙女。准后妈要去见情郎、准儿子、准儿媳妇、准孙女，她确实费了一番思索。将来要在一起和睦和谐相处，这第一次见面印象很重要。咱是有知识的人，礼数一定要到，得给他们人人都买些礼物，礼物还不能轻，要让他们真正高兴，不能小看了咱。于是，一天早上锻炼完回家冲洗毕，手拿吹风机吹干了头发，用上好的化妆品擦了脸，淡淡地抹了口红，换了时尚的衣服，取出存钱的牡丹卡，拉着购物车，高高兴兴地去了一个大超市。这个超市是省城有名气的超市，卖的东西大都是名牌。她是专门选择这个超市的。她在想，第一次见他们给他们送东西必须是好货，现在的人生活都好，谁也不缺啥，而且都鬼精鬼精的，拿着东西都先看牌子，一般的货都看不上眼，只有名牌他们才会高兴。她拉着拉杆车从一楼看到四楼，这看看那瞧瞧，挑来挑去，给不易买了一身高档的西服，准儿子买了一件名牌夹克衫，准儿媳买了一套进口的化妆品，准孙女买了一件鲜艳的连衣裙。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鉴赏能力，对自己买的东西很满意，一件件地叠好装进拉杆购货车车，到了出口，又一件件地取出让收银员检查，算了张，毫不犹豫地拿出牡丹卡刷了，花了几千元。付了钱，她又一件件细心地装进拉杆车车，生怕把哪件衣服压出折叠印痕。确信装好了，她心满意足地叫了出租车回家了。
带着这些礼物，第二天彩虹就坐上高铁启程了。高铁速度快，一两千公里的路程，一天就到了。不易在她要到的前一天就从工地回到了家，洗了澡，换上走亲访友穿的西服，扎好领带，去花店买了一把玫瑰花拿着提前二十分钟就来到车站。他早早站在出站口眼巴巴地向里望着，在下车的人流中不停地搜寻着，看到她拉着拉杆箱随着人流往外走，远远地就踮着脚尖向她挥花束。她眼尖，看到他高举的花束，心里很是高兴，呀呀，他拿了那么多花来迎接我，顿时周身都觉得舒畅，生出了无限的喜气，加快了步子，快步向出走去。他急切地迎向出站口的她，全然不顾向外涌出的人流的目光，向她张开了双手，抱住了她。亲热了一下，把手中的花束两手送给了她，满面笑容地说道：“欢迎，欢迎您的到来。”顺手就接了她的拉杆箱。
他（她）们相依着出了站台，不易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拉杆箱放在车后背箱，对司机说了声“兴龙”，两人拉着手弯腰进了车后座，全不顾司机从倒车镜的窥视，紧紧地搂坐着，说着话。“兴龙”是本市最有名的饭店，一说“兴龙”，司机就知道向哪里去，一路开着向兴龙饭店奔去。
兴龙饭店高十八层、四星级的宾馆，和这个地级市的其它楼房比起来，鹤立鸡群地耸立着。大约半个小时，出租车就把他们拉到了，紧搂着她的不易说了声“到了”，就拉着她的手下了车。出租车司机热情地给她从车的后备箱取出行李。她举目望去，哦！这是个饭店呀！怎么拉到这来了。她心里疑惑，张了张口正要发问，不易对她说“这是我们市最好的饭店，房间已经订好了，8楼”，说着就付了车费拉着她的行李箱进了门，她只好跟着进了。
上了8楼，不易开了806房间的房门，说了声：“请进。”礼貌地让她先进房间。她进了房间，不由地举目四望，这房间的确不错，干净卫生，没有什么说的。可她不是来住宾馆的呀！她心里犯嘀咕。不易把她的拉杆箱放好，迫不及待地就来搂她。心里犯嘀咕，欲望的热度也就降了，她推开了他。他以为她要先洗洗，就大气地说：“先洗把脸，我给您倒水，喝点。”说着就去倒水。
她压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怎么拉我到这里？不去你家？”
不易说：“我和儿子他们在一起住，家里人多，乱哄哄的。再说，咱们现在这情况，怎么在家里一起住呢？不好意思呀！”
他说的也有道理，去他家住是不方便。她没有再说什么，到卫生间去洗梳。洗梳完一出卫生间，不易又像鸟张开翅膀一样张开双手来抱她。她躺在他怀里，任他抱着亲着，一直抱到床上……
不易的招待是热情的，二十四小时陪着她。他领她参观了当地的名胜，吃当地的名小吃。她把她买给不易的西服拿了出来，让不易试着穿，很是合身，也显得帅气了好多。她将带给准儿子，准儿媳，准孙女的礼物一件件地拿出来让不易看。不易嘴里连说：“好！好！好！”可住了三天，没提一句要见他家人的话。
该转的地方都转了，该吃的名吃都吃了，这天在宾馆休息，彩虹静下心来，想着不易该安排她见他的儿子、儿媳、孙女了吧，或去他家或叫他们出来一起吃一次饭互相认识一下，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这个丑婆婆也总要见晚辈呀！可总不见不易开口，彩虹忍不住问坐在宾馆房间陪她说着闲话的不易：“我啥时候和你的家人见面呀？好把这些礼物送给他们。”
“这？”不易轻声地吐出了个字，似乎有些为难。一提这事，不易就没话了，低下头不肯声了。
“你说话呀？有什么难处？”彩虹追问。
不易支支吾吾地说：“我还没有给他们说哩！”
彩虹不高兴地说：“我来了，你怎么能不告诉他们？”
“不，不是”不易说，“咱们两个的事我还没给他们说哩！”
“啊？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给娃讲？？”彩虹把眼睁得像鸡蛋大。
“我总开不了口。”不易说。
“这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彩虹声音中带着不满地说，“老伴，老伴，找个老伴，减轻了娃娃的负担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儿子怕媳妇。”不易说，“我儿媳妇难说话。”
“那你怎么办？”彩虹生气地问。
“我打算忙过这一阵子，到你那里去，一起生活。”不易说。
“那你也得告诉他们呀？”
“我常在外面做监理，干工程，一去就是几个月、半年，他们不会有啥想法。”
“纸包不住火？”彩虹说，“你这样不明不白地到我那里住算什么？！你总得开个证明吧？我们得有个证证吧？合理合法？”
“我，我！”不易结结巴巴，摸着自己的头，没有往下说。
“你什么？你想什么？”彩虹有些怒气地说，“你今天必须给我把你的想法说清楚。”
不易低着头不看彩虹说：“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领不领结婚证无所谓。”
啊？彩虹惊得要叫起来，说，“你想同居？”
不易抬起头说：“现在，老人们找老伴有几个领证的？同居相处，时间长了难免有摩擦，能生活在一起就长期生活，生活不到一起就各走各的。”
我的妈呀！彩虹在心里惊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一腔火热的心，这个白眼狼却打的这主意，痴心女子负心汉，一时怒从心头起，忽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不易的脸说：“不易，我明确告诉你，要和我在一起，必须光明正大，明媒正娶！你今天必须告诉你儿子、儿媳，说我来了，叫他们来见我。不然，我就自己找上门去！”
“我，我！”
“我什么？你现在就回去，马上回去！磨蹭什么？要我赶你回去吗？”她杏眼圆睁，怒不可遏。
不易怕了，慢慢腾腾地站起，走出了房门。
不易走的狼狈，充电的手机忘了带，还在房间正充电。不易走后，彩虹的心就像猫抓了一样，坐立不安。扫兴！自己高高兴兴地来，谁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怎么办？怎么办？一时没了主意，只在房间里打转转。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突然间不易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她没有理，没心去接。可那手机响个不停，弄得人心更烦，她就去接了，只听见对方狠声狠气地喊道：“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接？”是个女的的声音。这是谁？这样和不易说话？彩虹心里顿时起了疑心，放平语气问：“你是谁？”
对方听出是个女的在接电话，也放平了声音问：“你是谁？”
彩虹要探个究竟，计上心来，说：“我是他的客户。他的手机在这里充电，人不在，你是谁呀？”
“噢！”她说：“我，我，是他的朋友。”
“女朋友？”
“嘿嘿！”她说，“你听不出来吗？和你同一个性别呀！”
“你在哪里？他回来我告诉他。”彩虹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原来他还有一个女朋友，强忍着心疼问。
“他知道。叫他快点来。”
天哪！？彩虹头昏目眩，踉踉跄跄，手中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只听见她还在说：“叫他快点来，快点来！”
我的天哪！彩虹跌坐在沙发上，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流着、流着……
快吃晚饭的时候不易来了，一进门见她斜躺在沙发上只是流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为见他儿子、儿媳的事生气，忙弄了个湿毛巾给她擦脸，给她说已经给儿子、儿媳说过了，儿子、儿媳愿意来见她，可她还是拨开了他的手，把头埋在沙发上哽喑地哭了。
不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千问万问，她才说了那个女的的来电。不易刷地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说他是和那个女的有过来往，可他不爱她，她死死地追他。他赌咒发誓地说，他只爱彩虹一个人。这时的彩虹心已碎了，任他怎么说，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彩虹没有去吃晚饭，不易给她把饭端到房间，她还是没有吃。这天夜里，彩虹没有让不易上她的床，第二天早上，趁着不易出去的时候，彩虹匆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兴龙宾馆。她心里很烦，没有去坐高铁回家，出了宾馆门上了一辆长途汽车。随遇而安，走到哪转到哪，她要在外面散几天心。
前后出门十几天的彩虹回到了家，打开电脑，QQ上不易多次发话，说他到火车站追她，满市找她，打手机她关机，海誓山盟地说，他爱她，只爱她一个人。她没有回复，在家里窝了两天，人还是要生活、生存的，又开始到公园去锻炼了，只是阴霾未散，情绪不佳。
 
她如约第二天吃完早饭去了闺蜜佛家弟子云音的家。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云音一见她就问：“你这些天做啥去了，怎么不见你，连一点音信都没有？”她含着泪把她去见不易的事学说了一遍。云音听吧，抬手单掌向上连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像劝善地一样念道：
 
日出东海落西山，
喜也一天，
忧也一天；
恩恩怨怨随风卷，
天也无边，
地也无边；
茫茫四海人无限，
早也忙碌，
晚也忙碌；
人生似鸟同林眠，
退也一步，
进也一步；
功禄财气顺自然，
来也罢了，
去也罢了；
为人处世眼界宽，
高也和善，
低也和善；
遇事不钻牛角尖，
人也舒坦，
心也舒坦；
……
 
念罢，她说道：“太较真的人，常被感情所伤；太善良的人，常被他人所骗；太执着的人，常被现实所惑……，这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在精神的裂缝中迷漫的心灵苍老，让我们情无寄所，心无归依。看开些，看淡些，情在心中，心在世外，一切就会简单得多”
自彩虹听着她云里雾里像劝善一样念的这些，虽略有领会，但还是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人活着是一种心情，穷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不管昨天、今天、明天，能豁然开朗就是美好的一天。不管亲情、友情、爱情，能永远珍惜就是好心情。婚姻是缘分，随缘吧！”云音说。
“随缘吧！随缘吧！”彩虹喃喃地念着，流下了几滴眼泪。
 
第十七章  割袍断义
 
自从那天刘杰儒看了一个人的天空发来的裸体照后，这些照片就时不时地在他脑子出现。一个人的天空就像鬼魔一样附着在刘杰儒的身上，如影随形，挥也挥不去，只要他脑子一动，就会在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照片是不是她？网络聊天，天南海北不见面，只是和她打字聊天，没有话聊过，也没有视频过，光脸麻子没真见过。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是女人，中国社会经历了几千年的封建时代，在儒家思想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残余影响下，年龄大的女人不会自拍裸体照，也不会发给别人。也说不定她真的就是相片上那个漂亮的女娃。假如就是她，二十几岁的个女娃子，改革开放以后生，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改革开放以来，一些喝过西方墨水的所谓学者极力宣扬全方位开放，性也要开放，歌厅舞厅遍地都是，明妓暗娼到处都有，滋生了一批性开放的女性，这娃大概就属于这一类，是时代的产物呀！她说的莫文蔚送给李敖的裸身照片媒体有过报道，刘杰儒也见过，可台湾是资本主义社会呀！她在向莫文蔚学习呀，自拍自己的裸体照，真大胆！
转念又一想，如果真的是那个女娃，又这么的开放，敢拍自己的裸体照，那一定会让他视频看她的，为什么不让看，老说视频坏了，连电话都不敢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说爱他，鬼才相信，那是在做戏。为什么要这样，他一时想不明白。想来想去，他又想到了彩虹说的话，觉得彩虹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一个人的天空不一定是女人，也许是个男的。一想到是个男人，心里又犯嘀咕：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是看他是个老头想拍不雅照诈骗钱财？以所谓的“爱”骗他入局。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那些裸照。他发这些裸照干什么？诱惑？可那些照片并不淫秽。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类似于这些表现人体美的照片他在别的地方、杂志上也见过，诱惑不了他。如果一个人的天空真的是个男人，美丽漂亮的女娃照片以及这些裸照就一定是他用来作假骗人的，从一开始和他网上聊天就没安好心，在骗他，是个骗子。这样一想，心下直发凉。而他却傻乎乎地以真诚之心给与了那么多的鼓励，还说什么将相宁有种乎，什么鸿鹄之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蠢呀蠢！对牛弹琴？和骗子交朋友？太蠢了。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识破，还和他在网上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想到这里，他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举报，要不要打网上的举报电话？可再一细想，举报什么？假如一个人的天空是个男人，是个骗子，那么骗了你什么？骗了感情，那是说不清的。骗钱财、实物，没有事实，也没有得逞呀，举报有什么用？思来想去，拿不出个真主意。
刘杰儒虽然老想着一个人天空的事，但每天早晚两次去公园锻炼却不耽误，还是照旧手里旋转着两个健身核桃早一次晚一次地在公园转，只是脑子没闲着，老有一个人天空的影子。彩虹虽然和心中人不易闹别扭，也还每天去公园锻炼，只是明显地没有过去那么高兴了。这一天，两个人在公园又遇见了，彩虹打招呼地问道：“刘哥，您好！”
刘杰儒脑子思考着一个人天空的事，见到彩虹，蓦然想起他网上聊天是彩虹鼓动的，就动了心思，说：“老妹子，忙不忙，不忙坐下聊聊。”
“不忙。”彩虹说着就向一旁看去，就近的路旁有几个石凳，还有个石桌，便说：“咱们坐那吧！”
于是，两个人就走了过去，坐在石桌旁。一坐下，刘杰儒就问：“你在网上聊天时间长，遇到过骗子没有？”
“你问这话干啥？”彩虹是老网民，经验丰富，人也精灵，警惕性高，在和不易交往前没有人骗过她，也骗不了她，只有和不易的感情纠葛心里有一点受骗的感觉。刘杰儒的问话刺到了她的疼处，便这样回答地问。
刘杰儒说：“我给你说过，我在网上认识了个漂亮的女娃。前几天，她给我发了好多彩色的裸体照片。”
“啊！是不是些下流的男女淫照？”彩虹惊奇地把头向前伸去，瞪着眼问。
“那倒不是。都是些她自己自拍的裸体照片，摆着各种姿势。”刘杰儒说。
“这个我说不清。现在这社会，有一批向西方学习性开放型的女人，她们把照裸照看成是显示自己人体美的得意之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各种各样的裸体行为，网上时有报道。”彩虹说，“我算是比较开通的女人了，也不敢这样做。她们不当一回事，还认为这是返璞归真，美的不得了。”
刘杰儒说：“宋朝以前，在这方面，我们国家也是开放的。皇帝的女儿都可以三嫁四嫁。宋朝程颢程颐朱熹的理学禁锢了女人，现在要不要这么开放，我说不清，也不敢妄下结论。通过这长时间网上和这个人的聊天，我现在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人不是个女的，是个男的。作为一个男人，为啥要这样做？”
“勾引你吧！恶作剧吧！闲极无聊闹着玩寻乐子拿你开心吧！想骗钱财。什么情况都可能有。”彩虹说，“市场经济的发展产生了一批赚了钱没思想没信念的休闲阶层，共产主义不宣传了，甚至被妖魔化了。习大大说最危险的是信仰和道德的失却。道德沦丧，人心浮躁，这些有了钱生活富足的悠闲阶层的人有的就信这教那教，有的玩鸟玩狗，有一些无聊之辈就在网上聊天恶作剧寻乐子。看你说的情况，这个人如果是男人很可能就是这个类型。”
刘杰儒点头称是，心下想：是呀，经济发展，信念失缺，道德下滑，沉渣泛起，是当今社会的一个大问题。
他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会就起身各自回家了。
刘杰儒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就打开了电脑，看到勤丁和一个人的天空的QQ标志都在闪动，知道两人都给自己留了言。他没有理一个人的天空，先看了勤丁的留言。勤丁说，在他的指导下他以2.82元买的股票福建高速已经涨到3.4元了，赚了快6毛，他想卖，问卖还是不卖。他认真地给勤丁回了话，十分肯定地说牛市刚刚开始，现在是恢复行情，这么低价的个股票，还没有大涨，为什么要卖，拿着不能卖。勤丁立即回复了个Q图案和揖手的图案，很快又打出几个字：“我听您的。”
结束了和勤丁的交谈，刘杰儒才去看一个人的天空的留言。一个人的天空留话说：“哥哥，您好吗？妹想您了！”还有一个拥抱的图案。
刘杰儒脑子里有了他是个男人的想法，就回话说：“你无聊不？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意思？老实说你是男是女？”
哦！一个人的天空见刘杰儒这样说话，竟问自己是男是女，心里一震，以为刘杰儒看出了破绽，忙说：“哥呀！我真的是女的，您怎么能想到男人呢？”
“女的？年轻轻的，怎么能爱上我这个老头子？”
“咋不能？现在女娃爱上老汉的多了。”
“装的不像磨的亮，那个女的像你这样？”刘杰儒迅速打字，有意试探着说：“别装了，你是个男的，我早看出来了。”
啊！一个人的天空看了刘杰儒发过去的话，有些吃惊，自己装得这么像还是被这老家伙看出来了，心想生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家伙就是不上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没有再发来回话。
刘杰儒见他半天不回话，知道自己点到了真正的穴位上，心里确定他一定是男的了，很是气恼。自己诚心待人，人却不诚心，内心里含着一股被人捉弄的苦涩，一时气愤填膺，坐在那里胸膛起伏，出气都粗了。文人没有别的本事，只有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变成文字的能力。气愤也能产生灵感，心情稍平顺下来，一时才思文涌，迅疾写成了一首顺口溜《骗子歌》，打了出来：
骗子歌   
网络聊天不见面，
照片真假实难辨；
张三照片李四用，
男变女来女成男。
汝的语言有破绽，
装的不像磨的亮；
狐狸尾巴藏不住，
终知尔在行骗行。
诚实厚道是美德，
请君亮出真身份。
看来你是男儿身，
何必装腔作女人？
终生最恨伪君子，
品行不端何为人？
将尔打入黑名单，
割袍断义不相谈。
 
就在他诗歌刚落成，半天没有回话的一个人的天空又发来了话，还在说：“哥呀！亲哥哥，您把妹子的心都伤透了！”
“别装了！再装还有什么意思，你太无聊了！！”刘杰儒怒不可遏打字回复，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写的《骗子歌》给他发了过去，并把他打入黑名单，从此再不和他聊天了。
 
第十八章  走上漫漫的文学路
沧海桑田照例每天要给刘杰儒的QQ上发一个一杯茶图案向他敬茶。刘杰儒已经写完了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这几天在休息，心歇下了，轻松上网，看到沧海桑田发的茶图案，立即回话说：“谢谢！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
“正在写，您写完了吗？”沧海桑田说。
“刚刚写完。”
“祝贺您！”
“写完书稿只是第一步，还要送出版社审读呢！还不知出版社什么意见。”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您写的是热门话题，我想出版社会很欢迎的，祝愿您！”
“谢谢！但愿。”
刘杰儒对自己写的小说是很自信的。写了一辈子文章，文字流畅是不用说的；在他看来自己的书结构也是合理的；更重要的是他选择的是亿万人民关注的股市、股票、股民这个话题。这是个十分热门的话题。他掐指算了算，一、两亿股民就是平均1000人买一本，也是一、两万本呀！出版社肯定欢迎自己的书。他信心满满地在当天下午就带着自己写的小说《股市风云》去了本省的文艺出版社。本省的文艺出版社在出版大楼的8层。这是一座新建的十五层高的大楼，外表砌着白色的瓷片，内部装饰一新，除出版局机关在这里办公外，下属的人民、文艺、美术、教育等多个出版社都在这里办公。刘杰儒坐着电梯上了8楼，敲了文艺出版社第一编辑室的门。随着屋内传出的一声“进”字，他推门而入。他的一个熟人在这个编辑室当主任，正好在，见他进来，就热情地招呼，拉了个凳子让他坐了。寒暄了几句，他说明来意：“我写了部小说，想让你们审读。”
“好呀！什么题材，书名叫什么？”主任问。
“写股市的，叫《股市风云》。”
“你的文笔我知道，出版没问题，不过必须自费。”主任说。
“自费？”他瞪着眼吃惊地问，接着，解释着说，“这是个很不错的题材。中国有多少股民？这样的书肯定卖得很好，能赚钱。”
主任说：“出版社规定，我们这个编辑室只出自费书。过去你出文学集的时候还比较便宜，一个书号要10000元，现在一个书号要18000元。”
 刘杰儒出版自己的文学集就找的是这个主任。那时自费出版，自己心甘情愿：一是第一次出书，自己出书心切；二是书的内容是散文、短篇小说、报告文学等一篇一篇的合集，这样的书出版后肯定没几个人买，就咬着牙自费出版了。可现在，自己写的是长篇小说《股市风云》呀，热门话题！还要自费？他不能理解。而且还这么贵，光书号就要18000元，才几年就涨了8000元，黑呀！出版社真黑！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啊！这么贵？还没出版就得给你们交这么多钱？”
“这没办法，现在是市场经济，出版社是企业，得赚钱呀！出版社给我们编辑室的任务是一年创收100万，我们必须完成。”
“怎么现在是这样子？”他困惑不解，无奈地问。
“出版社要保证赚钱，一般的书稿都是自费出版。”主任说，“除非政府资助出版的或者畅销书保证能赚钱的，出版社才公费出版，稿费也给不了几个钱。”
“我的书会有市场的。”刘杰儒自信地说。
“我这个编辑室只做自费出版的书。”主任再次强调，思忖了一下说，“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书商，看看你们能不能合作出版。”
刘杰儒很自信，摇着头，否决了合作出版，说：“我的书一定会有市场，保证赚钱。”
“是吗？对啦！”主任仿佛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说：“我们有个编辑室主任是个女的，活动能量很大，最近和省作协联系，共同向财政申请，要了100万元，扶持本省作家，搞什么‘北风烈’活动，准备出100本书。我领你去见她，看看能不能纳入这个活动。”
“好吧！”他说，内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
主任带着刘杰儒去了另一个编辑室，敲了女编辑室主任的房门。进了门，主任给女编辑室主任介绍说：“这是我的一个熟人，写了一部小说，想参加‘北风烈’活动，你们谈谈吧！”说罢，大概是为了避嫌，他就退了出去。
刘杰儒把书稿递给了女主任。
这女编辑室主任约摸四十五、六的年龄，不到一米六的个头，两腮稍稍鼓起，平常人的脸，塌塌的鼻子，不大的眼睛，留着向后梳的短发；发胖的身体侵吞了身上的线条，上下几乎是一样的粗细，衣装平常，没有贵重的料子，从事编辑工作的人看不出丝毫的文气，走在大街上，湮没在人群里，和买菜的家庭妇女没有两样。她接过刘杰儒的书稿，一个字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刘杰儒看着他的举动，知道她是要看作者介绍的，可自己只写了个名字，名字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女主任看作者名字下没有具体介绍，只有联系的电话，就把书稿放到桌子的一边，仰起头，傲然地说：“我们重视的是名家。你这书有二十几万字吧？写本书也不容易呀！可以自费出版嘛！”
啊！一个字没看就让自费出版？刘杰儒在心里想，文章是看质量还是看名头？有些来气，提高声音说道：“我在二三十年前就发文章了，小说、散文、报告文学都发过。”
哦！女主任一愣，听他这么说，改变了语气，和蔼了一些，说：“谢谢你给我们稿子。你是作协成员吗？”
“我没有加入作协，自由撰稿。”刘杰儒如实回答。
“噢！你把书稿放下，我让编辑看看，给你回话。”说着起身就有送客的意思，刘杰儒知趣地起身走了。
一个月后，一个男编辑打来电话说：“你的书稿我们看了，建议自费出版。”
还是自费出版！刘杰儒很不服气地问：“你说，我的稿子写得怎么样？”
“稿子不错，结构合理，文笔流畅，故事动人，一看就是写过小说的人写的。可这是领导定的。”那编辑说。
领导？不就是那个女编辑室主任嘛？只重名头不重质量，什么职业道德？刘杰儒确实有些生气，说：“把我的书稿还我。”
“你来取吧！”那编辑说。
刘杰儒的家住的离出版大楼不远，两三站路，走也走过去了。当天，他就去取了自己的书稿。拿着书稿，想着已经来了，不如到人民出版社试试。于是，他又拿着书稿进了人民出版社编辑室的门，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来送稿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编辑接待了他，收了他的书稿。刘杰儒把书稿的内容大体讲了讲，再次说有一亿多股民，市场前景不错。这编辑频频点头，说：“我看看再说。”刘杰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一个周以后，他正在家里电脑上QQ聊天，那编辑打来电话说：“你的书稿我看了，写得不错，也很到位。不过，我们研究了，你不是我们的签约作家，不是专业作家，是业余的，建议自费出版。”
自费？又是自费？！这是怎么了？刘杰儒放下电话，颓然地坐在书桌前思考：他对自己的书稿自信不疑。写了一辈子文章，文字功底还是过关的。他写的小说又是股市、股票、股民这个热门话题，宣传得好，很可能畅销。出版社现在是企业，要生存，赚钱无可厚非，他能理解，为啥就看不出这本书的经济效益，只知道坑作者，卖书号收钱，思想一点都不解放！！名家？谁他妈生下来就是名家？还不是从非名家来的？专业作家？哪一个不是从业余来的？他们的成名作多半都是业余写作时出的。专业作家就一定比业余的写得好吗？他记得本省的一个在全国很有影响的文学评论家看了他的短篇小说，说他比一些专业作家写得好，有写小说的天赋。他心里很是不服气。就因为自己不是作协成员就要自费？出版界的编辑竟有这么深的门户之见，可悲呀！
这样正想着，桌上电脑的QQ响了，他一看，是沧海桑田又发了一杯茶图案，就回了揖手的图案，表示感谢。沧海桑田发话问道：“您好，您的书稿送出版社了吗？”
“去了两家出版社，都叫自费出版。”刘杰儒回话说，接着补充说道，“光买书号就得18000元。”
“妈呀！这么多钱？农民种十亩地的麦子一年也赚不下这么多钱！”沧海桑田惊叹着。
“是呀！”刘杰儒对卖书号很有意见，迅速地打字说，“不知道那个龟孙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卖书号，用国家的资源中饱他们的私囊。现在各行各业都是一切向钱看，想钱想疯了！这社会病得不轻呀！”
“您老在网上看了没有，网上有许多征稿的，您可以试试，向他们投稿。”沧海桑田回话提醒着他。
刘杰儒忙说：“好好，我查查。”
他不再找本省的出版社了，开始在网上查找哪里征稿？一查，还真不少，有出版社在网上发文征稿的，也有文化传媒公司征稿的，还有文学工作室征稿的。这么多的征稿单位眼花缭乱，向哪家投稿？征稿单位都说不要一稿多投，可投给一家几个月才回复；不用，再投，又是几个月。阿来说他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尘埃落定》曾投了十几家出版单位都不用，还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一个女编辑看了后大加称赞才得以出版。这样一家一家地投稿，投下去得多长时间，谁受得了？他不能这样愚蠢。感谢现在的高科技，感谢现在的网络，不花一分钱，他一会儿就用邮箱在网上投了好几家，有北京的出版社，外省的出版社，还有文化传媒公司，文学工作室。
很快，一个北京的文学工作室回函说一审通过，编辑评语：“结构严谨，文笔流畅，语言生动，故事曲折，跌宕起伏，人物描写得活灵活现，可以看出作者有很好的写作基础……”刘杰儒看到这个回函心里高兴，还是有识货的人呀！这个文学工作室不仅给作者回函，而且审稿结果还在网上公布，他的书稿二审、三审很快都通过了，都在网上公示。刘杰儒兴奋，三审通过出版是没问题了，就安心地等着自己书的出版。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他发函询问，回函说，还没有找到出版社，作者也可以自己找出版社。刘杰儒没想到是这样，白折腾了几个月，兴奋的心情全没了，一下子又蔫了！
蔫归蔫，书稿还得向外投。刘杰儒继续向外投稿，一家有名的出版社回函了，说，“书稿读过，建议半自费出版，作者出资18000元，首印3000，给作者300本书，如再印，按版税付稿费。请放心与XX公司，XXX联系，他们是我们委托的公司、委托的经办人。”
又是18000元？他妈的，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刘杰儒在心里骂。不过，他想，五十步强百步，这家比本省的两个出版社强点，本省的出版社白收作者18000元的书号费还让作者自费印书，这家还给300本书，强，是强点。但刘杰儒不想出这18000元。他靠工资吃饭，退休金一月也就几千元，18000元是四、五个月的工资呀！他心疼呀！！
相继有一些出版社回函，大都是要求作者自费出版。一家出版“xx系列”丛书的机构回函说：合作出版，首印2000本，作者必须出资13500元，回购1000本书，给作者980本书，20本书存档。刘杰儒看着这个回函，心里生了疑虑？首印2000本，给作者1000本，你们自己留1000本出售，为什么不从你们留的书里拿20本存档呢？要从给作者的书中拿20本存档？咦——，是不是只出1000本书？他和印刷单位打过交道，会核算印书的成本价，掐指算来，一本20万字的书，2万字一个印张，共10个印张，不到3张纸，70克的轻型纸印刷，一张纸就几毛钱，加上封面用的200克铜版纸也就1块多钱不到2块的纸钱，一般的算法，翻一倍就是付印刷单位的钱，最多4到5元。收作者13500元，付了印刷费，还赚8000元到9000元。系列出丛书，一个书号可以出十本、二十本书，就是在出版社买个书号平均到一本书上也就千把块钱，要赚多少钱？这些做文化生意的人赚了个钵满盆满，赚老了！唉！这就是现实。作者写书不赚钱，就跟农民种菜一个样，赚不了几个钱，二道贩子赚了大钱，全叫这些文化奸商把钱赚了。又一想，这价钱要在市面上买书可不贵！现在书价都标得很贵，一本20万字的书一般标价都在30元以上，这样每本平均下来才13.5元，不算贵！转念又一想，要这1000本书怎么处理？退休了，无职无权，没有哪个单位买你的账要你的书。更不能和那些出了名的大作家比，可以签名售书，卖名气，读者排长队购买，有不菲的收入，有名有利。想来想去，他给这家机构回函说：“我已退休，无职无权，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无法销售，最多只能回购200本书，以送友人。”这家出版机构再也没有回函。
与此同时，一个网站来函说，可以签合同给作者付费在他们网站发表。好呀！这是好事。据说网络作家很赚钱，是真是假，刘杰儒没有考证，可一看对方开出的价是100元。他噗嗤地笑了，娘娘！签合同发快件还得十几元钱的邮费哩，100元，打发叫花子哩！他没有理。
总算是有一家北京的文化传媒公司来函说，可以代理出版，稿费千字20到50元。刘杰儒算了一下，按出版社的折算字数，20万字折到16、7万字，稿费也就能给五、六千元。点灯熬油，苦思冥想，熬费心机，写了大半年，就这一点稿费？炒一把股运气好，几天就赚上万元！文章不值钱呀！！他转念又一想，罢、罢、罢，有多少人写了书出版不了，有多少人自费出书卖不出去在家里书堆成山，赔了血本，自己的书还不错，还能出版，给一点稿费。每个人都有一点阿Q精神的，他想，文化传媒作为中介机构，他们和出版社有广泛的联系，就和这家签了出版合同，写了全权委托书，委托他们和出版社联系出版。
沧海桑田关心着刘杰儒的书的出版，这天在QQ上发话问道：“您好，您老的书联系得怎么样了？”
“和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签了出版合同。”他回答。
“祝贺您。我等着看您的大作。”
刘杰儒并不高兴，说：“还不知道他们和出版社联系得怎么样呢？你的书写得怎么样？”
“写到第七章了。”
“写书难，出版更难，也不赚钱。你可千万要注意，人是要生活的，只能用业余的时间写，不能耽误生产，误了农活；切记，一定要和老公处理好关系，不要影响家庭的和睦。”刘杰儒好心地叮咛着。
“听说有人写书稿费给了几十万，几百万元。”沧海桑田天真地说。
“那是大名家，十分畅销的书，一般的作家、作者不行。我们没有这个水平，也没有这么大的名气，办不到的，能出版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刘杰儒说，“再说，现在网络很发达，对纸质书冲击很大，都在网上看书，买书的人不多，出版社也难。”
“这情况我知道点。我只是想把我的奋斗历程写出来，不写出来如鲠在喉。”
“但愿你成功。”刘杰儒领教了出书的难处，这样说。
刘杰儒期待着自己的新书出版，天天盼着尽快拿到新书。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一波三折，又一瓢冷水向他泼来，两个月以后，和刘杰儒签了出版合同的那个公司来了一封邮函，他匆忙拆开看了，那来函写道：
 
斐然先生：
你好！你的小说《股市风云》，经我们协议，交新世界出版社印刷，进入了排版印刷阶段。
但是，6月20日，我公司法人xxx先生，在出差韩国期间，因大量饮酒被车祸所及，于6月21日身亡。国内公司因各种原因，被迫宣布解散。同时正式向北京市工商部门提出注销申请。为此，公司所有业务只能停止。原公司签署的协议，即日起一律作废。
因为这是不可抗拒的原因，因此给你造成的麻烦和损失，我们深表遗憾。
 
xxx公司清算组
 
面对着这个想也想不到的飞来的祸函，刘杰儒完全傻眼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竟是这样的结果，情绪很是不好，摊着手，嘴里连连说：“怎么能是这样？是这样？”
刘杰儒沮丧极了，只能从头重来，再向外发稿。几个月以后，又一家北京的文化传媒公司来函说愿意出版，条件是出版社给的稿费20%—30%要作为中介费给他们。城下之盟呀，几年的折腾磨损了他的锐气，使刘杰儒对自己的书稿出版没了信心和勇气，无选择地答应了这个条件，再一次签了出版合同。
沧海桑田一有空就写自己的小说《渭北女人》，每写一章都要发到刘杰儒的QQ，请他看，请他修改。刘杰儒认真地给修改着，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刘杰儒的小说《股市风云》在年底总算是出版了，在北京的书商大会上亮相了，各地新华书店发行，网上也在销售。正如他所料，受到读者的欢迎，网上标明是畅销书。出版机构给刘杰儒寄了8本样书，为了送亲朋好友他又买了50本书，给沧海桑田寄了一本。
沧海桑田收到了刘杰儒寄的书，看着压膜、精美的封面，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思绪悠悠，憧憬着自己书的出版，仿佛面前的这本书就是自己的书，爱不释手。她一口气，两天一夜，看完了这本书，被严谨的结构、朴实的语言、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她十分地佩服刘杰儒深厚的写作功底，为交了这样一个网上的良师益友而庆幸。她发QQ向刘杰儒祝贺，要刘杰儒继续指导她小说《渭北女人》的写作，刘杰儒满口答应。
又过了半年，沧海桑田的小说完稿了，在刘杰儒的指导下通稿修改了两遍，直到刘杰儒说可以了才封笔。她重蹈着刘杰儒的覆辙，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向外投稿，艰难地走上了漫漫的文学出版之路……后却隐迷于歌舞酒色，或者说就是沉醉于纯真的爱情，而置国家于不顾，那样也会众叛亲离，落得一个可悲的下场，害人害己。而一个人为了一时的欢快刻 
 
 
网聊秘事
王天成  著
 
内容简介
时尚的网络聊天通过一根网线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连在一起。小说《网聊秘事》以优美的文笔描写了网上聊天发生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曲折动人的有趣故事,刻画了多个栩栩如生的典型人物，真实生动地反映了网友之间通过聊天产生的爱情和友情以及百态人生，是一部好读好看的优秀之作。
 
目录
第一章 一个人的天空
第二章 茶馆相会
第三章 沧海桑田
第四章 心中的恋人
第五章 快乐每一天
第六章 志存高远
第七章 美丽的曲江
第八章 爱你日
第九章 单身群
第十章 漂流瓶引起的沉思
第十一章 网品与人品
第十二章 话聊
第十三章 裸照
第十四章 模范教师的苦恼
第十五章 和诗
第十六章 彩虹的心事
第十七章 割袍断义
第十八章 走上漫漫的文学路
前 言 
丰富多彩的网络世界，通过一根看不见的网线将天南地北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联系在一起，创造了一个网上聊天、交朋结友的平台。小说《网聊秘事》真实生动地描写了网上聊天所产生的一些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曲折动人的有趣故事，塑造了多个典型的人物形象：诚心待人的退休干部、勤于教学的模范老师、富有才气的农村妇女、风韵犹存的三流编剧、笃信佛教的寡妇居士、波谲云诡的看不见的网友……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仿佛就在你我身边，正带着你一同体验着网上聊天，感受着百态人生的变幻无常，给予你深切的启迪和发人深省的思考。
任何事情都有两重性，网上聊天也不例外。和真诚的人网上聊天是一种幸福，可以使你处于最佳的精神状态，倍感愉悦。小说中的人物，退休干部斐然，老骥伏枥，从事写作，始终以与人为善、诲人不倦、助人为乐的态度和各个网友聊天。他和教英语的老师勤丁、爱好文学的农村妇女沧海桑田等的网上聊天是一种精神的鼓舞，感情的交流，相互的支持，结下了惬意美好的友谊之花，充分地表现了网上聊天的正能量。三流编剧彩虹寡居后的爱海游行，犹如在潺潺流水的弯曲小河上的小舟，随波逐流，曲折离奇，耐人寻味。网上聊天，见字不见人，大都不见面，网友一个人的天空，以美女形象出现，恶作剧的网聊，戏剧性地贯穿于小说始终，终也露出了破绽 ……这些故事的情节和细节描写，将人性、爱情与友情、情与恨，写得淋漓尽致，使小说好读好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过一百形形色色，网聊的双刃剑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灰色、无聊、低级、淫垢的现象出现。小说点到为止地反映了这方面的情况。
网络出现在我国以趋利主义为导向的市场经济、信仰及道德教育缺失的时期，网友之间聊天所涉及的内容和社会现象必然深深地打着这个时期的烙印。非正确的引导，使“权”“钱”一个时期成为全民追逐的目标，一切向钱看侵蚀在各个领域，职业道德严重下滑，笑贫不笑娼，坑蒙拐骗随处可见，成了社会病。小说中的人物在网聊中深恶痛绝地触及了这个问题，大声地疾呼“这社会病得不轻呀！”同时，热情地赞美、歌颂了以习近平为首的党中央实行的八项规定、反腐等各项新政。股市，是新生事物，是发生在中国大地上人们趋之若鹜的大事。缺乏规范像赌场一样的我国股市，使广大的普通股民深深被套，热切地期盼着牛市，也是网上聊天的一个必不可少的话题。模范教师勤丁，几十万元被套在股市，几乎是天天课余关注着股市，成为他生活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和网友斐然网上网下聊天的主要话题也是股市、股票。
以网上聊天为题材出版的小说凤毛麟角。小说《网聊秘事》是一次吃螃蟹的尝试，必然存在着一些不足和缺陷，其目的是抛砖引玉，希望更多更好的这个题材的优秀之作、警世之作的出现，翘首以盼。
网聊秘事
 
第一章  一个人的天空
 
刘杰儒抚摸着花白的头发，目光落在电脑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娃的彩照上，凝神注目地看着，久久地不愿离开。这女娃约摸二十五、六岁年纪，正值青春年少，体态匀称，一头乌黑的披发，北方人椭圆型的脸，五官端正，两眼有神，显得端庄大气而颇有性感。尤其是她左眼弯弯的眉梢上还有一颗隐隐可见的黑色的痣，虽然比斯琴尕娃眉头的那个痣小一些，但却长的位置很好，眉中藏。刘杰儒反复地端详着照片，在心里说：明记暗黡，不如眉梢一点，这娃是个福相呀！他对她有了很好的印象。
这漂亮的青春女娃真名叫个啥，他不知道，只知道她QQ名字是“一个人的天空”。刘杰儒已经退休几年了。他不吸烟，不喝酒。有人约他去钓鱼，他去过一次，把鱼竿放在池塘里，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等着鱼上钩，干瞪眼白坐了大半天，一条鱼也没钓上。他嫌浪费时间，再也不去了。看着国粹打麻将那哗啦啦的响声他就烦，半辈子都没学会，只嗜好舞文弄墨。退休后，他坚持每天早晚在就近的公园转一转，锻炼锻炼身体，就回家写写字，有时也写点小文章。他给自己取了个笔名“斐然”， 其寓意是期望自己的文章能斐然成章，名声大噪。他写的文章以这个笔名在地方的报刊发表，也发过些散文、短篇小说、杂谈之类的文章，还自费出了本集子。他给自己的文集取名《春芽》，意思是说自己的文章就像春天刚出土的植物嫩芽，还很稚嫩，颇含谦虚之意。他笔耕不止，却始终没有写出有影响的大部头。作家，他是算不上的，只能算个文学爱好者。大约在一个月前，他在公园散步，手里握着两个健身核桃不停地在旋转，好不悠闲自得。他走了一会，就坐在石凳上和几个老汉在一起聊天。刚坐下不久，那个天天在公园跳舞、约五十岁左右寡居的女人跳完舞也凑了上来。这女人据说祖籍江浙，高高的个头，人过中年体型却保持得很好，不见发胖，依然是蜂腰削背。她留着齐耳短发，白皙的脸从两腮向下慢慢收缩，形成一个小圆弧形的下巴，五官端正,明眸皓齿,脸颊上虽有几颗雀屎样的斑点，却无大碍,一样地靓丽。她轻画眉，略拭粉，浅抹口红，穿着一身浅红色的绸料活动服，微风吹过，飘然荡起，性感绰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很是勾引男人的眼球。她手里甩着舞扇，飘然来到几个老汉跟前，一到就插话说：“几个老哥，谝啥哩？我给你们说，人活着是一种心情，穷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都是过眼云烟，活好当下是最重要的，要快快活活地活好每一天。我最近除了在公园锻炼以外，上QQ聊天。QQ，你们知道吗？好得很。天南海北的人，想和他们说啥就说啥，其乐无穷！其乐无穷！！建议你们几个老哥，没事也在QQ上聊聊天。这是新生事物，咱们得赶上时代呀！……你们谁上QQ了？我的QQ名字叫‘彩虹’。上网的，加我呀！”
几个老汉谁也没上QQ，都瞪着眼像听天书一样，茫然地听着。
“什么？QQ？啥叫QQ？怎么个上法？”刘杰儒是经常上网的，看的大都是些新闻、国家大事之类的文章，听她这样说，觉得新奇，就多问了几句。她不厌其烦地给他讲了如何上QQ，上QQ的好处等等。在她的几次鼓动下，刘杰儒动了心，也开始上QQ聊天了。QQ上大都是假名字，刘杰儒用了他的笔名“斐然”作为QQ上的名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一开通QQ就有不少人发来消息，要加他为网友，进行聊天。鬼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他的，他弄不懂。网名也千奇百怪，什么“勤丁”、“知止”、“如风”，还有的叫的名字像日本人的名字，什么“灵木珍芽”、“沧海桑田”等等。其中有个竟然叫“一个人的天空”，比日本人的名字还长。他看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咦——，心下好奇，就加为好友。网上聊天，大都是打字对话。他自作聪明地在电脑上打出这样的话问道：“朋友，从你的网名‘一个人的天空’看好像还没有成家，是个单身呀！”
对方立即打字回答：“是的，谈了三年恋爱，男朋友看上了别的女娃，和我分手了。现在，我还是个单身，一个人的天空。学校毕业以后，我没有找到工作，在一个服装店打工，是个打工妹。”
“噢！是个毕业不久的学生。”他在心里说，打字问道：“你是学什么的？”
“学营销的，也热爱文学，爱看小说。”
一听说爱文学，刘杰儒就有了亲近感，觉得和自己有相同的嗜好，有了共同的语言，说：“好呀！高尔基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开卷有益，有空多读点书好。”
一个人的天空说：“我现在替人打工，处在人生的最底层，需要加倍的努力，谢谢您的忠告，我一定抽时间多读点书。”
“高尔基还说：我扑在书本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刘杰儒说。
她说，“我天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会书。”
“这是个好习惯。”刘杰儒赞扬地说。
“高尔基的小说《童年》、《在人间》、《大学》我都看过。”一个人的天空似乎有点炫耀地说。
“哦！你还真看的不少。《母亲》看过吗？”
“没有。”
“有空借的看看，写得很好。”
“我最近看业务书籍，看生活方面的书，也看小说，正在看《废都》。”
“《废都》出版后曾被封杀过，现在解禁了。”刘杰儒说
“写得很细。把那事写得太逼真了，极尽笔墨，年轻人爱看。”
“哦！哦！”刘杰儒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打出这两个字，似是而非。
“作者好像在写自己。我看庄之蝶有作者的影子，是个情种，不然怎么能写得那么逼真。您说，他是写自己吗？”
“不知道。不敢妄说！不敢妄说！”刘杰儒谨慎地回答。
……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地就聊开了。
他们越聊越近乎，似乎还有点相识恨晚的感觉。一个人的天空说：“人生知已难求，能结识您这样的长者，三生有幸。网上没有年龄的大小，希望我们能成为很好的网友。”
刘杰儒兴趣盎然，说：“好说好说，我们是忘年交了。”
这次聊天之后刘杰儒心里兴奋，来了灵感，在自己当天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话：
 
