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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空气（组诗）
齐凤池
北京空气
气象预报说
今明后三天雾霾红色预警
这使我想起上个世纪伦敦
北京的空气是从伦敦剌了一块
挂在京城上空
剌一块天空
剌一块楼盘
剌一块人均收入
也挂在空中该多好
北京的天空像传统画元素
总在黑白灰中呈现幻觉
一天两天三天一副面孔不可怕
三月俩月不洗脸
人们就忽视了你的尊荣
还是给天空洗洗脸吧
让我们看看香山红叶
摸摸八达岭的结实的腰板
再看看中国龙的脸
北京蔬菜
通州玉带桥菜市场
汇聚五湖四海的蔬菜洋妞
耶路撒冷娇艳的黄辣椒
新泽西紫色的马铃薯
阿姆斯特丹碧绿的荷兰豆
紫色的伦敦洋葱
从新发地倒车乘坐一号线
转车到国贸进入四惠
高速到通州玉带桥
凌晨梳洗浇水捆扎
精精神神水水灵灵站在摊位喜迎顾客
紫色的洋葱站在西蓝花的身边
似乎还有殖民地的管制
耶路撒冷的黄辣椒娇艳的孤独
紫色的马铃薯像奥巴马的肤色
透露出混血的基因
这些经过几次倒手专卖的外国蔬菜
从空运到汽运
从四轮到人力三轮
一路颠簸一路身价上涨
在玉带桥菜市场
不论是土生土长的大白菜
还是看了流眼泪的洋葱
都不掉价
卖出的外地人斤斤计较三分五分
一毛两毛全部算账
他们把几分钱看得很重
他们觉得那几分零碎钱
是从新发地蹬三轮
掉下来的晶莹的汗滴
进京透视
今早去北京
出门感觉目光走的很远
从出租车窗口
一眼看到了车站
进站买票
我的身份透明了一次
坐在车里
我在透明的阳光里穿行
无障碍的光线
拉动车轮加速
窗外的雪景在我的眼里
停不下来
香河收费站拦住了速度
透视身份增加了项目
从身份到细节
从五官到内脏
透视骨髓
检查站的说我器官良好
于是，我深深呼吸了一口
北京边缘的过滤空气
水分子量子M2.5
没有加重呼吸
唐山沿海的风用力推一把
我进了北京
北京的安检
开始透视心脏、血液、尿常规
安检医生诊断
我的身体良好
可以在北京放心愉快生活
北京早点
北京的早餐桌很大
五十多个民族的舌头
舔舐一个偌大的盘子
豆汁豆腐脑油条胡辣汤羊杂汤
进入胃里简约了舌头
就到了终点
像水泥沙子进入搅拌机
没有味觉口感的搅拌机
吃什么吐什么
人的嗅觉在舌头上睡眠
几千年的豆汁味道没变
只是增加了水分
贝勒爷碗里的蒜末韭菜花辣椒
走进了寝室
如今，北京的豆腐脑少了许多内容
像宦官身上少了零件
这样省了舌头劳动
和牙齿咀嚼的功能
品味豆腐脑
我的舌头丧失了敏感
就像出门闻到了雾霾
和早餐的味道
西北风
从西北跑来的风
在院子里折腾了大半夜
院子里的东西
拿起来放下
放下再拿起来
母亲自语
别管让它闹吧
闹够了就没事了
天还没亮
院里就静了下来
老鼠出来找吃的脚步很轻
风累了
像细细的沙子和尘土
瘫在平面上
扫帚扫抹布擦都不爱动
母亲说的对
发泄完就没事了
就像我小婶子
当年闹分家在院里哭着打滚
后来一分钱没要
日子过得比我们还好
闹了半夜的西北风
就是个例子
风吹雪
风哄着雪花使劲跑
像牧民哄着羊群
羊跑累了
蹲在地上
低头吃草
牧羊犬消失在雪花深处
听话的羊羔
还在奔跑
风走远了
羊群停了下来
羊们卧下
遮盖了整个草原
北风那个吹
它从西北走来还是跑来
肚里有很多怨气和不满
因为它弄出很多响声
有的拨拉在地上
有的扔在脚下
有的砸过来
它闯了多少祸惹了多少事
没考虑过后果
任性一直往前走
它真疯了
它不是喜儿唱的那个北风了
喜儿唱的那个北风
是跟雪花一起来的
尽管喜儿的北风也不满意
它是为了三十晚上的一顿饺子
说说苦苦吵吵闹闹
走后就没事了
它不是为了一顿饺子
它什么也不缺
它耍什么
我真不知道
总之，它有原因
它有怨气
我在屋里
隔着玻璃
看得很清楚
起风了
一块很大的橡皮
在宣纸上仔细擦拭
中国绘画元素
黑、白、灰立刻消失了
天空出现洁净
在一张偌大的画布上
呈现出希什金的风景《郊外》
城里一爿爿忻东旺《早餐》点也很火
风不再皴、染、点、勾
它走了
许多元素又回来
画家开始练习写生
明天该欣赏
谁的大作
雾霾
中国绘画元素黑、白、灰
素描提升了红色预报
速写淡化城市清晰轮廓
雾和霾诞生绘画元素
绘画从最初的雾和霾
训练画家
每天第一幅作品
是雾是霾
风回来
刚刚走了几小时
就又回来了
它回来干什么
我猜不出
它把昨晚摔碎的
拾了起来
把散落丢失的骨灰复原
把昨天没完成的
重新再做一次
做完一切
打个旋儿
就走了
连头也回
它走后
天空亮了
像水洗过一样
雾和霾都哪去了
这时我忽然明白
它走了
为啥又回来
金色麦浪
金色麦浪抖动
鸟儿无法站立
镰刀在地上不停划动
一浪一浪消失
镰刀向前
麦浪退潮
许多鸟儿
在争抢走失的浪花
在一缕香烟里
有个身影擦汗
2015--12
玫瑰世界
童年画板
有一扇明亮小窗
每晚准时打开
通红的窗口
装着一个玫瑰世界
一条蜿蜒小路
向玫瑰尽头延伸
小路两旁
绿色椅子间隔跳跃
穿裙子的克里斯蒂娜
伫立玫瑰里
她的背影
定格在视线
玫瑰无声开放
蜜儿走进蕊房
在干净的世界
一个身影
水粉在画板上
2015--12--7
河北唐山开滦荆各庄矿业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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