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二百页 湟湟大家情
——与“苍蝇”有关的出版家吴鸿近来是与非
作者 蓝文
其一:舌尖,即味蕾所在,味蕾感觉何来?饮食。民以食为天,民,每个高级生命体(当然,低级动物同样无食不活),不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其二:四川,不言而喻。 其三:苍蝇,令人生厌的小动物。 至于中心词——馆子,无人不知,家庭以外吃饭的地方。 逻辑有些混乱吧?“馆子”一同“苍蝇”并列,词性对,但内涵岂不让人胃口大倒,食欲悲摧? 非也。 敢如此自嘲,实为自爱自恋自虐自信者。 自爱,爱巴蜀之国物产,体现博大的地域民生情怀; 自恋,恋儿时浸入骨头里的市井美食; 自虐,显大家勇气、善于冷幽默与反讽笔法; 自信,那些蹦跳于作者笔下的馆子即便有苍蝇,也会被独有的美味与便宜的价格插上能经风雨的大翅,由“苍蝇”变成威力巨大的“苍鹰”。 话已至此,那些没有被荣幸地冠以定语“苍蝇”、至今仍然高高在上、却未必没有苍蝇的馆子们,失去公款消费的支撑、面对门庭冷落车马稀的窘境,会不会欲哭无泪,无可奈何?
《舌尖上的四川苍蝇馆子》从问世那天起,便被川内外一些文化名流帮腔造势,一时间好评鹊起,称道这“苍蝇”与“馆子”的并列恰到好处;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就这么一组合,便有了创新的身价,给寒冷的冬天带来温暖;给市井美味及特色馆子注入足够的风光与体面。那些榜上有名以及暂时无名、却悄然跟着沾光受益、生意四起、所有苍蝇馆子老板们,随着一波波来袭的食客们数钱数到胳膊疼。 此人除喜出好书,爱才重情,为人正直,坦诚智慧之外,还有热爱美食的突出特点,以至在朋友圈里善莫大焉,有时为了炫耀自己发现的美味苍蝇馆子,不惜银子,请朋友同吃同乐,当然,据自己招供和朋友举报,也有巧用计谋令朋友心甘情愿请他开荤之事;那些四川文化圈里的朋友们情愿和他一起为寻美味,一同喝上三杯五盏,流窜不少街道,付出不少工夫,有的甚至一时兴起,不顾家里“党支部书记”的教导,放量大吃二喝,助长了“三高”。
这是为什么呢? 然而,客观上,又何尝不是一本探寻“苍蝇馆子”的指南或是“美食地图”呢?!买此书会生活爱美食的四川人怎能不按图索骥、大快朵颐呢。由此说来,所有被“苍蝇”“冠”了名“馆子”包括暂时没被列入大榜的有苍蝇之馆子,,都是爱益者。 再推而论之,作者吴鸿,以《舌尖上的四川苍蝇馆子》为支点,撬动了四川餐饮业的市场坚冰,激活了死不起活不起的一些馆子,点活了一些高大上的馆子老板们的经营套路。 往大了说,帮助了一些馆子加入了“苍蝇”元素,让人们爱戴;再往大了说,改变门可罗雀的尴尬状态;再往更大了说,为所有馆子开出了医治陈疴旧病的良方。 何以为证?门庭若市的生意!密不告人、只在夜里偷着数钱的掌柜!乐得闭不上嘴、哼着小曲充当店小二跑堂的老板!没有座位、等得不耐烦的食客!更有力的佐证是:由中信出版社出版的出版业绩佐证——《舌尖上的四川苍蝇馆子》一书第一次推出的10000本书不到一个月,风卷残云般告罄,无奈再版,又推出5000册。