网上聊天，向所不为。近有朋友鼓动，就聊了起来。主动发消息要求和我聊天的人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生丑净旦，各样人物，五花八门。偶遇个别处境维艰的底层知识青年，颇爱文学，有共同语言，生惜惜之念，做忘年之谈。
写完这段话，余兴未尽，他想到一个人的天空处在人生的底层，正是要向上奋斗的年华，需要加油鼓励，就给她写了一篇鼓励的小文章《立鸿鹄之志》：
 
立鸿鹄之志
人生苦短，正像曹操说的“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就像早上的露水，在历史长河的太阳下很快就消失了。但就一个人来说，路漫漫而修远兮，一定要走得辉煌。年轻，是宝贵的财富。只要选定一个目标，锲而不舍地不断努力，就一定能取得成绩。你是学营销的，是经济管理的一部分，自然学过泰勒、亚当斯密斯的管理理论。管理是科学，是比技术更重要的科学。陈胜吴广说过，“将相宁有种乎！”难道他们都是天生下世袭的贵族嘛？将相出寒门，时势造英雄，给人打工终不会有大的造就，积累一些经验，用自己的知识造就一番天地，才是鸿鹄之志。愿君好自为之。
 
写完这篇小文章，刘杰儒从头看了一遍，改了几个字，毫不犹豫地把《立鸿鹄之志》的小文章发在一个人的天空的QQ上，并留言说“写下如斯寄语，希盼其不懈努力，有所作为”。
很快，她就回了话，说：“非常感谢您的鼓励、期望和教诲，我早有取得经验，自己奋斗，创出一番天地的想法，将把您的忠言作为终生的座右铭，激励自己，锲而不舍，不懈努力。您是我的良师益友，是我尊敬的长辈，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叫您老师了。尊敬的老师，您保重呀！”
看了回话，刘杰儒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鼓励的话起了作用，认识了一个懂事的年轻人，脱口而出：“孺子可教也！”
还没等刘杰儒回话，一个人的天空又发来了话：“我家庭条件不好。我三岁时，父母就去世了，是爷爷把我带大的，缺少父母的温暖和爱，也缺少父母的教诲。您的话使我感到了父辈的丝丝暖意和慰藉。”
看着这段甜蜜蜜的话，刘杰儒心里很是受用，心想这是个从小就很苦难的孩子呀，就回话道：“爷爷把你带大，你要好好地孝敬爷爷。”
“我每周都要回家一次看爷爷。”她说，“我爱做饭，爱炒菜，每次回家都给爷爷做好吃的，炒几个菜。我们家过年过节都是我炒菜。”
“这就对了。”刘杰儒说，心想，这是个孝顺的娃，对她更有了好感，还产生了同情心。他在想，一个人早早地就死了父母，又被男朋友抛弃，这是多大的人生不幸呀！她是个苦命人呀！他的心灵被触动了，思虑了下又写了一篇小文章《把苦难当成财富》，发在一个人的天空的QQ上。文章是：
 
把苦难当成财富
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夫，老年丧儿女。你三岁丧父母，成年后朋友分手，也是两大不幸，毕业后又没有搞专业，成了打工妹，更是雪上加霜。我们单位有一个人经历了几十年的蹉跎岁月，苦难一直伴随着他，但他笑对人生，顽强地与苦难搏斗。他在八十寿诞的宴席桌上，谈了对苦难的看法，教育儿女子孙，很有哲理，借来请你一读：“苦难是一把双刃剑。对于弱者，它是一个刑场。在这刑场面前，弱者只会凄然倒下；对于强者，它是一座熔炉。在熔炉里面，强者却能百炼成钢。苦难对于强者，是一笔比金钱更有价值的财富。我这一辈子，无论在物质方面还是在精神方面，都经历了一般人很少经历的苦难。如，三伏天烈日当头下农田干活，晒得身上手掌般大片大片地脱皮；霜降后在窑场做砖，破冰踩泥，冷冻刺骨，不得不汲井水泡腿脚取暖；赶大车进城转户挑粪，常受交警的喝斥和邻居老太的白眼；‘监督劳动改造’，虽有农民老大哥的关照，却难逃派出所公安的监管；与地、富、反、坏黑帮齐名，按月书写汇报改造情况；奋斗三年，摘了右派帽子，依然是‘摘帽右派还是右派’等等。是这些苦难伴随着我，是这些财富支撑着我，使我顽强地健康而多彩地走到现在。应该感谢赋予我这笔财富的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那些人。”这段话说得很是富有哲理。《红灯记》上有句名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必将更加的坚强。愿你把它们当成宝贵的财富，成就一番事业，走出精彩人生。
 
看了这篇小文章，一个人的天空很快回话说：“这个人讲得很好，苦难是一把双刃剑，是对一个人的磨练。没有苦中苦，哪有甜中甜。谁的一生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我会珍惜自己的苦难，把它当成财富，不断地激励自己。我也会永远记着您苦口婆心的鼓励和谆谆教诲。结识您，是缘，是福，是运气。尊敬的老师，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笑口常开。”
看着这懂事的姑娘这样谦虚恭敬的回话，刘杰儒心里好不舒服，直觉得网络聊天的确不错，对网络聊天有了更高更新的认识，他在日记中写道：
 
上网聊天是时尚、是潮流、是交朋识友的好地方，网络是现代化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 是人与人心灵交流的极好平台，是精神食粮，是学习知识的好地方,是现代人的精神游戏，乐在其中…….
 
从此，他们天天都要在网上聊天，一来二往，十分的熟悉。这天，一个人的天空提出了新的要求，要通过视频看看刘杰儒的真人。可刘杰儒的电脑没有安装视频，就诚实地说：“抱歉，我没有视频。”
她说：“那把您的照片发过来吧。”
刘杰儒近十多年来都没照过相了，就找了一个老照片通过QQ发了过去，说明这是十几年以前照的，并说：“也请您把您的照片发过来。”
这次他对她用了“您”字，表示了亲热和尊重。她看着刘杰儒的照片，不怎么满意，回话说：“老师，您的照片太老了，发个最近的照片吧。”
刘杰儒老实地回答，说他没有近照，并一再催促她把自己的照片也发过来。一个人的天空就发来了这张彩色的照片。刘杰儒久久地端详着这张照片，越看越觉得顺眼，仿佛被吸住了似的，眼球不愿离去，一直看着，看着。看着这入眼的照片，他一时兴起，想到和她的相识相交，突生感慨，有感而发，写了首打油诗，发到一个人的天空的QQ上,再次对她鼓励，诗曰：
 
与君相识在网上，
照片留下好印象；
网上有男也有女，
返老还童亦年轻；
诚意要做忘年交，
滔滔不绝话短长；
亲切称呼暖意浓，
谆谆告诫请君想；
从来将相宁有种，
刻苦努力前途广。
 
一个人的天空很快回话说：“亲爱的老师，您的诗写得很好。我把它抄了下来，写在我的笔记本的扉页上，用以鼓励自己，将永远珍惜我们的友谊，永远记着您的谆谆教诲。”
刘杰儒内心飘然，感到很是欣慰。
在和一个人的天空聊天的同时，几乎天天都有人要求和刘杰儒加为网友，和他聊天。他也和几个网友有时也聊一聊，但和一个人的天空聊得最多，几乎天天都在聊。聊天成了刘杰儒天天必做的功课，除了早晚在公园锻炼以外，占去了他大部分时间。
这天早上，他刚到公园锻炼就碰上吸引男人眼球、网名叫彩虹的那个女人。她还是穿着浅红色绸子做的活动服，手里拿着跳舞用的绿色的绸扇子，一边扭动着浑圆的屁股走着碎步一边舞动着扇子，一见到他就老远地打招呼：“刘哥，看您最近精神不错，神采奕奕呀，有啥喜事呀？”
刘杰儒回答：“能有啥喜事？和你一样，也上网聊天了！”他知道这彩虹总以为自己长得条好，漂亮，好臭美，就想气气她，瞬间想起了一个人的天空，就有意夸大其词地说：“嗨！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闭门羞花之貌，比你可美多了，相形见绌！相形见绌！！”说着他还摇着手，以一种不屑的眼看着彩虹。
彩虹听说有这样漂亮的女人，屁股不扭了，手上的扇子也不摇了，走了过来，直戳戳地站在刘杰儒面前，眼瞪得像牛铃大，吃惊地问：“老哥，你交红运了！真的吗？您见过？”
刘杰儒说：“我看了她的照片。她发给我的！”
一听说是照片，彩虹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那吃惊的表情跑到了九霄云外，说：“傻老哥，照片你也信？她发的是她的照片吗？该不是画中人吧！”
刘杰儒摇着头，不信她的话，说：“那人很不错，不会给我发假照片的。”
彩虹说：“不会，你就那么肯定？傻老哥，你才上网几天？要提高警惕，亲眼见的才是真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别叫鸡把你眼啄了！”说罢，呵呵呵地笑着，又扭着浑圆的屁股，摇着舞扇，迈着碎步儿走了，去跳舞了。
望着“彩虹”渐渐走去的背影，刘杰儒还在摇着头，说：“不会，绝对不会。照片是真的，她不会骗我。她为什么要发假的照片骗我哩？绝对不可能！”他瞪了一眼飘飘然而去的红绸活动服，哼了声，不以为然地锻炼身体去了。
从公园回来，刘杰儒坐在书桌前就打开了电脑，QQ上有留言，一看就是一个人的天空发来的，向他问好：“老师，早上好！”他连忙发了回话：“您好！”她回话说：“我刚上班，早上店里还没有顾客，就打开了电脑，向您问好。”刘杰儒说：“谢谢！谢谢！”两人就开始聊开了。
一个人的天空说：“老师，您身体好吗？一切都是零，身体才是第一。没有一，就没有零。您年过花甲，一定要保重。不知您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最好能让我通过视频看看您。”
“我说过，我没有视频。”刘杰儒说。
“您可以到电子市场买一个视频头，装在电脑上，不贵，便宜的就二十几元钱。”
刘杰儒未加考虑，毫不犹豫地回答：行。
当天下午，刘杰儒就坐上公共车去了南郊电子市场。电子市场很大，上千平方米的大厅里，几十个、上百个摊位都在卖着各种电器。他在电子市场转了一下午，看了摄像头的价格，贵的几百元，便宜的二十几元，挑来挑去，挑了一个五十多元的买了。回到家，他就把这个摄像头装在了电脑上，给一个人的天空的QQ发了留言，说摄像头买回来了。很快，一个人的天空就上网看到了留言，发来话要视频聊天。刘杰儒把摄像头放在桌前，一个人的天空看到了他的真人，发话说：“老师，您真精神呀！完全不像六十多岁的人，就像五十岁。”
呵呵，刘杰儒笑了，说：“是嘛？我是六十多岁的人，五十岁的心态。人呀，心态放年轻就会年轻。”
刘杰儒一边打着字和她交流，一边在在电脑上找着，找来找去，怎么也看不到她，就问：“您看到了我，我怎么看不到您哩？”
一个人的天空回话说：“我的视频坏了。”并说“老师，我只能看到您的头部，看不到您的全身，您站起来让我看看。”
刘杰儒抬起屁股，正要站起，蓦然想起了彩虹的警告，要自己提高警惕的话，就多了个心眼，又坐下了，心里想：为什么她不让我看她？她的视频真的坏了吗？如此一想，就没有理会她的要求，发话问：“您的视频什么时候能修好？”
她回话说：“我会很快修好的。”
刘杰儒说：“那好，等您修好了，我们再视频，互相都能看见，那多好。”说着把自己的摄像头转了个方向。
她看不见了刘杰儒，似乎有些发急，连连发话说：“老师，我怎么看不见您了？看不见了！您把摄像头放正呀！”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刘杰儒说：“好了，我们今天就聊到这，我要吃饭了，吃了晚饭还要出去转哩，我下了，再见！”就下了线，关了电脑。
晚饭后，刘杰儒照例是出门去公园，手里握着健身核桃旋转着散步锻炼身体。彩虹也是天天早晚在公园唱歌跳舞的锻炼。他一进公园就看到了那出众的浅红的身影，心里想向她讨教一下视频聊天的事，就向她走去。彩虹正在和几个妇女挥着扇子，扭着屁股跳舞，见他来了，喊叫着：“刘哥，来呀，来和我们一起跳舞。”他摆着手说：“我跳不了，问你个话。”彩虹便收了舞步，走了出来，走到他跟前问：“啥事？”
他拉着她的臂膀到一边说：“我想向你问问视频聊天的事。”
“哎哟！刘哥，上网聊天入迷了？”彩虹惊叫着问，“才聊了几天，你就要视频？和谁？和那个女娃？”
刘杰儒点点头，说：“是她要求的。”
“你能看到她吗？”彩虹有经验地说，“一定要看清她给你发的是照片还是真人。”
刘杰儒如实地说：“她说她的视频坏了。”
“坏了？”彩虹脸上显出惊异的表情，说，“她能看见你，你看不到她？我和网友视频聊天，要是只能看见我，看不到他，他不让看，我就不聊。这样的人信不过，打入黑名单。小心呀，刘哥！别上当受骗呀。”
“她能骗个啥？”刘杰儒说。
“敲诈钱财呀！”彩虹说，“把你照了相，合成成不雅照，向你要钱，这样的事情屡有发生。”
“啊！还有这事？”刘杰儒吃惊地瞪着眼。
“你当哩！”彩虹告诫地说，“刘哥，你得先弄清网友是否诚实，是否真的是个漂亮的姑娘？你说得那么漂亮，我怀疑，是她的真照片吗？是不是女的都值得考虑！”
“肯定是女的。”他说。
“不见得。为啥她不让你看她？视频坏了，见鬼去吧！刘哥，总之，小心没错。你自己小心呀！我去跳舞了。”说着，就扭动屁股，挥动扇子走了。
彩虹的话在刘杰儒的脑子起了作用，他不相信一个人的天空会骗他，但他的警惕性提高了。他在想，是呀，要做真正的忘年交，得彻底弄清她，知根知底呀！不能光听她自己怎么说，还应该了解了解。从一个人的天空网上写的资料看，是同城的人，回去一定要问清她住在什么地方，去拜访，一见不就一目了然了。如此想了，锻炼了一会身体，回到家他就开了电脑，上了QQ，给一个人的天空发了个震动。一会儿，一个人的天空就回话了，问：“老师，晚上好！”
他回话说：“好。您好？我从您的资料上看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您在哪里呀，告诉我，我去看您。”
她回话说：“我写的是城里，实际上是在乾县。”
刘杰儒想这个县也不远呀，也就一百多公里，就说：“您在乾县哪个商店，我坐车去看您！”
她回话：“小店，不好找。”
“把您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去了给您打电话联系。”刘杰儒说。
“对不起，我最近没交电话费，停机了，您打不通。”她说。
“我给您交费，您把号告诉我。”刘杰儒有意这样说，想进一步试试，看她怎么说。
一个人的天空停了会才回话说：“老师，怎么能让您给我交电话费呢？多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店里值班，来了几个顾客买衣服，我得照应顾客，先忙了呀！咱们回聊吧！”说完就关了电脑。
刘杰儒怔怔地望着电脑，想着彩虹告诫的话，脑子里有了问号，产生了狐疑：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单位？为什么她不告诉我手机号码？是因为我们刚刚交往不久对我不信任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的视频真的坏了吗？
 
第二章 茶馆相会
 
上网聊天还不到一个月，刘杰儒就在考虑着一个问题：要不要和网友见面？对和只在网上聊过天，从不认识的人会见自己心里没有底，有些顾忌，更重要的是儿女反对。他有一女一儿，知道他上网聊天都没有反对，聊就聊吧，只要老人开心就行。可听说他要和网友会面，都一致反对。女儿说：“什么人嘛，你都要见，你了解吗？”儿子说得更绝：“现在，骗子多得很，骗钱骗物骗人，啥事没有？咱一路的那个老汉就是被个女娃骗走了，手上的金戒指被抹走了，手表被卸了，钱被掏了，人被折磨了几天，抛在了渭河滩。这事谁不知道？网上的人那么复杂，聊聊天，找点乐呵就行了，见什么面？”
儿子说的那个被骗的老汉他知道。那是个家底比较富裕好张扬的老头，穿一身上好的衣料、戴着硕大的黄灿灿的金戒指、高档手表、宽边墨镜、时尚的礼帽，就像一个归国华侨，一看就是个有钱的种。他爱鸟如命，常提着鸟笼在公园和一些爱鸟的人比鸟。这样的人，每逢赶集就在鸟市溜达，寻找自己喜爱的鸟。一次，他去鸟市正在看一个中年人的鸟，那鸟儿不仅外表漂亮而且叫声清亮，他连声赞道：“好鸟！好鸟！”不料旁边闪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娃说：“这算个啥好鸟？我爸养的鸟比这好看多了，还会说话。”
他闻声看去，是个圆圆脸白净漂亮的女娃，就冲着那女娃问：“真的？”
“谁哄你干啥？”那女娃一边说着一边向他飘着媚眼，“大爷，您要喜欢我带您去看。”
“卖吗？”
“养鸟就是为了卖的。”女娃又给他抛了个媚眼。
这老头本来就是个色迷，见女娃这样，魂已经跟着去了，说：“那你带我走吧！”
女娃带着他出了市场，招手叫了出租车，两人上了后排车座，女娃就向他靠去，他一把就揽住了女娃，两人粘在了一起。出租车按照女娃指的方向七拐八拐，来到了个偏僻的只有几户人家的地方。他抢着付了车钱，下了车，进了一个院子。那女娃顿时变了脸，对院子里的几个男人说，他欺负她。不容分说，几个男人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金戒指、手表、眼镜、身上的钱都被弄走了。其实他已经早被这些人盯上了。他被绑票了，要他给家里打电话要赎金，他不打，折磨了几天，被抛在渭河滩一个没人的地方，死了，被钓鱼的人发现，才报了案。本市有一个以色情专门诱骗老人的团伙，公安已经侦破了这个团伙。
儿女的反对动摇了他的心志，和网友见还是不见，他犹豫不决。他想到了彩虹。她是个老网民，已经有几年的聊天史了。有问题问行家，问问她吧。早上在公园锻炼的时候，他等彩虹跳完舞，往回走的时候，主动上前搭讪，说：“跳完了，等一下，我问你个事。”
彩虹跳完舞，但余兴未尽，一边走着还一边用手甩着跳舞用的绸扇子，见刘杰儒上前问话，就停止甩扇，止步问道：“啥事？”
刘杰儒问：“你和网友会过面吗？”
这话触动了她的心事。她一个寡妇人家，网上聊天好几年，今天和这个聊，明天和那个聊，结识了不少网友，难免有日久生情的。一年多以前，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外地大她十岁的高工，说是自己死了老婆。一个鳏夫一个寡妇，自然地就产生了吸引力。两人从开始的几天聊一次，渐渐地隔一天就要聊一次，到后来是天天聊，越聊越近乎。几个月以后相互告诉了对方的手机号码，除网上聊天外有时还通通话。以后就是视频了，相互看了各自的形象，都还满意。和他交往一年多，就在两个月以前，他来到本城和她相见。女为悦己者容，男为爱我者装。那男的五十七八岁，一米八的大个子，来见心上人，着意打扮，穿着一身新衣服，上身咖啡色的夹克，下身蓝色的西裤，系着花领带，皮鞋擦得光亮光亮，虽年龄不小，但还有些帅气。那次相见，他带了三证：身份证、工作证、高工证，一一地拿出来让彩虹看。用这些证来证明自己是真诚的，没说假话，是真心要和她相好。她本来就长得条好，风韵绰绰，见面的前一天，将要见面穿的衣服烫熨了一遍又一遍，第二天一起床就涂脂抹粉，头梳了个没遍数，穿得靓丽而得体，专程到车站去接。鳏寡二人，久旱逢春雨，相见恨晚，在车站就来了个亲密地拥抱。她喜欢他的真诚，喜欢他是有技术的高工，仰慕他的大个子、帅气，芳心大开，相谈颇为投机。女儿出嫁在外地，她一个人住一套三室的房子，她留宿他住在家里，好吃好喝好招待，当然是同居了。多年的单身谁不想那事，夜里缠绵悱恻，自有不尽的欢喜。他住了两个晚上恋恋不舍地走了，现在天天晚上她都和他聊天，说不完的话。她最近心情好，跳呀唱呀，都是因为有了他。可这事，她给谁都没说过，还没有告诉女儿，还在保密阶段，这刘老头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咋问这话？如此想着，她问道：“刘哥，你问这话是啥意思？”
“没啥。你聊天时间长，向你讨教，问一问网友会面的事？”刘杰儒说。
“噢！是这事。你要和网友会面吗？”彩虹听出刘杰儒并不知道自己的私事，放下了心，心下想，这老头才聊了几天就要和网友会面，这么快呀，瞪着眼问：“和谁？和那个女娃吗？”
“不是，不是。”刘杰儒摇着手，连忙否定。
“那是谁呀？又认识了个女的？哟——，刘哥，你还蛮有吸引力的。”彩虹尖着嗓子说。
“不对，不对。”刘杰儒急了，连连摇着手说：“是个学校的老师。”
“老师好呀！老师知书达理，才温柔哩！”彩虹说。
“嗨！你想到哪去了？是个男的。”刘杰儒说。
“男的！是这样。”彩虹脸上惊异的表情没有了，平静了下来，说，“网上聊天，时间长了就会有网友要求见面。但是，不管是男的是女的，要见面，都得心里踏实才能见。我有个闺友，老公得癌症死了，在网上认识个男的，说是个老板。老板吹得美，说给她儿子要买车，买房，几天就同居了。她哪里知道，那男人有尿床病，常常尿到床上。她隔三岔五的就得在家属院院子晒褥子，开始给人说是水倒上了，可人家走过都闻到一股尿臊味，没几天大家都知道了。更没想到的是，同居不到两个月，公安局就来人把那个男的抓走了。这男的原来是个有前科的骗子。骗人钱财的案子犯了。”
“还有这事？”刘杰儒睁大眼，惊奇地说。
“可不！”彩虹说，“你说的那个老师是哪里的？给你留电话了吗？”
“咱本市的，留了个手机号。”刘杰儒说。
“本市的，那好办，给单位打电话问有没有这个人，人咋样？就啥都清楚了。见不见你根据了解的情况决定。可见则见，不可见的坚决不能见。”彩虹说。
“知道了。”刘杰儒说。
刘杰儒说的这个教师网名叫“勤丁。”在他上网聊天不几天就发来消息要加为好友。他查了他的网上资料见是个老师，思忖他的网名叫勤丁，其意思一定是说自己是个辛勤的园丁，是个教书认真的好老师，便同意了，就开始和他聊起了天。网上的年龄都是自己填写的，有的把大写小，有的把小写大。刘杰儒填写的是实实在在的年龄，六十三岁。勤丁是个老网民了，当然知道网上把年龄大写小、小写大的这些情况。第一次和他聊天，勤丁的语言很是谦恭，首先问的就是年龄，说：“请问阁下真的是六十多岁的老者吗？”
“是的，一点不假。”刘杰儒说。
“长者为尊。您是长辈，晚辈向您问好了！”勤丁说，还打了个作揖的图案。
“也向您问好。”刘杰儒说，“看资料您是中学老师，是教什么的？”
“教英语。您是长辈，不要对我用‘您’字，用‘你’就行了。”勤丁说。
“那可不行，尊重是相互的。”他说。
勤丁进一步问道：“我在一个经济杂志上看到一篇《中国股市道路曲折》的文章，署名是斐然，和您的网名相同，是您的大作吗？”
“算是吧。”刘杰儒说。他是在一个杂志上发表过这样的一篇小文章。那是他看了一个大学的教授、名人，写文章陈述了九条理由，说中国股市很快就是大牛市时很不服气，觉得这名人在信口雌黄，只看好的一面不看大小非解禁给股市造成的压力等不利的因素，针对这篇文章写的。这篇文章已经发表了几年了，怎么他看到了？几年后竟和我的网名联系起来了。他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加他。
“炒股票，我打进去了六十多万元，都套着，现在只剩不到二十万了，想向您请教，中国的股市什么时候能牛起来，让广大的普通股民能解套？”
刘杰儒想，十多年前全国十亿人口的时候，社会上就有段子说，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炒股，现在炒股的何止一亿，人人都想在股市赚钱，想疯了，看看，教师也在炒股。股市已经长达七八年的熊市了，广大普通股民绝大多数都被深深地套着。什么时候牛市来，让普通股民大都能解套，他说不准，也不敢像那些所谓的股评家、著名经济学家大言不惭地胡预测。他说：“您已经看了我的文章《中国股市道路曲折》，我还是老观点，中国经济向好，股市一定会好起来的，但由于大小非解禁等种种不利因素和庄家的有意炒作，上上下下，道路一定很曲折，以我看经济危机还没有过去，牛市一时还来不了，只能耐心的等待。”
“娘呀，这股市害死人！”勤丁埋怨着说，“我就是看了那些大名人、大教授说中国股市有十年大牛市才买的股票。这些大名人纸上谈兵，不联系中国股市的实际，满嘴喷粪，害人不浅呀！您的文章说得很对，事物的发展大都是曲折的，不可能一帆风顺，这几年股市的实践已经证明了您的观点。什么牛气冲天？胡说八道，这些人形而上学，把书念到狗肚子去了。”
刘杰儒说：“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有他们的道理。”
勤丁说：“他们有什么道理？读了几本破书，不联系中国股市的实际，知其一不知其二，信口开河地胡说。我看了您的网名，突然想到我看过一篇文章的作者就是这个名字，心想可能是重名，不一定就是一个人，想加加试试，看是不是，就加了您，果然是您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相识是缘，相交是福。能写出这样有见地的文章，您一定在股市造诣很深。作为晚辈，我想请您喝茶，和您好好聊聊，向您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一篇涂鸦式的小文章，哪能谈得上造诣深？我们是网友，网上没有年龄界限，都是平等的，不敢妄自尊大。”刘杰儒虚心地说，心想，第一次聊天就请喝茶，太突然了，思想上没有准备，就说：“我最近还有点事，脱不开身，以后吧！”
勤丁说：“那当然，得在您有空、方便的时候。”
就这样，他们成了网友，时不时地也聊聊天。
刘杰儒离开彩虹，回忆了他与勤丁聊天的情况，反复地细细地回味和捉摸着，凭直觉他觉得勤丁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是个谦虚、敬业的教师，是可以信赖的。他没有采纳彩虹的意见，没有给勤丁的单位打电话了解，也没有再让儿女知道，在勤丁再次要求见面时他答应了，同意见面聊聊。可他还是动了心眼，心想，第一次见面还是小心点好，不要到远处偏僻的地方去，就对勤丁说：“我们家属院门口有个茶馆，就在那里喝喝茶，聊聊吧，我做东。”
勤丁毫不思索地答应：“行，今天下午我开车去。我是晚辈，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我做东。”
刘杰儒说：“在我家门口，当然是我做东了。”
“这事不争了。您是长辈，第一次见面喝茶，晚辈一定要买单。”勤丁说。看来这是个很实在很诚恳的人，刘杰儒再没有说什么。
按照约定下午两点刘杰儒与勤丁在茶馆见面。刘杰儒想第一次相见，又在自己家门前，礼貌为重，就把自己的文学集《春芽》从抽屉取了一本，打开扉页，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上“勤丁先生雅正”几个字，署上自己的名字，准备送给他。一点四十多刘杰儒提着装着自己文学集的小纸袋就下了楼，一边下楼一边想，能否按时约会是对一个人品行的考验。他想到了张良拜师黄石老人的故事，勤丁如果来迟，他也要学学黄石老人，今天不谈，让他明天再来。他匆匆向家属院门口走去，准备自己先去定好包间，在茶馆等，看“勤丁”能不能按时来。茶馆就在他住的家属院门外右手十几米远的地方，他很快就走到了。这个茶馆，上下二楼，除了楼下有一个几十平方米大的厅座外，其余都是雅间。装潢古朴，黑红色的桌椅，古香古色，店门头画了几棵茶树，挂着“馨香茶馆”的金字招牌。一进茶馆，左手有吧台，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士，颀长的身材，圆脸上明显地涂抹了一层光光的润面油，白而光滑，画着弯弯的眉，抹着口红，接待着来往的客人。   
这个茶馆虽然在刘杰儒的家属院门前，但他平时在家喝茶，极少进来。进了茶馆，那女士就趋身向前问道：“先生要喝茶吗？”刘杰儒说：“是的，要个包间。”那女士没有言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道：“您是否是斐然先生？”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声“是呀！”又惊诧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女士说：“刚才来了个人告诉我，有个叫斐然先生的老人马上要来，让我接待一下，我估摸着你就是。请到一楼二号包间，他在那里等您。”
哦！刘杰儒一怔，知道是勤丁先到了，早已定下了包间在等他，心里喜欢，暗想此人很懂礼数，必定知道张良拜师的故事，早早地就到了，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刘杰儒走向二号包间，推开门，举目望去，一个戴着眼镜白净的瘦瘦的书生摸样的青年人坐着。他见他推门而入立马站起，趋步向前，伸出手问道：“斐然先生吗？”“是鄙人。”刘杰儒应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您就是勤丁？”那人说：“是的。请坐，请上座。”礼让着刘杰儒坐了上首位。
坐定之后，勤丁问：“您老喜欢喝什么茶？”
刘杰儒说：“夏天喝青茶冬天喝红茶，最近我在家喝的是陕青。”
勤丁说：“那就喝咱们的陕青吧！”接着就叫服务员，说：“泡壶紫阳县出产的富硒茶。”
这茶是本省特有的，生长在陕南的山区，青山绿水，没有污染，含有人体需要的硒元素，清香爽口，有抗癌健身的作用，是上好的茶了。
喝着茶，说着话，第一次相见，两人都互相时不时地端详着对方。刘杰儒中等个子，八十多公斤的体重，留着平头，花白头发，圆圆的脸，长长的眉，两眼有神，精神矍铄，一说一笑两腮就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勤丁看着刘杰儒，在心里说：“此人长着一副慈祥的佛像，是个忠厚老者呀！”他心下想，看来我是交对了网友。刘杰儒看勤丁，约摸四十岁左右，一米七五的高个，清瘦的身材，穿着合体的铁灰色西服，灰衬衣系着蓝色的领带，稍长的脸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留着偏分头，是个典型的青年知识分子形象。
他们海阔天空地谈着：
勤丁说：“我原来在市X中教书，我写的英语教学论文获得了全省一等奖，曾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凡是教学能力强的人，都有一股知识分子清高的气质，不屑于走门子拉关系。教学能力差一点的人，大都喜欢上下活动，投机钻营，阿谀奉迎。一些领导就喜欢这样的人，说他们有开拓精神，予以重用。我受到了排挤，一气之下，辞了职，受聘于私立的曲江中学，现在代高中三年级的英语。这学校，教学质量高，待遇好。我穿的西装是工作服，学校分给我一个带卫生间、能二十四小时随时洗澡的单人房，月薪七千多元，加上在外代课，一月收入一万多。”说到这里，勤丁说：“过几天，我开车拉您到我们学校看一下，环境好得很。”
刘杰儒点头应允，心下想：国家重视教育，现在的教师待遇不低呀！勤丁一个月的收入比一个厅长的工资都多。如今的教师今非昔比呀！他不由得想起，在他上小学、中学的时候，一个教师一月几十元工资，没职没权，社会地位低下，谁能瞧得起？连吸烟都不如人，有那多嘴烂舌的还就吸烟编顺口溜说：“省中华，县红金，区乡干部吃人参，小学教师不如人，吃个人骑马。”人骑马即勇士牌香烟，几分钱一盒，是当时价钱最低的烟。红金、人参都是当时的烟名。想到这里，刘杰儒说：“现在，教师是个被人尊重、羡慕的职业呀！”
勤丁说：“可人还都是愿意当官呀！我和一个大学教授聊天，他说大学里一个正教授都愿意挂个副处长的职务。挂个副处长就是官，有人找，有人送礼呀！”
刘杰儒说：“这都是官本位的思想在作怪。中国几千年的教育‘仕农工商’，官是排在第一位的，这种思想一下子难消除。知识分子是臭老九，元朝将人分成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盗八娼九儒十丐，知识分子只排在乞丐的前面，连妓女都不如。这就是臭老九的来源。文革中那样的形势，毛主席都说老九不能走呀，不重视知识，不重视知识分子，没有老九国家就完了。”
勤丁说：“问题是现在，当官有好处，有人送礼，办事容易。美国大使骆家辉说中国从上而下，全民腐败，教育系统也不例外。”
刘杰儒说：“腐败历朝历代都有，那个国家都有。从社会、经济发展的规律看，中国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出现腐败是历史的必然。美国有人研究，当年美国人均生产总值和中国现在相等时，腐败比中国现在还严重。骆家辉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党中央一定会下决心革治腐败的。”
……
他们都是知识分子，有共同语言，国家大事，社会现象，相谈甚欢，说个不完。
勤丁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向您请教如何炒股，我套的钱太多了，买一套房子的钱没了，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来？”
刘杰儒说：“中国的股市起步晚，政策还不规范，有人说，中国的股市是个大赌场，我看有一定的道理。怎么炒股我也说不好，我曾写过一篇文章《我的一点炒股体会》。回头我把这篇文章发在你的QQ邮箱，您看看，也许有点帮助。”
勤丁连说：“好好，尽快发来，我好好学习学习。”
他们整整谈了三个多小时，勤丁才要告辞。刘杰儒拿出自己的文学自选集《春芽》嘴里说着“这是我的一本拙作，请指正”，送给了勤丁。勤丁双手接过，连连说道：“拜读拜读！一定好好拜读。”
刘杰儒喊着叫服务员来结账，女服务员快步走来，说您的客人来时就把钱交了，他知道这是勤丁怕他付钱先交的，对他更有了好感。
当天晚上，刘杰儒就把自己写的《我的一点炒股体会》发给了勤丁。这篇文章从十二个方面谈了自己炒股的教训和体会，开篇用诗的语言写道：
炒股十年，跌多涨少，酸甜苦辣，不言而喻。广大股民，深套其中，漫漫熊市，何日结束。亿兆股民，翘首期盼，欣欣牛市，何时来临……
这诗的语言触动着勤丁的心，他深切地感到这是广大股民悲凉而无奈地呼唤。他真想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对着苍天大声地呼唤：牛市！你什么时候来呀？！一阵激动之后，平静下来，他给刘杰儒的QQ留言：“您说得太好了，股民们像久旱盼甘雨一样地盼着牛市呀！”
勤丁认真地看着刘杰儒的这篇文章，什么股票不能买得太多、技术指标要活学活用、重视大势顺势而为、炒股也要听党话等等，都对他有很大的帮助和教益。他发自内心地在给刘杰儒发的QQ上写下了这样的话：“拜读佳作，受益匪浅，结识尊长，三生有幸。”
刘杰儒回话说：“不敢当。老朽夕阳红，只是近黄昏。正像毛主席说的，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才是希望之所在！”
 
