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十八岁的时候,骑马射箭已经日渐精进。拉满弓的时候,一个恍惚,好像赵衡就坐在我身后,熟悉的气息在我耳边萦绕。 我幻想着有一天我们一起骑马仗剑,看看外面的世界。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动过绣鸳鸯给赵衡的念头,或许我们就能相伴一生了。但我不敢,赵衡太难琢磨,若是不成,我该如何。 赵衡回京的时候已是晚秋,我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见他,突厥来犯,父皇手忙脚乱封赵衡为副将,与赵将军带兵迎战突厥。 自我出生,尽管父皇甚少打理政事,边境倒也稳定,如今战祸一举爆发,正如赵衡说的:既如猛虎,也有气息耗尽之日。 天气已凉,寒风刺骨。 茶饭皆无味,只盼人归来。 二哥说,赵衡熟读兵法三十六计,才思敏捷,过于常人,定能凯旋。 好,倘若他能凯旋而归,我便骑马带上我绣的一双鸳鸯,出城迎他,告诉他,我从见他的第一眼,就想与他相伴一生。 三月余,突厥大败。 却传来消息,赵将军佣兵谋反,已就地正法,赵衡掌控兵符,企图与朝廷为敌。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乱成一团。 听闻这些消息的时候,我手中的鸳鸯已绣了过半。 谋反,乱臣!赵衡!怎么会这样? 大殿之上,我与二哥并排而跪。 我从没见过父皇威严的样子,此刻也是。 他看不清时事,辩不明忠奸,轻易地就信了小人的谗言,说赵将军早有异心,这些年鲜少参加宴会就可见一斑,此次趁机佣兵不返,意图篡位,于是命人回朝途中秘密杀掉赵师,赵衡父子。谁知赵衡反应敏捷逃过一劫,赵将军不堪受辱,自尽以证清白。大军之中多为赵将军亲信,父皇怀疑赵将军不忠,就是怀疑他们不忠,将军既死,众将士纷纷拥戴赵衡,统帅三军,回京为将军报仇。 二哥因为一直与将军府往来密切,牵连其中。 而我自幼与二哥走得近,清君侧这种事从来都是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自然也难逃罪责。 外面朝纲错乱,牢中静的发寒,我靠着隔栏缩成一团,二哥在隔壁牢房絮絮叨叨讲小时候的事,我的眼泪顺颊而下。 天快亮的时候,二哥红着眼眶说:“阿吟,二哥不能保护你了。” 我带着哭腔叫:“……二哥。” 牢门打开,二哥被带走,我伏在隔栏上撕心裂肺的喊,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我蹲在地上,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哭到沙哑。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再开的时候,宦官端着鸩酒站在眼前。我缓缓起身,颤抖的端起那杯酒,忽然觉得轻松。 死了也好,不然我该如何面对赵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