你说火不火?火!火!火! 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巧妙、诙谐、诡异、智慧; 那些文章字里行间闪烁的杂文、散记、章回小说话的胎记; 那些语言精炼、信手拈来的掌故与俏皮话儿; 那些看似插科打混、实为接地气的朋友寻找共享美食过程中的友情交流、快乐地付出与打赖、争取让对方付账的顽皮童趣; 那些文人雅士的众人之柴。 有文化名人在序中说,一看本书名,一定是被“苍蝇”二字所困惑。 首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诗人张新泉曾以诗化语言如是说: 无迎宾小姐,无门槛,价格低,桌子矮,拳令火爆,泡酒回甜,除了打工者和三轮车夫,一些文人也曾在这里笑过、骂过、醉过。 诗人、学者流沙河如是说: 吴鸿心仪的苍蝇馆子,即旧时的红锅小馆,店堂窄,地上脏,桌面腻,菜品精,价钱廉,味道好。那才是放心大胆地吃。最房厌高档星级,吃的是礼仪,是表演,是规格。吾人自晨至暮,时刻不忘文明,好苦。幸有苍蝇馆子,让我们俯食槽而大嚼,回归野蛮半小时,不亦快哉。 中央电视台《舌尖上的中国》制片人陈晓卿如是说: 爱苍蝇馆子:简单、平安、随意、美味。这种朴素中掩盖的精心以及平淡中宣泄的安逸,不仅体现在四川的民间美食上,也流淌在四川的地域的性格的基因里。 民俗学者、美食家袁庭栋如是说:
吃面去哪一家,吃包子去哪一家,啃兔头去哪一家,吃红味火锅去哪一家,吃泥鳅去哪一家,这张地图是他们在品尝与比较之后绘制的,是他们用经验教训得来的,是他们用时间和金钱换来的,是他们在若干次吹牛摆龙门阵之后淘来的。 流沙河解释说:书中的“苍蝇”一词是成都人的谐谑,自占地方,不让你来贬损,亦智慧也。作者吴鸿选的苍蝇馆子,即旧时的红锅小馆,店堂窄,地上脏,桌面腻,菜品精,价钱廉,味道好。这便是本书中的主题。 咱们质问一下作者吴鸿“苍蝇馆子”何来: “苍蝇馆子”是四川人对一切小餐馆的专称。这些小餐馆大多面积不大,设施简陋,甚至卫生条件不得要让你包涵点。它们遍布市井小街小巷,密密麻麻,有如蚊蝇散落市区。苍蝇馆子大多不为求生存而开,店主都尽量使出浑身解数以味留客,所以又是“好味道”餐馆的代名词。而好味道的苍蝇馆子就餐热闹,人们谈笑喧哗,嗡嗡如蝇鸣,听天由嘈杂不绝于耳,有种特殊的市井生活的本真味道。再加上四川人尤其是成都人好吃,无论苍蝇馆子开得隐蔽,都能像苍蝇“鼻子”一样会倒拐,闻香而至。因此,“苍蝇馆子”在四川往往比那些堂而皇之的几星级酒店要来得更为“诱人”,现在在四川,特别是在成都,“苍蝇馆子”已然是个对那些“绝对的好味道”的小餐馆非常形象的昵称了。
他坦诚地说,自己更是一个资深的“好吃嘴”,本书便是其“把多年来体验苍蝇馆子的生活,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用他的原话来说,是“无意写成一本探寻‘苍蝇馆子’的指南或是什么‘美食地图’,所记录的,都是我和朋友们的觅食生活”,但恰就是这种“地道吃货”的“如实呈现”,为读者展现了不仅地道的“苍蝇馆子”地图,更有此间的人间生活真滋味。 凉粉、肥肠、蹄花汤、豆汤饭、冒菜、沙县小吃、农家菜、羊肉汤、鸡汤还有私房菜等等,不知道为啥,这些菜沾上四川的二字就让人流口水,馋的要命。 对于热爱辣味的吃货来说,这本书是绝对没有抵抗能力的,仅是书名就已经打败我。请原谅书名党的存在!书名取得好,一眼就勾人,可以分辨清书中的内容写得是什么。本书完全可以当做美食攻略和地图使用。到哪里吃,点什么招牌菜,这菜的前世今生都是清楚明白的展示。