第三章 沧海桑田                     
 
刘杰儒刚开始上网聊天时，就有一个网名叫“沧海桑田”的人发消息来要加为网友。看到这个名字，他在想“沧海桑田”，咦！这不就是“土地”嘛！不就是“农业”、“农民”的意思吗？此人肯定和农有关，就去查她网上资料，果然是一个家住渭北X县三十七八岁的农村妇女。刘杰儒心想：呵，农村人也上网聊天了！时代在进步，农村在发展，现在的农村电视普及了，电脑也不少，农村人的思想也超前了；超前思维，超前消费，也和城里人一样地在网上聊天。刘杰儒祖辈都是农民，只是在他这一辈才努力学习，从学校毕业后分在城里，成了城里人，对农村有着割舍不断地思念和留恋，看发消息的是农民，觉得亲近而又好奇，就加了网友。
网上聊天，网络上设计了许多小图案，大约有一百多种，代表着不同意思，如，微笑、撇嘴、色、握手、哭、再见、生气、作揖，等等，等等。
第一次她和他聊天，她打了一个茶图案后，和勤丁一样，问道：“您老真的这么大年龄吗？”看来她已经在网上查了他的资料，看了他写的年龄。
他如实地回答：“假的包换。为什么要写假年龄呢？我就这个年龄。”
“认识你这样诚实的长者，很高兴。”她说。
“老朽老朽，已经是一块朽木头了。”
她打了一个笑脸图案说：“您老真风趣！”
就这样，他们聊开了。她告诉他：她高中毕业，16岁去广东打工，20岁被父母叫回结了婚，现在儿子已经上初中了。开始家里很穷，很困难。结婚后和公婆分房另住。家里两间宽的庄基，三四间旧房，只给他们分了一间房子，和公公婆婆、丈夫的弟弟妹妹挤在一个院子生活，在房檐下弄了个蜂窝煤炉子做饭，和逃荒要饭的强不了多少。她不甘心这样的生存，就出去学理发。学了三个月，她就自己开了一个理发店。她理发，丈夫在外面打工，夫妻两人没黑没白的苦干，攒了些钱，另申请了庄基，盖了三间一砖到顶的新房子，外面砌了白色的瓷片，屋内和城里人一样地进行了装修，铺了花地砖，刷了乳白色的墙，装了花样美观的各式灯具，还另外盖了个厨房，现在生活好多了。刘杰儒礼貌、诚心地祝她家庭幸福，万事如意。
和沧海桑田第一次聊天之后，过了一个周，她又给刘杰儒打了个茶的图案，送上了一杯热茶。刘杰儒回话：谢谢。
她说：“前天，同学们聚会，看到别的同学事业有成，意气风发，自己蜗居农村，一事无成，很是有些自卑。”
看着这样的话，刘杰儒想，知耻而后勇，这娃有上进心，有奋斗向上的要求，说不准将来还会有大的作为，便安慰着说：“人的成就是多方面的，你也很有成就呀！奋斗了一院庄子，盖了新房，一家三口欢欢乐乐，和睦生活，田园牧歌，其乐无穷，何来自卑？”
“可我是农民，比不得人家，都在城市、工厂工作。”她说。
“你还是老观念呀！总想着要跳‘农’门，当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现在农村的生活好多了，多少城里人都羡慕农村呢！想去还去不了哩！”刘杰儒说。
“这也是。可人生总得有所作为，正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本书上讲的，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回首往事，不应因虚度年华而懊悔，也不应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不能永远做个围着锅台转的农村妇女吧！”她说。
哦！刘杰儒看着她打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本书上的激励人们上进的很有名的话，知道这是中学语文课本上学过的，但她记得这么牢，说明这些名言对她有很深的影响。他心下想，言为心声，看来她胸怀大志呀，就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每个人的成就都是自己创造的。只要刻苦奋斗，不管在哪里，包括农村都能做出成就。”
她说：“染发对手腐蚀很大，我已经关了理发店，不干理发了。我从十六岁去广东打工到回家学理发开店创业，几起几落，历尽磨难，经历坎坷。我考虑了好久，想把这些都写出来，把一个渭北农村女孩子人生奋斗的历程写出来，把奋斗的艰辛和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写出来。”
刘杰儒想，呵呵，原来她抱有这么大的志向，要写书呀，便说：“好呀！你写呀。路遥的《人生》写了陕北农村一个男青年高加林的创世经历，你写一个渭北农村女青年的人生奋斗历程，也许和《人生》一样，会火爆的。”
她说：“我在中学时作文写得很好，是老师常常念的范文。我爱文学。”
又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渭河流域是中华文化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文化积淀深厚呀！爱好文学的人到处都是，刘杰儒想着说：“有基础，那你就写吧。”
她说：“我没写过小说，文化程度不行。”
刘杰儒问：“你是什么程度？”
“高中。”
高中！刘杰儒心下说，这样的程度还低呀？手上的打字机就快速地敲出：“高中不低了！陈忠实就是高中毕业，莫言小学都没毕业。”
“可我没写过小说。”她打出了这样的字。
刘杰儒不假思索，快速地打着字发出，说道：“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写小说的，都是后天学的。高玉宝没写过小说，写出了长篇小说《高玉宝》。其中《半夜鸡叫》写得很精彩，我们上学时都学过。关键是看你有没有决心，有志者事竟成也！”
“谢谢您的鼓励，谢谢您的鼓励。”
自此日以后，他们就经常在网上聊天，谈事业谈家庭，什么都谈。刘杰儒以一个长者的姿态，多半是说一些关心鼓励的话。她哩！把刘杰儒看成可以倾吐心事的长者，很愿意把自己的事情给他谈，听他的意见，什么都谈。日近日亲，他们成了忘年之交。每天，不管刘杰儒在不在网上，沧海桑田一上网都会在他的QQ上发一杯热茶图案。只要他打开网络，上了QQ，上面就会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图案，表示她给他敬上了一杯热茶，对他的尊重。网上的图案虽是虚拟，但天天这样送上一杯热茶，久而久之，刘杰儒就感到，于无形中透出丝丝暖意。
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过了些时日，沧海桑田连着给刘杰儒发了几个震荡。刘杰儒打开电脑上网络的QQ，看到了闪动着的沧海桑田的图像标志，那标志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少女头像，在不停地闪动，说明她在呼唤他。他忙在电脑上打了：“你好，有事吗？”发给沧海桑田。很快，她就回话说：“我最近很烦，想找您老聊聊。”
“怎么了？”刘杰儒问。
“唉！难以启齿。”
“说呀，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刘杰儒说。
“唉！我不知道怎么办？”
“到底啥事，说呀，窝在心里会生闷气，说出来会痛快一些。”刘杰儒说。
虽然互不见面，但刘杰儒能感受到她在迟疑，过了几分钟才回话说：“真丢人，咋出现了这事？我偶尔在电脑上翻看，看到了我老公和湖南的一个女人的聊天记录，说的话不堪入耳，还发来赤裸的女照。”
啊！有这事？刘杰儒心里一惊，不知说什么好，只打了个“？”发了过去。
“我可咋办呀？”她说。
刘杰儒想，前几天她还雄心勃勃地想写书，不几天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这怎么办？转念想，人常说与婚姻说合，她老公只是在网上遥遥千里与互不见面的一个女人在瞎聊，也许是激情波动，一时糊涂，这事只能劝，就说：“你老公也可能是偶尔的行为，无聊所致，好奇而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好劝劝，不要和那个女的聊了就行了嘛！”
“伤心呀！快二十年的夫妻，我一心一意地为这个家操劳，无悔无怨地给他洗衣做饭。他倒好，和别的女人勾搭。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受不了，和他大吵了一架。”她说。
刘杰儒想，一个把全部感情投给丈夫的女人发现丈夫对自己有不忠的行为，在感情上、精神上、思想上受的打击自然是很重的了，吵架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还是劝着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我给我的几个朋友包括网上的朋友说了，她们都说，你对他那么好，他却这么花心，勾搭别的女人，不行就和他离婚。”她说。
刘杰儒迟疑了，想了想，快速地在键盘上打出一串字：“凡事要冷静，不要太草率。离婚？说得容易？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能说离就离。劝劝老公，不要和那女人再聊了就行了，浪子回头金不换。”
“只有您一个人这样说。”她回话说。
“好了，劝劝老公，你也心放宽，不要太计较。”刘杰儒始终抱着和事佬的态度说。
“不计较？这样的事那个女人不计较？”她说。
“计较又能怎么样？他无非是花心在网上和那女的说些下流的调情话。我不相信他就能抛开老婆和娃千里迢迢去和那女的好？如果你整天地和他吵闹，那就不好说了。现在，好言好语地劝他迷途知返才不会失去他，你想是不是这道理？”刘杰儒说。
她迟疑了好一会，才打出字说：“也是。”看来她是在考虑着刘杰儒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不能推，只能拉，把你老公拉过来。”刘杰儒进一步说。
“谢谢您的规劝。网上聊天，难得遇上您这样的好人。”她说，接着又打出字说，“能不能把您的手机号告诉我？我遇到难题时，您不在网上我好打电话向您请教。”
“不敢说请教，我的意见只供你参考。”刘杰儒说，迟疑了一会还是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她很快打来电话说：“我确认一下看对不。”
刘杰儒听到了一个快四十岁的妇女低沉、哀凉的声音，明白这是由于对老公不轨行为伤心引起的声变，说：“对的，我也记下了你的电话。”
“谢谢，再见。”她说。
“再见。”刘杰儒说。
此后，沧海桑田依然是天天送上一杯热茶，没有一天间断。又过了几天，是个星晴天，刘杰儒一家人在骊山上游玩，他一边走着一边给孙子介绍着那个是烽火台，那个是老母殿，那个是兵谏亭，说着历史故事。走到翠荫亭前，刘杰儒兴致勃勃地给孙子指着亭边石碑上刻着的欧阳修的咏骊山的词讲到：五岭麦秋残,荔子初丹。绛纱囊里水晶丸。可惜天教生处远,不近长安。往事忆开元,妃子偏怜。一从魂散马嵬关,只有红尘无驿使,满眼骊山。这首浪淘沙词是说在麦子即将割完的时候，岭南的荔子也熟了，透出了鲜红的色泽，里面是像水晶一样洁白的丸子，可是老天偏偏让它生长得离长安很远，这是对唐明皇李隆基专宠杨贵妃的揶揄。虽然你用皇家的权力曾快马将荔子运到长安，可是自从杨贵妃在马嵬坡缢死后，长安道上看到的只有行人车马走过扬起的尘土，再也看不到骑着快马飞送荔子的驿使，看到的只是满目葱茏的骊山……
正讲着，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手机，是信息，打开看了，是沧海桑田发来的，上面写道：“对不起，打扰了，请晚上上网，我有事给您说。”
这日下午，回到家，吃罢晚饭，刘杰儒就上了网，打开QQ，沧海桑田已经在网上。她见他上了网，就打出一杯热茶图案和一碗米饭图案，问：“吃饭了吗？”
“吃了。”他回答。
“打扰您了。我心烦，想找您聊聊。”她说。
“好吧。又怎么啦？”刘杰儒问。于是，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我和老公谈了，可他背过我还是偷着和那女的在网上聊天，说些肉麻的话。”
“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和老公认真地谈，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给他讲道理，讲家庭的温暖和重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来之不易，不要因一个不了解的女人，远在天边的女人破坏好端端的家庭。”
“我也这样说，可说着说着就来气，我们就吵了。”
“你要冷静。看来你还是心里有气，没有冷静下来。”
“我想，一不做二不休，断掉电脑连网，让他聊不成。”
“手机也可以聊天呀！只要他想和她聊，他可以用手机聊。”刘杰儒说。
“他要再这样，我就和她离婚。”她突然又说出离婚的话。虽互不见面，刘杰儒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内心痛苦，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怎么又提离婚？”
“哪我怎么办？”
“继续沟通，讲道理。我不信他不考虑家庭，不考虑你们十几年的感情，不考虑孩子。”刘杰儒打定主意劝和，坚持要她与丈夫沟通。
“烦死人了！烦死了！！”她说，
“一定要先静下心来！”
“说了，吵了，他不改，我的心怎么能静下来，现在看到他就烦。我开始在我姐姐办的一个商店打工，下了班，就不想回家。”
“孩子怎么办？谁给他做饭吃。”
“他住校，周五回家。”
“为了孩子，为了患难中结成的夫妻，一定要回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诚心地和老公谈，不要叫他滑下去。”
“我心烦呀！”
这时，刘杰儒想到了在骊山的游玩，心下想，一个人在气头上，要叫她从百度高温降到零点是不容易的，转换个方式，出来走走，宽宽心，也许会使她归于理智，冷静下来，就转换话题，发话问：“你上过骊山吗？”
“没有。”她说。
“骊山离你们那里不远，几十里路，风景秀美，出去走走，转一转，看看骊山的美景，散散心，心情也许会好一些。”刘杰儒说。
“我现在哪有那心。不过，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她说。
“好吧！你考虑吧。还是散散心，宽宽心，静下心来，从长计议。”
“谢谢。”
聊完了，刘杰儒白天看过的骊山美景还在脑子里滚动，想到沧海桑田天天给他送一杯热茶，坚持不断，这样的好人遇到了老公网上聊天外遇的烦心事，心里感慨，一时兴起，触动灵感，想要好好地劝劝她散散心，就写了一首打油诗，取名《感茶歌》发在“沧海桑田”的QQ。那诗道：
 
 热茶天天敬，
忘年友谊重；
金秋九月美，
五陵风光奇。
烽火忆幽王，
女娲神话彰；
三元有氡气，
兵谏是张扬；
新建明圣宫，
又辟东绣岭；
一景又一景，
景景不一样。
家事暂且放，
请君骊山行；
心旷又神怡，
驱烦散心慌。
 
写了这首诗，刘杰儒余兴未尽，又写了《感茶诗之二》，诗曰：
 
 热茶天天送，
心里暖洋洋；
感君一片情，
祝尔心宽敞。
夫妻应和顺，
家和万事兴。
放下烦恼事，
高兴度人生。
 
写好这首诗，他又将它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一会儿，沧海桑田就回话说：“谢谢您的善心和好意，我现在无心去游骊山。儿子把我们吵架的事告诉了他外婆。我妈刚才打来电话询问。我父亲早逝，母亲那么大年龄，我不能让母亲再为我操心，我马上要回娘家去看母亲。谢谢，真诚地谢谢！我下了，再见！”
沧海桑田下了网，急匆匆骑着电动车去了娘家。娘家离她家不远，六、七里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儿子上学的学校离她的娘家不到一里路，外婆心疼外孙，常做点好吃的，叫外孙下午下课后去吃饭。是儿子在外婆家吃饭时将他们吵架的事告诉了外婆。
改革开放几十年，农村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地处西部地区，滞后一些，但也有了长足的发展。她的娘家在村子中间，和别的家一样，也将那祖祖辈辈住了几千年的土坯房全部拆除，盖成了一砖到顶的平房，院门换成了中国人认为是喜庆色的深红色的大铁门。晚饭后和网友斐然——刘杰儒，网上聊了会天，下网已经是七点多了。她接了母亲的电话骑着电动车来到娘家，已经八点多了。娘家的大铁门关着，门上的小门闭着，她用电动车前轮撞开小门，推了进去，将电动车锁好放在院子，就推开了亮着灯的母亲的房门。
她的母亲已经八十岁了，身体还硬朗，能行能走，生活能够自理，一个人住了一间房。在外婆家吃饭的儿子吃完晚饭没有走，今夜准备和外婆一起住，正在和外婆说话。外婆和她的儿子见她推门而入，都有些惊意，不约而同地发问。外婆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儿子说：“妈，你咋来了？”她瞪了儿子一眼，斥责着说：“就你嘴长，给外婆胡说。外婆多大年纪了，还叫她操心？”儿子撅着嘴说：“我哪里胡说!”
沧海桑田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天下老爱的小，母亲最疼她，哥姐也都疼爱着她。在另一间房子住的哥嫂听见她的声音都过母亲的房间来了，问她吃了没有，要给她整饭吃。她忙说，吃过了，吃过了，不要哥嫂忙乎。哥嫂和她亲热地聊了会，说：“娃明天还要上学，你们早点睡吧！”说罢，他们就起身走了。
北方的农村老人睡的大都是炕，只有赶时髦的年轻人结婚时多买的是和城里人一样的床。这炕的好处，一是大，来几个人都能睡下；二是可以烧火炕，抵抗冬天的严寒，睡上暖和。农民与时俱进，不断地对烧火炕的方法进行改革，现在大都不用柴烧炕了，而是在炕洞里放一个生火的蜂窝煤炉子，晚上把炉子关了，既干净又暖和还保温，整个房子都是暖的。用柴烧炕，烧的时候炕有时烫得人不敢睡觉，睡下了，火就渐渐地熄了，炕也就渐渐地凉了，常冻得你缩着腿打颤。用蜂窝煤炉子烧炕完全克服了这些毛病，整夜炕都是暖的，睡得忒舒服。农村现在大都没有像城里人一样的暖气，且屋子又大又敞，冬天格外的冷。那些赶时髦睡和城里人一样的床的新婚夫妇，解决冷的办法多是买个电褥子，就热身下那一块，有了孩子解决不了孩子尿床和整个房子温暖的问题，挨不住冻，像被鬼赶着一样往婆婆的炕上挤，久而久之，冬天也不睡床睡热炕了。沧海桑田和母亲睡在一头，儿子睡在另一头，儿子很快就睡着了，母女俩小声地说着话。母亲说：“你们两个前些年过着那样的紧日子，那么的苦都相处得很好，从不吵架，现在日子过好了，娃大了，咋吵起架来了？”她无法给母亲说原因。老公干的那事羞于启口，只说是为些家常小事，碟子碗都有碰撞的，两个人哪有不吵架的，让母亲放心。可母亲是过来人，不相信她说的话，说：“娃呀，是不是有难说的事情？”不停地问，非要问出个结果。迫于无奈，她抽泣着告诉了母亲丈夫和湖南那个女的网上聊天的事。
唉！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说哩！一定出了事。这是女人最忌讳的事。可哪有猫不吃腥的？男人，有几个不花心？妈给你说，不要太计较，不要和他吵，好好和他说，这时候要对他更好。”
她抽泣着咬着牙说：“想起来我就伤心，恨死他了，还对他好？”
“傻娃呀！”母亲说，“妈是过来人，不能那样。”
听话听音，沧海桑田听母亲这样一说，心里一震。她是个聪明人，顿时脑子里萌生了一个念头，难不成我爸也有对不住我妈的地方，随即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爸他？”
母亲说：“妈是农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配不上你爸。你爸是中学老师，是有知识的人。你爸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才找了我这个人。他长得体面，个头大，书教得好，惹人爱。”
说到她爸，沧海桑田停止了抽泣，静心地听着，问：“我爸是不是也？”她本来想说“是不是也和别的女人好过”，话到口边觉得不妥，改口说：“也让妈生气了！”
母亲说：“学校里有个结了婚男人在外地的女老师喜欢你爸，妈从来没生过气，妈知道配不上你爸，妈装着什么也不知道。那女的多次来咱家，和你爸有说有笑，妈装着没看见，好吃好喝好招待。对你爸，妈比过去更好，把好吃的留给他，把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外人看见你爸天天都穿得那么整齐干净，都说他有个好媳妇。在家里，妈再苦再累无怨无悔。学校里的老师都在你爸面前夸妈，说你爸有福，娶了这么个贤惠媳妇，你爸也觉得很光彩，很自豪。那女的见妈对你爸那么好，后来就不来了。你爸也收心了，一心一意地待妈……”
沧海桑田听着妈妈隐藏在心底从来没有给她讲过的话，对辛劳一生看似平平常常的妈妈有了新的认识，妈妈是个普普通通的基本上没文化的农村妇女，竟有这样超常人的作为和认识，顿时觉得妈妈是那样的伟大，那样的不凡，情不自禁地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搂住年迈的妈妈，嘴了激动地说：“妈，我的好妈妈，您真了不起！”
“娃呀！你比妈念的书多，应该比妈懂的道理多。他一时花心，糊涂，你不能糊涂。回去好好地和他过，不能再吵架了，和他好好谈，讲道理，这时候要对他更好，只要你对他好，石头都会被暖热的，他会知错的，会回心的……”
母女俩小声地不停地说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母亲两个眼渐渐地睁不开了，打起了微微的鼾声，她却一点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母亲说的和网友斐然说的是那样的相似，他们经历了一辈子的人生沧桑，过的桥比自己走的路多，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多，她认真地考虑着他们的话。
第二天，天麻麻亮，母亲就早早地起来了，外孙要上学，她要给外孙做饭吃。母亲给外孙整好了饭，才来叫外孙起床。沧海桑田揉着朦胧的睡眼也起来了。她和儿子吃了母亲做的饭，就推着电动车送儿子上学。学校不远，很快就到了校门口，儿子说：“妈呀，你回吧！你和我爸好好地过，我才能安心学习。我要一个有亲爸亲妈完整的家。”
她明白儿子话的意思，眼里滚出了泪花，望着儿子走进校门的背影，一直等着看不见了，才转身骑上电动车驰上回家的路。一路上，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有亲爸亲妈完整的家！”
“有亲爸亲妈完整的家！”
 
第四章           心中的恋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流合污，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自从刘杰儒在网上QQ聊天以后，彩虹就把他看成和自己是同一样的网上聊天人，思想上、感情上都似乎近乎了许多，有事没事总爱搭理刘杰儒。这天早上，刘杰儒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刚到公园去锻炼，彩虹就老远地扭着屁股，甩着绸扇子向他走来了，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刘哥！刘哥！”
他闻声站住了。
她摆着腚来到了他跟前，问：“刘哥，和那个教师见了吗？”
“见了。”他回答。             
“咋样吗？人还行吧？”
“还行，人不错，是个教学能手。”
“网聊，大多数网友都不错，都是好人。”彩虹说，“也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个别坏人，你会碰到的，有人会给你发一些艳照、下作的图片。哈哈，别叫那些肉麻的图像把你魂勾去了。”说着，她咯咯咯地笑了。
刘杰儒网上聊天时间短，还没有遇到她说的这些，不大相信，以为她在瞎说，在逗他，就说：“别胡说，嘴上没毛说话不牢！”
“胡说？谁胡说？！”彩虹瞪着眼，学着宝鸡话说，“娘娘，你才聊了几天，还是个幼儿园刚启蒙的学生。网上聊天，名堂多着哩！到时候，你遇到了，聊了，就知道了。”说罢，扭动着浑圆的屁股，摇着舞扇，咯咯咯咯地怪笑着走了。
刘杰儒看着渐走渐远那飘然的一身红，撒下的一路怪异的笑声，没有在意，也就锻炼去了。
在公园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刘杰儒就走上常和几个老汉休息在一起聊天的亭子。
这亭子在公园的荷花池旁，临水而建，雕龙画凤，古香古色，几个老人常常是锻炼完后就一边在这休息一边聊天。刘杰儒刚坐上亭子的木栏，和一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小老头说话，就看见锻炼完的彩虹一身轻柔的绸红运动服被微风吹起，像蝴蝶一样飘然地“飞”来了，还没有到亭子跟前，她就咋咋呼呼地喊：“刘哥，练完了？”
“完了，你也跳完了？”刘杰儒说。
“完了，微微地出点汗，回去洗个澡，喝杯奶，舒舒服服地看电视，和神仙一样。”她说。
还没有等刘杰儒说话，和他坐在一起的小老头就开了腔。这小老头平时爱开玩笑，不分大人小孩男人还是女人，和谁都说笑，他大声问道：“你天天都洗？”
“是呀！”她自豪地回答。
“怪不得你那么白，全是洗白的。”小老头说着，冲着刘杰儒挤了个眼说，“都不怕把皮洗掉了！”
“你个坏老头。”彩虹笑骂着。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跟前。小老头突然站起，朗声吟起白居易《长恨歌》的诗句：“……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他吟了几句，就停了，调侃地说：“可惜没有唐明皇呀，白洗！”
彩虹知道他是调侃自己寡居，嗔骂道：“坏老头，去去，没看你多大岁数了，还这么骚！我找刘哥有事。”
“刘哥有老婆哩！”小老头嬉笑着说罢，哈哈哈地大笑了。
彩虹拿着手里的舞扇向小老头打去，老头趔了，打空了，只扇起了一点小小的风。她嘴里骂着“真坏”，就坐在刘杰儒一边。坐下之后，她问：“刘哥，这几天网上交新朋友了吗？”
刘杰儒说：“经常有发消息要加网友的。”
“网上啥人都有，老哥，该谈的谈，不该谈的就不要谈。”她有经验地说。
一句话提醒了刘杰儒。他在网上聊天，也遇到过几次不愉快地事，便说：“嗨！昨天晚上就碰见了个人，很无聊。”
“咋回事？”彩虹问。
刘杰儒讲开了：昨天晚上，我正在和一个人的天空在网上聊天，一会儿，一个信息图案闪动，我知道这是有人要求加网友。于是，我匆匆地结束了和一个人的天空的聊天，就点了那个闪动的图案，发去同意加为网友的回话。他的网名叫“野狼”。我点了野狼的资料栏，查了他在网上的资料，是本城的人，填写的年龄是四十岁。野狼发话问：“您好，先生。”
他礼貌地回话说：“您好！”
野狼说：“先生是做什么事情的？”
他回答：“退休了，在家带孙子。”
野狼说：“含饴弄孙，先生好幸福呀！”
几句话谈下来，刘杰儒觉得此人还很有礼貌，估摸着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就安下心来准备和他好好聊聊。可谁想不到，情况急转直下，野狼问：“先生家住哪里？我们是同城的，也许住得很近。要是住得近，我可以登门拜访。”
刘杰儒聊天已经月余。有聊天经验的彩虹曾告诉他聊天要有警惕性，轻易不要告诉对方电话和具体家庭住址，他想起彩虹的话就回答说：“城里。”没有说具体地方。
野狼说：“城里地方大了，到底在哪里？”
他保持着警惕，没有回答，反问道：“您住哪里？”
野狼回答：“郊区。”
刘杰儒说：“那我们离得远。”
野狼显然是不高兴了，说：“多远？一个城的，坐上公共车就去了。你到底具体住哪里呀？”他将尊重、客气的“您”字换成了“你。”
刘杰儒说：“初次相识，彼此都还不了解，以后再说吧！”
他很是不满，说：“噢！我知道了，你们城里人尻子白，我们郊区人尻子黑，不是一类人，你是嫌我们尻子黑，不愿意交往。”
尻子，方言，就是屁股的意思。怎么一下子能说到屁股上去，这跟屁股白、屁股黑有什么关系？刘杰儒觉得此人低俗，不可理喻，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就关了电脑不聊了。
听了刘杰儒的讲述，彩虹笑着说：“哈哈，新奇，尻子论！刘哥，你尻子白！”咯咯咯，咯咯咯咯，她笑地搂着肚子弯下了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彩虹说：“刘哥，这样的人以后就不要理，打入黑名单。”
“黑名单？”刘杰儒上网时间不长，不知道什么黑名单，显出惊诧的表情。彩虹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还不懂，就说：“你回去好好在QQ上看看，上面有分类，分成家人、朋友、企业、黑名单等几个类别，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类，你将他归到黑名单里，就等于和他割袍断义了，他以后想加你都不行了。”
“噢——，是这样。”刘杰儒明白了。
他们聊了会就各自回家了。
刘杰儒回到家就上了网，打开了自己的QQ，仔细看去，那上面果然有分类，共有九项：我的好友、朋友、家人、qiye、企业、企业好友、陌生人、黑名单。他将“野狼”从朋友栏划到了黑名单里，从此不再和他聊了。
彩虹回到家也打开了电脑，上了网。在公园里她受了那个小老头的奚落，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着应该给自己的心上人发个消息，和他聊聊天了。她的心上人就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个来她家同居了两个晚上的外地高级工程师，网名叫：“不易。”
她的网名叫“彩虹”是因为她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长得靓丽，在女人中鹤立鸡群，就像天上的彩虹一样的美，所以取网名“彩虹”。他为什么叫“不易”？她问过他。他说，他这一生有五不易，所以网名叫“不易”：一是他生的不易，母亲难产，受尽痛苦，爷爷在房门外的院子急得转来转去，转了几个时辰，接生婆用尽办法，好不容易他才来到人世上，听到“哇”地哭声，爷爷才把提了半天的心放下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抽起了烟；二是生长的不易，他来到人世很瘦小，母亲生下他却没有奶，全凭爷爷养的奶羊挤下的奶把他喂大；三是上学不易，长在农村的他，在十几里地以外上中学，背着馍上学，全是杂粮做的馍，又硬又凉，遇到三年困难，一度连馍也没有了，只能背些菜疙瘩充饥，有的同学因为没吃的都辍学了，好不容易中学毕业，考上了大学；四是工作不易，大学毕业了，他是学工的，分到边远的山区却没有搞专业，让到中学教书，一教就是五六年，专业不对口，学了几年的专业无用武之地，托门子，找关系，好不容易转回内地进了工厂，才搞上了学的专业；五是人生的路走的不易，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夫，老年丧儿女，他中年丧妻，成了孤飞的雁，孤苦伶仃度后半生。她听了他说的这五不易，半天没有说话，心下也觉得凄苦。
正是这五不易打动了她，拨开了她的芳心，使她同情他，怜惜他，慢慢地喜欢上了他。那次他来见她，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当他们玩到极致的时候，她问他：“幸福吗？”他点着头。她再问他：“你现在还是孤飞的雁吗？”他朗声地笑了，笑的声音很大。半夜三更，万籁俱息，雀静无声，她忙用她绵柔的手去捂他的嘴，生怕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人听见。他走了半年了，虽然经常在网上视频聊天，说不尽的情话，但终和见面是两回事。她真的有些想了。
她的丈夫是出车祸去世的。他死后她寡居了七八年。寡妇门前是非多，同城里有几个男人也有意接近过她，但她一个也看不上眼。她上网聊天好几年了，初衷是为了取乐，消磨一个人寡居无聊的时间。她真实地在网上填写了单身，发了自己的头像照片，像一朵花儿一样招来了不少的蜜蜂。最可笑可气的是那个网名叫“六月天”的人，那是一年多以前发生的事：
她和六月天是在巧遇卡上认识的。点击QQ上的查找，就会出现“找人”“找群”“找企业”字样，一度还有“巧遇卡”字样。“巧遇卡”顾名思义就是网上巧遇。你想找人就点击“找人”，就会出来很多人，由你选择想聊天的人；同样点击“找群”就出现很多群体，什么文学工作者群、作者交流群，单身群、同城群等等，你可以加群向群里的所有人发消息，聊天；找企业也是同样的道理。在网上，你可以想加谁为网友就加谁，加群就会有一大批同性质或同爱好的人成为网友。点击“巧遇卡”就会出现你的头像，你想加这个卡上的谁由你选择，她就能看见你的头像，感兴趣会回话，就会加为网友。六月天在“巧遇卡”上点击了她的网名，她看其头像是个年轻人，面貌还善，就回话了。他们成为网友聊了几次，谈吃谈喝，谈彼此两地的风景名人，说的还比较投机。这一次，他主动地问她：“从您的网上资料看，您是单身呀？”
“是的，我是单身。”她如实地回答。
“老公呢？”
“去世了。”
“您从事什么工作？”
她回答：“过去在工厂工作，业余编剧。现在，在家，编编剧本。”
“呀！您还能编剧？”对方明显地很吃惊。
“业余的。”
“了不起，您都编过什么剧。”她问。
“你看过古城的都市碎戏吗？都是些发生在民间的小故事，我编了几十个。”彩虹有点自夸地说。
“不简单。那你整天就这样生活，一个人，没个说话的人，就编编剧，不觉得枯燥吗？”他说。
“枯燥有什么办法？”彩虹说，道出了她的心里话：她进门一个人，出门一个人，爬在桌子上编编剧本，也都是些小故事，大剧本轮不到她这不入流的编剧，而且写的小剧本还不是每个剧本都能被采用，报酬也很低微，采用一个小剧本最多也只给千元。
“您的孩子呢？”他问。
“女儿出嫁了，在外地工作。”她回答。
“有儿子吗？”
“没有。”
六月天沉闷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好一会他竟又发话来说：“阿姨，您五十多岁了，我二十七岁，是您的晚辈，您如果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儿子。”
这话说的太突然，彩虹不知如何回答好，半天没有回答。没想到六月天又发来话说：“阿姨，您是个编剧，了不起，有才气，谁不羡慕，您咋不再找个男人哩？”
是呀，我咋不再找个男人哩？彩虹何尝不想，一个人寡居的日子她早过够了，人体、人性的需要，头疼脑热连个端开水的人都没有，连问一声冷暖的人都没有，是需要个男人了，可没有合适的呀。她理智地回话说：“婚姻是缘分，缘分不到呀！”
六月天说：“阿姨，您说您五十多岁，可我看您的照片还不到三十岁，您长的忒年轻。”
她知道这是恭维，可心里特舒服，却打出字说：“哪里有那么年轻？”
“真的，阿姨。”他说。
听了这话，彩虹心里有些飘然，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六月天又发来了话：“阿姨，您知道我为什么网名叫‘六月天’？六月天，红似火，我是个有着火一样热情的人。阿姨，我要斗胆地说一句话，我仰慕您，我爱您！”
啊！彩虹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惊呆了：怎么能谈到“爱”？什么意思？这“爱”是什么爱，是晚辈对长辈的爱还是……
她正想着，六月天又发来了话：“我愿意去你们那里工作，给您做儿子。您让我做什么都行，白天做儿子，晚上，晚上……”
“晚上什么？”彩虹问。
“陪，陪，陪您睡觉！”
啊！彩虹惊得要跳了起来，这娃疯了，胡说？她打字骂道：“无耻，下流。”
“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他说。
“陪你妈睡去！”彩虹很生气，就关了电脑，不再和他谈了。
关了电脑，可彩虹的心却静不下来，六月天的话使她震惊而慌乱。慌乱的心难以平静，她在想：六月天仰慕自己的才貌，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可气，可恼。可年轻小伙爱上老太婆居然结了婚的事报上网上也报道过，可她不能，不能，年龄差距太大。老夫少妻比比皆是，少夫老妻凤毛麟角，都没有好下场。她是该找个男人了，但得找个年龄相当的。她开始真真正正地想男人了，开始留意着网上年龄相当、合适的网友……
那天六月天大胆给她表白了心事，她骂了他，可他并不在乎，只要她上网六月天就会说些仰慕她的话，八八八九九九地追求。彩虹几次给他说不行，可他死追不舍，缠得彩虹很是烦，就将他打入了黑名单，这样才清净了些。
彩虹开始注意和自己聊天的网友，男的也不少，但要找到一个相貌不错、有一定素养的合适的男人并不容易。她注意过一个网友，网名叫“万里行”，年龄相当，据他说是个生意人，生意做得还行，虽是外地人，但在同城有房子，常来同城住。这人和她在网上聊得还不错。多次聊天后，她考虑此人经济上富裕，将来生活在一起，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约着见面了。那是八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刻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前一天专门到理发馆烫了头，洗澡时用沐浴乳液擦了三遍，平时最多只擦两次，洗得一尘不染，彻里彻外的干净，还喷了香水，上身穿着时新的暗绿底大红花的小开领短袖衫，下身穿着蓝底大白花绸裙子，衣服熨得平展平展，挎着一个时髦的小包，第二天出门时又在身上喷了一次香水，风姿绰绰地去约会了。
约会地点在本城四星级的古堡酒店，是万里行安排的。在网上，她只查了他的资料，看年龄只比自己大三岁，互相聊天时听他说是个做过煤炭生意的老板，和老婆离了婚。煤老板这些年都把钱赚了，发了，都是大款，她上了心，也没有视频，聊了几次就答应见面。万里行开着自己的宝马车提前来到古堡饭店。彩虹在网上发有自己的人头像，万里行看过多遍，牢记在心，说好他在酒店门前等。彩虹一出门就招手要了辆出租车，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平时是很少叫出租车的。为了省钱，她给自己办了坐公交的卡，出门基本上都是坐公交车。这一次不一样，认识的男人是煤老板、是大款，将来就是大款夫人，公交车以后是再也不会坐的了，专车还要坐高档的，坐出租车算个啥？未来的煤老板夫人底气足，仿佛自己就已经是有钱人了，坐进出租车后，手一挥，气昂昂地对司机说：“古堡饭店。”
出租车一直把她拉到古堡酒店的旋转门前停了下来。那男的在门前等着，出租车爬上门前的坡道时他就看到车上坐的彩虹，车一停，他就上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二十元钱，抢着在彩虹拿包取钱时交给了司机，挥挥手，说声“不用找了”，就转脸对彩虹大咧咧地说：“进吧！”。
彩虹是第一次见万里行，下意识地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他衣服穿得很考究，铁灰色的西裤，有着蓝道道的短袖衫，还系着领带，黑皮鞋擦得光亮光亮，可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窍。他的个头大约有一米七，中等身材，挺着大肚皮，留着偏分头，四方脸比平常人的脸黑了许多，黑瓷黑瓷，像门神尉迟敬德。看年龄好像不止比自己大三岁，大了许多。她心里犯嘀咕：“怎么会是这样的个人”，火热的心凉了半截，很是有些不爽，勉强地随他进了酒店。
万里行已经定好了包间。那是个很大的包间，可以吃饭，还可以唱歌。进了包间，服务小姐就倒上了上好的茶。万里行对服务小姐说了声“上菜”，就对彩虹说：“你会唱歌吗？唱一首我听听”，依然是大不咧咧的。有钱人财大气粗，说话口气大，彩虹本来歌唱得是很好的，不比那上台演出的演员差，可这时见他如此大咧咧地说话，毫无谦恭、尊重之意，就说：“对不起，我不会。”
“不会？”万里行瞪着牛眼，很是吃惊，说：“你长得这么美丽，这么漂亮，咋不会唱歌？”
彩虹兴趣索然，说：“我真的不会。”
万里行把手一挥，说：“听我的。我给你唱一首《黄土高坡》。”说着就拿起话筒，用他天生的地域形成的厚重的鼻音高喉咙大嗓门地吼了起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 我的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坡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 我的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日头从坡上走过
照着我的窑洞
晒着我的胳膊
还有我的牛跟着我
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
祖祖辈辈留下我
留下我一往无际唱着
还有身边这条黄河
哦 哦哦哦哦
 
万里行扯着嗓子吼唱，声震屋宇，彩虹感觉到无数的刺耳的声波像锥子一样向她的耳朵钻，震耳欲聋，刺得她难受，真想用两手捂住耳朵或者跑出屋外，出于礼貌她强忍着，用两个手指轻轻按着耳轮盖着耳朵。万里行唱罢，回头看彩虹手指还按着耳轮，说：“我的声大，震了你了，这是从小在野狗凹里吼的，练下的。你看，咋个向，唱得美不美。”
彩虹苦笑了笑。初次相识，总得留点面子，她没有正面回答，说：“你唱秦腔的黑头，吼乱弹合适，就是鼻音重了些。”
“这没办法，咱那里人，生下来都就这样，鼻音重。”他大笑着说，“哈哈哈，咱们陕北人，说话就像得了重感冒！风沙大嘛，都钻到鼻子去了，鼻孔堵住了！”
正说着，服务小姐端上了菜，七碟子八碗，放了一桌。彩虹看这么多菜，以为他还请了别的客人，就问：“还请谁了？”
“请谁？”他愣声反问，说，“都是专门给你要的，吃。”说着自己就拿起筷子抄着吃了起来，一边嘴里还说着，“这是鱿鱼，这是海参，这是鲍鱼、鱼刺，这是黑色海鹰……这桌饭顶你几个月工资。”
彩虹想：好家伙，这么贵，真是财大气粗。怪不得你长得黑瓷黑瓷，都是这些东西吃的。
万里行还在说着：“跟上我，吃香的喝辣的，穿绸的挂缎的，推牌九打麻将，坐着小车到处转，搭上飞机游世界……”
彩虹动筷子抄了口菜，瞟了眼他那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产生了厌气，有意调侃着说：“像你们这些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找年轻女娃多好，我是个女儿都结了婚的婆娘。”
“哈哈，”万里行笑了，“你还啥都知道。不是吹，找十个八个女娃都没问题。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第一眼就看上你，有气质，人对劲。那些女娃和咱在一起都是为了钱。真的要找个年轻女娃的话，她心里整天想的就是你死，她好继承你的财产，她再找个年轻的小白脸，靠不住！靠不住！！要过日子，还得你这样的人，实在，又走到人面前体面，给男人增色。”
“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彩虹说。
“我就看上你这个人了。为你，我啥都舍得，上天揽月，下海捉鳖，只要能办到的都给你办。吃饭，吃饭，吃完饭，咱再唱唱歌，然后楼上开个房休息休息。”
啊！彩虹心下想，还要开房？这跟牛一样野蛮、粗俗不堪的煤老板不知要干出什么缺德事？我的妈呀！这样的人，咋是个这货？啥没见啥就开房？和咱不对路呀，不是咱要找的，此地绝不可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想着出逃的办法。
万里行还在大嘴大梆子地说着：“你会开车不？我给你买辆宝马，买套复式的住房，不，买套别墅……”
彩虹没有吭声低头吃菜，吃了几口，想定了注意，说：“我去个卫生间。”
“这包间就有。”万里行说。
“我不习惯在包间上卫生间。”彩虹说，取下一边放的小包，拿着就向外走。
万里行说：“外面，向左手拐，有公共卫生间。那你去吧，快回来呀！”
“噢！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彩虹一边往出走一边说。她出了包间，左走，上了公共卫生间。片刻，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向走道看去，走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万里行还在包间，没有出来，就快步走过走道，走出古堡酒店，向一旁的出租车招手，坐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万里行在包间等了一会，不见彩虹进来，以为在卫生间出了什么事，就走到女卫生间门口向里张望，张望了几次，被饭店保安看见了，以为他耍流氓，被抓了过去盘问了好一会。他好不容易才说清了，保安叫女服务员去卫生间看，哪里还有人？万里行直拍着大腿说：“他妈的，叫这婆娘把我骗了”，只好自认倒霉。
再说，彩虹回家后马上打开电脑，把万里行打入黑名单，万里行想在网上骂她也骂不成了。
经过这件事后，彩虹在找男人问题上慎重多了，在正式见面以前一定要视频，先通过视频看看能不能初步看中。为了扩大选择面，她加入了单身群，这单身群里有全国各地的单身男女，面大多了，视频看过几个之后，就觉得不易还比较合适，有文化有修养。她虽在编剧界不入流，但也得找个文化人，有共同语言。六月天这个娃娃想上老娘的炕，万里行一身的铜臭味，都不是合适的种，只有不易还不错……
她回味着两天两夜的相聚，真的是想不易了。她向他发了几个震动。不易看到震动，知道彩虹叫他。两人正在热恋中，他一看见震动就来了激情。两人都是文化人，文化人不同于粗人，有自己表达爱的方式。他在众多图案中找了两个图案，思虑了会，想了一首小诗，忙向彩虹发去。那两个图案一个是一牙鲜红的西瓜，正是夏热时日，送上西瓜正当其时，另一个是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所附小诗是：
 
送君一牙瓜，
还有一朵花；
瓜甜君的嘴，
花香沁心扉。
 
彩虹看了，满心的欢喜，忙打出一串甜蜜的字发了过去，说道：“我在古城居，君在千里外，思君盼君日日念，何日与君见？”把对不易的思念之情尽书网上。
不易也回话说：“自那日，与君别，日日思，夜夜念，海枯石烂心不变，千里共婵娟。待来日，去烦事，千里行，古城见，相拥相伴并蒂莲，携手度百年。”
两人卿卿我我，说个没完没了。
 
