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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挺立芨芨草

时间:2016-06-08 10:47来源: 作者:周步 点击:
迎风挺立芨芨草 文/周 步 芨芨草是西北地区及其常见的一种草本植物。它的茎细而长,叶薄而短,最长的芨芨草在两米以上,最短的只有半尺许。芨芨草耐旱,柔韧性强,不易折断,它的拉力承受度在同类植物中是最强的,所以它就成了庄稼人拧绳、编筐、制席、扎扫
                           迎风挺立芨芨草
                                
                                   文/周 步
 
    芨芨草是西北地区及其常见的一种草本植物。它的茎细而长,叶薄而短,最长的芨芨草在两米以上,最短的只有半尺许。芨芨草耐旱,柔韧性强,不易折断,它的拉力承受度在同类植物中是最强的,所以它就成了庄稼人拧绳、编筐、制席、扎扫把等制作劳动工具和生活用品的好材料。芨芨草春生秋谢,一岁一荣枯。实用性最强的芨芨草是那种茎在一米到一米五之间 、细而长、圆而润、柔而韧、长到了秋风之后拔下来的芨芨草。芨芨草也是一茬庄稼,不到节气拔下来就秕了,秕了的芨芨草易折,没韧性,不耐用,所以真正的庄稼人不会在立秋之前去拔芨芨草的。那些年我不懂得这些,看到芨芨草就拔,拔回来也无甚用处,就做了母亲生炉子的引火之物。那些旱地里的芨芨草要比涝地里的芨芨草更有韧性。贫瘠和磨难,总能历练很多东西。

    芨芨草对于西北人——当然主要是指庄稼人,犹如竹子对于四川人一样重要,生活中几乎离不开它。千百年来,人们就是利用芨芨草制作劳动工具和生活用品。——假若要是没有了芨芨草呢?有时我会这样想。生活是一张织就了的网,猛然抽掉其中的一根,都会使它变得凌乱不堪。芨芨草,实在是西北一宝。

    庄稼人和芨芨草有着深厚的渊源和感情。打我记事起,我们的生活中到处都有芨芨草的影子。五六岁时,我就给爷爷拔枯芨芨点水烟。枯芨芨就是朽枯了的芨芨草。枯芨芨易燃,烟少,是爷爷抽水烟最理想的引火之物。枯芨芨一般都很矮,一尺许,拔起来也不费劲,我们三四个孩子一下午的劳动所获,就够爷爷一两个月使用了。爷爷抽水烟的时候,总是把枯芨芨根部的土磕净,皮剥光了,才去点燃。我很喜欢看爷爷在昏暗的灯光下抽水烟的情景。爷爷把枯芨芨在油灯上点着了,移到嘴边点燃水烟,那火苗子在黑暗中窜来窜去,像个小精灵,煞是好看。

    记得有一年冬天,地净草白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子到山坡里去玩耍,玩到酣处,便取来了火柴,把沟沿上的芨芨草点着了,熊熊大火,直逼苍天。大火烤的我们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我们有一种英雄般的豪情壮志。这时候,一个放羊的老人匆匆忙忙的跑来了,他大声呵斥我们,说你们把芨芨草全烧掉了,羊吃什么,牲口吃什么,明年拿什么搓绳子等等。这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大火熄灭了,那些烧焦了的芨芨草根部,黑黝黝的,像大地的一个伤口。童年,就这样长大了。

    芨芨草最常见的用途是拧绳、编筐、扎扫把和制席子。芨芨草拧的绳子,沾了水之后使用,更结实坚韧。我们那里的庄稼人,使用的绳索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用芨芨草拧制的。这几样劳动工具和生活用品的制作方法,有两样我会,有一样还算精通,有一样——制席,就是庄户人家火炕上铺的席子,我从未尝试过。当然,会这门技艺的庄稼人也不多。不是制席有多难学,是一张炕席如果不是烧坏了的话,能用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所以很少有人编制它。编制炕席是项“大工程”,耗时费力,所以会此项技艺的庄稼人,也就成个半个手艺人,他们用编制炕席来换取一点微薄的收入。我二十几岁那年,父亲还叫来了一个长我二十余岁的族侄给我们编制了一张炕席,花了三十多块钱的工钱。

    父亲在这几门技艺中最精湛的要算拧绳和扎扫把。这两项我都会,扎扫把我单独制作过多次,且颇得要领。但拧绳我却是从来未曾单独完成过一次,只是给父亲打过下手。拧绳的第一道工序是搓绳胚,我从未搓过。确切点说,是那时候父亲在世,我一直没有遭受过搓绳胚之苦。搓绳胚特别费手。搓绳胚就是把芨芨草在水里浸湿泡软了,拿榔头捶扁,用手搓成绳胚子,再合成粗壮的草绳。那些粗糙坚韧的芨芨草,用手来搓,即使再圆润光滑的手,数年之后,也成了一手老茧。所以庄稼人的手特别粗糙,羞于示人。我非常心疼我的父亲,父亲是有文化的人,在风华正茂的年龄,不得已放弃学业和工作,毅然回家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此情难叙,已成追忆。

    编筐易学,但编筐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手巧的庄稼人,能编出各式图案的筐、箩、笸和盛粮食的囤子。我曾祖父精于此艺,他老年时编制的囤子,一直使用到我十五六岁那年才被水泥抹就的粮仓所代替。其实用砖头水泥砌成的粮仓,盛粮食远不如芨芨草编制的囤子。砖砌的粮仓,隔年的粮食必须得倒换,否则粮食就会坏掉,而芨芨草编制的囤子,放上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只是芨芨草编制的囤子怕被老鼠嗑破。
我有几次编筐的历史。记得有一年在塞外草原上,夏天的时候,五叔放羊去了,我就拔来了芨芨草编筐。筐编好了,只是难看些,倒也不妨碍使用。冬天,父亲赶着骡子车进山,在羊圈上过夜,我就用那个筐子盛草料喂牲口。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筐没了。筐怎么会没有了呢?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最后找到了草筐的残骸:草筐被骡子吃掉了——用鲜嫩翠绿的芨芨草编制的草筐,比草料还鲜美呢,牲口怎能不吃呢?这就是用夏天的芨芨草编筐的结果。

    “燕支山西酒泉道,北风吹沙卷白草”。“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等等,这是唐人描写大西北风情的诗句。诗里注解说,白草,既芨芨草。我认为这里有误,诗里所写的白草不是芨芨草,而是那种和芨芨草有些相似的另一些草。那些草在我的老家河西走廊焉支山一带俗名药草,药草易折,在深秋也呈白色,西北风起时,满地皆是。而芨芨草是北风吹不折、刮不走的。

    在西北,芨芨草是唯一能够在疾风中挺立的一种草。
(责任编辑: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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