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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一方·(2)水源之殇——触摸华夏系列散文游记之三十八

时间:2016-03-03 13:01来源: 作者:月缺儿·虹 点击:
呜呼,可怜的水源之地——裹挟疟疾、败血症的“大肠杆菌”;百姓摸黑、州官放火,独钓的律法不浸;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爬地柏”——这些难言之隐的水源之殇,谁来治愈? “水缸”下游不远处的一个湾里,一块奇石甫立,上书遒劲的“乾隆饮马处”几个大字。时过境

       一场大雨过后的星星哨水库,清丽如新。
       丽日蓝天下,我和小兵坐在短堤上,把长竿抛进碧波微漾的湖里,惬意地等着鱼儿上钩。
       短堤,是钓友们循着水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循序渐进地用毛石磊砌而成,日复一日,已长长的突入水中,为的是弥补钓竿的短处,更接近目标鱼的所在。我坐的这个短堤,怕是耗掉了百八十方的石料,足见为了钓趣,也要付出渔人艰辛几多。
       一团一团馨香的底料,抛向长竿艳丽的浮漂处,慢慢地等着雾化发窝。这边,五米四短竿的漂子一顿,沉了下去,一条一斤七
八的黄鲶,吱吱叫着被抄进鱼护——开竿了。
       雨后涨水,鱼谚云:“涨水有鱼,消水有虾。”看来,今天苗头不错。
       大大小小的鲶鱼
、牛尾巴,时不时的上钩。我和比邻的兵哥哥(我的工程伙伴,名叫小兵,大家戏称“兵哥哥”),你一条我一条地钓着,恬淡中透着暗中比拼的开心。前方的大竿,却杳无音信。那浮漂,犹如一枚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又一条大鲶上钩——抄鱼入护,上饵抛竿,拉线稳漂,然后用雪白的毛巾擦去手上的黏液,点燃香烟
……我正驾轻就熟地完成着野钓的流程,忽听兵哥哥大叫:“旱鱼群来了。”
       一条灰黑的大蛇,优雅地扭动着灵巧的腰肢,从西南方向,滑过兵哥哥的浮漂,斜斜的向我逼来。它的身后,细小的水波涌动,断断续续一溜昂首的三角形小脑袋,队列整齐地排向目不可及的远方,犹如一支军仪俨然的舰艇编队,从烟波浩渺处远航归来。
       平生最是怕这种阴郁的冷血,我拿了长柄的抄网,努力地驱赶逼迫,想改变它们的路线方向。那怪物倔强,硬是绕过我的抄网,仿佛启动了导航雷达一般,精准地绕回舰队既定的航线,斜斜地爬上短堤,从我蓝白条纹的钓椅后面,斜斜地游向岩壁嶙峋的湖岸,不疾不徐地隐入岸边山林的长草之中。
       还好,它心无旁骛,对龟缩于短堤尽头角落里的我,丝毫不感兴趣。轻柔的湖风掠过,我的后背早惊出了冷汗棽棽。
       又一条同样花色的小蛇游来,我赚紧抄网,戒备地看着它沿着头蛇的路线,一样心无旁骛
分毫不差地游过短堤,没入山林长草。就这样,它们每隔三四分钟,不亢不卑地游来,心无旁骛地游走——渔人与蛇,就在这宜人的大湖里,演绎着各得其所的相安无事。
       
我慢慢地安下心来,开始看漂上饵垂钓,却再也不敢坐我的钓椅。那感觉,就像拿了麻杆面对群狼,两头揣测忌惮。
       远处的浮漂慢慢地升起了一目,略一停顿,再缓缓地没入水下——长竿终于有了鱼汛,而且这样的信号,应该就是湖鲤上钩。我手腕一抖,稳稳地提竿竖直,杆稍弯成了美丽而圆顺的弧形。钓竿顺势推拉,鱼头起落沉浮,几个回合的呛水下来,一条硕大,极具冷水特质的细长星星锦鲤,收入篓中……
       兵哥哥舀了湖水,在袖珍煤气罐上炖了一锅嘎牙子
、牛尾巴。树荫下的鱼鲜酒香,醉倒了湖光山色里纵情生活的钓鱼人。
       收竿的时候,兵哥哥把烟盒
饵料袋、矿泉水瓶等一应垃圾,统统收进了后备箱带走——这个冷血的群蛇都喜欢,跋山涉水迁来驻足的星星哨,自是生态的,环保的。高智商的人类,理应好好珍惜保护的不是?
      