第五章 快乐每一天
 
一个人的天空经常给刘杰儒发消息和他聊天，有时候聊几句，有时候聊得时间长，大都是说自己卖衣服的艰辛和打工的无奈，刘杰儒总是对她鼓励一番，说些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之类的话，要她取得经验自己开店创业。她对刘杰儒也总是说些关心的话，谈得颇投机。这天晚上两人又聊了起来：
一个人的天空说：“您好！您老年龄大了，一定要注意饮食保养，人常说‘三天不吃青，两眼冒金星’要多吃素，少吃肉。”
刘杰儒说：“我现在退休在家，老两口过日子，吃饭很简单，肉食吃得不多，老陕，就是爱吃个面，一碗面就解决问题了。”
“要改变饮食结构，少吃面，多吃米，吃面容易发胖。”她说。
刘杰儒说：“好的。这习惯一下子难改，慢慢改吧！”
“有几种食品要经常吃。”她继续打着字发来消息：“大蒜是个宝，常吃身体好；一天一个苹果，气死医生；一日一枣，长生不老；胡萝卜，小人参，经常吃，长精神……”一说就是一串串。
刘杰儒想，在生活上，她还懂得真不少，很注意养生呀。还没等他回话，她又发来话说：“老师，在穿衣上老人也要注意三点，领口不要紧，腰不要紧，脚腕不要紧，紧了血流通不畅，对身体不好，要穿宽松一点。老师，我看看您的衣服，给您参谋参谋，让您穿得合体而舒服。您打开视频吧！”
摄像头是一个人的天空让买的，在网上聊天，刘杰儒只和她用过一次视频，和别人从来没有视频聊天过。今天，她又要视频看他的衣服，刘杰儒心想，和她聊了这么多次，都很正常，没有出现特别意外的事情，她对自己也很尊重，看来还是个不错的娃娃，要看衣服就看吧，于是安上了摄像头，点击了视频。
摄像头有个底座，上面有约二十公分的立杆，再上面才是摄像头，放在桌子电脑的前面，对着坐在桌前的刘杰儒，对方只能看到他胸部以上的头部。一个人的天空看着刘杰儒戴着一顶有帽檐的普通黑帽子，说：“老师，您的帽子太落后了，应该换个时新的。”说着，就发来了一个没有帽檐八角形窍气的帽子图案，说：“老师，您戴这顶帽子一定又洋气又好看，有绅士派头。”
“哈哈，我在家养老，还要什么绅士派头！”刘杰儒笑了，一边打字回话，一边看着电脑，寻找她的头像，却怎么也看不到，就问：“我怎么看不到你哩？”
“我的电脑摄像还没有修好。”她说。
没有修好？刘杰儒在心里问，不是早都说修吗？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没修好，心里便生了些许疑虑？他毕竟是经历了几十年社会的人，心有疑虑，就有了戒心，于是把摄像头转了一下，使她看不到自己了。一个人的天空看不到刘杰儒，似乎急了，说：“老师！老师！我怎么看不见您了？您把摄像头放好。您站起来，让我看看您的衣服，给您好好参谋参谋。”
刘杰儒站了起来，心里说，你不是要看衣服吗，那就看衣服吧。他有戒心，就拿起摄像头，离得不到一尺远，对着自己胸下的上身衣服，对方只能看到自己的衣服，看不到头部，这样只能看个局部。
她说：“我看看您的裤子。”
于是，刘杰儒就把摄像头放到裤子跟前，对方只能看到裤子，看不到上身。
“我看看您的皮鞋。”
刘杰儒就把摄像头对着皮鞋，其它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我看看您的裤带，我给您买个好的。”
刘杰儒就撩起侧身的衣服将摄像头对着裤带。
“老师，您撩起前面的衣服，我看看前面的裤带。”她说。
刘杰儒迟疑了。他在心里说：你到底要看什么，穿着单衣，撩开前面的衣服不就露着肉看到肚子了吗，脑子里打了几个问号，嘿嘿，不能看了，他拔了摄像头在电脑上的插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急了，说：“老师，您怎么了？您怎么是这样？不让我看您整体形象，只能看个局部。您撩开衣服怕啥吗？我一个女娃都不怕您怕啥？”
刘杰儒说：“我们老年人保守，没有你们年轻人开放。再说，不平等呀！我看不到你呀？”
“老师，我电脑摄像修好了，您想怎么看都行，想看那看那。”她说。
哦！一个女娃说出这样的话？刘杰儒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她又发来了话：“老师，您对我进行了多次鼓励，只有您这样苦口婆心的教诲我，我把您的话当成座右铭，激励自己，在事业上要干出一番成绩。我们网上聊天已经多日了，越聊越亲近，几天在网上不见您，不和您聊天，心里就不安，给您参谋衣服是对您的感谢。”
刘杰儒说：“我就是说了些好话，没费什么，不用感谢，但愿你事业有成。”
“老师，我斗胆问一句，您晚年婚姻幸福吗？”她说，没等刘杰儒回话，继续发来文字：“我在学校参与过老年人性生活的调查，是社科院的课题，这是个很困惑的问题。女人闭经后性的要求就大大减退了，越老越不行，可男的还行，九十九还努一努哩，所以古代就用纳妾来解决这个问题……”
她滔滔地谈了许多这方面的调查。刘杰儒心里想，一个没结婚的女娃娃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些东西？现在的女娃也太开放了？他心里有了更大的疑虑：这到底是怎样的个人呢？
这时候，勤丁发来了几个震动，要求聊天。刘杰儒就对一个人的天空说，有网友急着要说话，改日再聊吧，就结束了和她的聊天。
刘杰儒接了勤丁的震动，勤丁问：“您老最近忙吗？”
“还行，不忙。”他回答。
勤丁说：“有劳有逸，别太累。快乐每一天，明天是休息日，我开车拉您出去玩玩。”
“方便吗？这太不好意思了！”刘杰儒说。
勤丁说：“有什么不方便的，自己的车自己开，方便得很。您是我尊敬的长者，出去玩一边是休息，一边也是和您聊天，向您讨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盛情难却，刘杰儒说：“行呀，您来以前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勤丁就开着他那辆红颜色的车来到刘杰儒家属院门口接他。快到的时候，勤丁打了电话，刘杰儒就在门口等着。上了车，勤丁问刘杰儒：“您去过城北的渭河河堤吗，修得又宽又漂亮。”
“没有。”他实话实说。
勤丁说：“咱们今天到渭河河堤上走走，兜兜风。我要是烦了，就常去那里转转，心旷神怡，。”
“好吧，听您安排。”他说。
他们驱车来到了古城北渭河大堤上。
渭河发源于甘肃省乌鼠山，主要流经陕西，鬼斧神工，冲刷出宽广的关中平原——八百里秦川。我们的始祖黄帝、炎帝出生于渭河流域，这里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广袤的八百里秦川盛产粮棉，物产丰富，是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地，谁拥有关中谁就有了庞大的人力、物资保障。正是这个作用，当年萧何才源源不断地从关中送人、送物，保障了刘邦的军队与项羽作战，打败了项羽。可是，渭河每年到夏季就会洪水泛滥，淹没两岸的大量良田，甚至毁房倒屋，损失惨重。近年，国家投巨资要在渭河两岸修高大的宽四车道的河堤，彻底根治。古城率先启动，已在城北渭河边修好了二十几公里长的大河堤。河堤两边栽的一排排柳树已经长大，行车道已经铺成了柏油路。整个河堤完工后，渭河两岸就形成东自潼关西到宝鸡树木参天道路平坦的河堤大道，是个造福万代的浩大工程。
他们把车开上河堤停在一边，下了车在河堤上漫步。微风吹拂，垂柳飘扬，河堤与渭河之间的湿地里野鸭戏水，白鹭飞翔，千亩荷花开放，白的、红的、黄的，煞是好看，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人在荷塘垂钓。这里来人稀少，河堤上只停了一两辆小车，三五人散游在堤上堤下，神仙一样的境地，没有污染，空气异常的清新，吸在鼻里甜丝丝的，顿觉心旷神怡，放眼望去，如入仙境，没有城市的喧哗和吵闹，会使你忘却一切烦恼。
刘杰儒是第一次来这里，两眼不停地向周围观望，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说：“这么好的地方，我竟然没来过。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生活，你怎么就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
勤丁说：“现在家家大都有车，周六周日节假日都想带着家人离开繁闹的都市找个环境好的地方休息，游山玩水。古城的人一窝蜂地向秦岭七十二峪跑，人满为患，有时堵得连车都出不来进不去，我就来了个南辕北撤，向渭河跑，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我今天是特意拉您到这里来，你们写文章的人喜欢静雅，在这里一定会产生灵感，酝酿出好的文章。”
刘杰儒没想到他有这个心思，说出这样的话，侧过头一边看着并排走的勤丁一边说：“您个叽里咕噜教外语的对创作的人还摸得蛮透！”
“我业余也爱看小说。”勤丁说，“我那次见了您之后，回来就拜读了您的大作《春芽》。我把您的书认真地看了，文笔流畅，语言朴实，结构严谨，还真的写得不错。”谁都爱听好话。刘杰儒听着他的赞扬，心里正美。顿了下，他又说，“恕我直言，也有不足之处。您的文章是写给年龄大的人看的，年轻人不一定爱看。”
哦！此人到很直言呀！刘杰儒心里一震，心想著名文艺评论家对他的文章写的有评论，作为序在本书的前面，那可是专家的意见呀，不知他看了没有，就说：“你看了序言吗？”
“看了，那是个大名人写的，评价很好，而且对您的小说的艺术性评价还很高。”勤丁说，接着不客气地问，“您是写给文艺评论家看的还是给广大读者看的？”
这话问的？刘杰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就说：“愿闻高见，请您继续说。”
勤丁说：“我建议您老要和我们这些年轻人多接触，不接触就不懂年轻人的思想，不懂年轻人的语言，现在有许多新语言在年轻人中流行，譬如‘萌’、‘呆萌’。”
“什么？”刘杰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一下子没弄明白，发愣地问道。
“萌，萌发的萌，萌芽的萌，在这里是可爱的意思。呆萌，就是说呆呆的很可爱。”
啊！刘杰儒惊得几乎要叫起来，还有这样的词，这样的意思？把汉字的本意都变了。他嘴里轻声地念叨着“呆萌”“呆萌”，心下怎么也不明白年轻人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词，说这样叫人听不懂的话？把好端端的汉语说成这样？
勤丁还在继续说着：“譬如‘亲’，年轻人就爱用，动不动‘亲，您好’，‘亲，您近来怎么样？’。这就是时代语言，您老的文章里没有，语言不错，但都是老话、旧话，不适合年轻人的口味。”
刘杰儒用心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批评的话。他承认时代进步，语言也会有变化，推陈出新，出现新语言是在所难免，这些新语言他确实不知道，就说：“您说得不错，这些新语言我是不知道。”
勤丁说：“给您那本书写序言的是个很有名的文学评论家，是茅盾文学奖的评委，大名鼎鼎，我知道。他对您的文章评价也不错。但，阳春白雪和者盖寡，文章是要写给人民大众看的。写得再好，广大的人民大众，尤其是年轻人不爱看，您的书就没市场。没市场，您的书就卖不出去，就没经济效益。”
这话说得太对了！刘杰儒想，如今是商品经济，市场主导一切，书的市场也一样，规规矩矩的书往往卖不动，就说：“您说得很有道理。”
勤丁说：“您老别见怪，不客气地说，如果我不认识您，是不会看您的书的。我是耐着性子看完您的书。”
话说得太直了，批评得太尖锐，刘杰儒有点脸红，似乎还有点受不了。他侧头看着勤丁，直觉得这戴着眼镜、白净面庞、瘦瘦的书生身上有一股耿耿正气。几十年的人生修养使他对他不由得肃然起敬，心下想，难得听到这样真诚的意见，就说：“谢谢！谢谢！”
勤丁说：“我说得直了，不好意思。”
“忠言逆耳利于行嘛，直说无妨。”刘杰儒大度地说，和勤丁缓步在大堤上散着步，勤丁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回响：你不懂年轻人的思想！你不识年轻人的语言！我是耐着性子看完你的书的！阳春白雪和者盖寡！！这些话久久地留在脑子不能散去。
走着走着，勤丁又说：“时代发展，语言也在发展。语言不新，都是老话老语言，没有新面孔，年轻人不喜欢，写出的文章看的人就少，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举个例子吧！我前一段写了篇论文《英语教学如何给力》，发表在教学杂志上。这‘给力’就是现在年轻人的新词，听起来比较有劲，他们一看就理解、就喜欢，就爱看。如果叫老教师写这篇论文，可能就会写成《如何教好英语》，说的就是老话，很平淡，就没新意……”
刘杰儒认真的听着，心里想，如果要他写这篇文章完全会用后一个标题，绝对想不到用“给力”这样有劲有力量的词。咦——，这词用得好呀，于是他连声赞说：“好！好！！这‘给力’两个字的确用得好”接着问，“除了语言以外，你觉得我的文章还有什么不足之处，尽可直言，愿闻其详。。”
勤丁说：“我看了您书里的一个中篇小说，似乎开头写得平了一些，情节有些粗，细节不足。”
刘杰儒侧头看了看勤丁，心下暗暗佩服，在职时他是搞行政的，写的都是逻辑思维、说理的文章，讲求的是精炼，没废话。文艺作品是形象思维的文章，讲求的是细致的描写、形容、比喻。写惯了前一种文体，写小说就会受到写行政文章的影响，不够细腻。他是心知肚明的。没想到，这年轻人一看就看出来了，他心服口服地说：“说得好，一针见血，您完全说对了，看来您还是个行家呀！”
勤丁说：“行家说不上。我写不了小说。好像是鲁迅说过吧，作家和读者是厨司和食客的关系。我是食客，不会做饭菜。您是厨司。厨司做了饭菜，食客总要咸了淡了，好吃不好吃，胡乱地评头品足，说得不对的地方，请您老海涵。”
“说得对，说得好。”刘杰儒虚心地说。
他们就这样，一边在河堤上散步一边聊着。在渭河河堤上玩了几个小时，驱车回城，在一个小饭馆吃了便饭，勤丁说什么都不要刘杰儒出钱，说：“这点小钱算什么？我出去随便讲堂课，给的钱花不完，写书不一定有我讲课赚的钱多。再说，我是晚辈，该我结账。”
刘杰儒不好再说什么，不再推辞，说：“你出就你出，我有退休工资，也出得起。柳青说创作是愚人的事业，我退休了，把写作当乐趣，高兴了写，不高兴就不写，完全是一种爱好和乐趣。”
勤丁举着拇指说：“您老这样说就对了，不要把写书当负担、当任务。人呀，要高高兴兴地活，快乐每一天。今天我们谈得很投机，玩得也痛快，回头我再拉您出去玩。噢，对了，我说过要请您到我们学校去看看，有时间我来接您。”
“好说，好说。”刘杰儒说。
吃了饭，勤丁送刘杰儒到家属院门口，挥手而别。这天夜里，刘杰儒坐在书房，回味着和勤丁在渭河大堤的游玩，想到勤丁对自己书的批评意见，很是中肯，一时激动，心怀感激。他有记日记的习惯，常常把自己一天有意义的事情写成日记或小文章。这夜，他在写完日记之后，又专门为勤丁写了一篇《闻过则喜》的小文章和诗，发在勤丁的QQ上，表示对他的意见虚心接受和感谢。他在这篇文章中尝试地用了年轻人的语言，文章写道：
一个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流合污闻过则喜
勤丁，亲，你好！你耐着性子看完我的拙作《春芽》，是第一个直言不讳提出批评的人。你看了著名文学评论家对《春芽》过高的评价，辛辣地问我：你是写给评论家看的，还是写给广大读者看的？阳春白雪和者盖寡，艺术上再好，没有广大的读者又能怎么样？你说我，不懂年轻人的思想，不识年轻人的语言，不知年轻人喜欢什么，写出的作品不合年轻人的口味，是写给上了年纪的人看的。这部书，我听到的都是赞扬的话，你醍醐灌顶的批评使我清醒了很多。唐太宗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能结识你这样的诤友，是我的幸运。为此，我写了几句顺口溜，表示我的心情和谢意：
 
相谈文艺颇内行，
细读拙作有思想；
评说开卷与细节，
句句在理话短长。
专家赞美说优秀，
阁下指出有不足；
闻誉则忧闻过喜，
当做谦谦真君子。
 
 
勤丁看到这篇文章，回话说：“您老太虚心了。您要保重身体呀！回头咱们再找个清静幽雅的地方去玩。给您发一段一个网友的日志，我觉得说得很对，说得很有意思，人活着就应该像他说的那样：快乐每一天。”
刘杰儒看着他发来的日志，有话有诗，那日志写道：
 
别人拥有的，你不必羡慕，只要努力，你也会拥有；自己拥有的，你不必炫耀，因为别人也在奋斗，也会拥有。多一点快乐，少一点烦恼，不论穷与富，地位高与低，知识浅或深，每天开心笑，累了就睡觉，醒了就微笑：
人生不过几十年
成败荣辱都在天
是非恩怨莫在意
健康快乐最值钱
自古人间苦无边
看得高远境如仙
愿你不为凡事恼
轻松快乐每一天
 
第六章 志存高远
 
沧海桑田除坚持每天不间断地给刘杰儒发一个一杯茶图案表示给他敬茶外，每次和刘杰儒聊天也总要先敬茶，然后再聊天。这天晚上她看刘杰儒在网上，开着QQ，就又发了一个茶图案。刘杰儒看了她的图标，知道是她发来的，就打了“晚上好，谢谢！”几个字发了过去。她马上回话说：“不客气，忙吗？如果不忙就聊一聊。”刘杰儒回答：“不忙，可以。”于是，他们就聊开了。
她说：“这几天，我按照您说的意见，和我老公谈了几次，他已经把湖南那个女的打入黑名单了，不再和她来往聊天了。”
刘杰儒回话说：“好呀！知过能改，大莫善焉！”
她说：“前一段，我心乱如麻，这下算是可以静下心来了，可以考虑将我人生奋斗的历程写出来了。”
哦，她又提起了这件事。刘杰儒想，别看她是个农民，有志气呀！志存高远，有志者事竟成也，就鼓励着说：“那您就写吧！”
她回话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去写，很可能写成流水账，写不好。要写好，写成一部真正的小说，我还需要做两件事，一是要看书，看小说，学习长篇小说的写法，请您给我推荐几本小说；二是先练笔，写点小文章，也请您指点。”
刘杰儒说：“指点谈不上。要看小说，我可以给您推荐几本书，一本是路遥的《人生》，您一定要看，可以仿照着写您的人生；一本是钱钟书的《围城》，在艺术上是很好的上乘之作，可以学习他的文笔；还有《白鹿原》《张居正》都可以看看。”
“谢谢。”她说，接着问：“这些书想来您一定都看过吧？”
“看过。《围城》看过几遍，没事就翻出来看，越看越觉得文笔优美，越觉得钱钟书知识渊博。《白鹿原》《张居正》都看过两遍。”
   她说：“好，我一定看，一定认真看。”
从此以后，沧海桑田只要有时间，就如饥似渴地读着这几本小说，有时候晚上看小说一直看到十二点还不睡觉。老公觉得奇怪，她好像变了个人，着了魔一样整天抱个书。怎么现在这么爱看书？老公问她，她也不说，就胡乱猜想：是不是老婆发现他和湖南那个女的网上胡聊天后对他心凉了，把心转移到看书上，用看小说来消磨时间？他们的性生活自从她发现他与湖南那女的事后就淡漠了，他觉得她已不像以前那样爱他了。老公一再地向她表白，说以后不再和任何女的胡聊了，一心一意地爱她，勤劳耕作，全心全意为这个家过上好日子。她只淡淡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依然是抱着书看。老公说了几次，见她还是依然如旧，拿着书看，心里来了气。这天晚上老公早已睡在被窝，几次叫她睡觉，她只是嗯嗯地应着，就是不放手上的书，抱个小说看得入迷。老公迷糊了一阵子，醒来看看表十二点了，她还在抱着书看，不睡觉，就冷嘲热讽地说：“哼！三十七八岁的个农村婆娘，整天抱着书看，你想咋哩？还想考状元不成？”
她看了一眼老公，还嘴问道：“你知道苏老泉不？”
“啥泉？在哪里？咋没听人说过有这么个水泉？”老公一脸迷惘。
她说：“你有时间就是喝酒、打麻将，不看书，不知道吧。苏老泉是个人，不是什么流水的泉。他二十九岁才学习，成了大文豪。”
老公恍然大悟，但不相信她说的，摇了下头说：“别瞎说了，二十九岁的小伙子早都结婚生子了，不出去好好打工挣钱养家糊口，哪有时间整天学习？”
她哭笑不得，说：“那是宋朝人，古代的人。”
“不管他是古代还是现代，二十九岁才学习，他家一定很有钱，有条件让他不干活学习。你家有钱让你啥事都不干学习吗？”老公急了，说活很快，强词夺理。
她说：“咱家现在条件好多了，我可以不出去干活。”
“三顿饭你该做吧？家务活你该做吧？”老公问。
她反问：“我把活干完学习还不成？”
老公不以为然，从鼻子哼了声，说：“学学学，我看你能成个啥精？还能成龙成凤，上了天不成？”
她说：“我也不想成龙不想成凤，就想把我人生奋斗的辛劳写出来。”
啊！老公惊得光着身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说：“娘娘！就你，还想写书？你看赵本山的小品咋说的，是谁都想写书，一个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的农村老太太都写书，倪萍的书叫《日子》，她的书叫《月子》，书出来在厕所堆了一大堆，当擦尻子纸。你趁早收了这个心，别瞎子点灯白费蜡，咱家那茅坑可放不下那么多擦尻子纸。”
老公不支持还泼凉水，话说得难听，她生气了，瞪了老公一眼，狠声狠气地说：“睡你的觉！你是用尻子说话还是用嘴说话，咋那么臭！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天下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哼！哼！还磨成针？小心把针磨断了！娘娘，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吆，痴心妄想！”老公说着，躺下把被子裹了裹，睡觉去了。
她眼里涌出了泪花，自己的想法得不到老公的支持，还冷嘲热讽，一瓢瓢地泼冷水，心里委屈，就拿着书，赌气到另一个房子睡觉去了。农村的房子，如果是三间平房，大都是一明两暗。沧海桑田家的房子也是这样。她和老公住了一间，另一间儿子星期天回来住，支着一个小床，被褥齐全。她拉开被子躺下了，却睡不着，浮想联翩，往事历历在目：
二十岁那年，她正在广州打工，家里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叫她回家，说给她介绍了个对象，要她回来见面。她收拾行李离开广州返回家乡，到家的第二天就去姨家见了面。人常说：说婚姻离不开亲眷，亲眷们操心着自己亲戚的儿女，看他们长大了，出于关心，就张罗着给找对象。二十岁的姑娘在农村早都该找对象了，姨操着她的心，就把现在的老公说给了她。那时候，他也在外打工，还学了个泥瓦匠的手艺，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姨告诉她，技不压身，这样的人在工地上干活，算大工，拿的钱多，将来的日子过得好。他是个中上个头走在人群里显不出什么特别优点,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不难看，能走到人面前。那时候在农村都是见面定终身，见一面，说不了几句话，问问有没有意见就算成了。不像现在，认识了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有的还会同居，过一段时间说不成就不成了，各走各的，另找他人。那次见面的当天也没有问他是什么文化程度，想着至少也是个初、高中毕业，只觉得他有手艺比人强，咱是个打工的农民还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就同意了。咱渭北塬上的人祖祖辈辈都很纯朴、实在，一口唾沫一个坑，说出去的话算数，不干那说话不算数的事。她一心一意地跟他，见面几个月之后就结了婚。他是个勤劳的人，手艺也不错，长年累月在外干活，结婚后她才知道他小学都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学手艺了。有得必有失，他虽没多少文化，可有手艺，人勤，值得她爱。凭着他的手艺和她学的理发手艺，他们没黑没白的干，日子过好了。她爱他，疼他，见他在外干活赚钱，家务活从来不让他干，都是自己抽时间干。他除了有活干活，有时间就和哥们喝酒、打麻将，这几年赶时髦还在网上聊天。这都是在工地上学的毛病，不管大工小工，都家室不在跟前，一天干完活，光棒一个，几个哥们就凑在一起喝酒、打牌或者到网吧上网。上网有瘾，喝酒也有瘾，打牌也会上瘾，他唯独不爱看书。他说，他从小就不爱看书，一见书就头大。差距呀差距，连苏老泉都不知道，这就是知识的差距。她想写书，他不赞成，还说风凉话，想让她退缩？哼！这怎么行？关中大地文化积淀深厚，五谷丰登，地灵人杰。深厚的文化和秦川大地上的小麦玉米养育了秦人铮铮铁骨，尤其是渭北人重视文化，淳厚朴实，性格耿直，多豪杰之士。渭北人从来没怂过，男人不怂，女人也不怂。秦大将王翦、天子之师死谏的王鼎、和张学良一起兵谏的杨虎城、渭北革命的代表人物习仲勋，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子走过。这些人都是渭北名垂青史顶天立地的人物。她想着他们：他们能做出那么大的历史贡献，甚至连命都不要，我写本书算什么？就写不出来？就不能写？有志者事竟成也！写，写，写！写，一定要写。这样想了，决心下定了，就安心地睡着了。这夜，她睡得很甜，还梦见自己爬在桌上写稿子，她在梦中笑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洗漱完毕她就去做早饭，吃了早饭老公要去工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老公现在已经是个小工头了，收入比当大工时多了，有时候还自己包点小活，领着几个人干，收入更多。自从家庭宽裕后，老公就不让她出去上班了，这也是她不干理发的一个原因，只让她在家做点家务，管好儿子的学习。儿子，是他们的希望，天下的父母都一样，谁不想儿子学习好，将来有出息？可老公爱莫能助，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辅导初中生？这个任务就完全落在她身上了。现在，为了使孩子学习好，家长在孩子上学的地方就近租个房子，给孩子做饭、陪读已经是个普遍的社会现象。前一段时间，他们商量，儿子马上初中毕业了，要上高中，离家就更远了，准备也在学校就近租房让她陪读。反正老公经常在工地，平时就她一个人在家，不如去陪读，给娃做饭，叫娃吃好，还能给他辅导，学好。两口子商量好了，可无意中她发现了老公和湖南那个女的网上聊天的那些淫词垢语，就发生了那一场风波。
两口子和好了，她也不去姐姐开的商店上班了。吃完饭，没事干，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要给网友斐然敬杯茶，发个茶图案。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她不知道斐然就是刘杰儒，只知道网名叫斐然。她在网上聊天也几年了，也是老网民了，聊过天的网友说不清有多少了，对谁都没有这样，唯有对斐然是天天敬杯茶，情有独钟。
当她在网上看到“斐然”的名字时，第一反应是“斐然成章”的成语，想此人网名叫“斐然”，必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她家订有《农民报》，是本省发行的一份主要读者对象是农民的报纸，一周出两期。说也巧，有一周送来的农民报上登了篇短篇小说《买兔记》，大约三千字左右，署名也是“斐然”。她热爱文学，注意着报上登的文学作品，就看了这篇小说。这篇小说采用先抑后扬和曲径通幽的写法，几个转折很是巧妙，情节发展出人预料，极是吸引人，想往下看，在她看来写得很好。看着看着，她想到网上有个人网名也叫“斐然”，在心里问：此“斐然”是否彼“斐然”？她忙打开电脑去查斐然的网上资料，一看是个六十多岁的长者。尊长爱幼是中华民族的美德，小时候教中学的父亲，让她背诵过弟子规，那上面的话，她如今还记忆犹新：“称尊长，勿呼名；对尊长，勿见能。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骑下马，乘下车；过犹待，百步余。长者立，幼勿坐；长者坐，命乃坐。尊长前，声要低；低不闻，却非宜。进必趋，退必迟；问起对，视勿移。”中国人有来人敬茶、以示尊重的习惯。既然是个长者，理应尊重，于是，她就打了一杯茶的图案，发在“斐然”的QQ上，意思是给你老敬茶了。不久，他回了话，说：“感谢敬茶，请问阁下要加我为网友吗？”她加了他为网友，就聊开了、
她曾问他：“请问，农民报上的《买兔记》是您老的大作吗？”
他回答：“请对拙作提出批评意见。”
啊！果然是他！沧海桑田心里惊喜，心下想遇到了一个作家，太好了。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的过去和现在，他给予了她真诚的鼓励。在她看来，能在报刊发小说的人就是作家了，其实刘杰儒只是个业余文学工作者，并非专业作家。她崇尚作家，尊重作家，对作家还有一些迷信感，而且他又是个长辈，说话有水平有涵养，和以往那些只能谈生活、吃吃喝喝、穿穿戴戴，不能谈文学、谈理想的网友大不一样，仿佛在茫茫大漠里发现了一棵大树，可以乘凉，可以遮风挡雨。出于尊重和敬仰，她天天都要给他发一个茶图案，敬一杯茶，不管他在网上不再网上，坚持不断。做出了坚定不移写自己人生奋斗历程的决定，她希望得到作家网友的指导、支持和帮助，暗暗地把刘杰儒视为忘年交，视为知己。今天，她在给刘杰儒发茶图案的时候，附了一首小诗，随着茶图案一并发在了刘杰儒的QQ上。那诗是：
 
沁一壶暖茶，养身心
嗅一缕墨香，定神思
与知己者  同享风雅
 
刘杰儒看了沧海桑田发来的茶图案，敬上的茶和这首诗，反复地读了几遍，静思、回味着这首饱含着文人风雅、把自己看成知己的诗的含义，稍稍考虑了一下，对沧海桑田如此地认可自己、天天地敬茶心存感激，也作了一首诗，想到前些日子曾写过的两首《感茶诗》，于是把这首诗叫做《感茶诗之三》，作为报答发给沧海桑田。那诗写道：
 
感茶诗之三
热茶到  哈哈笑
快喝了  我再倒
一杯两杯三四杯
五杯六杯七八杯
千茶万茶都不屑
唯有此茶暖人心
 
沧海桑田看到这首诗，读了几遍，很是觉得有滋有味，尤其是后两句“千茶万茶都不屑，唯有此茶暖人心”，画龙点睛，堪称佳句，把作者对这虚拟的茶的感受，对敬茶者的感激之情尽书纸上。她嘴里不停地吟咏着这两句诗，尽情地品着味，知道她敬茶之举感动了他，心里很是高兴。她把这首诗和前两首感茶诗抄下来端端正正地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从此他们成了网上忘年交的文友。
从这天开始，沧海桑田不仅经常看小说，学习别人的写法，而且开始练笔，时不时地写点小文章或日志发在网上，并留言让刘杰儒指导。
一天，刘杰儒打开自己的QQ，见有沧海桑田敬的茶，并写了这样的话：“您好，我在您的QQ上发了我今天看到的一件真人真事写的小文章，我的QQ上还有篇同学聚会后我写的随感，请您指导。”
刘杰儒看去，那文章是这样写的：
 
天，冷嗖嗖的。路灯也显得暗淡无光，清冷清冷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转弯处，只见一位老大爷，艰难地推着自行车迎面而来。突然，一辆出租车从他旁边驶过，同一个方向，“嘭”一声，我意识到，出租车和老人相撞了。老人的自行车头歪倒在地，出租车在五米开外停下了，幸好，老人没倒下。我原以为司机会下车向老人道歉，扶起自行车；却没想到，只见他气势汹汹地直奔车相撞处，查看他的车擦伤情况。然后回过头，指着老人劈头盖脸的大骂：“你眼睛长哪了，想死，离我车远点，撞我车想咋……”
晕，真晕！他竟血口喷人，明明是他不对，反而却有理了。听着他恶毒的话语，我感到心痛！怎么这样呀！每个人都有父母，都有老的时候，最起码的人情世故都该懂点，即使老人再不对，也不能这样无理；更何况，是他的不对，是他超车，老人没找他的事，他却反咬老人一口，真是可恶至极。老大爷知道自己撞了人家的车，理屈，一个劲地道歉，说不是自己有意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劝解。司机自感理亏，骂骂咧咧的上了车，扬长而去。
老人颤颤栗栗的扶起自行车，蹒跚着远去。
看着这一幕，真让人心酸。做人，不能太自私，要有点公德心，要扶老助残！
希望年轻的出租车司机能够好好反省反省，这样做该不该？现在是和谐社会，献出一份自己的爱！
 
看了这篇文章，刘杰儒又打开沧海桑田QQ里“我的天空”里的日志，那上面果然有一篇《同学相聚有感》，就看了。令他震惊的是，文章开篇不凡，哲语连珠，文不过几百字，语句通顺流畅，用词切切，写真写实，妙语连珠，发自肺腑，真切感人。那文章写道：
 
生活的片段，有时是无尽的喜悦，有时是深沉的伤恸。
正月初三，老同学欢聚一堂，在那一刻，多么的激动人心，欢欣喜庆，相互诉说着离别后的境遇，往昔幼稚的面孔已被成熟和少许的沧桑所取代，都已为人父为人母，各自拼搏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个个英姿飒爽，谈笑风生，每个人的阅历不尽相同，但岁月终究改变不了同学之间那份纯真的友情。短短的几个小时的相聚，就总括了十几年的生活境况，很是感慨，时光如梭，转眼一晃十七年了，岁月改变了我们，也改变了我们彼此的命运！
诚然，同学们走南闯北，我真诚的为他们祝福，祝愿他们幸福安康，事业腾达！
想想自己，我曾失落、无助、彷徨，懊悔…
在我难过的时候，一位朋友劝说我：人生如花草，从发芽到开花结果，直至枯竭，开放的花各有各的香，结出的果各有各的味。还有一位长者真诚地鼓励我，将相宁有种乎，要我走好人生以后的路。的确，我深有感触，我应该摆正我的心态，我不能终日在负面情绪的笼罩中生活，我要笑对人生！因为我明白：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不是哭泣，而是笑走哀愁，越过了，笑出来便自由了。
虽然我没有辉煌的事业，但我拥有平淡温馨的生活！
我相信：只要努力，该有的一定会有！             
 
看了这两篇文章刘杰儒额手称庆，连呼：才女！才女!!他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有这么好的文笔，有这么好的写作基础，激动不已，就写了几句感言诗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诗道：
                                                                                              
看日志，阅留言，                                   
妙语连珠靓句多，
桑田文笔确不错；
卅年磨练积淀厚，
来日疾书见真章，
昔时文君今沧海。
 
沧海桑田看了这首诗，心里激动，知道刘杰儒在肯定自己的文笔，把自己和与司马相如相恋的才女卓文君相比，这么看是她没想到的。她明白这是他对她的殷切希望和鼓励，暗暗下决心，决不辜负斐然网友的期望。接着几天，沧海桑田又写了几篇小文章、几篇日志，刘杰儒照例是每篇必看。看了几篇，刘杰儒对她有了更深的认识，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鼓励鼓励她，就写了篇《天道酬勤》的小文章，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
 
天道酬勤
看了你的几篇日志，觉得你的文笔不错。 “一滴水里透射出太阳的光辉，一片叶中推敲出生命的奇迹，让智慧点亮你的双目，让眼睛绽放惊人奇迹……”“一滴墨汁落在一杯清水里，这杯水即变色，不能喝了；一滴墨汁融在大海里，大海依然是蔚蓝色大海。为什么？因为两者的肚量不一样。不熟的麦穗直刺刺地向上挺着，成熟的麦穗低垂着头。为什么？因为两者的份量不一样。宽容别人，就是肚量；谦卑自己，就是份量；合起来，就是一个人的质量。”“晚会舞台上，两位中年俄罗斯人在尽情的跳呀唱呀！台下一片欢呼声。看着他们开心的狂舞着，我触动很深：生活本该就这样，活一天，就要乐一天！”诸如上面的日志还有一些，都绽放出靓丽的文采，而且还颇有哲理，耐人寻味，叫人深思。你给我讲了你在底层奋斗的人生经历，娓娓道来，不慌不忙，颇有说故事的天赋。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你是一株覆盖着尘土的芳草，是一颗埋在土里的珍珠，冲刷掉这些尘土必将放出奇异的芳香、灿烂夺目的光芒。我在遐想，用颇有文采之笔及讲故事的天赋，经过不懈地努力，将自己厚重的人生奋斗历程写成一部书，必将是一本很好的美文，“昔时文君今沧海”的美好愿望也就实现了。但是，要写一部好书，也是不容易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天道酬勤，尚需用心读些好的小说，学习他人谋篇布局的能力和诸多写作手法，练就驾驭一本书的能力。一分耕耘必有一分收获，只要付出了，功夫到了，一定会结出丰硕的果实的，努力吧！
 
沧海桑田看了这篇文章，很感激刘杰儒苦口婆心对她的鞭策和鼓励，更加坚定了自己写作的信心，立即写了首诗回敬，以表自己的心境，要发给刘杰儒。她还是老习惯，一定要先敬一杯茶，不过这次她发茶图案时多发了个饱含深意的笑脸图案，那诗就从笑脸写起：
 
笑脸端上一杯茶，
请君品饮暖心窝；
网上喜结忘年交，
谆谆教导记得牢。
 
第七章    美丽的曲江
 
勤丁上次和刘杰儒在渭河大堤兜风之后，没几天就邀请刘杰儒去他们学校看一看。他们在网上的QQ说好，勤丁在星期天开车来接他。星期天，勤丁吃罢早饭就开上他那辆红色的小轿车来到刘杰儒家属院门口。快到的时候，他给刘杰儒打了电话，说过十分钟就到。刘杰儒接到电话下了楼，就在大门口等着。车一到，没有熄火，勤丁就摇下车窗，对已走到车跟前的刘杰儒说：“上车，上车。”刘杰儒拉开司机旁的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一溜烟地就开走了。
穿过了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闹市，行约四十几分钟，来到了古城东南郊的曲江旅游度假区。
在改革开放以前，这里，是一个似河非河，似沟非沟，垃圾随处倒，流着一股细细的水，在各处洼地形成一个个的臭水潭，杂草丛生，蚊蝇成群的荒沟野地。古城有见地的人，借改革开放的东风，以大水大绿、大唐风貌的大气派，将这里重新规划建设，全部清理了河沟两边的所有垃圾，疏通了河道，修建了一个一千二百亩水面的大湖。湖的东南部离湖岸不远建有一个高十余米的巨龙，从巨龙的嘴里斜向上方喷出几十丈高的水柱，炎炎骄阳之下水柱就变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彩虹，煞是壮观好看；紧挨巨龙不远有一座湖中山，四水环绕，木桥通连；山上树木葱茏，山顶建有一亭，供游人观景休息；湖的西南是彩船荷花，又是另一番景致。大湖收缩的腰部梯形地形成了落差不大的瀑布，将湖分为南北两部，匠心独到在瀑布上方用硕大的原石建有水中猴山；紧挨猴山，或露于水面，或浅浅地没于水中，铺成了一条水中石道，游人可踩石而过，也可脱去鞋袜提在手中踏着水中的石头而行。北面的湖面更大更阔，鸭鹅嬉戏水中，彩鱼潜于水下，游船水上穿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游人或坐船嬉游或岸边观景散步，悠然自得。顺着水流向北，建有仿唐时文人雅士漂杯饮酒，酒杯到谁跟前停住谁饮酒的九曲流水，再向北是大片的长满芦苇的湿地。河道两边植树栽花，绿草覆盖，建有仿唐式样、浩然大气的亭台楼阁；长廊回转，林荫夹道，曲径通幽，昔日臭不可闻的荒草烂沟成了美不胜收的旅游度假区。河床两岸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房价驴打滚地上涨，拉动了周边的城市建设和经济。曲江旅游度假区建成后，刘杰儒曾携家人来过这里，被这里大唐风范的大气派、大风景所震撼。平时相距较远，难得一来，但有远道的客人来一定要介绍他们到这里游玩。
曲江中学就位于曲江旅游度假区的河岸边，坐西向东。勤丁拉着刘杰儒到了校门口，按了下喇叭，坐在门房的保安透过玻璃窗看到是勤丁的车，按了按钮，银灰色的电动大门缓缓开启。学校没有围墙，围着学校的是银灰色高低一样整齐划一的铝合金围栏，完全是对外开放型的。沿着围栏里一圈栽的花草树木，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学校门并没有开在校园南北围栏的中间，而是偏北一些。勤丁将车开进校门放在一旁的停车位，对刘杰儒说：“先下去看看学校的环境。”
下了车，刘杰儒举目望去：学校里有三座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楼房，成“品”字形排列。楼前有一圈平坦的水泥路。路两边整齐地栽着常年绿的女真树；树与树之间用水泥制作的长条围成长方形，里面栽种着牡丹花、玫瑰花、菊花等各种花卉。环形路中间是学校的操场，全部铺着运动用的红色的人造革，木马、高低杠、篮球架等各种运动器械应有尽有。学校里除了操场、道路、楼房，空地上大都是草坪。
勤丁陪着刘杰儒一边走着一边指着离校门最近的坐北向南的五层楼说：“这是办公楼、图书馆、教师休息住宿的楼房”，指着西边最大的楼说，“那是教学楼”，指着南面的楼说“那是学生宿舍楼”。这三个楼房都完全摒弃了火柴盒式的旧建筑式样，一个楼一种新颖的造型，外面砌着大块的浅灰色瓷砖，很是漂亮。刘杰儒情不自禁地赞美着说：“这学校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在古城像这样美的学校不多呀！”
勤丁说：“这是私立学校，从硬件到软件都是一流的。走，到我房间看看。”
这天，是休息日，学校里没有学生，老师也大都回了家，校园里十分的安静。他们走进那座五层楼，按了电梯，上了四楼，勤丁开了自己的宿舍房门。一进勤丁的房间，刘杰儒就环视了一圈，看清了，这是一个类似于宾馆的标准间，里面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几个椅子，一对沙发，有卫生间。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勤丁说：“所有的老师都一样，都是这样的标准间。区别就是有的是两个人一间，有的是一个人一间。二十四小时能洗热水澡，包括电脑所有的东西都是学校配的。”
刘杰儒感慨地说：“条件太好了！”心下想，能一个人住一间肯定是教学能手和骨干了，看来勤丁在学校的地位不低呀！
勤丁说：“您来站在窗子跟前看看。”
刘杰儒走到窗子跟前极目向外望去，呵！曲江旅游度假区的景致尽收眼底，说：“哎呀！您这个房子还是个观景台呀!不出门就把度假区的景色都看到了，好！实在是好！”说着举起大拇指。
趁着刘杰儒在窗前向外瞭望的时候，勤丁泡上了茶，给刘杰儒倒了一杯，双手端到他的跟前，说：“您喝茶。”刘杰儒接过茶杯，勤丁说：“学校地处曲江旅游度假区。周围的环境和校内的环境都不错，要求也严格，管理也严格，教学质量也高，家长都想把学生送到这个学校上学，挤破头呀！”
“那怎么办?”刘杰儒喝着茶问。
勤丁说：“考试。达不到分数标准的不行，不接收。”
“不是这个学区的学习好的娃能不能上这个学校？还收不收择校费？”刘杰儒突然想到他乡下有个亲戚的娃学习很好，想进城找个教学质量高的学校上学，就问。
“上级三令五申不让收择校费，明的说不收。”勤丁稍顿说，“但哪个教学质量高的学校不收？我知道师大附小，择校费收十万，还得有熟人担保不得向外讲，更不能向有关部门、新闻单位反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刘杰儒也听说过这方面的一些消息，不觉为奇，问道：“你们学校收多少？托您的大面子哩？”
“会少一些，但也得六万。”勤丁说着问，“您是不是有谁想上？我和学校交涉交涉。”
六万？刘杰儒想，一个东山日头背到西山和土打交道的农民到哪里去弄这六万，就打消了主意，说：“没有，没有。”
勤丁坐到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说：“网上聊天很时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多人都在网上聊天。网上聊天是交朋识友的现代化平台。在网上认识您老我很高兴。我在网上交了不少朋友，有些还是外地的。他们来到古城我接待，陪他们游玩；我去他们那里他们一样的接待。”
“你就不怕受骗？”刘杰儒问。他在网上聊天后，注意看过网上发布的聊天被骗的一些报道，就问。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大多数是好人，骗子也有，这就要自己识别了。”勤丁说：“我和省政府的一个人聊了好长时间的天，她网上写的资料说是男的，时间长了，我就觉得她说话的语气不像男的，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不是男的，是个女的。把男说女，把女说男在网上大有人在。这算不算骗人哩？如果算就多了。”
“你遇到骗钱骗色的没有？”刘杰儒又问。
勤丁说：“像咱们这些人都不是傻子，有一定的警惕性，他们骗不了。网络和社会一样，啥事都有，有通过聊天谈成两口子的，有开房同居的。我认识一个人，六十多岁，和外地的一个寡居的女友谈得很投机，那女的来古城，他接待了，就同居过。这是他对我亲口讲的。”接着他问：“您看了网上说的公公和儿媳妇聊天聊的热火开房的事没有？”
“看了，看了。”刘杰儒说。
网上爆料，一个死了老婆的人取了个网名在网上聊天，儿媳妇也取了个网名在网上聊天，儿媳妇的老公在外打工，常年不在家，公公和儿媳妇聊在了一起，越聊越热火。两人都很寂寞，就约会开房。儿媳妇把孩子送到娘家，如约来到宾馆，敲了房门，一看，开房的竟是自己的公公，哇地叫了一声，扭头就跑，公公也很尴尬。后来，又辟谣说，这是个捏造的假消息。
勤丁说：“网上也有同性恋，还有裸聊。”
刘杰儒第一次听“裸聊”，不知就里，问：“什么是裸聊？”
勤丁说：“就是两个人光着身体，通过视频聊天，相互都能看见。”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刘杰儒惊诧地问。
勤丁说：“有男的和男的裸聊，也有男的和女的裸聊，女的和女的裸聊。同性裸聊大概都是同性恋吧。这些我都是听说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刘杰儒说，想起了他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遇见一个人给他发了个“接受”，要求视频，按了接受，视频出现的竟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但没有头，看不到脸，就给勤丁说了这件事，问：“这是不是想要裸聊？”
勤丁说：“这不一定是。也可能是试探，很可能是诱惑。可能发的是一个照片，也可能是他自己，想诱惑对方也光着身子视频，拍了对方的照片讹诈。一般的都是讹诈钱财，威胁你要多少钱，你不给就要在网上公布你的不雅照片。电视、网上都报道过这样的事。网上设有举报，遇到这样的事可以举报。”
刘杰儒说：“我看着不对劲，就把他打入了黑名单，压根没有理。”
勤丁举着拇指说：“我一直觉得您在网上警惕性很高，说话正直，与人为善，所以我很愿意和您在一起聊天。我们是喜结忘年交呀！”
刘杰儒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蓦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天空几次要和自己视频，要看自己的全身，他却看不到她的视频，心里疑惑，想问问勤丁，口张了张，又合上了，没有说出来。
勤丁说：“裸聊，我也说不清。大概不是一开始聊天人家就会和你裸聊的，那是聊到一定程度，就像谈恋爱一样，到了可以试婚的程度才会出现的。当然，也有人是为了寻找刺激，和对方聊了几次就要求裸聊，但他得看对象，受传统中华文化教育的人谁跟他干那事！裸聊的人，我想大都是有西方观念，主张性解放的人。”
刘杰儒感叹地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呀！”
勤丁说：“离奇的事多了！据说，还是一个老教授，竟将自己和老婆性生活拍成视频发在网上。我这有。我调出来您看看。”
刘杰儒说：“不看了，不看了。我们都是成年人，看那有啥意思？”接着问，“你把那放在电脑上不怕学生、自己的娃娃看见。”
勤丁说：“我加有密码的，别人打不开。话说回来了，网上聊天只要自己把握的好，还是有益处的。我加了四个群。一个是教师群，教师之间有什么事在网上一发大家都知道了。还有一个老同学群，中学的一批，大学的一批，老同学聚会网上通知方便多了。还有英语群，作者群……您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在网上宣传的话就告诉我，我在网上群发，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各自还有各自的群，让他们在他们的群上再发，连锁反应，宣传的面就会很大。”
现代网络的传播速度是任何媒体无法比拟的，刘杰儒心下想，说不准自己将来会有什么事请勤丁在网上借助他的群体宣传，就说：“好说，好说，有需要一定求您。”
勤丁大气地说：“别说求的话，您老有事尽管吩咐。”
“谢谢！”刘杰儒说。
勤丁说：“您老咋这么客气？我还要请您指导我打股票哩！这股市太害人了，几十万说完就完了，就像把钱撂到水里一样。您赔不赔？”说起股市、股票，勤丁满肚子的怨气。
刘杰儒实诚地说：“现在，股市低迷，我买的股票都套着。但我在牛市的时候赚了一些，一直没从股市取钱，从我的总市值看，投进去的钱还是赚了一些钱的。”
“不赔就是炒得好的了。您炒得好呀！我算是找到了真正的行家了！您得好好指导指导我，让我把赔的钱赚回来呀！”
刘杰儒说：“我这算什么？赚了一些，不多。我们家属院有一个人二零零六年高点时卖了，赚了二百多万。”
“乖乖，二百万？我要能赚二十万就高兴死了。”勤丁说，“他卖得好呀！我认识一个人转业干部，二零零六年拿二百万以四十八元一股买了中国铝业，现在跌到十几块钱一股。您说，他赔了多少？那些钱有的是自己多年的积蓄，有的是借亲朋的，愁得头发都掉完了。”
刘杰儒曾坐在股市营业部的中户室炒了几年的股票，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比这离奇有趣的故事装了一肚子，对勤丁说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他最近正在谋划着写一部小说《股市风云》，想把普通股民围绕着股市的涨涨跌跌，在股市的喜怒哀乐、命运沉浮写出来，借助股票、股市、股民之间千丝万缕的感情纠葛和一幕幕悲喜交加、跌宕起伏的故事，展示中国股市的发展历程，进一步洞查“股性”和“人性”。这部书他已经谋划多日，最近已经开始写了，就说：“股市里赚了钱高兴地如疯如癫，就像范进中举一样的有，赔了钱寻死寻活，跳楼自杀的事情也有，我能给你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我给您说一个发生在咱们回民坊上的真人真事。回民商品意识很强，从小娃娃都跟着大人做生意，家里大都有店铺，比较有钱。有一个女的听了在股市炒股能翻几十倍、成百倍的赚钱，出现了什么杨百万、李千万的典型，就拿了几百万在股市炒股票，开始赚了些，为了取得老公的支持，也显示一下自己炒股的成绩，过春节拿出几千元让老公请客。后来股市大跌，套住了，赔了，没钱给了。为了稳住老公，过春节前到娘家找父亲要钱给老公，哄老公说是她炒股赚的，叫老公请客。老公请客人吃饭时，当着老婆的面，直夸她炒股炒得好，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坐针毡，很是不好意思……这是真真的真事。”
“啊！有这事？”勤丁拍着桌子说：“千古奇闻！千古奇闻！！”
刘杰儒说：“股市和网上聊天一样，也有骗局。在我坐的股市营业部，有一个老太太，拿了三十多万元炒股。社会上有专门帮人炒股的公司，她信了他们的宣传，和人家签订了炒股合同，赚了三七分成，赔了自负，还要先交几千元、成万元的炒股费。那些人说她买的股票不好，割肉换股，今天买这个股明天换那个股，三十几万炒完了，看看自己原来买的股票后来都涨上来了，哭都没眼泪！”
勤丁连连拍着桌子说：“叫您说对了！说对了！！我就是让别人炒，六十多万炒的只剩十几万了。”他叹着气说：“唉！听您这一说，我决定不让他们炒了，把钱要回来自己炒，以后就请您指导了。”
刘杰儒说：“谈不上指导。我说个道理，您想是不是这样。股票一般都是轮番上涨的。庄家只有把一个股票拉上来卖了才能赚钱，打下去低点买进再拉上来再卖。这就是股市上说的高抛低吸呀！庄家卖了这个股票，就会去买在底部的另一个股票。每一个股票都不可能永远地处于底部。我的体会是，自己的股票套了，不要轻易地去割肉，可以在底部补仓，把股价拉下来，涨上去了，不要心沉，赚一些钱，还不等庄家出货就卖。这样赚的不多，但不会赔。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想在股市抱个金娃娃，哪来那么多的金娃娃？”
勤丁竖起两耳，认真地听着，就像听大学老师讲课一样的认真。
刘杰儒继续说：“庄家是谁？有大庄家小庄家，几千万几个亿的庄家可以把某一个股票撬动，但将整个股市撬动不了。最大的庄家是国家。决定股市是牛市还是熊市是由国家说了算的。股市永远都是牛短熊长。一年的牛市，五六年七八年的熊市。国家准许外资进中国股市，股市涨一下，牛市！大家看可以赚钱蜂拥而入，QF，就是外资也进来了，三年不准外资卖股票，接着就是多年的熊市，你都套着能赔着出来吗？只好等牛市。好呀，国家用这些钱搞建设呀！各个企业用股市的钱搞建设呀！把股民的钱用上几年发展经济。全世界除了越南股市跌的凶，下来就是中国股市跌得多。中国经济这么好，为啥股市别的国家涨，中国的股市就是不涨？中国人灵呀！把你的钱没用够呀！利润赚够了，用足了，金融危机过去了，就会来一波牛市的。所以股市下跌对国家是有利的呀！有些专家说中国会有十年牛市，上证会涨到一万点，尽是信口雌黄。去他妈的个蛋！十年牛市？都叫你们把钱赚了，走了，那能行吗？国家能答应吗？别听那些所谓的专家胡说八道！”
勤丁拍着脑袋，似恍然大悟，说：“叫您说透了，说到根子上去了，茅塞顿开呀！可我们这些深深被套的散户怎么办呢？”
刘杰儒说：“等呀！等牛市的来临。趁着低点补仓，牛市来了，赚了，快卖，快跑呀！别想着在股市抱金娃娃。所有的牛市都是解套一批老股民套住一批新股民，不卖不跑会再被套住的，我的经验是解套了赚一点跑得越快越好。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国家给您那么多钱，当个中学教师比政府的厅长拿的钱都多，不愁吃不愁穿，这么好的条件，把业务搞好，出成果，不比什么都好，整天劳那心干啥？”
勤丁说：“厅长的钱含金量大。”
刘杰儒说：“无非是有人送礼，吃点黑食，有人利用职权贪污受贿，一旦东窗事发是要锒铛入狱的。你再细想，一个人能吃多少，能喝多少，能用多少？死去方知万事空。为儿孙攒吗？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为儿孙做马牛；一世做官，三世砸砖；富不过三代，攒的钱多也许会害了后代。《三字经》上说得好，人遗子，金满籯，我遗子，唯一经。这才是正道，是古人总结出的千古名言。”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勤丁说，“您是不是也要从股市退出来。”
刘杰儒说：“我早都想退了！我常常想，我六十多岁了，再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是活到一百岁，过平常人的日子，退休金都用不完，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上次去渭河大堤，您说得好呀！快活每一天。这对我来说就更重要了，活一天少一天，要好好地活，天天快乐。我劳那神干啥？”
勤丁说：“好！好！说得好。大彻大悟，好好活，快活每一天。再喝点茶，一会咱们去曲江旅游度假区去转转。回头再找个时间咱们去《唐苑》玩。《唐苑》您去过吗？”
改革的步伐发展很快，古城日新月异，过几个月不出家门，就有新的大变化，今天这里多了一个新景点，明天哪里又有新改造，目不暇接。刘杰儒是古城的老人，可《唐苑》的名字却很生疏，老实地说：“没去过。”
“那里很优雅，很漂亮。过些天，我拉您去，”勤丁爽快地说。
两个忘年交的人谈得很投机，喝了会茶，就起身向曲江旅游度假区走去。今天，是休息日，城里不少人开着车带着家人来这里玩，停车场上放满了车，旅游度假区尽管很大，但到处都是游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尽情地享受着旅游度假区的美景，享受着生活的幸福。
他们漫步在弯弯曲曲的林荫道上，说着话，融入了这如诗如画的境地和幸福的人流，享受着生活，快乐每一天！
 
