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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的片断（八首） 文/单凌照 一 里面隐藏的笑声，只能抠出些久违 如门前儿时的溪水，多年不见，清纯犹在 山花的影子，林鸟的鸣迹，光脚丫的天真 在一段时光的背面，反射 对于挽留，谁也无法阻止一群稚鸟飞离巢穴 即使抹之不去很多顾盼 我们需要远离，需要去丈量外面的路途 可以回忆，但是不能回头 二 首先是黑的，然后青灰转白 风是岁月的刀子，撩起来，吹过去 这不像开花，但不乏诗情 里面的香味，贴近泥土，贴近一条牛的日出日落 一双带茧的手，在青春如歌和汗水里衰老 屋顶上渗透出一些不含水份的词语，简单，温馨 贫瘠的山岩，狗尾巴草坚持着自己的春天 突然想起母亲，风里的模样 我们躲在飘雪的屋里，等着炊烟升起 三 可以倾听，可以抚摸，一幅万古流传的画 悬挂在老屋的天空，总是神情严肃 站立的姿势，透露出有关的微妙情节 像等一个旅途之人，黄昏打尖一处驿站 乡村的心跳不慢不快，薪火相传 我们需要抬头，需要远望，需要饱含深情 一块土地传来的心声，哪能随便忘却 穿过老去的日子，炊烟是不熄的脉搏 四 宁静，悠远和连绵不绝在袅袅里安坐 山是绿的，水是清的，阳光纯朴里装满热情 风雨雷电，月缺月圆怎么能拦截升腾的意愿 怎么能让一个村庄失去经久不散的风景 这是呼吸，田土的呼吸，早出晚归的呼吸 柴灶炊烟里，微风燕子斜 来一次熏陶吧，或者细细地梳理一下 你粗糙的心灵会被细致和诗意包围 在一些返璞归真里清新疏朗 钩刀 历一番煅烧捶打，方可成器 尖呈钩状，刃有寒光 虽长相不甚雅致，肤色灰黑 却暗藏三分春色，七分豪气 常与林涛为伍，看尽百花流泉 斜插腰际，不分男女，上山下地，登堂入室 兵器谱上无名，不属奇门，稀松平常 以大愚大拙招数，钩，砍，戳，锤 一个浸淫多年的剃头高手一般 手起刀落，头上便斩瓜切菜，谁敢冒尖 使用之人皆为贴近泥土，食人间烟火者 至于大雅，大智，大富，大贵之士 或没听过，或没见过，或没用过，或不屑一顾 戧棍 平常之杉树，纹理是手臂隆起的力 源于密林，看过星辰，听过风雨 经刀斧之戕，削尖两端如枪 今延古习，古为今用 若樵夫入山，歌入林梢 鸟吐平仄相随，泉流工尺之调 黄昏未至，一轮通红西沉 山路蜿蜒间，一挑干柴 ，汗落如雨 一头归心似箭，一头倚门相望 虽不能担山赶月，却能煮五谷，传薪火 如无此物，算不得湘北山里人家 锄头 必须要用心抡起，低头，保持谦恭 手臂裸露的肌肉黝黑，阳光和风雨的烙印 告诉来过和未来的人们 土地虽然包容一切，但不会轻易给予 每一次弧线划出的力量和美 就像泥土里开出的花朵，朴实 ，健壮 可以不知道名字，但是一样的绚丽馨香 汗珠反射着简单但是流传已久的思维 希望和收获由此而来 时光之罪 和山融为一体的，是人 山是故土，人为故人 我相信灵魂不灭：人似山，山如人 村庄在山脚下开枝散叶 长长的叫洞，弯弯的叫坳，开阔的叫塅 裸露胳膊的汉子，也裸露敬畏和希冀 把黄，黑，红土地的颜色印上肌肉 抡起锄头，镰刀，扁担，戧棍和牛鞭 像抡起一轮早出晚归的太阳 炊烟是婆娘们的发，先黑，转灰，变白 透过屋顶，透过远去的天空 通红的炉火，饭菜的浓香，细伢子的打闹 还有一朵映山红，把春天别在衣襟 慢慢爬上的皱纹，额头上雕刻的梯田 这里种植纯朴，粗犷，渴望，满足 这里收获油盐酱醋，五谷杂粮，子孙儿女 一根卷烟，一碗烧酒，一声憨笑，一路山歌 多少年了，流传的画面在重演里鲜活和新颖 熟悉的，不熟悉的，来过又离去 谁能阻止时光，一颗飘起的微尘重归历史 只有山，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怀抱村庄，起伏，延绵，向远 老人与牛 老人的后面是老牛，老牛的背后是小牛 老人牵着老牛，像牵着一个老人 小牛跟着老牛，像跟着一个小孩 山的背景，绿和绿构筑乡村的原色 老人眼里闪过的光，三分沧桑，七分慈祥 是晨曦，是夕阳，是星辰，是烟火 与山为伍的人，拥有 山的高度，山的挺立，山的筋骨 山在眺远，从脚下的泥土，到远处的村庄 玉米的绿，甘蔗的甜，稻谷的黄，茉莉花的香 在秋天，在一幅画里，招手，点头 牛和草血脉相依，尘埃里的低微 从神农氏传说中走来，从《天工开物》里走来 见过草原，风雨，见过披星戴月，五谷丰登 一根绳，一丘田，一张犁，一股劲 翻开泥土，就是翻开生命的节奏和繁衍 就是把汗水化作耕耘化作希望化作收成 老人老了，腰杆弯成一根扁担 老牛老了，负重还在前行 初生的牛犊，撒满一路欢蹄 瓦片 多少年以前和多少年以后的事情 波澜不惊在平静里延伸 沉默的目的真的是无话可说 据说，只要愿意，一种姿势可以保持到老 关于风雨，冰雪和阳光 是亲昵还是凌辱，这些都无关紧要 向阳一面，有烈焰告诫，熄灭就等于死亡 向阴一面，外表凸现冷淡，其实内藏温暖 如果看惯了足够的春夏秋冬 会产生一些让人终于侧目的纹理 烟囱 简单自有简单的道理 一个口子，关注的都是人间烟火 很像一篇文章，饱含深情 文字飘出，香味亲吻泥土和山丘 情节按照山村的思路 有泪和笑声在段落里穿插 问号感叹号适时修饰，像锄头的模样 一些重点需要多些笔墨 父亲黑发变白和步履蹒跚的过程 一群小鸡被一双翅膀遮风挡雨的画面 以及镰刀为什么年年收割水稻 这种安排必不可少 有一天，烟囱沉默不语 远远地看，会像一块无字的石碑 夕阳画出一个句号，杜鹃花般的红 作者简介：单凌照，《诗刊》《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解放军报》《中国诗》《中国诗歌月刊》等报刊发表过作品。诗观：诗歌是文字里开出的真情花朵。
(责任编辑：刘雅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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