但是作为游客来说,想吃完书中介绍的馆子,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很难。这就是不是本地人的悲哀。 引起共鸣的食客还真的是由衷热爱吴鸿这本书: 对于四川我也并不陌生,每年都回去重庆玩上两三周,总会抽出三四天时间去四川耍几天,名胜古迹+美食是必游必吃的。一下火车就会闻到浓浓的火锅牛油味,在四川吃就是一种氛围,无处不在没法逃脱。朋友都会问我四川好不好玩,我的回复必然是:好吃。旅游时也会拍回来很多美食照片,更更美食博客,但都是浮于表面的“好吃”、“还想再吃”的层面上。对于吃货来说废话别多说,菜端上来能想着先拍个照就不错了,没直接吃就算是万幸了。 这些话是极具代表性的:
咱们先看看吴鸿为这本书巧用了哪些佐料,让它如此引人入胜,卖场如火如荼。
开篇第一家歌颂的苍蝇馆子——明婷饭店,就被他赋予一个借用的、具有鲜明时代印痕的定语——“成都首席”,这还不算,还给自己来个挺牛的定语“我这个人一般是不会轻信哪个说好就跟风的”。开宗明义,表明观点,显出骨子里的庄严郑重敢于担当的汉子特色,那么,言外之意呢,我老吴说话是可信的,不信你去验证啊! 俗话说,“食无定味,适者为珍”。 老四川旧时顺口溜“稀饭干饭茫茫,肥肉瘦肉嘎嘎”。
“七十不劝饭,八十不劝酒”。
因为味道好而去,同时,还因为那家苍蝇馆子“残疾人饭店不扯发票”的传说。“他们开饭店的是因为儿子患有先天性全瘫……”这些文字难掩作者的人文情怀,为这样的苍蝇馆子拉生意,叫食客。 他在描述与某朋友真挚友情时,无意煽情渲染,反而说,他与某某是一
对冤家,处处对着干。以小说之手法展开故事情节,但又不铺排,看似无意,实为有意。 比如,吴鸿说到,他们成立了吃喝玩乐俱乐部,有个QQ群……可他写着写着,就把“吃喝玩乐俱乐部”与成了“吃喝嫖赌俱乐部”,然后马上说,“喔,不对哈”…… 顺势,恰如其分地要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偏要有意一拐弯,说“皮之不存,毛在哪里”。他一定是考虑到读者对象而有意掩饰一些太文气的表述,以避免距拒人千里。 而他以冷幽默有意掩饰文人味道,不但呈现其大善,而且笑死人不偿命啊。 书中的嘻笑之处还真不少,比如,说某家菜做得太咸,不直接说,而是说“因为发达了,也舍得放盐了”。再有:澳洲麻舌椒,解释了何谓“麻舌椒”之后,又来一句:不知为何要取名澳洲,没去探究(再次掩饰了善意的冷嘲热讽)。 吴鸿的抒情用字是节俭的。比如说到某家苍蝇馆子很长时间没去了,一声长叹后,说,那是味道的乡愁啊! 其实这句抒情还是有一点儿文人的小拽哈。 说某人因为儿子考试成绩不好,他的朋友某教授“几天几夜都睡不好,恨不得把儿子打成浮肿。” 人家劝他改变为父之教,别总想多给孩子童年快乐,要下功夫使劲抓孩子的成绩,以顺应中国的应试教育。可他不同意对方的教育观,并明示对方,如果你想让我改变,可以,但必须你请我去苍蝇馆子吃一顿。人家默认请他,问他吃啥,他竟然说:你少管,来了再说! 够幽默吧,无赖中反衬他的厚道和率真的同时,似乎还掩不住几分诡异狡黠与童趣。