 
第八章  爱你日
 
刘杰儒早上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在公园散步完毕回到家，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就打开了网络上的QQ，一眼就看到一个人的天空已经发了几个震动，她的QQ图标在闪动。他心想连发几个震动，一定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忙回话问：“看见了，有事吗？”
她很快回话说：“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吗？”
什么日？不过年不过节，会是什么日？也没听任何人说过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呀！刘杰儒想不来今天是什么日，觉得她问的话有些奇怪，就说：“不知道。”
她说：“今天是‘爱你日’。”
爱你日？刘杰儒不理解，问：“什么时候兴了这个节日？”
她不满地说：“你真是个老土。我不告诉你。”
刘杰儒说：“不告诉也罢。这些洋节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过的，我们不过这些节，只过中国节。”
“土！太土了！懂爱吗？”她说：“爱是宽容、爱是奉献、爱是无私……爱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如夏花之绚丽、如秋叶之静美。”
哦！多么美好的话，诗一样的语言——刘杰儒想，说：“你在朗诵诗！”
她说：“爱是纯真的，是高尚的，这么好的日子，您却冷落冰霜。”
刘杰儒老实地说：“我不知道这个节日。”
她说：“亲情、友情、爱情，这多样的情感中都有‘爱’。您苦口婆心地鼓励我，教导我，给了我爱。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在这美好的日子，我要表示我的一番心情，送您一朵玫瑰花。”紧接着，她就发来了个一朵玫瑰花的图案，还附了一个段子：
 
火红的玫瑰，燃烧浪漫；
娇美的花瓣，抖落芬芳；
炽热的双唇，充满期待；
痴情的眼神，爱意无限；
幸福的嘴角，微微上扬；
动情的话语，则直达你心。
 
刘杰儒看了这个段子，心咚咚地直跳，心下说这是给情人用的呀，怎么能发给我这个老汉，胡发啥哩？开什么国际玩笑？于是，他就打了“不要胡说，不要胡发”，几个字发了过去。
她回答说：“我就要发！”
刘杰儒无言以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又发来话说：“我们视频吧！”
刘杰儒问：“你的摄像头修好了？”
她说：“还没修好。”
他问：“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修好？”
她回答：“整天忙的上班，哪有时间去修。”
他说：“你的摄像头没修好怎么视频？”
“我可以看您呀！”她说。
“可我看不到你呀！”刘杰儒存有戒心，就继续打着字说，“好了，等你的视频好了，我们再视频聊天吧！”
她不满地说：“您怎么老是这样？我就想天天看您！”
“我一个白发老汉有什么好看的？好了！好了！我还有事，改日再聊吧。”刘杰儒说，结束了和一个人的天空的聊天。
刘杰儒开始埋头写他的小说《股市风云》，可今天怎么也写不下去。一个人的天空说的“爱你日”和撩拨的话还在脑子回荡。
只顾着和她聊天，自己的QQ上沧海桑田的头像标志还在闪动，还没有看。他知道，她一定是又给他打了个一杯茶的图案，敬上了热茶。这是她天天必做的功课，已经习以为常，本不想急着去看，可心里七上八下地小说写不下去，心里想，难得她天天敬茶，没有一天间断。这样想着，大脑指挥行动，他就点了沧海桑田闪动着的图标。果然是一杯热茶图案发在了自己的QQ上。看着这杯热茶图案，刘杰儒想到了沧海桑田发的诗句“沁一杯热茶，养身心”，口里就觉得有点渴，就想喝茶，于是泡上了一杯热茶，端着慢慢地品喝着。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QQ上沧海桑田发的茶图案，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她天天敬茶的虔诚。一片诚心可动天呀，顿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幕憧憬——沧海桑田端茶的幻影悄没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挤挤眼，用手揉了揉，再看去，那形象还在眼前。她，笑眯眯，双手端着茶，站在面前，好像在对他说：“快喝了，我再倒。”
这样持续了数分钟，缓过神来，刘杰儒想：今天是个好日子——“爱你日”。这是个洋节日。好几天了，沧海桑田发来茶图案，敬上热茶，他都是一看了事，没有回话。今天既然是个节日，不能没有一点反应，凉了人家的心，该给她回话了。回什么话呢？他想了想，写了篇小文章《遥祝幸福》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那文章是：
 
遥祝幸福         
有网友告诉我，今天是“爱你日”。时代发展，与时俱进，节日也洋化了，什么父亲节、母亲节，情人日、愚人日……眼花缭乱。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又看到了您敬来的茶。难为您了！想着该给您写点啥了，就停止了写作，双手敲打着打字机键盘。您天天给我敬茶，自相互在网上聊天开始从没有间断。网络虽是虚拟，但透着源源不绝的暖意。聊天数天，您就将您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您说您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我相信。谢谢您的信任、坦率和至诚。您是个勤劳、善良、有文采的才女。文学使我们有了共同语言。人之相惜惜于品，人之相敬敬于德，人之相拥拥于礼，人之相交交于情。相识是缘，相交是福。这是偶然，也是必然。在此日此时我遥祝您幸福，全家安康，大作早成，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沧海桑田看到这篇小文章马上回话说：“您好，您太客气了。您是长辈，晚辈给长辈敬茶是理之当然。何况，那只是一个图案，不是实际上的茶，只能代表一点点心意。”
刘杰儒回话说：“谢谢您的心意。”
她说：“谢的应该是我。只有您这样鼓励我，只有您说我的文章有文采，说我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别人眼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是才女。过奖了，才女实在不敢当。请您以后再不要说才女了。另外，我写了篇小文章，给您发去，请指点。”接着，她就把自己写的文章《无形的羁绊》发在刘杰儒的QQ上：
 
无形的羁绊
今天读了一则韵味无穷的短文。大意是：一位年轻人在赶去会晤老禅师的路上，看见一头牛被绳索拴在树上，周遭是一览无遗的丰饶草原，牛儿想去吃草；可是，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那条绳索。年轻人见到老禅师后，劈头便问：“什么是团团转？”老禅师云淡风轻地说：“皆因绳未断。”老禅师一语中的，年轻人瞠目结舌。老禅师微笑着说：“你问的是事，我答的是理。你要谈的是牛被绳索缚而脱身不得的事，我想讲的却是心被俗务纠缠而不得超脱的事，一理通百事……” 老禅师醍醐灌顶。
因为一根绳子，牛儿失去了丰饶草原。在尘世中，我们想想：那根隐形的绳子不就是金钱、权力、欲望？众人为了它们，难道不是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在苦苦的团团转吗？天空辽阔，人们却没有翱翔的自由；大地无垠，人们却没有遨游的时间。只因一根绳子，有些人典当了亲情；只因一根绳子，押上了整个人生。最终是竹篮打水，一无所得。人就像一只陀螺，在原地团团打转，却又不晓得是为了什么而转，转啊转的，转得身心俱疲。如果能够挣脱，那么就会发现眼前绮丽如斯的风景。有时虽然少了权力，少了收入，但是会赢得完整的感情世界。
    千里马需要的是伯乐！当然，如果人生方向明确而又碰上能够让自己发光发亮的伯乐，纵然是被“捆绑”于一个机构，人生的意义依然……
                        
刘杰儒看了这篇文章，连说好！好！此文文笔流畅，语句优美，巧妙的运用了比喻，富有深深的哲理，写得太好了。他激动不已，更加坚定了对沧海桑田的认识，一时，才思涌动，脑子里涌现出了几句顺口溜，就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
 
说君聪明没胡夸，
尔的肚里有才华；
阁下文笔不一般，
佳作写的顶呱呱。
文坛女士一大群，
砥砺奋进争上游；
焚膏继晷写春秋，
天道酬勤不负君。
 
沧海桑田看了这个顺口溜，知道刘杰儒是在鼓励自己。对他的一再鼓励很是感激，她回话写道：“是您给我指明了方向，是您给了我力量。您知道吗？当一个人处在迷惑之中，有人能给予指点迷津，那种感激之情真的难以表达。”
刘杰儒也有些激动，回了一段话：“言过了！连小学生都知道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善心待人，孟子之教。你生活曲折，积淀深厚，热爱文学，想将自己的生活写出来。我以真善之心说了些该说的话，如有帮助不胜欣慰之至。但要说‘感激之情难以表达’，不敢当！你还没动手写，片纸未见。路漫漫而修远兮，要写一个长篇尚待时日，还需不辞辛劳，焚膏继晷，坚持不懈地去写作。待你大功告成，将书写就，正式出版以后，说感激，我还可以领受一、二。如今，说这话为时过早，努力吧！”
沧海桑田回话说：“我牢牢地记着您的话，将把这些话作为座右铭，永远鞭策自己，激励自己，一定不懈努力。”
刘杰儒说：“好的，祝您成功！回聊。”就结束了和沧海桑田的聊天，开始写自己的小说。
 
 刘杰儒除了每天早上要在公园散步锻炼身体外，每天晚饭后也要在公园走一走。彩虹晚饭后也在公园和一些妇女跳舞。这天晚饭后，刘杰儒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悠然自得地在公园散完步，往回走。彩虹也跳完了舞，见刘杰儒一边手里转着核桃一边往回走，就加快了碎步，甩着绸扇从后面屁颠屁颠地赶了上来。及止到了身后，就举起舞扇，在刘杰儒的肩上打了一下，说：“刘哥，你走那快的干啥呀！急着回去又和那个女娃聊天呀！”
刘杰儒说：“你这个嘴呀！满嘴喷粪，积点德好不好。”说着手里的核桃还在转着。
彩虹见他手不停地旋转着核桃，说：“人家都是拿两个铁球在手上活动哩，你拿两个核桃，又不吃，轻飘飘的，在手上转啥里，能起个啥作用？”
嗨！刘杰儒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外行，这不是吃的核桃，就是在手上转的。皇上都整天拿着这核桃旋转哩！”
“哎呀！”彩虹尖着嗓子喊：“把你说的能的！皇上怕是拿两个金蛋在转哩！那个皇上整天转这破玩意？”
“乾隆。”刘杰儒说，把手中的核桃伸到她面前说，“你看看，这和普通的核桃不一样，外表一个个的深沟，一道道的梁，旋转的时候触动着手上的穴位，十指连心，人手上有百穴，对人的心脏等各个器官都有好处。”
彩虹看着他手上的核桃，果然和一般的核桃不一样，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一天手里不离这两个核桃。”没等他回话就接着问：“真的是乾隆皇上就整天拿两个核桃转哩？”
“当然呀！谁哄你？有诗为证。”刘杰儒说着就念了出来：“掌上旋日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这是乾隆写的诗，手中旋转着核桃，有感而发。”
“还真有其事。”彩虹说。
刘杰儒说：“乾隆这个黄帝很聪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乾隆到江南巡視，見一农夫扛着锄头，就故意跟身边的宰相張玉书開玩笑问： ‘這是什么人？’張回答說：‘他是個农夫。’乾隆又問：‘农夫的夫 字怎么写？’張玉书順口答道：‘就是二橫一撇一捺，轿夫之夫，孔夫子之夫，夫妻之夫，匹夫之夫都是這么写。’不料乾隆听后搖头說：‘你這個宰相，连這個夫字的写法也辨別不清。’乾隆皇帝說：‘ 农夫是刨土之人，上写土字，下加人字； 轿夫肩上扛竿，先写人字，再加二根竹竿；孔老 夫子上通天文，下曉地理，這個夫字写个天字出头；夫 妻是兩个人，先写二字，後加人字；匹 夫是指大丈夫，這个字先写个大字，加一橫便是。用法不同，写法有別，不能混為一谈呀！’”
彩虹说：“老哥知识真渊博，啥都知道。”
刘杰儒说：“可不敢这么说，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很，连今天是啥节日都不明白。”
“今天是啥节日？”彩虹一脸茫然，问。
“你也不知道？”刘杰儒说：“爱你日。”
哈哈哈……，彩虹大笑问：“谁给你说的？是不是哪个女娃在网上给你说的。老哥呀！你跟磁铁一样，吸引力蛮大嘛！中了红彩了。”
刘杰儒见彩虹这样，正色道：“胡说啥哩？”
彩虹说：“谁胡说？爱你日，没有个公认的固定的日子，由人着说，说是那日就是那日。爱你日，就是爱你。老哥好福气，人老心不老，树老根不老，有女娃爱上你了！”
“你这个烂嘴，别胡说！别胡说！”
“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要和你视频的漂亮的女娃？哈哈哈……”她朗声地笑着说，“是女的吗？别叫把你耍弄了！”
……
他们说着话走出了公园，分手而别，各自回家。
彩虹回到家里，脑子里还残存着刘杰儒说的“爱你日。”偌大的家就她一个人，左看是墙，右看是房，满屋的家什，就是没有个说话的人，寂寞笼罩着她的全身，孤独和她紧紧相伴。爱你日，爱你日，她的心在动，思绪飘向了远方。今天也是我的爱你日呀，心上的人呀不易，何日能日日相伴，你我天天厮守？鬼赶似地让她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和老情郎不易在网上聊起了天。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月明星稀，好一个刮净的夜。她向窗外望去，触景生情；床前明月光，低头思情郎，就向不易的QQ上发了个段子，用段子表达她思念之苦，爱之深。那段子是：
 
明月千里寄相思，万般浓情有谁知，千言万语诉不尽，惟有情迷爱成痴。白日常思夜常忆，短信频传真情意，天长地久有时尽，爱海滔滔无绝期。
 
不易看了彩虹发来的段子，想着两人两天两夜不尽的欢快，荡起了一身的情思，立即也回了个段子：
 
乘上爱情的小舟，我撑一支长篙，载你顺着快乐的溪流，幸福的慢溯，看着水中鱼跃虾游，听着两岸的鸟声依旧，赏着大好河山的无限美景，穿过忧愁的山谷，融入浪漫的爱琴海，愿陪你到地老天荒，愿伴你到地久天长！
 
彩虹看了这个段子，想象着不易描绘的这意境，是如画的人生、爱情的仙境，幸福无比，心里高兴，又发了一个段子过去：
 
用思念编织成围巾，带给你温暖；用温情抚平岁月的痕迹，呵护你的容颜；用真心浇灌芬芳的玫瑰，送给你浪漫；用爱恋守护你的身边，定格幸福的时间。我爱你，情愿一生守护你，给你幸福，给你温暖！
 
不易看到这个段子，也是激情满怀，似乎周身都温暖了，热血在涌动，又回了个段子：
 
你的一颦一笑，映在我的脑海；你的一言一行，吸引我的眼神；你的一举一动，牵动我的神经；你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财富。我爱你，天天爱你爱不停，年年爱你心不变！
 
两人就这样，你一个段子，我一个段子，表达着情，表达着爱，如同做戏。好歹现在人文化程度高，会编段子，相思想念的段子多得几箩筐都装不完，用不着自己编，借来就是。
夜，静静的夜，见证了他们的爱，他们的情，他们的戏！
 
第九章 单身群
 
刘杰儒自从在网上聊天之后，常常是早上从公园锻炼回来都要打开电脑上的QQ，看看有没有那个网友发消息留言，久日久之，形成了习惯。现在着手写小说《股市风云》，这个习惯还在，QQ打开看有没有人聊天，有人聊天就聊一会再写小说，没人聊天就埋着头写小说。
他已经写完了第一章，正在写第二章。他计划写二十章，要塑造八个坐在一个客户室不同形象的人物。创作是个颇费心力的事情，作者在不停地思考，编排着故事的发展。第二章，他用先抑后扬的手法写一个看似农村妇女、衣装朴素，对股票颇有研究、有见地的女士。他正在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写着，QQ响了。一个人的天空的图标在闪动。他看了一眼，知道是一个人的天空发消息，要求聊天，他正写在兴头上，就没有理，继续写作。QQ在不停地响着，响得心烦，不得已，他停了写作，按了她的图标，看到她连着发过来了几句话：
“早上好！吃饭了吗？”
“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吃了饭出去走走，不要坐。”
“您在干什么？忙吗？”
“见您在网上，向您问候，怎么不回话？？”
刘杰儒知道，她是见他不回话就不停地发着话问，于是，就回话说：“我在写小说，没注意。”
她知趣地回话说：“噢！知道了。那您忙，我不打扰了！”
就这样，思路被打断了，刘杰儒想好的情节、细节模糊了，再去想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于是就停止了写作，想让自己静静心，便开始喝茶。他早上从公园回来就泡了一壶茶。这是他的规律，天天如此。他用的是底部留有制作人名字的宜兴茶壶。茶壶不大，很精致。据说留有制壶人名讳的茶壶都是比较好的茶壶，有收藏价值。好茶壶平时是要把玩的，要养壶。他天天拿着这个茶壶喝茶，既有文人把玩的雅兴，也有养壶、喝茶润喉的功能。他平时喝的是本省无公害的紫阳县产的富硒茶，最近改喝新疆高山上的雪菊。在家属院门外那个茶馆的门口贴着海报，介绍说雪菊有神奇的降压、降脂效果且具有很好的清肝明目、益肝补阴、美容美颜、润肠通便之特性，缓解用眼疲劳，调解三高、减肥养颜、抗菌消炎、营养心肌、改善睡眠质量等功效。他六十多岁的人了，美容美颜是无稽之谈，其它的功能都很适合自己。老年人的高血压、轻度的脂肪肝、三高，这些毛病他都有。尤其是缓解用眼疲劳那就太好了。他整天在网上看新闻、看资料、炒股、聊天、写作，全用的是眼，强度过大，是够疲劳的了。有这样的好茶，求之不得，于是就喝起雪菊来了。他喝茶用的是和宜兴茶壶配套的小杯，几杯茶下肚心里好不舒服，可脑子里想的东西却全忘完了。
喝了一会茶，QQ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是有人要求加为网友。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忽略”，礼貌地拒绝了。“忽略”，是QQ聊天的一个标识，你不同意她加为网友可以点击“拒绝”，也可点击“忽略”。刘杰儒觉得断然拒绝有些冷酷，不近人情。他常点击的是“忽略”，好像这样就婉转一些。其实，谁也看不见谁，效果都是一样的。他在网上聊天也有几个多月了，要加网友的人不断。最近他在写作，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闲聊，就将要求加网友的一般都点击了“忽略”，排除在网友之外。
拒绝了对方加为网友，创作的心情也全没了，刘杰儒就关了电脑，想下楼去走走。离开家，下了楼，他信步向家属院门外走去。刘杰儒有个习惯，只要一下楼散步，就要从口袋掏出那不离身的两个核桃拿在手上旋转。他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走出了家属院的大门，沿着街道向右手缓缓地走去。这条街不是古城的正街，但也两边店铺一个挨着一个。他走在人行道上，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快到了面南向北一座木雕砖雕精美绝伦、保存十分完好的古香古色的榜眼府跟前。
稍有些文化知识的人都知道封建社会科举考试是一项人才筛选很严格的制度。首先是院试考秀才，其次是乡试考举人，然后是礼部会试考贡士，最后才是殿试考进士。经过一级一级的严格选拔，能考上进士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有的人一辈子累试不第，头发考白连个举人也考不上。即使大名鼎鼎的神童张居正、王安石也只中了个二甲进士。能中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的就是顶尖级人才了。
刘杰儒出自于对榜眼的敬仰，对古文化的偏爱，多次参观过这个榜眼府邸。这是一座保留完好的明清官宦人家四进室庭院。整个建筑规模宏大，气势宏伟，庄严肃穆，青砖漫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刘杰儒无法静心坐下来写作，就打算今天再进去看看，就加快了步伐。就在他走到榜眼府跟前的时候，从一边的一个小楼里传出悠悠的佛歌声。佛歌是那样的悠扬悦耳，吸引住了他的脚步。他驻足静听。刚刚站在那里，就听见小楼里有人喊：“刘哥！刘哥！”
他扭头望去。哦！彩虹从小楼里走了出来，向他招手，喊：“刘哥，过来，过来。我从窗子看见你路过，请你进来坐坐，喝杯茶。”
彩虹不在公园锻炼时是不穿她那套红绸运动衣服的。她穿着见煤老板时穿的那一身衣服，很俏丽地站在门口等他。刘杰儒记得彩虹的家好像不在这个位置，但现在的人有几套房子的多去了，不会是她的另一套房子吧，走到跟前狐疑地问：“这不是你的家吧？”
彩虹说：“不是，一个网友的家，我常来。请进，请进。”
这是一座旧小楼，看样子住了几户人家。彩虹将他引进了响着佛歌的那家，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悠扬的佛声就是从这个房子传出的。这一室一厅的房子就在一楼，房门向着马路开着，屋里坐着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见他们进来了，就站起礼貌地给刘杰儒倒茶。
彩虹指着那女的给刘杰儒介绍说：“这是我的网友李霞。”接着她又对李霞介绍刘杰儒说：“刘哥，笔名、网名都是斐然，是个作家。我们天天在公园锻炼身体，经常见。”
李霞手掌向上对着沙发，礼让着刘杰儒，有点吃惊地说：“啊！作家？了不起！坐，请坐。欢迎刘哥来，您喝茶。”说着就忙着倒茶，把茶杯放在刘杰儒面前的茶几上。
刘杰儒品着茶，举目观看，这客厅不大，简单的装修，铺着地板砖，四周白墙上光秃秃，没有挂一副装饰画，显得很是素雅。地上只放了一个长沙发和茶几，几把椅子和一个吃饭的不大的方桌。女主人一米六以上的个头，身体健壮，脸庞大而圆，眉粗眼大，也许是擦了油，脸显得很是光亮。佛歌依然在响着，刘杰儒心下想：此人还真有点佛像。他开言道：“这佛歌很好听呀！”
李霞说：“我信佛，有人来没人来，一天到晚都放佛歌。佛歌陪伴着我。”
刘杰儒冒昧地问了一句：“先生呢？”
李霞大方地说：“离异，我是单身。女儿上大学，平时就我一个人。”
彩虹说：“我们都是单身群的，在网上结识，一堆人，全国各地的都有，本市的常来常往，李霞这里是我们单身群的一个聚点。”
李霞说：“我学过医，现在自己干，主要销售保健品，靠网友们都给我帮点忙，推销一些。我要供女儿上大学、要生活，必须赚钱。网友们爱到我这里来，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给治，但主要是作保健，比如火疗。对网友收费低廉，靠大家随心布施，对外按价收费。”
火疗？刘杰儒从来没听说过，就瞪着眼问：“什么是火疗？”
李霞说：“火疗就是中医的火灸疗法，是世界医学中的奇葩，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推崇。《扁鹊心法》指出：‘人于无病时，常灸关元、气海、命门、中脘，虽未得长生，亦可保百余年寿矣。’传统火灸疗法的适应症在300种以上，主要适用于：颈椎病、肩周炎、腰肌劳损、关节炎、胃炎、腹痛、月经不调、痛经；因肾亏引起的腰膝酸软、失眠多梦、盗汗等。我做的是火疗养生，有减肥、局部塑身、强健体内器脏、祛病强身的作用；通过点、推、揉、轩、拉等技术动作并加以药敷火疗，使体内血液加速循环，增强机体代谢，让脂肪有效转化、分解，增强体内气脏的作用。可以减肥，驱寒，化解疲劳对缓解腰部酸胀、肩椎炎、脊椎炎、头昏、脑胀、失眠、肾亏、肾虚、胃寒、排毒养颜、风湿疼痛、痛经、宫冷、宫寒等症状很有效。有病除病，无病强身……”
说起火疗，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给刘杰儒宣传着。
刘杰儒听着她的宣传，说：“孤陋寡闻，闻所未闻，领教了。”
彩虹说：“你那天来，让云音给你做一次火疗。”
云音？刘杰儒疑惑，问：“谁叫云音？”
李霞说：“这是我的佛名也是网名。你有时间想来就联系，我给你做火疗也行，叫个美女做也成。您想叫谁做就谁做。我是陕北人，这房子是前几个月租的。我住在这里时间不长。本市单身群的人，常在我这里聚会，有时也出去上山玩玩，大家有说有笑，可开心了。”
刘杰儒问：“有男的吗？”
李霞说：“男的女的都有。”
刘杰儒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男女光棒在一块聚会，时间长了，对眼的有了感情，就会结成夫妻，有鹊桥会的功能，积德的事呀！他喝了几口茶，问：“有没有男女对劲的，在一起相好了，谈成夫妻的。”
李霞说：“有，个别的。合适的不多，这个年龄要找合适的不容易。”
彩虹说：“刘哥，你有合适的男的，给云音介绍一个。”
李霞说：“我二十八岁离异，过了十几年单身。我看单身也挺好呀！”
彩虹口敞，说：“别嘴硬，那是个生理要求，你想了咋办？”
李霞说：“到庙里静修几天就过去了。”接着双手合十，说，“我们不谈这个，阿弥陀佛！”
彩虹说：“好，好，那咱们来个雅的。刘哥是作家，你今天第一次来云音这里，不能白来，给云音作首诗吧！”
刘杰儒说：“作诗我可是外行。”
彩虹快人快语，说：“我不信。刘哥，别拿架子，快点作。”
刘杰儒说：“我真的作不了诗。”
“不可能。”彩虹说，“作好作坏没人笑你，在一起闹着玩，顺口溜也行。”
“那就献丑了！”刘杰儒沉思了下说，“李霞是俗家弟子，应该是居士了。我就以此为由头，胡诌几句，算顺口溜吧！见笑。”就一句一句缓缓地念出一首诗：
 
榜眼府旁有座楼，
幸会居士女云音；
面庞圆润泛祥云，
笃信佛教皈释门。
俗家弟子忒虔诚，
悠悠佛声响不停；
看破红尘心向善，
青灯寡居怎能行？
人生不过百年事，
来世茫然去时匆；
钱财本是身外物，
莫为儿孙去奔波。
生逢盛世喜事多，
当欢悦时且欢悦；
信仰自由任君行，
勿做傻事苦行僧！
 
念罢，彩虹第一个拍手鼓掌，连说：“好诗！好诗！太切题了。刘哥，你还说不会作诗，骗人。这诗既赞美云音，又在劝云音，快找个伴吧，不要做苦行僧。”
刘杰儒说：“满嘴胡诌，见笑，见笑。”
李霞笑着说：“哪里呀！很好，谢谢。”
刘杰儒说：“我作过了，现在轮到彩虹了。你是编剧，也是文人一个，也该作首诗。”
彩虹说：“我是个不入流的编剧，算什么文人？”
刘杰儒说：“如果说我是作家，也是不入流的作家。咱们不入流对不入流，你一定得作。”
彩虹见他如此说，就说：“好。云音伸出手来，让刘哥看看，握握。”
李霞大方地伸出手，让刘杰儒握。刘杰儒握着她的手，顿时就有了一种猛然的感觉，在心里说：怎么是这样？这那像一个女人的手呀！
彩虹问道：“有感触吧？云音是个很勤快的人，把她的手一握你就知道她多勤快。她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什么活都干。我第一次和她握手就很有感触，回去作了首诗，我念念，您给评评。”说着就念了起来：
 
握着你的手
我心里猛然一惊
怎么会是这样
女人的手
应该是
绵绵的软软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
小时常见的那一双双
面朝黄土背朝天
辛勤劳作的
父亲的手
母亲的手
是那样的相似
我这舞文弄墨的
光光的软软的手
紧紧地握着
朴实的
勤劳的
你那粗糙有力的手
 
彩虹念吧，刘杰儒说，“不错，不错，这诗以饱满的热情赞美了李霞的勤劳。粗糙的手是心灵最美的外现。”
李霞说：“别作践我了。彩虹姐把家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更勤劳，还是编剧，我哪里比得上。”
彩虹笑着说：“咱们两个不要互相吹捧。今天不能饶了刘哥。刘哥你看看，云音房子的墙上什么也没有，光秃秃一片白，你给写几个字吧！”
李霞说：“我这里没有笔墨纸砚。”
彩虹说：“叫他回去写，送来。”
刘杰儒说：“你怎么老给我寻事。我那丑字，能拿出手？”
彩虹说：“别虚情假意，作家还不经常给人题字？”
刘杰儒哭笑不得。他这一辈子还没有给任何人写过字，就说：“我算什么作家？业余写作！”
李霞微笑着说：“刘哥一定会写的。不管您写个啥我都喜欢。”
刘杰儒只好说：“好，好，我想几句话，让个著名书法家给你写吧。这样，有很好的收藏价值，也有很好的经济价值。”
在李霞家里待了一会，刘杰儒就起身告辞要走。李霞告诉了他她的QQ号和电话号码，说：“有事网上联系或电话联系都行，还要您多关照多指导。”
彩虹大咧咧地说：“互相帮助。像他这老头子，爱钱怕死没瞌睡，还不要多加强保健，求你的时候多着哩！”
刘杰儒笑着点头，揖手而别。回到家，他想，该给李霞想几句什么话呢？想了会，觉得她有佛号有名字，何不将它们联系起来做首藏头诗。这样想了，就构思了一下，写了这样一首诗：
 
云横秦岭山峰险，
音响佛声树中寺；   
李庄侧畔羊肠道，
霞光映照行人急。
 
这首诗从上向下念，每句第一个字就是“云音李霞”。刘杰儒写好诗，给一个著名书法家打了电话，说明要请他写幅字。他们平时有很深的交往，书法家满口答应。于是，刘杰儒如约去见书法家。这书法家和刘杰儒年龄相当，两人称兄道弟，也不寒暄，书法家铺开宣纸，笔蘸浓墨，拉开架势，在整整一张宣纸上，行云流水地书写了刘杰儒作的诗。待晾干后，才折好，装在一个印着自己头衔、介绍、半身彩像的专用纸袋子，让刘杰儒拿走。
刘杰儒拿着写好的字，走出书法家的家门，没有回家，给李霞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在家，就直奔她的家去了。
刘杰儒来到小楼，敲了她的家门。李霞一个人在家，悠扬的佛歌依然响着，传出了门外。开了门，她热情地伸出手。握过手，刘杰儒就忙不迭地拿出字展开放在桌子上让她看。李霞不懂字，端详了会儿，就拿起纸袋子看书法家的介绍。看那纸袋子上写的什么书法学会副会长、秘书长的名头，赫人的要紧，她知道是名人名字，心下欢喜，忙给刘杰儒泡茶，连说：“坐坐！”泡了茶，放在刘杰儒面前的茶几上，又扭身到客厅角磊放的几个纸箱子里拿出一瓶酒，说：“这是我推销的保健酒，喝点，对身体有好处。”说着就打开了，拿了两个玻璃杯子，各倒了多半杯，一杯递给刘杰儒，一杯自己端着，说了声“喝”，就伸手向前和刘杰儒碰了杯，喝了起来。他们碰着杯，喝着酒，说着话：
刘杰儒说：“这字好好收藏，名人名字，现在也值个万儿八千，以后还会升值的。”
“值这么多钱？”李霞吃惊地问。
“大名人嘛！至少值这些。”他说。
李霞说：“我明天就去叫人裱了，挂在墙上。”
“好！”
“谢谢您！”
……
他们喝的是红酒，没有多少度数，一会一瓶酒就喝完了。她又去取了一瓶要打开，刘杰儒忙摆着手说：“不喝了!不喝了！”
李霞一边开酒一边说：“没事，我天天都喝。今天高兴，喝！”
他们碰着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一会儿又喝完了。两人脸上都有些发热，红红的。李霞说：“我日夜以佛声为伴，谢谢您给我的字，谢谢您陪我喝了这么些酒。”
听着李霞含有孤单意思的话，刘杰儒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诗句“青灯寡居怎么行？”就说：“你还年轻，该找一个人了，不要太苦了自己。”
李霞说：“相面的说我命苦，婚姻坎坷。”
刘杰儒望了一下她的脸，说：“胡扯，我看不是。”
李霞惊奇地问，“你会相面？”
刘杰儒是文人，看过相面、手纹、看痣之类的书，说：“略知一二。”
李霞趁着酒劲来了兴头，从坐着的椅子移到刘杰儒坐的长沙发上一起坐了，面对着刘杰儒说：“您给我相一下面吧！”
他们近在咫尺，刘杰儒端详着她的脸说：“天庭饱满，地根方圆，两眉间阔，鼻圆而挺，天资聪慧，心底善良，是福相。”
一席话说的李霞高兴，又移了下屁股向他坐近了些，伸出手掌说：“看看手相。”
刘杰儒扶着她的手掌看了天纹、地纹、人纹，看着那竖着的断断续续的一条纹说：“这是玉柱线，也叫事业线，中间有间断，事业曲折，但往后越来越好。你看看，越向上纹越粗，越连贯。”
“看看婚姻。”李霞说。
刘杰儒转着她的手掌看婚姻线，见有几个分叉，就说：“从婚姻线上看您会有二次婚姻的。”
婚姻线小而短，李霞一时没看清，就问：“在哪儿？在哪儿？”把屁股又向他移近了。刘杰儒握拳她的手掌，用另一个手指着说：“小拇指下天纹的终端，很小很短的纹，这里，这里。”
李霞头向他靠去，歪着头细细地看着……
佛歌悠悠，依然在悠扬地响着，是那样的悦耳中听！
 
第四章                           第十章  漂流瓶引起的沉思
 
为了专心写作，这几天刘杰儒没有上网聊天，一天到晚，除了锻炼身体就是埋着头写小说。他写了一章又一章，连着写了两三章，需要休息，才上网打开了QQ。QQ上，沧海桑田依然是天天敬茶，每天发一个一杯茶图案；一个人的天空也几次问他为什么不上网。另外，还有五六个漂流瓶。网上聊天设置有海，海上可以发漂流瓶，漂流瓶中有发瓶人写的话，收到漂流瓶看了可以回话和对方聊天，也可以不理扔到海里或者点击上面标写的“讨厌”。刘杰儒打开漂流瓶看，都是些无聊的问话，看一个扔一个，其中有一个写道：
“我在网上看到你的信息，觉得你挺不错的，我们又是同城的，我是女孩，目前单身，想和你叫个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所以就先给你发了封邮件，我把我的照片和联系方式都放在了一个交友网上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只要注册个账号就可以联系我苛。”
刘杰儒看着这段话陷入了沉思：两年前，一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出了十分亲切的声音：“您好呀！老朋友，知道我是谁吗？”那广东人特有的口音，一下子就叫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曾和自己一起出国学习相处半个多月的田先生。他们同住一个房间，相处融洽，结下了友谊。回国后没几年他曾出差路过广州，给他带去了古城特有的回民坊上的腊羊肉。他在广州的海边宴请了他，吃的是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鲜。又过了几年，他也来过古城一次。他当然是热情接待，请吃请喝，还陪着在古城游玩，看了世界八大奇迹兵马俑、华清池、大雁塔等文物古迹，友谊不断地在加深。几年不见了，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听到这样的口音，他一时高兴，不假思索地问道：“老田，您在哪里？”
“我来汉中旅游，在xx县呀！”他回答。
他问：“您什么时候到那里的？怎么，路过古城不来呀？”
操着浓重的广州口音的他哈哈笑了，说：“我们下了飞机就过这边玩了。”
他说：“那您回来一定要来呀！”
广州口音说：“现在有点事要麻烦老兄了。”
“说呀，客气什么。”他爽快地说。
广州口音说：“今天晚上，我在舞厅和小姐玩，被公安抓了，要罚款5000元，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您暂时给我寄点钱来，钱打到xxxxxx账号上，回到古城我就给您把钱还了。”
“嗨！你怎么弄了个这事情？”朋友有难，又是远方的客人，理当鼎力相助，他说，“您不要急，我给汉中的熟人打个电话让他去看看。”
说着，他就给汉中政府的一个熟人打了电话，那熟人满口答应，让问清具体情况，他去捞人。放下这个电话，他就给广州口音打电话，告诉了他，并将那个熟人的电话也告诉了他。可对方还是强调说：“哎吆！现在都是认钱不认人吆，熟人管什么用啦，不就5000元吗，出去我就给你了啦！这种事情不要麻烦别人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吆！”
他说：“熟人见了你，如果要钱他会给的。”
他不耐烦地说：“那就算啦！算啦！”
再后来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了。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直拍自己的脑门，想到这是个骗子……
又一次，他坐在书桌前正写作，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机，电话里的人说他是公安局的，说他的银行卡号被盗，要他和公安局联系，并告诉了他公安局某科的电话。他拨了这个电话，一个女的回话说，可以把他银行的钱先转到公安局的账号上，给他保存。他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心存疑虑，就去银行问。银行的同志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这是骗子。看看我们银行门口贴的公告，那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千万要提高警惕，不能上当受骗。现在，类似于这样的电话多去了：今天来电话说你的医保卡出了问题，明天又有电话说法院有传票，后天说你有包裹地址不详无法邮寄，还有什么中了大奖等等，五花八门，全都是骗局。
想着这些骗局，他看着漂流瓶上的这些话，摇着头感慨地说：“这又是骗子。明显的是个骗局。也不知她给多少人都发了，看谁上钩。如今社会，在趣利主义的驱使下,不择手段地捞钱,一切向钱看，价值观扭曲，骗局满天飞，网上聊天也不例外呀！”回想着上网聊天以来，他接触过的一些五花八门的网友，不由得又想到了一直心存疑虑的一个人的天空。他至今还没有从视频上看到她真人，没有通过电话，还不知道她的具体地址，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真的在服装店打工的打工妹吗？这样想着，一时情绪起伏，心生感慨，于是，他写下了这样的日志：
 