       星星哨水库建在岔路河上,与双阳河一东一西,汇入发源于呼兰岭的饮马河。饮马河中游的石头口门水库,是汽车城790万人口的两大水缸之一。
       长白山区茂密植被下的矿泉,加之全民生态意识的呵护,保证了这口水缸的清冽甘甜。然而,另一种上行下效的恶意摄取,却让这得天独厚的琼浆玉液,沾染了挥之不去的霉腐,成了久治不愈的水源之殇!
       那一年,我所以常在石头口门往复盘亘,是因为我的一个二哥,要在库区开特色餐厅。那时,库区内的旅游餐厅,为了保持城市饮用水源的情洁,已被限期搬迁去下游。二哥的餐厅,却可以在另一侧的库区内,按部就班地破土动工。
       我们的社会,公共关系的力量,就是这样地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普通的功能性二层小楼,我在设计的同时,给它取名为“望湖山庄”。除了楼址要近水而又不至库区增容后被淹没外,基于水源环保的考虑,我特别设计了完备的下水系统——这是职业道德和良心的双重使然。
       二哥的爹,以一个商人的精明,义无反顾地砍掉了这个大的化粪池和可以定期清理的沉淀池。后来,这个运营红火的特色旅游餐厅的污物粪便,就直接排泄到了那个汽车城的大水缸里。那些有机物,可以喂肥缸里的鱼,也可以把数以亿计的大肠杆菌,眼睁睁地送到790万城市居民的餐桌上!
       “望湖山庄”的施工,极为轻松顺畅地进行,我就有了空闲在每个周一至周四的任意时间里,去湖边的钓台上垂钓。
       库区并不开竿放钓,有渔政公司管理,有水上警察保卫。谁人胆敢以任何方法捕捉哪怕是一只虾米,都会以“盗捕罪” 被官家论处,所以,渔政秩序井然。
       那个用落叶松搭就的钓台,在一个有着金色沙滩的湖湾里,回廊一样的曲径通幽进湖水里十数米,台面上铺着平整厚实的木板,犹如一个诡异的水上舞台,用它的粗俗,人文地破坏着湖光山色的自然与和谐。
       每个周五,都会有人把整袋的窝料、整块的豆饼投进钓区。
       到了周六周日,就会有或正或副的省长们,带着几个乐水的厅局长,在钓台上挥舞着鱼竿探讨党政大事。首长们心情好时,也会有穿着艳丽泳衣的莺莺燕燕,在湖里劈波斩浪妖娆妩媚,也在沙滩袒露腰肢袅袅娜娜。
       周一开始,这个水上王国,就端坐了黑白通吃
手眼通天的二哥,把那些肥的鲤鱼、瘦的草鱼、扁的武昌,络绎不绝地在欢快的口哨婉转里收入囊中。那份惬意, 俨如皇帝——两昼三夜的浸泡,正是底料发窝、鱼群云集的高潮。
       当然,能坐上这个钓台的,还有二哥的爹——傲气凌人的太上皇。能够分享这份惬意的另一个,自然还有“那时那地”的我。除此而外,便无旁人。别管你是县太爷还是富商巨贾,“大水缸”的法律法规面前,一视同仁,绝不惯菜!
       二哥好客,吃鱼的时候,总是不管贫富贵贱,来者不拒。
       三块石头支起的大锅,燃着吱吱叫的木柈子。湖岸边开山炸石的滚滚烟尘,遮挡不住铁锅里炖着的大鱼的鲜美。村民们脱光了膀子,就在隆隆的炮声里,吃着鱼,喝着酒,神神秘秘地偷侃着新的淹没区里你多我少抢栽的爬地柏,快快乐乐
、 争先恐后地慢慢醉倒。
       城市在发展中快速地扩张着膨胀着,膨胀的人口要喝水,这口水缸就一定要加大储水的能力。库区增容工作,千头万绪,而重中之重的,当属新的淹没区内农田、林地以及建筑物搬迁的补偿。
       补偿就是给钱啊,哪个不想发财?脑子活络消息灵通的,冬天里就开始在淹没区红线内的荒地里植树绿化了。冻土挖不了树坑,睿智的村民,就用铁钎大锤砸孔,插进杨柳果树。好在不用担心成活率——过了年普查后,就有补偿发来。
       荒地没了,绿化的哥们就选择性的租来农田,埋上成垄成片的爬地柏。补偿土地款的同时,地主还多了一份租金,大家各得其所,何乐不为?
       还有那边的供水管线,就在已经测量好的标志桩内,载果树,埋爬地柏。
       买苗木
、雇工,一颗毛儿八钱的爬地柏,可以补偿一块多,一亩地,能埋下十几万颗。果树是经济树种,按树龄,可以有十几元到几十元的回报。
       这条生财之路,关键的关键,还要有朝廷中人的合作才好。也有盲目跟风的,被普查出弄虚作假而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且得记住,法制健全社会里官家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望湖山庄”剪彩的时候,淹没区的补偿款,正在认认真真地核发给失去土地
、“失去苗木果树”的村民们。我,在夏末秋初的艳阳里,心知肚明又稀里糊涂地钓着时日不多的周一到周四。
       入护的大鲤,噏动着无可奈何的嘴巴,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仿佛在呜咽——
       呜呼,可怜的水源之地——裹挟疟疾
、败血症的“大肠杆菌”;百姓摸黑州官放火,独钓的法不浸;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爬地柏”——这些难言之隐的水源之殇,谁来治愈?
       “水缸”下游不远处的一个湾里,一块奇石甫立,上书遒劲的“乾隆饮马处”几个大字。时过境迁,世风不古。那个九五至尊的爱新觉罗·弘历,何时再来饮马,福
祉回这条大河,一个盛世水清明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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