这些特点在叙述与朋友共品美食的过程中还有流露。如写到第三位朋友看着他和另一人打嘴仗、他一个人躲在清静地方点个拌菜来瓶啤酒独酌,看身边太婆与卖家斤斤计较。这些看似无意间的流露,市井画面的表达,实则显现出作者的文学底蕴写作技巧。 读《舌尖上的苍蝇包子》,字里行间渗透作者的人文情怀,何止关注弱势群体,还看准时机顺势讲菜品来历,当然无法考评真假,但他赋予苍蝇馆子以文化内涵的良苦用心让人一眼看穿。 比如在“古道遗风烧肥肠”一篇中,巧妙地顺手植入一段《水浒传》中的故事,再来讲述店晃儿如何,店小二如何,店里店外的情形如何,再有明代的传说,历史的掌故,其引人入胜的文字功夫,好生了得,这就难怪这本书人见人爱了。 连澎祖都在他笔下活起来了,还有四川军阀刘文辉在哪个苍蝇馆子附近建过兵工厂,哪哪曾是战国就有的冶铁作坊,为了说明某家苍蝇馆子所在地有名人,竟然把因为翻译《伊索寓言》而得过希腊骑士文学奖的学者罗念生是连界籍的(此地位于仁寿、威远、资中三县的交界地,所以又叫连界)都整出来了。
你说作者对四川苍蝇馆子的爱有多深! 动辙来点文采,来点善意嘲讽,体现杂文味道。 如此这般,就仿佛美女素颜多时,偶尔来点浓妆艳抹,让人不忍掩卷。
比如在某篇结尾处如是写:华灯初上,没有牌照的甲壳虫一溜烟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银杏树叶在车后轻逸飞扬,我与……在院子里,想象得出那画面可以做名信片。 比如在某篇中说到某道菜,竟然说有励志功能;说到与什么人共进餐食,竟然有“相当随和、“妖怪打神仙”、“没电好恼火”……简直像神话故事一般。
老板姓左,喜人称他左老师(其实这是四川人的通病——笔者加的)。左老师善谈,天上的知道一半,地上的全知道。中央的事知道一半,民间的全知道。问题是一听说我是出版社的,居然也能说来几个我熟悉的人来。当时我就想左老师生在怀远,上天实在对他不起,如果生在皇城根,一定是天桥的说书人。 嗨,你还别说,写了洋洋十五万字,这位大作家、出版家还是流露出难饰的弱点:
在某篇中他写到:坐下来,真是让我很失望,苍蝇在锅上面乱飞,嗡嗡不绝于耳。我生怕掉几只到了锅里,影响了食欲。但崔哥他们几个不为所动,笑嘻嘻地看着我的着急。
他内心如此担心哪怕“几只”苍蝇,可他竟然如此包装这些苍蝇馆子(当然,这是几年前的情形,当下即使是苍蝇馆子,绝大多数还是难觅苍蝇了)。土生土长的美食家,文化大咖,多么善良,多么温柔,多少宽容啊。书中白描写手法的运用,自然得当,张弛有度,平仄无痕,节奏多变,短句居多,读来轻快、有趣。
广告不掩其面,直接张扬招牌,推动四川餐饮产业经济效益的提升。 蜀汉东街荣园餐馆
奋进小院坝土碗菜、 百花南街莫家牛肉馆、 洞子口陈氏凉粉等等。 类似的书四川曾名目繁多,不同时期有不同版本,体例面目不一而足,可是,如果不去摊派,而是走向市场,需求几何? 这些被作者热情讴歌的苍蝇馆子老板们,你们下步该咋做? 我想说啥,你懂的。 由此说来,吴鸿还真的惹上不大不小的麻烦了,自从他的大作《舌尖上的四川苍蝇馆子》问世,家家苍蝇馆子人手紧张,供不应求,房前屋后怎么扩张也无法再扩大,有的店老板诉苦说,连孩子写作业的桌子、窗台、床铺都被食客占用吃饭了,可这还是容纳不了拥挤的食客。还有朋友透露说,某家老板数钱把胳膊累肿了…… 吴鸿的是与非历史是判官,他会随着这些“苍鹰”青史留名吗? 无论如何,他都会乐此不疲。因为他说:《舌尖上的四川苍蝇馆子》的出版,并不代表他体验苍蝇馆子的生活就画上了句号。他还会继续关注苍蝇馆子,写出更多有关苍蝇馆子的故事与您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