聊天有感              
聊天数月，虽涉聊不深，却颇有感受。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任何人聊天。对电脑、网络知识，我知之甚少，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全国各地要求和我聊天的天南海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真是不少。有的把自己的年龄写成118岁，有的却写成2岁；有的把男的写成女的，有的把女的写成男的；有的隐瞒自己的真实地址和职业。交谈中，有人知识匮乏，白话连篇；有人粗俗不堪，脏话不断；有人不知所云，无从谈起；有人预设陷阱，骗钱骗人。我或三言两语，或一次半次，或直接拒绝，大都不与深谈。这其中也有个别有知识要真心和我聊的。曲江中学四十四岁的英语老师，要和我聊天，就谈了起来。我诚心地和他探讨了一些问题，几天后他要请我喝茶。第二天他就开车到我住地来了，我们谈得很好，道他的苦闷，谈股票的盈亏，我送他了本书。几天后，他发消息说不尽感激，又邀我去渭河大堤玩，还去了他们学校，相谈中颇有收获。沧海桑田也是个实实在在热爱文学的农村妇女。常和我网上聊天的还有一个人的天空。从几月的聊天时日里，我深切地感受到，网上真诚的人不少，但网络也是社会的反映，社会上骗局一而再，再而三，网络也不例外，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抱定一个原则，和不诚实的人不交谈，对要长期交往交谈的对象一定要知根知底。我只看了一个人的天空发给我的照片，有好感，还未见其人，是不是打工妹，真假难辨，心有余悸，不得不多留点心了！
 
刘杰儒对一个人的天空有戒心，而且这一段时间在专心地写小说，她几次发话，刘杰儒总说自己忙着，三言两语就结束了，没有长谈，这样两人相互在网上聊天的次数也就少了许多。刘杰儒要集中精力，专心写他的长篇小说，对于新要求加为网友进行聊天的人也一律回绝，也很少上网。这一天，他写完了一章小说，想休息一下，就打开了QQ，看到除了沧海桑田天天发的一杯茶图案外，新认识的佛门俗家弟子云音李霞，几次留言，问他这几天忙什么，怎么没有上网？他给沧海桑田礼貌地发了一个揖手的图案，打了“谢谢”两个字，表示感谢发了过去后，打字回复李霞说：“我这几天在写一部长篇小说，所以上网很少。”
李霞很快发来回话说：“怪不得不见您最近在网上，您在干大事呀！您写一本小说得多长时间？”
他回答：“集中时间用心写几个月就写出来了。我是高兴了写，不高兴就不写。有时候心情好就连着写几天、几十天；心情不好就放下，一放也许几个月都不动笔，断断续续，一部书稿写成得大半年吧！”
李霞问：“辛苦大半年，一本书出版能给多少稿费，能赚多少钱？”
刘杰儒苦笑了，心下想：这云音李霞虽是佛门弟子六根不净呀！一开口就想着钱！转念又一想，她一个人没有固定职业，还要供养上学的女儿，做点保健生意，赚钱维持生存，也是天经地义的呀。她是佛家弟子不假，同时也是个小商人，在商言商，也是她的本性。于是，他心下不怪了她，如实地打了：“写小说赚不了钱”几个字发了过去，又觉得话说的不严谨又打了几个字：“像我这样的人写小说赚不了钱”发了过去。
李霞回话说：“郭敬明、莫言、贾平凹把钱都赚老了。他们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富翁，您怎么能不赚钱呢？不可能！骗谁？”
隔行如隔山，刘杰儒知道云音李霞不了解这一行的情况，就耐心地回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都是成了名的大作家，写的书出版社买账，读者买账，有市场。一般的作者就不行了。”
李霞说：“总得给您稿费吧？”
稿费？这话勾起了刘杰儒的回忆。上世纪80年代初，他开始在报刊发表习作，一篇5000多字的短篇小说给了他94元的稿费，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那是他第一次领稿费。他拿着稿费就和农民秋天看到自己丰收的黄橙橙的粮食一样的心情，除了高兴，更多的是对自己劳动成果的欣赏和肯定。后来，也领过几次稿费。再后来，只见文章发，不见稿费来。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也没有问报社、杂志社。他心里想，能发表也就不错了，大概是编辑部经费不足吧，也就没有去追究。再后来，文学期刊销量每况愈下，据说本省很有名的文学期刊一期只印几百本，难以生存。于是乎，有那办刊物的文人就出了主意，发文章不仅不给稿费还要交钱，叫做以文养文。前些年他突然心血来潮，把自己写的文章汇集成书，拿到出版社，想出版。出版社的编辑张口就要一万元的书号费，还要自己出钱自费出版。这就是目前的现实。想到这里，他给李霞回话说：“你对现在的书市不了解呀，出版社看上的能赚钱的畅销书会给一点稿费，一般的都要自己自费出版，出版了大都是送人，没多少人买，花的钱很难卖回来，还不如农民种白菜。”
李霞问：“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写作？”
刘杰儒回答：“有的是对文学的热爱，有的是想成名成家，有的是想把自己的感受、经历、体会等等写出来，情况多去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那您属于哪一类？”
这话问得很唐突，也很直爽。刘杰儒心想，这李霞虽是佛门俗家弟子，人却很直爽。直爽而唐突的问话勾起了他的沉思和回忆，是呀，我为什么要写作呢？他一边陷入沉思，一边打字回复李霞：“说来话长，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我很想听听您为什么要写作，也许对我有启发，对我的事业有好处。我也想把我的情况告诉您，也许对您来说是创作的很好的素材。”她说。
“好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们见面好好谈谈吧！”她提出了邀请。
“行，去你家吧？”
“我家常来人，乱哄哄的，找个没干扰清静一点的地方吧！”她说。
“那去哪里？”刘杰儒思索着问。
“今天天气好，去西宛公园吧！”她似乎胸有成竹，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好吧！”刘杰儒说。
“下午两点公园门前见。”
“好的，下午见。”
“下午见！”
说好了相见的时间和地点，他们就结束了聊天。刘杰儒也无心情再做任何事情，就下了网，关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喝起功夫茶。他拿出心爱的精巧的功夫茶壶，泡上紫阳富硒茶，闷了闷，把着茶壶，向那只能盛一大口茶水的浅黄色的小巧的茶杯倒着茶，一小杯一小杯地慢慢地品喝着。
西宛公园据他们驻地不远，就是刘杰儒、彩虹早晚常去锻炼身体的地方。下午两点，刘杰儒准时到了公园门口，李霞已经在公园门口等着他。看他快来到跟前，李霞就招着手喊：“刘哥！刘老哥！”按年龄说李霞比刘杰儒小二十多岁，应是晚辈，该把刘杰儒叫大叔了，可她见彩虹这样叫刘杰儒，也就跟着这样叫。这社会小姐把辈份早已搞乱了,刘杰儒不在乎她叫什么，随她去了。
刘杰儒望着李霞，应声向前，说了声“你还来得很早！”
“也刚到。”李霞说。两人就一同走进了公园。
来公园锻炼的人大都在早晨和傍晚，下午两点以后正是上班时间，今天也不是休息日，公园的游人很少，很是安静。
走进公园，两人就并肩漫步在曲曲弯弯的林荫夹道上。李霞问道：“刘老哥，您是学中文的吗？”
“不是。”刘杰儒说，“我是学数学的。”
“啊！学数学的怎么就搞起文来了？”李霞有些吃惊地问道。
刘杰儒缓缓地道来，“上了五年的数学系，我是一心要献身数学事业的。华罗庚、陈景润、杨乐、张广厚，这些数学界的大师，是我们学数学的偶像，也是我们奋斗追求的目标。可天不遂人愿，因为我在大学是预备党员，毕业后被分到了一个县的教育局，当了一名干事。我的同学大都分到学校当了数学老师。培根，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霞说。
“西方的哲学家。”刘杰儒说，“他有段名言‘数学使人周密，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伦理使人压重’，学数学的人考虑问题比较周到，因此，我工作还干得不错。我多次要求去搞专业，就是不放。就这样一年年地搞起行政来了，专业也荒废了。”
“那怎么就搞起文来了？”李霞偏过头看着他问。
“做行政工作的要写总结、报告、领导讲话，写不了文章可不行。”他说，“不过，写这些文章和文学创作不一样。我之所以要进行文学创作，主要是荒废了多年，做不了自己的专业了，又不甘心整天干着印版式的行政活，碌碌无为，想出点成就。知道高尔基吗？”
李霞点着头说：“知道。”
“前苏联伟大的文学家。他有许多关于读书的名言。他说，书是知识的源泉；重视读书是他的宝贵习惯。这些话对我影响很深，小时候我手不释卷地看了大量的古今中外的小说。开卷有益，就凭着这点基础，我开始写散文、短篇小说之类的文章，在报刊发表，聊以自慰，算不得什么成就。现在退休了，有时间了，就想写个大部头，长篇。”
也不知李霞是赞美还是调侃，她说：“人老心不老，树老根不老，雄心勃勃呀！老哥，点灯熬油地爬方格，写出来能出版吗？”
“不好说。”
“出版了能赚钱吗？”
“这更不好说，难。”刘杰儒说，“现在是网络时代，电脑、手机都能看书，对纸本书冲击很大，就是能出版，怕也得自费出版。”
李霞说：“不赚钱，还要自己出钱，那你写它干啥？”
刘杰儒说：“退休后无所事事，写书也是一种精神寄托。要么，干什么，总不能整天玩吧？”
他们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快走到了路旁的一个亭子跟前，李霞说：“老哥，上亭子去坐坐吧。”于是，两人就向亭子走去。这是个木制的八角亭，柱子与柱子相连有供游人坐的约40公分宽的长条木板座，亭中间有水泥做的四方桌和四个圆锥形的水泥座。他们对面坐在四方桌两边。一坐下，李霞就说：“老哥，我劝您不要干那出力不赚钱的事，写什么书了。您在政府干了一辈子，广结人缘，在我看来，您就是个金蛋子。”
“此话怎讲？”刘杰儒顺口问道。
李霞说：“我觉得您现在重要的是要做好两件事，一是保养好身体，长命百岁；二是利用好您的关系，创造更多的财富，这才是最重要的。关系就是生产力。打个比方，如果我们两个结合，我年轻，能跑能闯，您充分发挥您一辈子广结的人缘关系，财源就会滚滚而来。”
刘杰儒静静地听着，没有吭声，心里想：这大概就是她今天要和我会面的主要目的了。
李霞继续说：“我做的是保健事业，老年人最需要保健，您可以动员您们那些老哥们老姐妹来我这里作保健，还可以利用您的关系，帮我销售保健酒，一定能在省城打开销路。我给您高额提成，30%的提成。一瓶卖120元，销10000瓶，您就能赚30多万近40万，不比写书好多了。”
刘杰儒说：“这钱是给的不少，可我老了，跑不动了，也不想看人脸。”
李霞说：“不用您跑，您给您那些老关系，老部下写个条子，我拿着去找，一样给您提成。”
刘杰儒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她那圆镜一样的脸上上下翻动、鼓动着的嘴唇，心里萌生了一种意识：佛家弟子兼小商人，这时候暴露的是商人的一面，而且十分的充分。
李霞见刘杰儒不言语，只是用两个眼看着她，好像在审视一个陌生的需要看透的物什，身上有些不自然，说：“我就这么一说，您考虑考虑，行不行由你。”说罢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停了下，李霞抬起头说：“我给您做点保健按摩吧！您先体会一下，就知道按摩做保健的好处了！”说着，也不管刘杰儒愿意不愿意，就起身走到他的身后，用两个手在他的头部穴位上按了起来，一边按着一边解说着：
“头为诸阳之会，坚持头部按摩，可以起到气血经络通畅，清脑提神，健身强体的作用。”
“这是百会穴……这是风池穴……”她按到那个穴就给你解说着那个穴位的作用，问刘杰儒有没有感觉。李霞从事的是这个行业，手劲较大，刘杰儒在感觉到穴位按摩所产生的身体舒坦的作用的同时也感觉到手劲的力道，微微作痛，实话实说：“手劲大了点，有点痛。”
“好，我轻点。”李霞按了头的后半部顺势就给他捏了肩，然后让他转过身，面对面地给按了头的前半部和脸部穴位。舒畅的血气在他身上游走着，周身感到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是舒服的。按完了头部，李霞说：“刘哥，您躺在那长条木板座上，我给您全身按按，您再体会一下。”
刘杰儒有些不好意思，说：“这就行了，行了，不按了。”
李霞说：“不按白不按，按了白按。您周身感受一下，就知道这里的好处和奥妙了。”说着，就搭手扶刘杰儒起身，扶着他向长条木板座走去。就在刘杰儒站起的瞬间，他看到暖暖的太阳照在茂盛的公园的花草树木上，周围很是寂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公园的远处树丛中的小径上有一个红影子缓缓地走过。
李霞扶着刘杰儒躺在长条木板座上，先是爬着按背，按完后又仰面躺着按前身。李霞站在一旁，弯着腰给他按摩，脸对脸，面对面，他的出气与她的出气交合着。他有些赧然。李霞看着他的脸上赧然的样子微微地笑了，笑得很甜，他忙闭上了眼，享受着按摩带来的舒坦……
李霞从他的胸部向下慢慢地按着，一直按到脚指，很用心，也很细心。当按到他的人身中部时，他的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咚咚地直跳，紧张得不得了，直把心提到了胸口，生怕出现难堪。李霞很有分寸，只在那要紧处的周围按摩，差毫差厘，并没有侵入领地。他在周身舒服的紧张中气都喘不过来，当她的手慢慢地离开那要紧的位置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体才放松了下来。李霞暗暗在笑，心下说，看把你紧张的，没见过啥，老封建，于是说：“老哥，你要知道，我是学医的。人体的每一个部位我们都见得多了，司空见惯，这是工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按完了，李霞把刘杰儒扶起，两人并排坐在木条座上又聊了一会，李霞再一次叮咛，要他好好考虑考虑她的建议。刘杰儒说：“你确实按摩的手法很好，按摩后气血流通，感觉很好，我会给一些退休的老人介绍的。帮你推销保健酒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行！那咱们回吧。”李霞说。
于是，两人就起身又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出了公园，挥手告别。
一下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回到家，吃完晚饭，刘杰儒照例是手里旋转着两个健身核桃，走出家属院大门去西宛公园锻炼身体。他刚进了公园，走了不到一千米路，后面就有人尖着声喊：“刘哥！刘哥！”他扭回头看去，是彩虹穿着粉红的运动服手里拿着舞扇，边走边甩，进了公园，看见他在叫。他停住脚步在那里等着。彩虹甩着舞扇紧走着快步赶了上来，一见到他就举着拇指说：“刘哥，你真行！”
刘杰儒莫名其妙，问：“啥行？你说啥呀？”
“吸引力，粘合力！”
“什么吸引力、粘合力呀，你说明白点。”刘杰儒瞪着眼问。
彩虹嘻嘻笑着说：“艳福不浅呀！走红运了，聊天才几天，交了一个女的又一个女的，和李霞见了一两面就粘合在一起了。”
“你胡说啥哩？”刘杰儒说，“嘴上没毛，说话不牢。”
“谁胡说？我亲眼见的。”彩虹说，“中午我睡觉起来没事，三点多来公园转，看见你们在一起，那个亲热劲呀，叫我都没法说出口，就差搂着在地上滚了。”
刘杰儒恍然大悟，想起了他远远看见的那个红色的影子，于是，正色说道：“千万不敢胡说，我们两个啥事也没有。”
“别害怕，李霞没有男人，见了你这老帅哥动情也是正常的。女人嘛！都一样，寡妇门前本来就是非多。”彩虹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个不吃腥的？哈哈哈，可别叫老嫂子知道了，知道了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刘杰儒见她咬定这样说，心里急了，提高声音说：“闭上你的臭嘴，她是要叫我帮她销保健酒的，到家里谈不方便，约我在公园谈。”
彩虹诡异地笑着，调侃地说：“好你个刘哥，别解释，都躺在那里了，脸挨脸，嘴挨嘴，哈哈哈。”
“那是她在给我做保健按摩哩！！”刘杰儒越是急了。
“做保健按摩？咋不去她家做？”彩虹说，“刘哥呀！不要解释了，越描越黑！”说罢，做了个鬼脸，甩着舞扇，扭着屁股，哈哈哈，哈哈哈，笑着走了。
刘杰儒站在原地，冲着她走去的飘逸的红背影还在喊：“千万不敢胡说，没有的事！”
她扭过头来，怪笑着，把舞扇举起，对着刘杰儒从上向下一甩，说：“放你十二条心，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哈哈哈，哈哈哈，朗声笑着扭着屁股甩着舞扇手舞足蹈地走了，洒下了一路笑声。
 
第十一章 网品与人品
 
勤丁已经多日没有和刘杰儒聊天了。这些天，他脑子里一直跳跃着“网品”这个词。人呀！没尾巴比驴都难认。他上网多年，和他在网上聊过天的人几百都有了，各行各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人物他都接触过，大都是匆匆过客。两年以前，他在网上看到一个网名“柳下人”的网友要加他，于是他就查了柳下人的网上资料，一看是个同城的人，还是个经理，年龄写的六十五岁。网上的个人资料都是网友自己填写的，真假难辨。经理也没有大小，几千人几万人的企业老板也叫经理，一个人开的小店也叫经理；年龄就不好说了，真的这么大便是个长者。他思忖，如果这些资料都是真的，能当经理必是有一定水平和素养的人，何况还是个长者，走过的路比自己过的桥都多，这样的人积一生的人生经验，必是良师益友，就很乐意地和他聊上了。第一次相聊，他很礼貌地问：“请问长者，您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柳下人告诉他，他原来在单位工作，改革开放后下海经商，曾经办了一个机械加工厂，最多的时候安排了一百多个待业青年。他对他肃然起敬。心下想，这是个有胆识和作为的人，就交上了。聊了几次，他主动地邀请和他见面，想更深入地和他探讨一下人生。第一次相约见面，他就主动地请他吃饭。他们相约在本城较有名的三府饭店一边吃饭一边聊聊。他早早地就到了等着，一会柳下人也如约来到了。他举目望去，确实是个六十五、六岁的长者，不过吃得胖胖的，鼻子眼都陷在满脸的肥肉中，挺着大肚皮，肚子大得像怀了七、八个月的娃，派头很足，就像漫画中画的资本家。坐下之后，点了菜，要了几瓶啤酒，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他谈笑风生，海阔天空，说他办了几年厂子，后来就把厂子卖了。他家是城中村的村民，他看到城中村改造是个好商机，就回村竞选当了村长，在城中村改造中大大地捞了一把，现在开了一个大超市。他满口生意经，除了谈生意上的投机取巧，尔虞我诈，就是社会上的男盗女娼，滔滔不绝，满口白沫，几乎没有他插话的机会。他被他的健谈、人生抢抓时运、商机的本领折服了。酒足饭饱，他打着饱嗝说，他看重他是个老师、文化人，愿意和他成忘年之交。第二次见面，是他提出的。他主动地说，要和他在茶馆喝茶。他如约到了茶馆，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来。一到茶馆，他就对他说：“咱们两个在一起喝有什么意思，叫两个小姐。”说着就招手叫来了茶馆老板，告诉老板找两个小姐。小姐找来了，他拉了一个艳色较好的让坐在他的腿上，左手搂着她的腰，一边戏耍一边喝茶，嘴里说的全是嫖娼宿妓的一些事。玩了三个多小时，要走的时候，他说：“今天我请客，我结账。我先去个厕所，回来结账。”可半天都不从厕所出来，不知他拉了多少屎还是掉到茅坑去了？开始，他把他的话当真，就等着他结账。可他老不出来，他那好意思老坐在那里等，就叫老板结了账，连小姐的小费都给了。说也巧，他刚结完账，他就出来了，好像他在厕所看着似的，单等他结完账再出来。他看到他结了账，还装着很不高兴地说：“哎哎！说好了我结账，怎么你就结了？”转脸挥着手对老板说，“老板，把钱退了，我来结。”他怎么能让老板退钱呢！当然是挡着不让退，说：“好了，好了，谁结还不一样。”他假戏做得很真，还不依不饶地说：“说好的事情，以后可不能这样，下不为例吆！”后来又聚过两次，一次结账的时候，他在打电话，没完没了，一次中途被人电话叫走了，还是他结了账。
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在网上聊天，他除了说些男盗女娼的事，就是讲自己下海办厂、当村长过去的一些事情，如何治人，如何发财。多次的网上相聊和几次的相见，他觉得此人虽有审时度势、经商的头脑，但商人气息太浓，网品很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这样网品很差、发了横财、惜钱如命的人后来他就疏远了，很少来往。在聊天中，他还曾偶尔遇到过一个厅级的大官，各种阶级无不打上自己的烙印，一谈话就能感到他那居高临下的官气。这些人和刘杰儒相比较，真是差距太大了。想到和刘杰儒在网上认识、三次见面相谈，一起游渭河大堤和曲江旅游度假区，很觉得此人网品很好，在网上聊天从来不胡说，是个忠厚长者，谦谦君子，正直正派，没有社会上一些人的浮躁气和市侩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知识面广，对股市股票有研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亲自听他讲了和看了他写的炒股的文章，自己受益匪浅，只恨相见太晚。多年聊天，绝大多数网友都是匆匆过客，难得遇上刘杰儒这样可信赖的人，就想把自己考虑很久的“网品”问题和他探讨探讨。如此想了，这天下午没有课，他上了一会网，就给刘杰儒发了震动，要求聊天。
刘杰儒忙于写作，看到震动已经是当天的晚上了，就回话说：“对不起，白天没有上网，我才看到。”
勤丁的QQ是24小时都在网上开的，电脑如果没开，手机总是开着，用手机也可以聊天。勤丁立即回答：“没关系，我下午想到了一个问题，想和您探讨一下。网上聊天，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大都不见面，是通过网线在交流，这就有一个网品的问题，想和您聊聊这个话题。”
网品？刘杰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新名词，心下揣度是讲一个人在网上的品德、品行，便说：“网品不就是人品吗？是人品在网上的体现。”
勤丁说：“我也是这样理解的，网品如人品。人品是一个人的思想品行、处事原则和做人的态度。网品是一个人在网络上的品行，是这个人人品的缩影和延伸。”
刘杰儒说：“你说的更全面，用了哲学的语言，更有哲理性。”
勤丁说：“网络，是一个虚拟的社会形态，是虚拟的世界。因为你所了解的仅仅是在你的显示器上跳跃的字符。但从网络的这一端,你可以感受到另一端的思想、喜好、呼吸，也可以感受到另一端的心跳。每个人的文化修养、道德素质、喜怒悲欢在网上都能显示出来。”
刘杰儒说：“这样说的话，其实网络又是很真实的。中国有句古语：‘见字如面’。从一个人所写的文字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思想、生活态度。”
勤丁说：“我上网多年，接触的人很多。网络中的人和现实中的人一样，形形色色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一个人的网品如何，从他在网上的人际关系、空间里的内容、对访客的态度、交友圈,还有与他聊天时的言语和表情都能看出一点痕迹来。”
刘杰儒说：“你说得很对。”
勤丁说：“我在网上曾经遇到一个官僚，据他说是厅级的大官，说话总是教训人的口气，放不下官架子。和你聊天没有年龄的差距，没有职位的不同，很是平和，就像和自己的同事一样。”
“谢谢，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刘杰儒说，“网络是个平台，我们都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何须论你高我低，用朋友的心态来聊天多好！聊天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心与心的沟通，与你的学历，职位，物质无关。”
勤丁说：“本来，大家彼此互不相识。是那根无形的网线把我们天各一方的人连到了一起，应该说这是一种缘分！既然是缘分牵引着彼此认识，就应该互相真诚、友善、相互理解，珍惜这份网缘，各取所长，言之不尽。”
刘杰儒说：“对呀！这样才能建立起真诚的友情。这种友情在彼此的心中应该感到芬芳美好，弥足珍贵。”
勤丁说：“网上跟现实社会一样，一开始你不了解他，交流的时间长了，就可以对他的思想、品味、素养有一定的了解。好的朋友会带给你阳光、积极健康的心态，会直接影响你的心情；反之则亦然。”
刘杰儒说：“友不贵多，贵在诚；友不论久，一日可喻千古；友不择时，一缘可益一世；相遇良友是缘、是运、也是福。选择网友尤其重要。相遇好的朋友是一种幸运，是一生的财富。譬如，千古传诵的管鲍之交，就是朋友之间真诚相待的典范。作为朋友鲍叔牙十分理解和信任管仲。毫不夸张地说，没有鲍叔牙就没有管仲拜相，也就不会有管仲助齐桓公称霸。”
勤丁说：“是呀，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认识您是缘是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爱别人就是爱自己！我们每个人都在接受着生活的锤炼。让自己更厚道一些，更善良一些，在理解别人的同时完善自己。我们都祈望幸福，其实被别人信任，也是一种幸福！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倍感幸福。愿我们也能像管仲和鲍叔牙一样，真诚相待，友谊长存。”
“一定！一定！“刘杰儒忙打了这几个字发了过去。
……
他们就是这样在深入地探讨着网品和人品，相谈甚欢。勤丁谈得高兴，想到两次和刘杰儒结伴相游的愉快，一时兴起，说道：“上次我给您提到唐苑，说要邀您去唐苑玩。唐苑离我们这里不远，星期天去玩吧！”勤丁说。
“方便吗？”刘杰儒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欢乐每一天。”勤丁说，“星期天早8点半我去接您。”
“又要麻烦你了！”
“朋友之间不说见外话。”勤丁仗义地说，“举手之劳。”
星期天上午，勤丁如约8点半开着车来到刘杰儒家属院门口，拉着刘杰儒向唐苑奔去。唐苑位于省城的东南郊，在万亩森林之中，以千奇百怪的盆景闻名于世。来到唐苑门口，刘杰儒下车抢着买了票。50元一张的门票印得很漂亮，上面有唐苑的规划图和简单的介绍。刘杰儒拿着门票，首先扫视了一下门票上简单的介绍。那介绍写道：盆景艺术起源于唐代，深受皇家的青睐。在随后的－千五百多年中，经过无数艺人、大师策划和造艺，种类繁多，名声鹤起，逐渐走向民间。为了弘扬祖国的盆景艺术，挖掘盆景文化内涵，完善和系统盆景知识，经国际大师设计，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建了中国唐苑盆景园林区。中国唐苑位于曲江新区林带路，坐落汉代苑林遗址的杜陵塬上。唐苑占地面积约2000亩，依山傍水，地势错落有致，东有浐河环绕，南依生态园林，西望曲江晚照 ，与大唐芙蓉园和大雁塔隔道相望，北临环城高速，有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围苑而过。
勤丁将车停在停车场，两人就走进了唐苑的大门。刘杰儒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走进唐苑大门，就被这里美不胜收的盆景艺术吸引住了眼球，目不暇接地贪婪地看着。首先看到的是两株迎客松仿若张开双臂喜迎来客；唐苑里古树林立，千姿百态，人为的植入了两万多棵几百年到上千年的古树，在喧闹的大都市创造了一个硕大的氧吧。其中有灞桥垂柳、关中古槐、秦岭黑松、神农紫薇、千年银杏、百年皂角；也有供游人赏花品实的枇杷树、白玉兰、樱桃树和桃树、杏树。众多的树种枝繁叶茂，簇拥成林。两人缓缓地漫步期间，顿觉心旷神怡，指指点点，感慨万千，不由得悠然而生怀旧之情，有了返朴归真之感。
走进唐苑的另一大景观，则是奇石林立 美不胜收。匠心独到收集了数以万计的巨石、奇石。经过园林大师精心布石摆放，高低错落，疏密相间，星罗棋布，形态各异、气象万千，洋洋大观。硕大凶猛的石狮石虎石豹等，或立于路旁，或置于布局精美的自然风景之中；百羊开泰，一大片形态不同的石羊聚在一起，十分的壮观，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更为震撼的是唐苑的心脏，一百五十米长、西北最大的人工瀑布，哗哗地流水声从高处的石崖上飞流直下，大器而磅礡。
顺道走去，是千姿百态的盆景艺术。这是唐苑的主体。唐苑里聚集了数万盆不同风格不同品种的盆景。有古朴沧桑的榆树，隽秀挺拔的罗汉松，烟云缭绕的黑松，争奇斗艳的杜鹃，枝繁叶茂的白杨，千姿百态的紫薇。其中“紫薇盆景王”，已有上千年历史，为唐苑盆景之冠，镇苑之宝。整个盆景或随意摆放，或整架排列，都匠心独具，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两人看个不够，流连忘返。
他们一步三回头离开硕大的盆景区，迎来的是匠心独到设计建造的庞大的水系和成群的金鲤鱼构成的花港观鱼。水是净化水，清澈透明，随处可见；有潺潺溪流，也有飞流瀑布；有池塘荷花，也有湖光柳影。成群结队的美丽的金鲤鱼畅游期间，追逐嬉戏，生趣盎然，平添了几分生机和灵秀之气。他们随着游人驻足观看，久久不愿离去。
唐苑里还收集了无计其数的关中民俗石器。有拴马桩、饮马槽、石缸、石臼、碌碡、磨盘等。马槽种植各种荷花、睡莲、水仙，碌碌成为盆架，石碾石磨铺就观光道路，拴马桩成为欣赏品。每件民俗石器都烙着岁月的痕迹。走在石碾石磨石条铺成的观光道路上，给人一无限的遐想和追忆。另外，唐苑还有仿汉的长廊、盛开的百荷、祈福殿等漂亮的景观。
唐苑，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大都市旁，造就了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在这里，游人可以看到蓝天，呼吸新鲜空气，尽享大自然的美，领会园林盆景的灵秀，忘记一切尘世烦事，祛除身心疲惫，极有利于身心健康，延年益寿。两人置身于这人间仙境，漫步而游，一边看着一边不停地赞美着，用手机照相，看个不够，照个不够，一直看到下午两点，肚子饿了，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唐苑，坐上车直奔不远的农家乐去吃饭。
这个农家乐在万亩森林旁，也在一片树木之中，倒很优雅，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客人不多，颇显宁静。他们要了四个家常菜，两瓶啤酒，两小碗面，吃着喝着聊着。勤丁心里一直挂念着套在股市的几十万，喝了一口啤酒问道：“您描写股市的小说写得怎么样？”
“写到了第十章，刚刚过半。”
“您写股市、股票、股民，是个热门话题，中国有一亿多股民，将来一定销量很好，人都爱看。”
“不好说，但愿是这样。”
“您老对股市有研究。您说，中国的股市为什么老起不来？”
“世界金融危机还没有过去。虽说欧洲和美国的经济有所复苏，但刚刚起步，很缓慢。中国经济在减速，下滑危险很大。”
“我在网上看国际上有好多人唱衰中国经济。有人说，2020年中国将是最穷的国家。”
“你说的这些我也看到了。”刘杰儒说，“中国国内有许多矛盾要解决。这些年经济发展了，但信仰失缺，道德下滑了，腐败问题很严重，穷富差距很大等等，问题不少，不认真解决，别说过些年最穷，甚至要亡党亡国。”
勤丁点着头说：“是呀！是呀！谁说不是？大家都这样看。”
刘杰儒喝了口啤酒说：“中国人很幸运呀，又出了个了不起的伟人，看看现在的中央，八项规定，以身作则，大力反腐，纠正不正之风，明察暗访，处理了多少人，中国有希望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勤丁说，“老百姓对习总领导的中央、实行的这些措施，没有不说好的，可既得利益者在骂。我们有个学生的家长开了个大饭店，叫我到他家给他娃补习英语，他就骂，说管得太严了，公款吃喝的人都不敢到他的饭店去了，他的生意下滑严重，不好干了。”
刘杰儒哈哈笑了，说：“这就对了。老百姓拥护就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没有了公款大吃大喝，他那饭店不改变经营方针，自然不好经营。”
“我在网上看，说反腐败损失几千亿，大量资金外逃。”勤丁说。
刘杰儒说：“网上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损失、资金外逃多少，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说不清，也许是既得利益者有意散布的，别有用心。可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不反腐败是绝对不行的，这是国家存亡的大事。”
勤丁点着头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反腐败，我们这些老百姓举双手拥护。可股市不上涨叫人闹心，几十万呀，血汗钱呀，白白地在里面扔着，出不来呀！！”
刘杰儒说：“只能等，等牛市的到来。”
“牛市？驴年马年才能来？”勤丁说，“连中央都在说经济下滑的风险很大。”
刘杰儒说：“还有一句话，在可控的范围。这是转型期的暂时情况。”
“也许是这样。”勤丁说，“可我就不明白，股市这么样的糟，哀鸿遍野，可证券会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发新股票？我有时在想，证劵会里有没有腐败的大老虎，是不是有意的？我进入股市的时候，才几百支股票，现在2000多支股票，股市咋能起来？我的股票只有给孙子留下了。”
刘杰儒看着勤丁悲天悯人的样子，说：“没有那么悲观，抄菜，抄菜，吃饭。”
勤丁吃了几口菜，按不住话头，又说：“您写股票的小说咋写的？都写些啥？”
“酸甜苦辣尽在其中。”刘杰儒说。
勤丁说：“像我这样赔了几十万的典型您的书中有吗？”
“那是肯定的。开着摩托进股市骑着自行车出来，开着宝马进股市骑着摩托出来的大有人在，一定会写进去的，但不一定就是你，只是典型中的典型。小说是编故事，但都来源于生活，现实中一定有这样的现象。”刘杰儒说。
“这我明白，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等着拜读您的大作。”勤丁说。
“如果出版，一定送你一本，请你指正。”
勤丁说：“指正不敢，一定好好拜读，吸取经验教训。”
“经验谈不上，教训是很多的。”
“教训就是经验。”勤丁说，“您展望一下，看中国的股市会不会牛起来？”
“我想会的。”刘杰儒说，“现在的党中央政策很得人心，经济转型采取了不少办法，扛过这一阵子就好了，牛市一定会来。”
“但愿如此！”
……
他们就这样，一边吃着饭喝着啤酒一边聊着，和亿万股民一样，热切地期盼着中国股市的春天——牛市的到来。
 
第十二章 话 聊
 
这些天，沧海桑田每天打开网络上QQ，总不见刘杰儒在网上，心中很是有点急。她有好多话要给刘杰儒说，大有不吐不快之感。这天，她照例打开QQ，先给刘杰儒发了个一杯茶图案。敬上茶之后，心里惶惶不安，很想和刘杰儒说话，就发了一个震动，以引起刘杰儒的注意。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刘杰儒回话，她又发了个震动。就这样，一上午发了几个震动，总不见刘杰儒回话，知道刘杰儒不在网上或者QQ没有打开，只好关了电脑，怏怏不快地给老公做饭去了。
刘杰儒这些天一心在写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确实没有上网。这天下午，写完了一章，伸伸两臂，舒了舒气，想休息一会，就打开了QQ，一看，不得了，沧海桑田竟发了几个震动。他心下想：她这样急着找我，一定有什么事了，要给我说。一个心怀大志的农村妇女，要将自己人生奋斗的历程写成小说，实在是难能可贵呀！当全力助之！于是，他打了一句话“对不起，这些天我没有上网，有事吗？”发在沧海桑田的QQ上。沧海桑田不在网上，他就开着QQ等。过了一个多小时，她上网了，看到刘杰儒发的话，忙回话说：“您好，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刘杰儒回话说：“您好，我也刚上网一会。”沧海桑田说：“这些天我心里很烦，想和您聊一聊。”“好吧，您说吧！”刘杰儒说。沧海桑田说：“我满肚子的委屈，要说的话很多，想和您好好谈谈，打字聊天太慢了。我们话聊吧！”
话聊？刘杰儒自从上网聊天，从来没有使用过话聊，心下想：这电脑还能就像打电话一样的说话？太神奇了！这是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科学发展太快了，社会发展太快了，直觉得自己老了，赶不上形势了，连一个农村妇女都不如，心里惭愧，就说：“我没有话聊过，不知道怎么聊？”
沧海桑田说：“您点一下说话聊天，我这里接收就可以相互说话了。”刘杰儒心下唏嘘，暗想自己真是个网盲呀！他按照沧海桑田说的点了说话聊天，试着问道：“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您听到我的话了吗？”她说。
“听到了！”刘杰儒回答着，心里感慨，这声音这么清晰是他始料未及，心里有些激动，真心地感到科学家发明的伟大。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说话聊天。
沧海桑田说：“我最近开始写小说了。我将小说名字叫做《渭北女人》。”
“好呀，这个名字好！”刘杰儒诚心地赞说。
“可我写了几章就写不下去了，烦死了。”
“为什么？”
“写了三章，回过头去看，有些流水账，就像旧社会的拉洋片。”
“你的文笔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好。”刘杰儒说：“只是你没写过长篇，有个学习的过程。写长篇小说结构很重要，写以前一定要先谋篇布局。写的过程，可以有意识地采取一些回忆的手法，穿插去写。这样就不会形成拉洋片式的流水账。”
“谢谢您，我记下了。技术上的问题通过学习会解决的。可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的家庭没有写小说的氛围，头疼死了！”
“ 哦！”说到她的家庭，刘杰儒不好说什么，前一段时间两口子就为网上聊天老公和一个女的关系暧昧闹过一阵子矛盾，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好发出了个惊讶的“哦！”
她滔滔地讲开了：感谢您对我的规劝。我原谅了他和网上的那个女的的关系。可是，我看小说，他反对。他根本不同意我写小说。我是背过他写小说的。他不在家，出去领工了，我才爬在桌子上写小说。忘了，我忘了告诉您。他走路很轻，就像猫走路一样，走到你跟前你还没有感觉到。村里人都说他是个猫脚，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猫脚。”猫脚虽然有手艺，会赚钱，但知道自己文化程度低，和我的差距大，从一结婚他心里就有些自卑。看到自己的女人不甘心过日出日做、平平常常的农家日子，常常抱着书看，心里老犯嘀咕，胡思乱想：老婆会不会从心里瞧不起他，看不上他，不爱他？老婆要干什么？看书，写书，要真的写出书，成了名成了家，还会看上他这泥腿子吗？老婆经常上网，会不会和别的有文化的男人好上？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坚决不能让老婆写什么书，成什么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女人的心野了，行为也就野了。他心里怕失去自己的女人，也就防着自己的女人。他在外批命地赚钱，回到家偷看我的QQ聊天记录，看我和那个男人聊天都说了些啥？看见我看书就烦就躁。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和我过日子，生活着。
也许是心灵感应，这天，我爬在桌子上写小说，进入了角色，全神贯注，毫无觉察，突然身后一声喊：“家里有这么多活你不干，整天谝这闲传？干这事？”把我吓了一大跳，大大地打了个哆嗦，手里的笔都掉到了地上，回头一看，妈呀！不知道啥时候他站在我的身后。原来他在工地领工干活，那贼心病突然犯了，心里毛躁的不行，什么活都干不下去，心跑到了家里，要看看我在家里干什么？怎么压都压不下去那毛躁的心，就让别人领着工，自己骑着摩托一溜烟地回来了，把摩托在大门外一放，锁了，就像猫捉老鼠一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了，站在我的身后在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看着他那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你把我吓死了！你不好好在工地干活，心往哪里想哩？跑回来干啥？”他说：“我就是回来看你干啥？我都回来了十几分钟了！”呀呀！娘娘，这贼，都在我身后站了十几分钟了，我咋就一点不知道。我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气更大了，高声地喊道：“我是做了贼了还是偷了人了，要你这样防着？你回来是捉奸呀还是捉贼呀？”他一下子回不上话来。我继续地喊，手拍着桌上的稿子说：“我行的端走的正，看见了吗？我就是在写小说。”这下他有话说了，也高声地说：“你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想咋哩？写小说，成名成家，尿泡尿照照，看是不是这块料？”
……
我们大吵了一场。不管我咋说，他就是不让我写小说，要我管好家务，把娃管好。沧海桑田说到这里说：“他一点不理解我的心呀！可我，不把我人生走过的路写出来，死也心不甘，总觉得自己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没有做。老公坚决不让写，我可怎么办呀？”
刘杰儒听了她的叙述，心里想，不能因为写小说引起家庭的矛盾，就说：“写小说的事可以先放一放。这个时候主要地是处理好家庭的事，和老公搞好关系，给老公慢慢地讲，做好思想工作，最好是取得他的支持，至少不反对，再写。”
“唉！怎么当时瞎了眼了，找了这么个老公！”沧海桑田叹着气说。
刘杰儒听出她对婚姻的不满，忙说：“千万不敢这么想，要多看他的优点，看他勤劳朴实的一面。家和万事兴，谁家没有矛盾？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多沟通，使他打消顾虑。”
唉——，沧海桑田长叹了一声。
就在刘杰儒和沧海桑田聊天的时候，一个人的天空发来了话，说：“见您在网上，向您问好！这些天忙啥哩没见上网？身体好吗？”刘杰儒对沧海桑田说：“有人发来了话，我要回话了，回头再聊吧！”沧海桑田说：“占用了您好多时间，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刘杰儒说：“哪里话，哪里话，静下心来，别急，先做好老公的工作。回聊。”就和沧海桑田结束了聊天，转答一个人的天空的问话，说：“最近有事，没上网。”
一个人的天空亲热地说：“多日没有和您聊天，蛮想您的。想您那谆谆的教导，想您那亲切的语言，真有些日日思、夜夜想了，可日日思君不见君呀，夜夜想君离得远，这些天老不见您上网，还以为您病了，在为您担着心。”
“谢谢！”刘杰儒说。他觉得她的话说得过于亲热，心里吓了一跳，心下说这都是情人的语言，怎么能给我老头子说，便说，“我一个老头子，对你们年轻人说了几句关心鼓励的话，只要你们觉得有用就好了，没必要那样想。”
“看您说的！”她说，“人，都是有感情的。您的肺腑之言感动了我，想着您说的那些话，就想到了您。我常常夜里躺在床上想，什么叫感情，这就是感情。感情是悄悄地来的，不觉不意地来的。”
刘杰儒此前曾经怀疑过她的男女性别，看她如此绵绵地说话，心里的天平又向女性方面偏移去了，忙说：“言重了！言重了！我一个糟老汉不值得您这样。”
“感情是没有年龄限制和隔阂的。”她说，“我心里有了您，就想经常看到您。您把视频装上吧，我想看您，让我看看您吧！”
话又扯到视频上了，语言近似哀求，刘杰儒心动了，就要拉开抽屉去取摄像头。当他的手触到摄像头时，脑子里蓦然想到了看过的消息：有人网上聊天通过视频照了他的相，将相片处理后敲诈勒索，骗取钱财。想到此，心有余悸，他说，“你都看过了呀！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汉，有什么好看的？”
“不，您不老，很精神。”她说，“我想您。我就要看，要天天看，从头到脚细细地看，我爱您！”
啊！怎么能谈到爱上？刘杰儒被这肉麻的语言惊得要叫了起来，忙说：“别胡说，什么爱不爱的？你比我的儿子都小得多。”
“爱是没有界限的。您看看，现在有多少年轻女娃爱上了老头，不也生活得很幸福吗？”她说。
刘杰儒觉得她越说越离谱了，就说：“好好找个年龄相当的人过自己的日子，别胡想，也别胡说。我有家有室，儿女双全，不会干那些事。”
“您别怕嘛!”她说，“我没有说要和您结婚，只是说爱您。爱，有多种。有父母对儿女的爱，有晚辈对长辈的爱，朋友之间的爱，当然也有爱情。我作为晚辈爱您这样知识渊博、诚心教育年轻人的长辈还不行吗？”
见她这样说，刘杰儒紧张的心舒缓了下来，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
她说：“我就是想经常通过视频看您，您把视频装上吧！”
又是视频，刘杰儒那藏在心底的戒心不停地呼唤着他：老刘呀，老刘，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此人还是没谋过面的网友，多次要求视频，只看你，你却看不到她，还看个不够，要是把你照了相做别的用咋办？于是，他说：“就聊到这里吧！我要下网了，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一个人的天空不高兴地说：“您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到关键的时候就结束了？”
“好了，我真的还有事，再见。”刘杰儒关了电脑。
 
和沧海桑田与一个人的天空聊过天之后刘杰儒再无心写作了。吃了晚饭，他就手拿着两个健身核桃旋转着缓步走向公园锻炼去了。说也巧，刚一走进公园大门，就碰上彩虹穿着那一身红的运动服，手里拿着舞扇，飘然而至。还没有等他说话，彩虹就说：“人有喜事精神爽。老哥，看你红光满面，喜事连连吧？”
刘杰儒看了她一眼，手里旋转的核桃没停，说：“我就知道你这嘴，吐不出象牙！”
彩虹并不理会，说：“见李霞了没有？”
“我见她干啥？”他说。
彩虹嬉笑着说：“老哥，别装正经了！你们都好上了！”
“胡说啥哩？”他瞪着眼说，“这话可不敢胡说。”
彩虹不以为然，说：“好就好嘛，怕啥？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有个相好的女人，司空见惯。你又长得帅，是个老帅哥。看你的长相，谁能把你看到那么大的岁数。”
“没有的事！”刘杰儒加重语气地说，“我郑重警告你，再不要胡说了。人家是个寡妇，名声要紧。”
“正因为是寡妇，才需要男人去疼去爱！”彩虹说。
“那是另一回事，和我风马牛不相干。”他说。
“你们真的没有啥事？”彩虹还是疑惑地问。
“没有。”
“我会问李霞的。”
“那是你的事。你爱问就去问。”
“我明天就去了!”
“你现在去都行。”
……
他们一路说着，拌着嘴，走进了公园各自锻炼的地方，分手而别。彩虹加入了舞扇跳舞的队伍，扭着屁股跳了起来。刘杰儒旋转着手里的健身核桃，迈着八字步沿着公园的湖边安然地散着步。
彩虹说要去问李霞并不是随口而说的一句话。严格地说，彩虹虽然在网上结识了不易，把他作为心上人，但还没有公开，也没有真正走到一起，名义上还是个寡妇。李霞也是寡妇。物以类聚，两人同病相怜，常来常往，早已成了闺中密友，无话不谈。第二天，彩虹果然去了李霞处。彩虹很注意身体的保健，她去是为了让李霞给她火疗。虽说不是专门去问李霞和刘杰儒的关系，但她也没忘问问这方面的情况。到了李霞家，彩虹躺在床上让李霞给她做火疗，一边做着一边两人就闲聊了起来。彩虹问李霞：“你觉得给你送字的那个作家刘哥咋样？”
“很好呀！”李霞毫不思索地说，“有知识，有文化，人也很厚道，很正派。”
“我也觉得人不错。”彩虹顺口说。
正在做着火疗的李霞见彩虹征求她对刘杰儒的看法，又见她很肯定地说“人不错”，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彩虹看上了刘杰儒，你听，她叫得多亲切，左一个刘哥，右一个刘哥，八成是看上了。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她就出口问道：“彩虹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啊！彩虹在心里大叫。我是来问她和他的关系的，是不是好上了，她却说我看上了他？彩虹压着心里的惊讶，脑子转了下，心下想，逗逗她，就说：“你说心里话，刘哥这人到底咋样？”
“我说的就是心里话。真的，很好的个人。”李霞说着反问，“咋？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彩虹说。
李霞说：“你要看上了人家，就主动点，多接触，多关心。男人，就喜欢温柔的女人。”
彩虹在心里说：看看，还蛮有经验的。还知道对男人要温柔，怪不得你们在公园，光天发日之下，躺着，胸挨胸，脸挨脸，那样的亲热。但她要逗她，就说：“我们天天都见面。”
“哦！都天天见哩，那已经是好得分不开了。”李霞这样想着，就说，“那你们还不快点把事办了？”还叮咛着说，“办事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咱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别人去不去，我得去。”
彩虹决心逗她，说：“就是年龄大了些。”
“大你多少？”李霞自问自说，“我看大不过二十岁。不大，不大。你看看，现在，大四五十岁的都有，爷爷辈的男人和孙子辈的女的结婚的大有人在。你们还不到两代人的距离，不大。关键是要人好，这样的人难找。”
“可不是，能找上这样的好人不多。”彩虹说。
李霞说：“彩虹姐，你真有福。你是个有福人！”
彩虹问：“你想不想找个像刘哥这样的好人。”
“有像这样好的人吗？”
“当然有。”彩虹说，“不是像，就是。”
“别逗呀！哪有一模一样的人。”李霞说。
“就是刘哥呀！”
“彩虹姐，你胡说啥哩！那是你的心上人。”李霞说。
“我可以让给你呀！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彩虹说着，心里好笑，差一点笑出了声。
李霞说：“有让骡子让马的，哪有让人的？你们都天天见，好得跟一个人一样了，哪能让？”
“我们一天见两次呢！”彩虹说着，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地笑了，说，“早上一次，晚上一次，那是在公园锻炼时见的。”
李霞这时才明白过来，彩虹在拿她开心，嗔斥道：“彩虹姐，你真坏！”说着火疗的手劲就有意加重了，疼得彩虹直叫饶：“哎呀！哎呀！妹子，别，别，手轻点，姐和你说笑哩！怎么能夺你心上人呢？”
“你说啥？”李霞手不动了，听了她说的心上人的话，惊奇地瞪大眼问，“谁是谁心上人？”
“刘哥不是你的心上人吗？”彩虹说。
“彩虹姐，你胡说啥哩？”李霞说着，手就要用劲，彩虹忙说：“妹子，别，别用劲，你听我说。”
于是，李霞停了火疗，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彩虹说话，彩虹也坐了起来。彩虹坐起后，整好衣服，也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说：“好妹子，姐不是瞎子，第一次见你和刘哥见面，就觉得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你看你们，见面就跟熟人一样，没一点生疏感。”
李霞说：“我干的这活，来理疗的有多少人，和气生财，笑脸迎客是我们必须做的，对谁都没有生疏感。”
“这也罢了！”彩虹说，“刘哥给你送字。你给我说，刘哥真能，还给你看面相、手相。你们在公园……”彩虹说着，举起两个手竖起两个大拇指向一起碰。
李霞明白她这动作的意思，忙说：“彩虹姐，你可不敢胡说。我嫌我这里人杂，那天，约他去公园，是和他谈我的生意，是想利用他的关系，让他帮我推销保健酒。”
“谈生意？那怎么就抱在一起了？”彩虹嬉笑着问。
“哪有的事？你胡说啥哩？”李霞急了，举起拳头就要向彩虹抡去。彩虹身子趔了一下，忙说：“我老远地看见了，刘哥躺着，你弯着腰爬在他胸上。”
听着这活，李霞心里顿时明白了，难怪今天她来这样捉弄我，原来那天她也在公园里，远远地看着我们。于是，李霞解释着说：“那天，我们谈话时间长了点，刘哥说他有点困，我就让他躺在木条椅上，给他按摩了一会。怕怕处有鬼，咋就叫你看见了！”
“那我咋就看着你们贴得很紧。”彩虹还不大相信，问。
“你隔着湖，离得那么远能看清？”李霞说，“我行得端走得正，你不能胡说。”
“好了，好了！”彩虹说，“姐就跟你说，给谁也没说。”
“寡妇门前本来就是非多，我干的这工作要接触多少人，姐呀，你千万不敢乱说。”李霞说。
“我知道。”彩虹说，“不过，你说，刘哥这人好不好？”
“好！”李霞很干脆地回答。
“值得交？”
“值得交。”李霞肯定地说着，接着问：“彩虹姐，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彩虹正经地说道：“别胡说。姐没有给任何人讲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李霞问：“是别人介绍的，还是你自己认识的？”
“在网上通过聊天认识的，已经见过面了，人很不错，是个工程师。”彩虹说，“刘哥这人的确不错，姐能看出，你喜欢。”
“姐呀！那个女人遇上刘哥这样的人都会喜欢的。”李霞说着，想起了刘杰儒去她家送字给她看手相的事：那天，她是动了情。两次和他接触，她的确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刘杰儒虽然年龄大一点，但从长相看是个老帅哥，人很有气质，而且有知识，国际国内，古往今来，说到哪里他都知道，还会看面相手相，是个能人。能跟上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的福气。心里有了想法，她就想试探一下他对她的态度，就有意和他坐近，看手相时尽量地靠近他、挨着他，有意把手伸过去叫他拿着看。她想刘杰儒一定感受到了她的亲近，她等待着他亲密的动作。可刘杰儒没有丝毫表示，大大方方地给她看手相，说着说着，还说到了他的家。她记得很清楚，他说她的手相不错，比他老婆的还好，他的家庭很幸福，有个好老婆，家庭和睦全靠她，她就像磁铁一样把全家人吸在一起。她当然明白他借机说这话的意思。这情景在她脑子一闪而过，她对彩虹说：“我和他第二次见，就是那次他给我送字那次，我把手伸给他看手相，他就有意无意地告诉我，说他有家有室，儿媳孝顺，家庭和睦，我懂他的意思。”
“现在这社会，开放得很。”彩虹话里有话地说。
“我知道，二奶、三奶，情人，啥事都有。”
“有几个有本事、有地位的人在外面没有情人！”
“不知刘哥有没有？”
……
两个亲密无间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谈地在聊着。
 
 第十三章 裸照
 
彩虹离开佛家弟子云音李霞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饥，无心回家做晚饭，就在街上吃了碗凉皮，喝了碗稀饭，然后回家稍稍休息了一下，换上那粉红色的运动服，拿着舞扇，扭动着性感的臀，屁颠屁颠地上公园锻炼去了。刘杰儒也是天天晚饭后，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去公园散步，雷打不动。彩虹一看见刘杰儒就招着手远远地喊：“刘哥！刘哥！”刘杰儒见彩虹叫，就向她走去。走到跟前，彩虹举着拇指说：“刘哥，我今天去李霞家了。您果然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呀！”
“嗨！我以为你叫我啥事？”刘杰儒说，“你还这么认真，真的去问了。我有家有室，一家和睦，岂能干那缺德的事？”
彩虹嬉笑着说：“老嫂子管得严吧！有贼心没贼胆。李霞对你印象很好。”
“谢谢她的抬爱。”刘杰儒说，“她要叫我利用我的旧关系，帮她销售保健酒。我已经退休了，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人心不古，世态炎凉，谁还会买我的账？”
“能帮，你就帮帮。她自谋职业，要供孩子上学，也不容易。”彩霞说。
“尽力而为吧！介绍几个熟人她自己去找，成不成就看她的本事了。”刘杰儒说，“叫我去跑，找人，一是舍不下这老脸，二是我不想赚那跑腿钱，国家给我的退休工资够吃够喝，我要那么多钱干啥？”
“给儿孙呀！”彩虹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为儿孙做马牛，这是句老话，却也是真理。”刘杰儒说，“社会在发展，他们将来比我们过得好得多。”
彩虹又举起拇指，夸奖着说：“老哥看得开，想得透。就是，老了就要放洒脱一些，锻炼锻炼身体，上上网，寻点乐子。暧！你最近和那个女娃还在网上聊天不？”
“哪个女娃？”他问。
“就是你说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女娃。”
“偶尔也聊聊。”刘杰儒知道她说的是一个人的天空。
“你见过她吗？”
“没有。”
“通过电话吗？”
“没有。”
“是男是女还没弄清？”
“管他是男是女，就是个普通网友。”刘杰儒说。
“是吗？哈哈，老哥真能有此心大莫善焉！别受骗就行。”彩虹甩着舞扇说，“锻炼、锻炼，不说这些了。”说着，就挥动着舞扇，向刘杰儒示意告别，扭动着性感的臀去跳舞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刘杰儒在公园散了会步，回到家中，上网，打开QQ，只见QQ上一个人的天空给他发了一大段话，仔细看了，上面写道：
老师，给您发个河南人与山西人抬杠的段子： 一山西人与一河南人杠上了。 山西人开玩笑说：你们河南多好，有座山吧还是平顶的山；开个店吧还是个驻马的店；娶个媳妇吧还是开封的；交个女友吧还是济源（妓院）的；找个女婿吧还商丘（伤球）了；生个孩吧还是难养(南阳)的。 河南人哈哈大笑说:你们山西好，有个妈吧，还是后妈（侯马）； 有只羊吧，还是瘦羊（寿阳）； 有条鱼吧，还尽鱼刺（榆次）； 有点事吧，还是烦事（繁峙）； 有个病吧，还得长治； 买个东西吧，还得进城（晋城）； 出个门吧，还太远（太原）； 考个试吧，还是零分（临汾）。
刘杰儒看了，笑了笑，打了个OK的图案发了过去。一个人的天空很快发话回来，说：“老师，好多日没和您好好聊天了，发个段子让您开心地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呀！不要老闷着头写呀写的，要经常给自己找点快乐，活得高兴，活得快乐。再给您发个段子，一来逗您乐，二来也许对您的写作有参考。”说着，她就把段子发了过来。那段子写道：
 
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
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
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
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
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也没有；
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也没有；
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没有。
用科学发展的理论看喝酒的人：
喝酒象喝汤,此人在工商!
喝酒象喝水,肯定政法委!
人均一瓶不会剩,工作一定在财政!
喝酒不用劝,肯定在法院!
举杯一口干,必定是公安!
一口能干二两五,这人一定在国土!
喝掉八两都不醉,这人保准是国税!
天天醉酒不受伤,老弟八成在镇乡!
白酒啤酒加红酒,肯定是个一把手!
酒后啥子都不怕,领导必定在人大!
成天喝酒不叫苦,哥们高就在政府!
一夜喝酒都不歇,保准任职在政协!
喝酒只准喝茅台,这位领导中央来!
喝酒讲情义,绝对是兄弟!
喝酒不认真,可能是医生!
喝酒教育人,绝对是酒神!
酒后耍酒疯,多半是民工。
 
刘杰儒看了这段子，知道是总结的当今社会上喝酒的现象，很佩服观察的详细，总结的准确，回话打了“谢谢”两个字。
一个人的天空回话说：“人老了，最重要的是身体，有了身体就有了一切，保重身体呀！酒这东西千万不能这样喝，给您发几个保健的段子吧！”于是，他又发了一串段子：
酒：
少喝是享受，
多喝须忍受，
再喝准难受。
色：
小碰是快乐，
大碰是麻烦，
常碰是负担。
财：
小财是财富，
大财是包袱，
再大犯迷糊。
气：
小气是脾气，
大气是生气，
常生气会断气。
名：
小了有福享，
大了心不静，
再大定不幸。
   食：
小吃补营养，
大吃损健康，
多吃卧病床。
睡：
小睡去疲倦，
大睡费时间，
嗜睡有毛病。
玩：
小玩益身心，
大玩伤情神，
贪玩往死奔
刘杰儒看了这些段子，都是箴言，全是好话，一个人要能做到这样，一定生活得很快乐很幸福，长命百岁，就连连打了几个“谢谢”发了过去。没想到一个人的天空回话却很有些嗔怪：“您怎么老这样呀？谢来谢去，您我之间还用说谢谢吗？”
看着这样的话，刘杰儒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她是他上网聊天第一个接触到的网友，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再说谢谢这样的话了吗？他品味着“您我之间还用说谢谢吗？”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里面含着点别样的味道，停了下，还是回话说：“该谢还是要谢的！”
“您太见外了！”她说，“您给了我那么多的鼓励和谆谆教导，感谢的应该是我。可我现在对您已经不说谢谢了，说谢谢总觉得有些见外。”
“好呀！不说谢不生分不见外，好。”刘杰儒随话答话。
她说：“我现在不仅把您看成我的良师益友，而且，而且……我斗胆说句话，嘻嘻，有些喜欢您了！”
“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喜欢的？”刘杰儒莫名其妙说。
“您有知识有文化，而且人特好。”她说。
“你又没跟我在一起相处，怎么能知道我人好？我脾气可不小。”刘杰儒说。
“网络是交友的极好平台。看不见的网线将你我联系在一起，通过您的语言完全能够感受到您的脾气、秉性、涵养、知识。您是我的网友中最有知识有涵养的人。几天不和您聊天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有些难受。我从敬重您到喜欢您，到现在真的都有点爱上您了。”
啊！又是爱？这娃咋了，有病哩，老胡说？“爱”字能这样随便用吗？刘杰儒忙回话说:“娃呀！可不敢再胡说了！”
“我没有胡说。老师，我把您叫最后一次老师，以后就不叫了。”她说。
“不叫也罢！”他回答。
“从现在起，就叫您哥了！哥！哥！！”
啊？！刘杰儒惊得几乎要叫起来，心下想这娃是不是疯了？我比她爸的年龄都大，心里琢磨，现在社会上有段子说，警察把交通搞乱了，小姐把辈分搞乱了，莫非此娃是个小姐，骗说是销售服装的。这样想了，于是他不客气地说：“你应该把我叫大叔！”
“按年龄说我是应该把您叫大叔。”看不见的她似乎不慌不忙，说：“可现在不是按年龄说呀！是按感情说呀！”
“我和你只是网上交谈，没在一起相处过，哪有这么深的感情？何况我们年龄相距很大。”刘杰儒说。
“年龄不是问题，您看了报纸了吗？最近登了湖南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娃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结了婚，还生了个男娃。报纸上还登了照片，那老头开着个三轮电动车拉着母子两个，我看人家还蛮幸福的。”
这消息和照片刘杰儒自然是看过的。可，这那跟哪嘛？和我挨得上吗？我有家有室，孙子都多大了，于是，忙打字说：“我有老婆、孩子、孙子。”
“社会开放了，有老婆、孩子找小媳妇的人有的是。我，我，我不嫌，也不影响您的家庭，愿意做小，做情人都行。哥!哥！！我真的爱您！我的亲哥哥呀！！”她打出了肉麻的话。
刘杰儒看着这肉麻的话，心里隐约觉得她在有意作怪、在调侃，但还是回话说：“别胡说，你应该找一个年龄相当的好好地过日子。”
“爱情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她说，“哥！亲哥哥，我这样漂亮的女娃您不爱吗？老牛也爱吃嫩苜蓿草。哥！亲您。”说着，还打出了一个亲吻的图案。
看着她发来的话，刘杰儒蓦然想到他们视频聊天的事，他还没有看到她的视频，就说：“你的视频修好了吗？应该叫我在视频上看看你了。”
“您不是看过照片了吗？够漂亮的吧！遇上我是您的福气。我爱您，我想您一定也爱我。我爱您有才，是作家。才子佳人成婚配，我们是真正的才子佳人呀！哥呀！亲哥，这就是缘分呀！”
她赤裸裸地表达着对刘杰儒亲昵的爱，可不知怎的刘杰儒的潜意识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丝毫没有生出亲近之感反而有些反感，第六感官有一个大大的“？”。于是，他回话问道：“那照片真的是您吗？”
“当然是我。哥呀！您怎么不相信人？”她说。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视频看你哩？”刘杰儒问。
“哥哥，不是没修好嘛！”
“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修？”
“哥呀！我忙呀，从早到晚都得上班。我是个打工妹，端人家的饭碗，容易吗？”
“再忙，也是有时间去修的，就看你想不想修，想不想让我看看庐山真面目。”
似乎觉出刘杰儒对自己有戒心，有怀疑，就又打出更加亲热的话说：“亲哥哥，我的哥，您怎么还不相信妹子呀？妹子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您，哥哥！我的好哥哥！哥哥！哥哥！！”
“别一口一个哥哥，叫大叔。”刘杰儒被这哥哥叫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心里更加产生了她在恶作剧的想法，疑心越来越重，不客气地说，“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是男还是女？”
“哥呀！我真的视频没有修好。我咋说您才能相信呢？我最近自拍了一些照片，是我的闺秘照，是不让人看的。为了表达妹子对您的一片心意，我发给您。您看看妹子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心诚意。”说着，她就发来了一组照片。
刘杰儒打开看去，一共六张，还是一开始与一个人的天空聊天时看过的照片上的那个漂亮的女娃，穿着连私处和高高隆起的两个奶峰几乎都能看见的薄薄的三点式，摆着各种姿势照的照片，有正面照的，也有侧面照的，做着各种媚态，宛如仙女下凡，比那千姿百态的杨贵妃还美。这些照片的确很是诱人。刘杰儒一张张看着这些照片，一个人的天空又发来了话：“哥哥，好看吗？别老封建，这是人体美，不淫垢，好好欣赏，乐在其中。”
“这是你吗？”刘杰儒怀疑地问。
“当然是我。”一个人的天空说，“哥呀！您知道台湾的莫文蔚吗？”
“嗯！”刘杰儒手不由自主地打出了嗯字。
“她送给了李敖一张自己一丝不挂爬着照的全身照片，让李敖欣赏，让李敖看。这样的照片只会送给自己最敬重最亲的人。我也送您几张我的全身裸照吧！”她说着就发过来了几张照片。
刘杰儒看去，全是一丝不挂的照片，有坐的有睡的，姿态各异，美不可言。
他凝神地一张张看着这些照片，在思考着……
 
第十四章 模范教师的苦恼
 
勤丁已经几天没有和刘杰儒网上聊天了。这天，他突然给刘杰儒发了个消息。刘杰儒专心写小说，在休息的时候打开QQ，看到勤丁的图标在闪动，就点了看去，见上面写道：“您好呀！很想和您说说话。”于是，他就回话说：“您好！我在网上，请讲。”
“您老最近身体好吗？”勤丁问。
“很好。您哩，都好吗？”刘杰儒回问。
“我被评为模范教师了。”
刘杰儒虽看不见勤丁的人，但从他的话能够感受到他的高兴，就打字回话说：“祝贺您。为您高兴，为您祝福。”
“不容易呀！”勤丁说，“一关一关地过，真的是出五关斩六将，这么多教师，要比思想比职业道德比业务能力，学校评了区上评，区上评了市上评。”
语言传递着对方的心情，刘杰儒明白勤丁正处在自豪和骄傲之中，忙回话说：“哦，还是市级模范教师，那真是不容易呀，凤毛麟角呀，真该好好庆祝庆祝！”
“明天我要去参加全国举办的一个英语教学研讨会，回来我请您去茶馆喝茶。”
“好的。”刘杰儒说，“一路顺风。”
刘杰儒明白勤丁这次和他网上聊天，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要告诉他他被评上了模范教师，好事，他真的为他高兴。
七天后，勤丁回来了，可他并没有立即请刘杰儒喝茶。出门数天，没有上网，他心里无时无刻都牵挂着另一件事——在股市套着的几十万。一回到学校，他就上了网，急忙忙地看去。
人总是有喜有忧。他紧皱着双眉，看着电脑上不停变动着的红、蓝色数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红色的数字变化表示涨，蓝色的数字变化表示跌。这是他多年来一直牵肠挂肚的事，在学校只要不上课，他就常常打开电脑，看着股市行情图。他关心着自己的股票，希望它们快速上涨，把自己损失的钱涨回来。同时，他也看着网友斐然老说的几个股票。斐然就是刘杰儒，虽然他们已经见过几次面，也看了刘杰儒的书，可那书上的作者署名也是斐然，所以至今他不知道刘杰儒的真名，只知道网名和作者名都叫斐然。他特别关注斐然老说的000905厦门港务这个股票。自己原来买的几个股票都套得很深，没有大牛行情是难以涨上来的。他要把股市的损失赚回来，前些日子和斐然老交谈时，他给他说了几个股票叫他关注，其中就有厦门港务，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个股还行，就拿了十几万打了进去。他是7元钱的股价打进去的。斐然老说，这个股有海西概念，传说厦门也要和上海一样被批为自由贸易区，还传说厦门有可能成为直辖市，有这么多的好消息，股市前景一定很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毫不犹豫地买了十几万元的股票。一个多周没有看股票了，心里想着买进去后这个股票一定涨得很好，满怀着希望地打开电脑。自己原来买的股票都是绿的，没有一个是红的。他急忙忙把眼球转到厦门港务上，初看去，股票是红色。红色就是涨，心里一喜，细细看去，股价只有6.86元，比自己买进的价位还低1毛多，心里萌生的那一丝喜悦顿时荡然无存，眉头不由得紧紧地锁了起来。原来，他买了这个股票之后，就开始下跌，跌倒6.63元又开始上涨，现在才涨到6.86元。股票在涨，当然显示的是红颜色，但还是比他买的价底，心情自然不爽。
他无心再看股票，就关了电脑。学校里还有很多事，教师还得以教学生为主，作为模范教师，他对教学是认真的，于是就忙起备课、教学生的事了，但一有空，就像鬼魔在驱使着自己，总要打开电脑看一下自己股票，特别是厦门港务的涨跌。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如此过了几天，厦门港务总是在6.86元到7元之间涨几分或一毛，跌几分或一毛，涨涨跌跌总上不了7元钱，希望大涨的心情被这折磨人的涨涨跌跌折磨着，没有一天好心情，赔钱的阴影像乌云一样笼罩着他的心。他无心再看，硬是两天没有看股票，可到了第三天，就像鬼使神差一样，还是忍不住打开电脑去看股票。当然，他首先看的是寄托着无限赚钱希望的厦门港务，一看，又是红色，表示着在涨，细看当天股价竟是7.3元。呵！涨了3毛，心里一喜，眉头也舒张了，他暗暗地在算，买了25000股，涨3毛就是7500元呀，差不多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他心下喜欢，着实觉得斐然老对股票研究的透彻，心里想早认识斐然老，跟着他打股票，也不会赔了几十万。一想到在股市赔的几十万元，心情又阴了下来，赚这点钱和几十万赔的钱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短暂的喜悦又烟消云散了！
所喜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厦门港务天天都在涨，一直涨到8元还在一分两分地涨，只是涨得慢了。他又在心里盘算着，涨了1元，自己已经赚了25000元了，这时候的心情高兴地就像鸡毛扫一样。卖还是继续拿着等涨到更高时候再卖，脑子里似乎有两个思想在打架，一个说见好就收，卖吧，一个说看样子这个股票还要涨，斐然老说过，他把这个股票看到12元，长线是金短线是银，拿着，别卖。一会这个思想占了上风，一会那个思想占了上风，斗来斗去，使他左右为难。艰难的思想斗争，经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下了决心，不卖，等赚更多的钱再卖。
可使他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这个股票就开始下跌了，而且跌得很猛，一下子就跌到了7.4元。天哪！当他课余打开电脑看股票时一下子惊呆了。减去千分之三的买卖手续费只剩了3毛多钱的盈利，这时候的心情就像农民忙活了一季长势很好的庄稼被冰雹打了一样，一下子抱着头蹴在地头懊丧地起不来了。股票涨起来很慢，一分一毛地慢慢地涨，跌起来就像下坡的碌碡，骨溜溜地直向下滚。就在他看的时候，这个股票还在向下跌，一会儿就跌到了7.05元，卖也来不及了。这就是股市。股市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眼看着厦门港务跌到了7元以下，他忍不住又给斐然老的QQ发了个消息问道：“您好，您老在网上吗？”
还好刘杰儒上着QQ，只是用了隐身。QQ上网如果不用隐身自己的图标就是亮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正在网上，如果用隐身自己的图标就是黑色的、暗的，别人是看不出你在不在网上。刘杰儒看到勤丁的QQ图标闪动，就点开看了，回话说：“你好！我在网上。”
勤丁问道：“您老好，厦门港务您看着吗？怎么突然又下跌了？”
刘杰儒很有经验地说：“我刚才看了一眼，这是庄家在洗盘，把不坚定分子要洗出去，自己在吃货。一般地讲庄家洗盘的方式有，开高杀底法、跌停挂出法、固定价位区洗盘法、上冲下洗法。这是典型的洗盘手段。有的投资者在买进股票信心不足，常常被庄家洗掉，事后懊悔不已。这个股票我看好，会涨上来的，坚持拿着。”
听了刘杰儒的话，勤丁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竖拇指，真觉得斐然老就是股神，心安然，忙回话说：“谢谢！我听您的。等我忙过了学校的事，我请您喝茶。”
“你忙吧，别误了教学的正事，有空再说。”刘杰儒说。
厦门港务这个股票跌到6.8元多止跌了，又慢慢地涨上来了，又涨到了8元。接着又从8元多开始下跌，又跌到了7元以下。随着这个股票的上涨，勤丁而高兴，随着股票的下跌而懊丧。就这样，这个股票涨上跌下，来回做了三次。勤丁心想，这三次如果高抛低吸，每次赚25000元，三次就是75000元，差不多是自己一年的工资。他很懊悔自己没有这样做，心里下定决心再一次涨到8元多一定卖去，跌到7元以下再接回。
厦门港务跌下去又涨上来了，最高已经涨到8元4角了，接着就向下跌。勤丁看着这个股票开始下跌，就急忙忙打了8.2元的卖价。还好，他刚打进去，厦门港务就跌倒8.21元了，好险呀，总算卖出了。紧接着这个股票就跌到8元以下了，勤丁长出了一口气，感叹自己卖的快。第二天，厦门港务跌到了7.5元，勤丁心想沉住气，等，等它跌到7元以下再买进。事物往往与人的想象想违背。在股市，庄家的手段总是难以预料。这一次，跌到7,5元，厦门港务不跌了，又开始上涨，涨到8元多又慢慢地下跌了两天，跌到7.8元。勤丁看着电脑屏上的股票，内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跌、跌、快跌，他要等着跌到7元以下接货。谁也想不到，厦门港务不跌了，直线上涨，几天就涨到9元多，而且看形势还要涨，把个勤丁后悔的直拍大腿，连连喊道：“把他的，咋弄了个这事！”厦门港务涨涨跌跌一直涨到10元多，勤丁一算少赚了5万多，把肠子都悔青了。涨上来，又不敢追高，不停地在叹息。
连着叹息了几天，勤丁想着斐然老一定把这个股票掌握得好，发QQ问问吧！于是，他发了个震动给刘杰儒。刘杰儒在写作长篇小说之余，看到了勤丁发的震动，估摸着勤丁没有上课，回话说：“你好！看见了，有事吗？”
勤丁不上课的时候总是在自己的房子，电脑一直是开着的，上着QQ，见刘杰儒回了话，忙发话说：“您老好！想和您聊聊。”
“好呀！我现在休息，有时间，咱们聊吧！”
“悔死了！”勤丁把自己炒厦门港务的过程打字告诉了刘杰儒，说完问道：“这个股票您老还拿着吗？”
看着勤丁的问话，刘杰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五年前，他对厦门港务进行了一番研究，觉得这个股票，有海西感念，又是港口行业，估摸着前景会不错，就以7元多的股价买进，涨了几毛钱卖了，跌下来又买进了，原以为能抱个金娃娃，可随着大盘的下跌它也下跌，跌跌不休，到了2013年6月跌到了4元多。在难熬的漫长的下跌过程中，他对这个股票一直抱着会上涨的希望，跌到6元时他补的买了些股票，把平均股价拉下来，抱着涨上去够自己的钱，稍赚点卖了的想法，可股价不但不涨还在跌。跌到5元，他又把手中仅有的一点钱全补的买了进去，可股价还是不涨，还在跌，一直跌到4元多，想补的买，也没钱了。那个难熬劲呀，那个心情呀，太难受了。这时候，股市哀鸿遍野，除非绝对的高手，没有几个赚钱的。股民们都说，手中的股票在自己有生之年和儿子时代是出不来了，给孙子留下了。他是老股民了，炒了十五年的股票。华尔街有个说法：“你如果在股市熬上十年，你应该不断地赚到钱；你如果熬二十年，你的经验将极有借鉴价值；如果熬三十年，那么你定然是极富有的人。”炒了十五年的股票，不短了。按市值说，他已经是赚了钱的人，有经验的人。可他手中的股票个个都还是被深深地套着。股市里的磨练，使他没有其它股民那么悲观。他相信，随着经济危机的过去，股市一定会起来，一直坚持拿着自己的股票，一个也没有割肉。厦门港务跌到4元多开始上涨，到2013年底涨到8元，他卖了，赚了几万。当这个股票跌到7.3元时，他又买进了。他把这个股票坚定的看好。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给勤丁推荐了这个股票。勤丁在这个股票跌到7元以下买进的，比他当时买的股价还低。股市里处处都是陷阱，庄家的花样百出，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如果说勤丁是糊里糊涂地被踢出去了，而他是明明白白地被踢出去了。他像镜子一样地明白，厦门港务在7元左右到8元的涨涨跌跌是庄家在洗盘，在第二次、第三次的涨跌中他都坚持拿着自己的股票没有动，等着大涨。但在第四次涨跌中动了心，和勤丁一样，想做个高抛低吸赚一把。他估摸着庄家应该有五波高抛低吸，这一次是稳赚，可谁想到在第四次他以8元卖了后，庄家不想下砸了，股票直线上涨，和勤丁一样被踢出去了。该赚大钱的时候，自己走了。他坚持了五年呀，比勤丁还要惨。勤丁只拿了大半年，是赚了钱走的。他拿了五年，做过三次，算了下赚的钱也就比放在银行的利息高一点。卖过这个股票之后，他后悔了好几天，这几天心情算是平静下来了，勤丁却又提起此事，怎么回答他呢？自己也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洗盘的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不也被踢出去了吗？想了一下，君子以诚为本，他羞怯地只好实话实说：“我也在8元的时候卖了，被踢出去了。”
“呀！”勤丁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道理讲得那么透彻的斐然老、股市老手，正在写《股市风云》小说著书立说要教育人的作家都被踢出去了，相形见绌，相形见绌，相比之下，自己被踢出去算个什么，心下了稍有慰安，打出字回话说：“我们都上当了！”
“是呀，每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刘杰儒还在安慰着勤丁说，“中国经济平稳，经济危机要过去了，好股票很多。东方不亮西方亮，你可以关注一下三友化工这个股票，有京津冀一体化概念，效益也很好。”他毕竟是富有经验的老股民，又找出了好股，给勤丁推荐。
“好的！我看看。”勤丁说。
“你注意了没有，沪港通。”刘杰儒问。
“什么叫沪港通？我还不清楚。”勤丁说。
“就是上海的股市要和香港的股市联网，香港的人可以直接在网上买上海的股票，大陆的人也可以直接在网上买香港的股票。”
“啊！还有这事？”勤丁惊讶地问。
“这是个特大好消息。股市这两天有点起色就和这个消息有关。沪港通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前几天试了下，10月正式开通。大陆境内的股价底，大量的资金在香港等着买上海股市的股票。深港通也正在申请，也要联网。牛市要来了！把自己的股票拿好不要轻易卖，等着赚钱。”刘杰儒打着字，一口气给勤丁发了这么多好消息。
“天哪！终于看到了牛市的曙光。”好消息使勤丁高兴，他说，“您老星期天有时间吗？我请您喝茶，咱们好好聊聊。”
“行呀。”刘杰儒毫不犹豫地回答。
结束了和勤丁的网上聊天，刘杰儒就埋头写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他已经写到第十五章了。他以自己炒股票的亲身体会和在股市的所见所闻为素材，塑造了近十个在股市徘徊挣扎栩栩如生的人物，有丧偶后孤独深刻的高干、热心善良的高级工程师、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心直口快的画家夫人、风流成性的高材生等等。他以典型的形形色色的真实的炒股故事，生动地活灵活现地使这些人物跃然纸上。他写得很专注，完全投入到创作的故事之中，书中的人物高兴他高兴，书中的人物懊悔他也懊悔，几次同书中的人物一起流泪。他倾尽全力要将这部小说写成一部立意深刻、扣人心弦、展示股市全景的长篇力作，一张真实生动、回味无穷、展示百态人生的长轴画卷。他计划写二十章，还有五章就要完稿了。发生在勤丁和他身上被庄家踢出去的故事在股市比比皆是，但像他这样纸上谈兵、夸夸其谈、明明白白被踢出去的也不多，他决定要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特别是他身上的这个故事毫不掩饰地写进书里去。他思考着加在书中那个人的身上比较合适，加在那一章比较合适。他在书中塑造了一个夸夸其谈在社会上讲过股票课的大学教授，实战炒股却屡屡失利、深深被套这样的个人。罢了，就加在他的身上吧！给这个倒霉的教授再添点料，丰富他的形象。想定之后，他奋笔疾书，写着、写着，孜孜不倦地在写着、写着……
星期天他们如约相聚了，一边品着茶一边聊着，除了谈勤丁的教学外，谈得最多的还是股市、股票，如何尽快地把赔的钱从即将到来的牛市中赚回来……
 
第十五章 和诗
 
刘杰儒每天早晚去公园锻炼是雷打不动的功课，下雪下雨也不例外，都要打着伞去公园走一圈。彩虹也是天天去公园跳舞。可这几天，刘杰儒手里旋转着健身核桃早一趟晚一趟地去公园散步，却一直没有看见彩虹那显眼的飘逸的粉红色的身影。开始，他以为彩虹有什么事，一天两天不来也正常，可七八天过去了，他天天一到公园就东瞅西看地望着，却总不见彩虹那一身粉红绸缎衣服的影子在公园出现，心下就觉得有点奇怪，怀疑是不是病了，想问问别人，碍着一个大男人问寡妇的嫌疑，几次张了张口，话到口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直没有问，只是在心里自问自己。
这天晚饭后，刘杰儒带着挥之不去的疑问，从公园锻炼回到家，就上了网。他要在网上的QQ看看彩虹在不在网上。他上网QQ聊天，完全是听了彩虹的说劝才开始的。他知道彩虹是几乎天天都在网上聊天的，她的QQ图标是24小时亮着的。自从他上网聊天后，偶尔也曾和彩虹在网上聊几句。都是网友，普天之下皆兄妹，应该关心一下，问问有什么事，能帮的帮帮。可当他打开QQ之后，看到的却是彩虹不在网上的标识——她的QQ图标一直没有亮，是暗黑色的。她干什么去了？她有什么事了？带着这个疑问，他失望地正要关掉QQ，安心写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一个熟悉的QQ图案在闪动，像鸟一样地叫着。哦！他点击了闪动的图标，又是沧海桑田送上了一杯热茶。他打了“谢谢”两个字，还找了个揖手的图案一并发了过去。
沧海桑田很快回话说：“您好，看您在网上，送上热茶一杯。我听您的话，尽量和老公沟通，但关系总是不太和谐。心里烦，星期天，我带着儿子一起去临潼散了散心，游玩了几个地方，上了骊山森林公园，参观了兵马俑、华清池、鸿门宴旧址、商鞅立木变法的旧址，回来一时高兴，我写了首诗，想请您指导指导。”
哦！刘杰儒听说写了首诗，精神顿时一震，回话说：“好呀！发来拜读。”
“岂敢说拜读，请您指导。”沧海桑田说着，就把自己写的诗发了过来。那诗写到：
 
《魅力临潼六言》
 
临潼自在秦中，
历史古老小城，
春秋风云变幻，
即有刀光剑影。

孝公建都栎阳，
应是秦人故乡，
渭阴另有小邦，
其时应叫骊戎。

嬴政统一列国，
骊山脚下建城，
命名乃作骊邑，
始设汤池有名。

刘项推翻暴秦，
继之楚汉相争，
鸿门斗智斗勇，
刘邦迁邑新丰。

武后设县庆山，
建寺新丰之东，
后来又改鸿门，
今日仍有遗踪。

时至盛世开元，
骊山已成行宫，
先设县名会昌，
后来又改昭应。

山下温泉水暖，
山上万木葱茏，
园林笙歌悠扬，
殿阁灯火通明。
 
走过五代辽宋，
历史脚步匆匆，
因为东西两河，
小城才名临潼。

幽王山头玩火，
玄宗月下调情，
项羽鸿门设宴，
秦皇挥师东征。

千年繁华落尽，
百代风烟俱净，
骊山再起宏图，
凤凰浴火重生。

七十万人气盛，
九百里地有灵，
高楼拔地如笋，
大道通天如龙。

东风吹绿杨柳，
渭水似带若虹，
杏花如雪照眼，
两岸春意正浓。

五月榴花似火，
六月榴果初成，
川原五谷飘香，
幸福赞歌随风。

九月天高云淡，
丹柿如火正红，
核桃石榴大枣，
千家万户庆丰。

腊月天寒地冻，
温汤薄雾濛濛，
昔日帝王专享，
今朝人人与共。

牡丹谷道蜿蜒，
花园殿阁层层，
华清池水荡漾，
烽燧游人蜂拥。

古殿香烟缭绕，
朝阳门楣峥嵘，
会昌路上车快，
晚照亭边花红。

鸿门剑影犹在，
庆山佛骨分明，
兵俑再现新貌，
陵园又探旧踪。

人民安居乐业，
大地水秀山明，
秦风唐韵汉气，
华夏文明传承。


临潼历史悠远，
今朝又上新程。
风雨洗尽尘烟，
骊山晚照正红。


“ 哦，写得不少呀！还是首长诗。”刘杰儒一边想着，一边认真地把沧海桑田写的六言诗反复看了几遍。他觉得诗的内容很丰富，临潼是个很有名的地方，在这里历史上发生过许多重大的事件，她都在诗里写了，可见她读的书不少；诗也很押韵，朗朗上口，从内心里更加感到，这个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农村妇女很是了不起，更加坚定了他认为她是才女的看法，在心里连呼：“才女！才女！！”他回话说：“不错，不错，写得不错。”
“请您不吝拨冗赐教，莫笑我这些垃圾。”沧海桑田回话说。
哦！刘杰儒又是一震，“不吝拨冗赐教，莫笑我这些垃圾”，这是两句诗呀！沧海桑田不经意间出口成章，说出了两句很得体的诗句，难得呀难得，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农村实在是很可惜。他叹惜着。
刘杰儒也是饱读史书的人，临潼的这些景点他多次来过，熟知这里发生的历史事件。他在赞美她的诗写得不错的同时，还在认真研读着，似乎意识到诗的内容有一些不确切的地方，就回话说：“诗写得不错，很押韵。但我觉得历史事实在概念上似乎有不准确地方。”——刘杰儒斟酌着字眼，怕说重了话，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请您老一定拨冗赐教，直言直说，我喜欢听真话真言。”沧海桑田似乎觉出了刘杰儒的小心，直爽地说。
“好的。”刘杰儒说，“让我再看看，回头一并回复你。”
“好，好。您慢慢地看，什么时候回话都行。”沧海桑田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结束了和沧海桑田的聊天，刘杰儒拿着她的诗，又反复看了几遍。临潼，是个古老而有名的地方，在这里发生过许多重大的、改变历史的事件，几千年的沧桑岁月，没有丰厚的历史知识，写临潼谁都会出错。看着她的诗，刘杰儒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有来无往非礼也，她写诗，何不以诗回诗，既勘正错谬又有雅气。这样想了，他就作起诗来。他浮想联翩，想到了刘邦为了解决父亲思乡之苦，在鸿门宴的所在地给他父亲照故乡丰邑的样子一模一样地盖了一个村镇，叫做新的丰邑，新丰从此得名，历史上曾在这里设县；秦曾在栎阳老城建过都，但沧海桑田因此说这里是秦人故乡，概念错了；骊山温泉也不是唐时开发的，早在周朝就有了；骊戎小国在秦孝公以前早都被灭了，临潼县是由栎阳县和新丰县合并而成，得名于县城两边的临河与潼水，等等。就以勘正错谬为目的，婉转而正面地写了首诗，想着沧海桑田是个聪明人，看了就一定能知道自己的诗哪里有误。他的诗写道：
 
回《魅力临潼六言》
 
新丰古镇曾设县，
栎阳老城建过都；
临河潼水两边过，
两县合并有临潼。
南依骊山北渭水，
巍巍五岭风景美；
周建行宫唐最盛，
烽火诸侯西周亡；
女娲造人万世彰，
老母庙里香火旺；
温泉洗凝话李杨，
长恨诗歌千年诵；
五间厅里枪声起，
张杨兵谏举义旗。
彪悍秦人哪里来，
驰骋陇地牧马人；
保护平王功劳大，
封国建都于雍城；
始迁泾阳再栎阳，
变法定都在咸阳。
骊戎小国早已殁，
郡县之制已推行；
奖励农耕和作战，
赳赳秦人要称雄；
东出潼关扫六合，
杀人如麻血成河；
二百万尸殉中华，
一统中国亿万年。
刀光剑影成历史，
拭看今日山河丽；                    
高楼林立连成片，
三A景区车水流；
森林公园游人织，
兵马馆里如潮涌；
沿山在建显宏图，
国家旅游度假区；
北望蜿蜒渭河滩，
两岸大堤已建成；
四车道兮宽又平，
远景规划又不同；
广植树木栽花草，
休闲度假自在行；
日新月异变化快，
全凭改革好政策。
                                       
刘杰儒匆匆写完诗，回头又看了一遍，改正了几个字，就给沧海桑田的QQ发话说：“看了你写的诗，很受启发，一时高兴，也写了首所谓的诗，算是回你的诗了，发给你，请指正。”接着就把自己写的诗发了过去。
沧海桑田还在网上，反复地把刘杰儒写的诗看了几遍。刘杰儒的诗写得很有条理，也将一些历史事实写得很清楚，歌颂赞美了改革开放后临潼的巨大变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诗在历史概念上有好几处不正确的地方，心里想：生姜还是老的辣，老作家就是不一样，以后要虚心向他请教。这样想了，她就一边想着改正自己诗的错误的地方一边回话说：“看了您的诗，明白了。我的诗我会认真地修改。您看‘孝公建都栎阳，应是秦人故乡’，改成‘孝公建都栎阳，秦人东来称雄’如何？”
刘杰儒看了沧海桑田发来的话，想了下，回话说：“秦在栎阳立木变法，从此走上了富国强兵的道路，可否改成‘变法图强称雄’。”
“好！好！”沧海桑田回话，并打了一个举着拇指的图案，表示着她的赞许和敬佩。
还没有等刘杰儒回话，沧海桑田又发话说“谢谢您的勘谬。不管有多大困难，我都要坚持把小说《渭北女人》写出来。我已经写了三章了。”
刘杰儒回话说：“好的。你有此恒心，难能可贵，但一定要处理好家庭的关系。”
沧海桑田说：“我和老公有文化差异，爱好不同，这是无法改变的。我是个传统女人，选择了他，为了孩子，我会守妇道，一定保持好一个完整的家。但小说，我一定要写，在他出外打工时写，不在家时写，干完家务写，不会使矛盾激化的。”
“这样就太好了。”刘杰儒说。
……
两人结束了网上聊天，刘杰儒埋头写他的小说《股市风云》，沧海桑田也埋头写她的小说《渭北女人》。
 
第十六章  彩虹的心事
多日不见的彩虹，又穿着她那身粉红色的绸缎运动服来公园锻炼了。但锻炼完之后没有像过去那样打趣地和刘杰儒这些老汉说笑，就匆匆地走回了家。刘杰儒锻炼完后也往回走，本想和多日不见的彩虹打个招呼，可低头走的彩虹看也不看他，连个手势都没打。他看着她走去的背影，很是觉得有些怪异。
  彩虹回到家，胡乱地吃了点剩饭，就上网打开了QQ，向网友云音李霞发了一个震动。
很快云音回话了：“这些天不见你在网上，也没来我这里，你干啥去了？是不是出国旅游去了？”
“没有。”彩虹回话。
“那你干啥去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你明天在不，我去你那里，见面说。”
“我在，你来吧。”
两人在网上聊了几句，彩虹就关了电脑去看电视了。她是个爱歌爱唱的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遥控板开了电视，照例点了自己爱看的三频道。毕福剑正在主持星光大道，王二妮正在唱歌，有点重感冒似的陕北鼻音，把一个走西口唱得如痴如醉，歌声悠扬而入耳。要放在平时，她早已陶醉在这歌声中了，也会跟着哼哼，可今天她却痴呆呆地坐着，两个眼望着电视，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一句也没听进去。悠悠飞去的心，使她回忆着和网友“不易”的相识相爱：
自从不易来她家和她相聚，同吃同居几天之后，她就把心完全给他了。他走后，他们是天天都要在网上聊天，说不尽的相爱话，表不尽的相思情。夜里，她和他聊完天，她总是带着像鸡毛扫了一样甜蜜的心情哼着歌洗脸刷牙上床去睡的。躺在床上还有一段时间不能入睡，回味着他们相拥而眠的那美好时刻，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浸泡在幸福之中，常常在微笑中入睡，在美梦中笑醒。相思情人心牵挂，梦里笑醒几多回。每当她从梦里笑醒的时候，又是长时间的不能入睡。一个充满情爱的女人，孤零零地守着一座三室一厅的房子，孤零零地躺在一张大床上，相思的情，相思的爱，发展到入骨入髓的时候就是无限的苦。她难受，她翻身辗转。几次之后，她在一天晚上半夜醒来，再也受不了这个折磨了，光着身子，满屋子地找不易的照片。不易来和她相聚时，恋恋不舍地分别时给她留了一张两寸的穿着西服系着花领带的标准相。走后，她把这张照片放大了五倍，装了镜框，爱不释手，没事的时候总要拿着看个不停。坐在客厅看电视，也放在一边，看一会电视就拿起不易的照片看看；做饭时也放在案板旁，做一会饭也要看几眼；在这三室一厅的房子，她是走到哪拿到那，想看就拿起看。她光着身子找到了不易的照片，拿着回房上床开着床头的台灯，侧身半躺着两眼含情脉脉地久久地看着不易的照片。看着看着，她把嘴贴上了不易的嘴，深情地亲了几口。如此这样地看着亲着好长的时间，两个眼实在困得睁不开了，就抱着不易的照片睡了。到后来，她每天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都要带着不易的照片，看一会，就如同抱着不易本人一样抱着他的照片睡觉。
这样熬了半年，彩虹实在熬不住了，就在一天晚上和不易QQ聊天的时候，提出要去见他。不易听她说要来，当时心里一震，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转瞬又静下心来，很快地打字回复：“欢迎！我当然希望您来吆！”
“那我明天就动身。”彩虹说。
“可是……”
彩虹看到不易发过来的这几个字，聪明的她心里明白“可是”的含义，马上就意识到对方有什么难言之处，就回话问：“怎么？有什么为难的？”
“不巧得很，我现在不在家里。前天才来到这个工地当监理，我在工地用工地的电脑和您聊天。您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我就不来了，在家等您。工地离家几百公里，又乱又脏。”不易说。
怎么办？彩虹去见情郎的心像鸽子一样早都跃跃欲飞，她撒娇地说：“人家早都想您了嘛！您就不能回来？”
“我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不易说，“刚来两天，工程又在关键时期，我是聘任的总监理，怎么给甲方说呀？”
怎么办？怎么办？不易的话仿佛给彩虹的胸部压了个大冰块，冷却冷却着她火热的心。怎么这么巧？这么巧？彩虹一时不知咋办，但她毕竟是个理智的人，人家不在家，正忙着，不可强求，就是让他回家相见，可他的心还在工地，怎么能欢快地相处？罢、罢、罢，让他先忙吧！她被大冰块冷却着渐渐凉下来的心发出指令，打字回复：“那您先忙吧，等您忙完了再说。”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不易说，“等我忙过这一阵子，我给您回话，专门回家等您。”
“好吧！”彩虹说。
又过了两个月，彩虹实在压不住那滚烫的心，又在网上聊天时提出要去见不易。这回，不易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马上回去，做好准备等她到来。
彩虹兴冲冲地准备着去见不易的礼物。她知道，不易曾告诉她他有个儿子，已经结婚，还有个小孙女。准后妈要去见情郎、准儿子、准儿媳妇、准孙女，她确实费了一番思索。将来要在一起和睦和谐相处，这第一次见面印象很重要。咱是有知识的人，礼数一定要到，得给他们人人都买些礼物，礼物还不能轻，要让他们真正高兴，不能小看了咱。于是，一天早上锻炼完回家冲洗毕，手拿吹风机吹干了头发，用上好的化妆品擦了脸，淡淡地抹了口红，换了时尚的衣服，取出存钱的牡丹卡，拉着购物车，高高兴兴地去了一个大超市。这个超市是省城有名气的超市，卖的东西大都是名牌。她是专门选择这个超市的。她在想，第一次见他们给他们送东西必须是好货，现在的人生活都好，谁也不缺啥，而且都鬼精鬼精的，拿着东西都先看牌子，一般的货都看不上眼，只有名牌他们才会高兴。她拉着拉杆车从一楼看到四楼，这看看那瞧瞧，挑来挑去，给不易买了一身高档的西服，准儿子买了一件名牌夹克衫，准儿媳买了一套进口的化妆品，准孙女买了一件鲜艳的连衣裙。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鉴赏能力，对自己买的东西很满意，一件件地叠好装进拉杆购货车车，到了出口，又一件件地取出让收银员检查，算了张，毫不犹豫地拿出牡丹卡刷了，花了几千元。付了钱，她又一件件细心地装进拉杆车车，生怕把哪件衣服压出折叠印痕。确信装好了，她心满意足地叫了出租车回家了。
带着这些礼物，第二天彩虹就坐上高铁启程了。高铁速度快，一两千公里的路程，一天就到了。不易在她要到的前一天就从工地回到了家，洗了澡，换上走亲访友穿的西服，扎好领带，去花店买了一把玫瑰花拿着提前二十分钟就来到车站。他早早站在出站口眼巴巴地向里望着，在下车的人流中不停地搜寻着，看到她拉着拉杆箱随着人流往外走，远远地就踮着脚尖向她挥花束。她眼尖，看到他高举的花束，心里很是高兴，呀呀，他拿了那么多花来迎接我，顿时周身都觉得舒畅，生出了无限的喜气，加快了步子，快步向出走去。他急切地迎向出站口的她，全然不顾向外涌出的人流的目光，向她张开了双手，抱住了她。亲热了一下，把手中的花束两手送给了她，满面笑容地说道：“欢迎，欢迎您的到来。”顺手就接了她的拉杆箱。
他（她）们相依着出了站台，不易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拉杆箱放在车后背箱，对司机说了声“兴龙”，两人拉着手弯腰进了车后座，全不顾司机从倒车镜的窥视，紧紧地搂坐着，说着话。“兴龙”是本市最有名的饭店，一说“兴龙”，司机就知道向哪里去，一路开着向兴龙饭店奔去。
兴龙饭店高十八层、四星级的宾馆，和这个地级市的其它楼房比起来，鹤立鸡群地耸立着。大约半个小时，出租车就把他们拉到了，紧搂着她的不易说了声“到了”，就拉着她的手下了车。出租车司机热情地给她从车的后备箱取出行李。她举目望去，哦！这是个饭店呀！怎么拉到这来了。她心里疑惑，张了张口正要发问，不易对她说“这是我们市最好的饭店，房间已经订好了，8楼”，说着就付了车费拉着她的行李箱进了门，她只好跟着进了。
上了8楼，不易开了806房间的房门，说了声：“请进。”礼貌地让她先进房间。她进了房间，不由地举目四望，这房间的确不错，干净卫生，没有什么说的。可她不是来住宾馆的呀！她心里犯嘀咕。不易把她的拉杆箱放好，迫不及待地就来搂她。心里犯嘀咕，欲望的热度也就降了，她推开了他。他以为她要先洗洗，就大气地说：“先洗把脸，我给您倒水，喝点。”说着就去倒水。
她压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怎么拉我到这里？不去你家？”
不易说：“我和儿子他们在一起住，家里人多，乱哄哄的。再说，咱们现在这情况，怎么在家里一起住呢？不好意思呀！”
他说的也有道理，去他家住是不方便。她没有再说什么，到卫生间去洗梳。洗梳完一出卫生间，不易又像鸟张开翅膀一样张开双手来抱她。她躺在他怀里，任他抱着亲着，一直抱到床上……
不易的招待是热情的，二十四小时陪着她。他领她参观了当地的名胜，吃当地的名小吃。她把她买给不易的西服拿了出来，让不易试着穿，很是合身，也显得帅气了好多。她将带给准儿子，准儿媳，准孙女的礼物一件件地拿出来让不易看。不易嘴里连说：“好！好！好！”可住了三天，没提一句要见他家人的话。
该转的地方都转了，该吃的名吃都吃了，这天在宾馆休息，彩虹静下心来，想着不易该安排她见他的儿子、儿媳、孙女了吧，或去他家或叫他们出来一起吃一次饭互相认识一下，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这个丑婆婆也总要见晚辈呀！可总不见不易开口，彩虹忍不住问坐在宾馆房间陪她说着闲话的不易：“我啥时候和你的家人见面呀？好把这些礼物送给他们。”
“这？”不易轻声地吐出了个字，似乎有些为难。一提这事，不易就没话了，低下头不肯声了。
“你说话呀？有什么难处？”彩虹追问。
不易支支吾吾地说：“我还没有给他们说哩！”
彩虹不高兴地说：“我来了，你怎么能不告诉他们？”
“不，不是”不易说，“咱们两个的事我还没给他们说哩！”
“啊？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给娃讲？？”彩虹把眼睁得像鸡蛋大。
“我总开不了口。”不易说。
“这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彩虹声音中带着不满地说，“老伴，老伴，找个老伴，减轻了娃娃的负担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儿子怕媳妇。”不易说，“我儿媳妇难说话。”
“那你怎么办？”彩虹生气地问。
“我打算忙过这一阵子，到你那里去，一起生活。”不易说。
“那你也得告诉他们呀？”
“我常在外面做监理，干工程，一去就是几个月、半年，他们不会有啥想法。”
“纸包不住火？”彩虹说，“你这样不明不白地到我那里住算什么？！你总得开个证明吧？我们得有个证证吧？合理合法？”
“我，我！”不易结结巴巴，摸着自己的头，没有往下说。
“你什么？你想什么？”彩虹有些怒气地说，“你今天必须给我把你的想法说清楚。”
不易低着头不看彩虹说：“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领不领结婚证无所谓。”
啊？彩虹惊得要叫起来，说，“你想同居？”
不易抬起头说：“现在，老人们找老伴有几个领证的？同居相处，时间长了难免有摩擦，能生活在一起就长期生活，生活不到一起就各走各的。”
我的妈呀！彩虹在心里惊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一腔火热的心，这个白眼狼却打的这主意，痴心女子负心汉，一时怒从心头起，忽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不易的脸说：“不易，我明确告诉你，要和我在一起，必须光明正大，明媒正娶！你今天必须告诉你儿子、儿媳，说我来了，叫他们来见我。不然，我就自己找上门去！”
“我，我！”
“我什么？你现在就回去，马上回去！磨蹭什么？要我赶你回去吗？”她杏眼圆睁，怒不可遏。
不易怕了，慢慢腾腾地站起，走出了房门。
不易走的狼狈，充电的手机忘了带，还在房间正充电。不易走后，彩虹的心就像猫抓了一样，坐立不安。扫兴！自己高高兴兴地来，谁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怎么办？怎么办？一时没了主意，只在房间里打转转。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突然间不易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她没有理，没心去接。可那手机响个不停，弄得人心更烦，她就去接了，只听见对方狠声狠气地喊道：“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接？”是个女的的声音。这是谁？这样和不易说话？彩虹心里顿时起了疑心，放平语气问：“你是谁？”
对方听出是个女的在接电话，也放平了声音问：“你是谁？”
彩虹要探个究竟，计上心来，说：“我是他的客户。他的手机在这里充电，人不在，你是谁呀？”
“噢！”她说：“我，我，是他的朋友。”
“女朋友？”
“嘿嘿！”她说，“你听不出来吗？和你同一个性别呀！”
“你在哪里？他回来我告诉他。”彩虹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原来他还有一个女朋友，强忍着心疼问。
“他知道。叫他快点来。”
天哪！？彩虹头昏目眩，踉踉跄跄，手中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只听见她还在说：“叫他快点来，快点来！”
我的天哪！彩虹跌坐在沙发上，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流着、流着……
快吃晚饭的时候不易来了，一进门见她斜躺在沙发上只是流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为见他儿子、儿媳的事生气，忙弄了个湿毛巾给她擦脸，给她说已经给儿子、儿媳说过了，儿子、儿媳愿意来见她，可她还是拨开了他的手，把头埋在沙发上哽喑地哭了。
不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千问万问，她才说了那个女的的来电。不易刷地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说他是和那个女的有过来往，可他不爱她，她死死地追他。他赌咒发誓地说，他只爱彩虹一个人。这时的彩虹心已碎了，任他怎么说，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彩虹没有去吃晚饭，不易给她把饭端到房间，她还是没有吃。这天夜里，彩虹没有让不易上她的床，第二天早上，趁着不易出去的时候，彩虹匆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兴龙宾馆。她心里很烦，没有去坐高铁回家，出了宾馆门上了一辆长途汽车。随遇而安，走到哪转到哪，她要在外面散几天心。
前后出门十几天的彩虹回到了家，打开电脑，QQ上不易多次发话，说他到火车站追她，满市找她，打手机她关机，海誓山盟地说，他爱她，只爱她一个人。她没有回复，在家里窝了两天，人还是要生活、生存的，又开始到公园去锻炼了，只是阴霾未散，情绪不佳。
 
她如约第二天吃完早饭去了闺蜜佛家弟子云音的家。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云音一见她就问：“你这些天做啥去了，怎么不见你，连一点音信都没有？”她含着泪把她去见不易的事学说了一遍。云音听吧，抬手单掌向上连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像劝善地一样念道：
 
日出东海落西山，
喜也一天，
忧也一天；
恩恩怨怨随风卷，
天也无边，
地也无边；
茫茫四海人无限，
早也忙碌，
晚也忙碌；
人生似鸟同林眠，
退也一步，
进也一步；
功禄财气顺自然，
来也罢了，
去也罢了；
为人处世眼界宽，
高也和善，
低也和善；
遇事不钻牛角尖，
人也舒坦，
心也舒坦；
……
 
念罢，她说道：“太较真的人，常被感情所伤；太善良的人，常被他人所骗；太执着的人，常被现实所惑……，这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在精神的裂缝中迷漫的心灵苍老，让我们情无寄所，心无归依。看开些，看淡些，情在心中，心在世外，一切就会简单得多”
自彩虹听着她云里雾里像劝善一样念的这些，虽略有领会，但还是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人活着是一种心情，穷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不管昨天、今天、明天，能豁然开朗就是美好的一天。不管亲情、友情、爱情，能永远珍惜就是好心情。婚姻是缘分，随缘吧！”云音说。
“随缘吧！随缘吧！”彩虹喃喃地念着，流下了几滴眼泪。
 
第十七章  割袍断义
 
自从那天刘杰儒看了一个人的天空发来的裸体照后，这些照片就时不时地在他脑子出现。一个人的天空就像鬼魔一样附着在刘杰儒的身上，如影随形，挥也挥不去，只要他脑子一动，就会在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照片是不是她？网络聊天，天南海北不见面，只是和她打字聊天，没有话聊过，也没有视频过，光脸麻子没真见过。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是女人，中国社会经历了几千年的封建时代，在儒家思想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残余影响下，年龄大的女人不会自拍裸体照，也不会发给别人。也说不定她真的就是相片上那个漂亮的女娃。假如就是她，二十几岁的个女娃子，改革开放以后生，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改革开放以来，一些喝过西方墨水的所谓学者极力宣扬全方位开放，性也要开放，歌厅舞厅遍地都是，明妓暗娼到处都有，滋生了一批性开放的女性，这娃大概就属于这一类，是时代的产物呀！她说的莫文蔚送给李敖的裸身照片媒体有过报道，刘杰儒也见过，可台湾是资本主义社会呀！她在向莫文蔚学习呀，自拍自己的裸体照，真大胆！
转念又一想，如果真的是那个女娃，又这么的开放，敢拍自己的裸体照，那一定会让他视频看她的，为什么不让看，老说视频坏了，连电话都不敢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说爱他，鬼才相信，那是在做戏。为什么要这样，他一时想不明白。想来想去，他又想到了彩虹说的话，觉得彩虹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一个人的天空不一定是女人，也许是个男的。一想到是个男人，心里又犯嘀咕：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真的是看他是个老头想拍不雅照诈骗钱财？以所谓的“爱”骗他入局。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那些裸照。他发这些裸照干什么？诱惑？可那些照片并不淫秽。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类似于这些表现人体美的照片他在别的地方、杂志上也见过，诱惑不了他。如果一个人的天空真的是个男人，美丽漂亮的女娃照片以及这些裸照就一定是他用来作假骗人的，从一开始和他网上聊天就没安好心，在骗他，是个骗子。这样一想，心下直发凉。而他却傻乎乎地以真诚之心给与了那么多的鼓励，还说什么将相宁有种乎，什么鸿鹄之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蠢呀蠢！对牛弹琴？和骗子交朋友？太蠢了。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识破，还和他在网上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想到这里，他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举报，要不要打网上的举报电话？可再一细想，举报什么？假如一个人的天空是个男人，是个骗子，那么骗了你什么？骗了感情，那是说不清的。骗钱财、实物，没有事实，也没有得逞呀，举报有什么用？思来想去，拿不出个真主意。
刘杰儒虽然老想着一个人天空的事，但每天早晚两次去公园锻炼却不耽误，还是照旧手里旋转着两个健身核桃早一次晚一次地在公园转，只是脑子没闲着，老有一个人天空的影子。彩虹虽然和心中人不易闹别扭，也还每天去公园锻炼，只是明显地没有过去那么高兴了。这一天，两个人在公园又遇见了，彩虹打招呼地问道：“刘哥，您好！”
刘杰儒脑子思考着一个人天空的事，见到彩虹，蓦然想起他网上聊天是彩虹鼓动的，就动了心思，说：“老妹子，忙不忙，不忙坐下聊聊。”
“不忙。”彩虹说着就向一旁看去，就近的路旁有几个石凳，还有个石桌，便说：“咱们坐那吧！”
于是，两个人就走了过去，坐在石桌旁。一坐下，刘杰儒就问：“你在网上聊天时间长，遇到过骗子没有？”
“你问这话干啥？”彩虹是老网民，经验丰富，人也精灵，警惕性高，在和不易交往前没有人骗过她，也骗不了她，只有和不易的感情纠葛心里有一点受骗的感觉。刘杰儒的问话刺到了她的疼处，便这样回答地问。
刘杰儒说：“我给你说过，我在网上认识了个漂亮的女娃。前几天，她给我发了好多彩色的裸体照片。”
“啊！是不是些下流的男女淫照？”彩虹惊奇地把头向前伸去，瞪着眼问。
“那倒不是。都是些她自己自拍的裸体照片，摆着各种姿势。”刘杰儒说。
“这个我说不清。现在这社会，有一批向西方学习性开放型的女人，她们把照裸照看成是显示自己人体美的得意之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各种各样的裸体行为，网上时有报道。”彩虹说，“我算是比较开通的女人了，也不敢这样做。她们不当一回事，还认为这是返璞归真，美的不得了。”
刘杰儒说：“宋朝以前，在这方面，我们国家也是开放的。皇帝的女儿都可以三嫁四嫁。宋朝程颢程颐朱熹的理学禁锢了女人，现在要不要这么开放，我说不清，也不敢妄下结论。通过这长时间网上和这个人的聊天，我现在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人不是个女的，是个男的。作为一个男人，为啥要这样做？”
“勾引你吧！恶作剧吧！闲极无聊闹着玩寻乐子拿你开心吧！想骗钱财。什么情况都可能有。”彩虹说，“市场经济的发展产生了一批赚了钱没思想没信念的休闲阶层，共产主义不宣传了，甚至被妖魔化了。习大大说最危险的是信仰和道德的失却。道德沦丧，人心浮躁，这些有了钱生活富足的悠闲阶层的人有的就信这教那教，有的玩鸟玩狗，有一些无聊之辈就在网上聊天恶作剧寻乐子。看你说的情况，这个人如果是男人很可能就是这个类型。”
刘杰儒点头称是，心下想：是呀，经济发展，信念失缺，道德下滑，沉渣泛起，是当今社会的一个大问题。
他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会就起身各自回家了。
刘杰儒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就打开了电脑，看到勤丁和一个人的天空的QQ标志都在闪动，知道两人都给自己留了言。他没有理一个人的天空，先看了勤丁的留言。勤丁说，在他的指导下他以2.82元买的股票福建高速已经涨到3.4元了，赚了快6毛，他想卖，问卖还是不卖。他认真地给勤丁回了话，十分肯定地说牛市刚刚开始，现在是恢复行情，这么低价的个股票，还没有大涨，为什么要卖，拿着不能卖。勤丁立即回复了个Q图案和揖手的图案，很快又打出几个字：“我听您的。”
结束了和勤丁的交谈，刘杰儒才去看一个人的天空的留言。一个人的天空留话说：“哥哥，您好吗？妹想您了！”还有一个拥抱的图案。
刘杰儒脑子里有了他是个男人的想法，就回话说：“你无聊不？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意思？老实说你是男是女？”
哦！一个人的天空见刘杰儒这样说话，竟问自己是男是女，心里一震，以为刘杰儒看出了破绽，忙说：“哥呀！我真的是女的，您怎么能想到男人呢？”
“女的？年轻轻的，怎么能爱上我这个老头子？”
“咋不能？现在女娃爱上老汉的多了。”
“装的不像磨的亮，那个女的像你这样？”刘杰儒迅速打字，有意试探着说：“别装了，你是个男的，我早看出来了。”
啊！一个人的天空看了刘杰儒发过去的话，有些吃惊，自己装得这么像还是被这老家伙看出来了，心想生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家伙就是不上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没有再发来回话。
刘杰儒见他半天不回话，知道自己点到了真正的穴位上，心里确定他一定是男的了，很是气恼。自己诚心待人，人却不诚心，内心里含着一股被人捉弄的苦涩，一时气愤填膺，坐在那里胸膛起伏，出气都粗了。文人没有别的本事，只有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变成文字的能力。气愤也能产生灵感，心情稍平顺下来，一时才思文涌，迅疾写成了一首顺口溜《骗子歌》，打了出来：
骗子歌   
网络聊天不见面，
照片真假实难辨；
张三照片李四用，
男变女来女成男。
汝的语言有破绽，
装的不像磨的亮；
狐狸尾巴藏不住，
终知尔在行骗行。
诚实厚道是美德，
请君亮出真身份。
看来你是男儿身，
何必装腔作女人？
终生最恨伪君子，
品行不端何为人？
将尔打入黑名单，
割袍断义不相谈。
 
就在他诗歌刚落成，半天没有回话的一个人的天空又发来了话，还在说：“哥呀！亲哥哥，您把妹子的心都伤透了！”
“别装了！再装还有什么意思，你太无聊了！！”刘杰儒怒不可遏打字回复，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写的《骗子歌》给他发了过去，并把他打入黑名单，从此再不和他聊天了。
 
第十八章  走上漫漫的文学路
沧海桑田照例每天要给刘杰儒的QQ上发一个一杯茶图案向他敬茶。刘杰儒已经写完了自己的小说《股市风云》，这几天在休息，心歇下了，轻松上网，看到沧海桑田发的茶图案，立即回话说：“谢谢！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
“正在写，您写完了吗？”沧海桑田说。
“刚刚写完。”
“祝贺您！”
“写完书稿只是第一步，还要送出版社审读呢！还不知出版社什么意见。”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您写的是热门话题，我想出版社会很欢迎的，祝愿您！”
“谢谢！但愿。”
刘杰儒对自己写的小说是很自信的。写了一辈子文章，文字流畅是不用说的；在他看来自己的书结构也是合理的；更重要的是他选择的是亿万人民关注的股市、股票、股民这个话题。这是个十分热门的话题。他掐指算了算，一、两亿股民就是平均1000人买一本，也是一、两万本呀！出版社肯定欢迎自己的书。他信心满满地在当天下午就带着自己写的小说《股市风云》去了本省的文艺出版社。本省的文艺出版社在出版大楼的8层。这是一座新建的十五层高的大楼，外表砌着白色的瓷片，内部装饰一新，除出版局机关在这里办公外，下属的人民、文艺、美术、教育等多个出版社都在这里办公。刘杰儒坐着电梯上了8楼，敲了文艺出版社第一编辑室的门。随着屋内传出的一声“进”字，他推门而入。他的一个熟人在这个编辑室当主任，正好在，见他进来，就热情地招呼，拉了个凳子让他坐了。寒暄了几句，他说明来意：“我写了部小说，想让你们审读。”
“好呀！什么题材，书名叫什么？”主任问。
“写股市的，叫《股市风云》。”
“你的文笔我知道，出版没问题，不过必须自费。”主任说。
“自费？”他瞪着眼吃惊地问，接着，解释着说，“这是个很不错的题材。中国有多少股民？这样的书肯定卖得很好，能赚钱。”
主任说：“出版社规定，我们这个编辑室只出自费书。过去你出文学集的时候还比较便宜，一个书号要10000元，现在一个书号要18000元。”
 刘杰儒出版自己的文学集就找的是这个主任。那时自费出版，自己心甘情愿：一是第一次出书，自己出书心切；二是书的内容是散文、短篇小说、报告文学等一篇一篇的合集，这样的书出版后肯定没几个人买，就咬着牙自费出版了。可现在，自己写的是长篇小说《股市风云》呀，热门话题！还要自费？他不能理解。而且还这么贵，光书号就要18000元，才几年就涨了8000元，黑呀！出版社真黑！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啊！这么贵？还没出版就得给你们交这么多钱？”
“这没办法，现在是市场经济，出版社是企业，得赚钱呀！出版社给我们编辑室的任务是一年创收100万，我们必须完成。”
“怎么现在是这样子？”他困惑不解，无奈地问。
“出版社要保证赚钱，一般的书稿都是自费出版。”主任说，“除非政府资助出版的或者畅销书保证能赚钱的，出版社才公费出版，稿费也给不了几个钱。”
“我的书会有市场的。”刘杰儒自信地说。
“我这个编辑室只做自费出版的书。”主任再次强调，思忖了一下说，“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书商，看看你们能不能合作出版。”
刘杰儒很自信，摇着头，否决了合作出版，说：“我的书一定会有市场，保证赚钱。”
“是吗？对啦！”主任仿佛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说：“我们有个编辑室主任是个女的，活动能量很大，最近和省作协联系，共同向财政申请，要了100万元，扶持本省作家，搞什么‘北风烈’活动，准备出100本书。我领你去见她，看看能不能纳入这个活动。”
“好吧！”他说，内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
主任带着刘杰儒去了另一个编辑室，敲了女编辑室主任的房门。进了门，主任给女编辑室主任介绍说：“这是我的一个熟人，写了一部小说，想参加‘北风烈’活动，你们谈谈吧！”说罢，大概是为了避嫌，他就退了出去。
刘杰儒把书稿递给了女主任。
这女编辑室主任约摸四十五、六的年龄，不到一米六的个头，两腮稍稍鼓起，平常人的脸，塌塌的鼻子，不大的眼睛，留着向后梳的短发；发胖的身体侵吞了身上的线条，上下几乎是一样的粗细，衣装平常，没有贵重的料子，从事编辑工作的人看不出丝毫的文气，走在大街上，湮没在人群里，和买菜的家庭妇女没有两样。她接过刘杰儒的书稿，一个字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刘杰儒看着他的举动，知道她是要看作者介绍的，可自己只写了个名字，名字下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女主任看作者名字下没有具体介绍，只有联系的电话，就把书稿放到桌子的一边，仰起头，傲然地说：“我们重视的是名家。你这书有二十几万字吧？写本书也不容易呀！可以自费出版嘛！”
啊！一个字没看就让自费出版？刘杰儒在心里想，文章是看质量还是看名头？有些来气，提高声音说道：“我在二三十年前就发文章了，小说、散文、报告文学都发过。”
哦！女主任一愣，听他这么说，改变了语气，和蔼了一些，说：“谢谢你给我们稿子。你是作协成员吗？”
“我没有加入作协，自由撰稿。”刘杰儒如实回答。
“噢！你把书稿放下，我让编辑看看，给你回话。”说着起身就有送客的意思，刘杰儒知趣地起身走了。
一个月后，一个男编辑打来电话说：“你的书稿我们看了，建议自费出版。”
还是自费出版！刘杰儒很不服气地问：“你说，我的稿子写得怎么样？”
“稿子不错，结构合理，文笔流畅，故事动人，一看就是写过小说的人写的。可这是领导定的。”那编辑说。
领导？不就是那个女编辑室主任嘛？只重名头不重质量，什么职业道德？刘杰儒确实有些生气，说：“把我的书稿还我。”
“你来取吧！”那编辑说。
刘杰儒的家住的离出版大楼不远，两三站路，走也走过去了。当天，他就去取了自己的书稿。拿着书稿，想着已经来了，不如到人民出版社试试。于是，他又拿着书稿进了人民出版社编辑室的门，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来送稿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编辑接待了他，收了他的书稿。刘杰儒把书稿的内容大体讲了讲，再次说有一亿多股民，市场前景不错。这编辑频频点头，说：“我看看再说。”刘杰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一个周以后，他正在家里电脑上QQ聊天，那编辑打来电话说：“你的书稿我看了，写得不错，也很到位。不过，我们研究了，你不是我们的签约作家，不是专业作家，是业余的，建议自费出版。”
自费？又是自费？！这是怎么了？刘杰儒放下电话，颓然地坐在书桌前思考：他对自己的书稿自信不疑。写了一辈子文章，文字功底还是过关的。他写的小说又是股市、股票、股民这个热门话题，宣传得好，很可能畅销。出版社现在是企业，要生存，赚钱无可厚非，他能理解，为啥就看不出这本书的经济效益，只知道坑作者，卖书号收钱，思想一点都不解放！！名家？谁他妈生下来就是名家？还不是从非名家来的？专业作家？哪一个不是从业余来的？他们的成名作多半都是业余写作时出的。专业作家就一定比业余的写得好吗？他记得本省的一个在全国很有影响的文学评论家看了他的短篇小说，说他比一些专业作家写得好，有写小说的天赋。他心里很是不服气。就因为自己不是作协成员就要自费？出版界的编辑竟有这么深的门户之见，可悲呀！
这样正想着，桌上电脑的QQ响了，他一看，是沧海桑田又发了一杯茶图案，就回了揖手的图案，表示感谢。沧海桑田发话问道：“您好，您的书稿送出版社了吗？”
“去了两家出版社，都叫自费出版。”刘杰儒回话说，接着补充说道，“光买书号就得18000元。”
“妈呀！这么多钱？农民种十亩地的麦子一年也赚不下这么多钱！”沧海桑田惊叹着。
“是呀！”刘杰儒对卖书号很有意见，迅速地打字说，“不知道那个龟孙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卖书号，用国家的资源中饱他们的私囊。现在各行各业都是一切向钱看，想钱想疯了！这社会病得不轻呀！”
“您老在网上看了没有，网上有许多征稿的，您可以试试，向他们投稿。”沧海桑田回话提醒着他。
刘杰儒忙说：“好好，我查查。”
他不再找本省的出版社了，开始在网上查找哪里征稿？一查，还真不少，有出版社在网上发文征稿的，也有文化传媒公司征稿的，还有文学工作室征稿的。这么多的征稿单位眼花缭乱，向哪家投稿？征稿单位都说不要一稿多投，可投给一家几个月才回复；不用，再投，又是几个月。阿来说他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尘埃落定》曾投了十几家出版单位都不用，还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一个女编辑看了后大加称赞才得以出版。这样一家一家地投稿，投下去得多长时间，谁受得了？他不能这样愚蠢。感谢现在的高科技，感谢现在的网络，不花一分钱，他一会儿就用邮箱在网上投了好几家，有北京的出版社，外省的出版社，还有文化传媒公司，文学工作室。
很快，一个北京的文学工作室回函说一审通过，编辑评语：“结构严谨，文笔流畅，语言生动，故事曲折，跌宕起伏，人物描写得活灵活现，可以看出作者有很好的写作基础……”刘杰儒看到这个回函心里高兴，还是有识货的人呀！这个文学工作室不仅给作者回函，而且审稿结果还在网上公布，他的书稿二审、三审很快都通过了，都在网上公示。刘杰儒兴奋，三审通过出版是没问题了，就安心地等着自己书的出版。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他发函询问，回函说，还没有找到出版社，作者也可以自己找出版社。刘杰儒没想到是这样，白折腾了几个月，兴奋的心情全没了，一下子又蔫了！
蔫归蔫，书稿还得向外投。刘杰儒继续向外投稿，一家有名的出版社回函了，说，“书稿读过，建议半自费出版，作者出资18000元，首印3000，给作者300本书，如再印，按版税付稿费。请放心与XX公司，XXX联系，他们是我们委托的公司、委托的经办人。”
又是18000元？他妈的，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刘杰儒在心里骂。不过，他想，五十步强百步，这家比本省的两个出版社强点，本省的出版社白收作者18000元的书号费还让作者自费印书，这家还给300本书，强，是强点。但刘杰儒不想出这18000元。他靠工资吃饭，退休金一月也就几千元，18000元是四、五个月的工资呀！他心疼呀！！
相继有一些出版社回函，大都是要求作者自费出版。一家出版“xx系列”丛书的机构回函说：合作出版，首印2000本，作者必须出资13500元，回购1000本书，给作者980本书，20本书存档。刘杰儒看着这个回函，心里生了疑虑？首印2000本，给作者1000本，你们自己留1000本出售，为什么不从你们留的书里拿20本存档呢？要从给作者的书中拿20本存档？咦——，是不是只出1000本书？他和印刷单位打过交道，会核算印书的成本价，掐指算来，一本20万字的书，2万字一个印张，共10个印张，不到3张纸，70克的轻型纸印刷，一张纸就几毛钱，加上封面用的200克铜版纸也就1块多钱不到2块的纸钱，一般的算法，翻一倍就是付印刷单位的钱，最多4到5元。收作者13500元，付了印刷费，还赚8000元到9000元。系列出丛书，一个书号可以出十本、二十本书，就是在出版社买个书号平均到一本书上也就千把块钱，要赚多少钱？这些做文化生意的人赚了个钵满盆满，赚老了！唉！这就是现实。作者写书不赚钱，就跟农民种菜一个样，赚不了几个钱，二道贩子赚了大钱，全叫这些文化奸商把钱赚了。又一想，这价钱要在市面上买书可不贵！现在书价都标得很贵，一本20万字的书一般标价都在30元以上，这样每本平均下来才13.5元，不算贵！转念又一想，要这1000本书怎么处理？退休了，无职无权，没有哪个单位买你的账要你的书。更不能和那些出了名的大作家比，可以签名售书，卖名气，读者排长队购买，有不菲的收入，有名有利。想来想去，他给这家机构回函说：“我已退休，无职无权，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无法销售，最多只能回购200本书，以送友人。”这家出版机构再也没有回函。
与此同时，一个网站来函说，可以签合同给作者付费在他们网站发表。好呀！这是好事。据说网络作家很赚钱，是真是假，刘杰儒没有考证，可一看对方开出的价是100元。他噗嗤地笑了，娘娘！签合同发快件还得十几元钱的邮费哩，100元，打发叫花子哩！他没有理。
总算是有一家北京的文化传媒公司来函说，可以代理出版，稿费千字20到50元。刘杰儒算了一下，按出版社的折算字数，20万字折到16、7万字，稿费也就能给五、六千元。点灯熬油，苦思冥想，熬费心机，写了大半年，就这一点稿费？炒一把股运气好，几天就赚上万元！文章不值钱呀！！他转念又一想，罢、罢、罢，有多少人写了书出版不了，有多少人自费出书卖不出去在家里书堆成山，赔了血本，自己的书还不错，还能出版，给一点稿费。每个人都有一点阿Q精神的，他想，文化传媒作为中介机构，他们和出版社有广泛的联系，就和这家签了出版合同，写了全权委托书，委托他们和出版社联系出版。
沧海桑田关心着刘杰儒的书的出版，这天在QQ上发话问道：“您好，您老的书联系得怎么样了？”
“和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签了出版合同。”他回答。
“祝贺您。我等着看您的大作。”
刘杰儒并不高兴，说：“还不知道他们和出版社联系得怎么样呢？你的书写得怎么样？”
“写到第七章了。”
“写书难，出版更难，也不赚钱。你可千万要注意，人是要生活的，只能用业余的时间写，不能耽误生产，误了农活；切记，一定要和老公处理好关系，不要影响家庭的和睦。”刘杰儒好心地叮咛着。
“听说有人写书稿费给了几十万，几百万元。”沧海桑田天真地说。
“那是大名家，十分畅销的书，一般的作家、作者不行。我们没有这个水平，也没有这么大的名气，办不到的，能出版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刘杰儒说，“再说，现在网络很发达，对纸质书冲击很大，都在网上看书，买书的人不多，出版社也难。”
“这情况我知道点。我只是想把我的奋斗历程写出来，不写出来如鲠在喉。”
“但愿你成功。”刘杰儒领教了出书的难处，这样说。
刘杰儒期待着自己的新书出版，天天盼着尽快拿到新书。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一波三折，又一瓢冷水向他泼来，两个月以后，和刘杰儒签了出版合同的那个公司来了一封邮函，他匆忙拆开看了，那来函写道：
 
斐然先生：
你好！你的小说《股市风云》，经我们协议，交新世界出版社印刷，进入了排版印刷阶段。
但是，6月20日，我公司法人xxx先生，在出差韩国期间，因大量饮酒被车祸所及，于6月21日身亡。国内公司因各种原因，被迫宣布解散。同时正式向北京市工商部门提出注销申请。为此，公司所有业务只能停止。原公司签署的协议，即日起一律作废。
因为这是不可抗拒的原因，因此给你造成的麻烦和损失，我们深表遗憾。
 
xxx公司清算组
 
面对着这个想也想不到的飞来的祸函，刘杰儒完全傻眼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竟是这样的结果，情绪很是不好，摊着手，嘴里连连说：“怎么能是这样？是这样？”
刘杰儒沮丧极了，只能从头重来，再向外发稿。几个月以后，又一家北京的文化传媒公司来函说愿意出版，条件是出版社给的稿费20%—30%要作为中介费给他们。城下之盟呀，几年的折腾磨损了他的锐气，使刘杰儒对自己的书稿出版没了信心和勇气，无选择地答应了这个条件，再一次签了出版合同。
沧海桑田一有空就写自己的小说《渭北女人》，每写一章都要发到刘杰儒的QQ，请他看，请他修改。刘杰儒认真地给修改着，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刘杰儒的小说《股市风云》在年底总算是出版了，在北京的书商大会上亮相了，各地新华书店发行，网上也在销售。正如他所料，受到读者的欢迎，网上标明是畅销书。出版机构给刘杰儒寄了8本样书，为了送亲朋好友他又买了50本书，给沧海桑田寄了一本。
沧海桑田收到了刘杰儒寄的书，看着压膜、精美的封面，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思绪悠悠，憧憬着自己书的出版，仿佛面前的这本书就是自己的书，爱不释手。她一口气，两天一夜，看完了这本书，被严谨的结构、朴实的语言、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她十分地佩服刘杰儒深厚的写作功底，为交了这样一个网上的良师益友而庆幸。她发QQ向刘杰儒祝贺，要刘杰儒继续指导她小说《渭北女人》的写作，刘杰儒满口答应。
又过了半年，沧海桑田的小说完稿了，在刘杰儒的指导下通稿修改了两遍，直到刘杰儒说可以了才封笔。她重蹈着刘杰儒的覆辙，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向外投稿，艰难地走上了漫漫的文学出版之路……后却隐迷于歌舞酒色，或者说就是沉醉于纯真的爱情，而置国家于不顾，那样也会众叛亲离，落得一个可悲的下场，害人害己。而一个人为了一时的欢快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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