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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大内弟
河南省郸城县秋渠一中教师 陈剑锋 大内弟，在其姊妹四人之中排行第三，一二为姊，其四为弟。正值不惑又三之岁，一场飞来车祸，远在异乡丢弃了鲜活的生命。其状之惨，令人难以忍睹。得知其消息之时，2015年11月22日上午11时左右。突接电话，难以置信，待证实消息之后，不禁悲从中来，强忍欲哭之泪，故作镇静，安慰妻子，安慰岳母，安慰一切得知其消息之人。怀着惶恐剧悲之心，临时拼凑七位至亲，借车动身，前往大内弟命丧他乡之地。一路上，不明真相的至亲纷纷电话急询，相互猜测，只往好处想，不向坏处猜，但愿大内弟一命尚存，即使双腿断去，也是不幸之万幸。来到鲁之潍坊，八九军区医院，一行七人被拒于三楼之急诊室外。听到大内弟之妻姐夫三言两语的惊恐叙述，才得知事情的真相。原来大内弟已经于车祸发生之时魂丧他乡，其妻现在正进行双腿高位截肢。但愿其命保全，平安度过危险期。和大内弟的再次相见，是在寿光市（营里）殡仪馆，法医准备验尸，前去的几人把大内弟从水晶棺里抬出。大内弟平躺其中，肚腹之物全部碾出，被挤在两腿之空隙处，花花绿绿，弯弯曲曲。半面头部已碎，从另外不碎的半部冷冻头颅上依稀分辨出，他确是大内弟。警官拍照验尸之后，要求家属去其外衣。起始，二内弟怕工作人员剪坏其躯，余则担心大内弟身上所带一千多元被工作人员藏匿，故坚持让二内弟为大内弟剪去冷冻外衣。二内弟不得其要领，笨手笨脚，最后只得工作人员相帮，才剥去大内弟之外衣。裸露的肌体暴露在众人面前，更加令人不忍直视，裆部全无，已作肉泥，源于挤压之故，身躯似嫌长了若许，冷冻的肌肤白中泛黑，黑中微紫，半部尚存的头颅上，一只惊恐的大眼，似乎在向亲人们诉说车祸发生的经过始末。与大内弟妻的谈话是其出了重症监护室的三日后，之前，因余忙于办理繁琐的手续无暇顾及。待余有空之时，余问曰：“是何缘故？”答曰：“我统统不记得了。”也许她不堪回忆痛苦的一幕，故意伪装其悲凉的内心。她问大内弟在否？答曰：“尚在，只不过较轻而已。”她心中稍许安慰。她问及多人，众口一词，瞒得铁桶似的，但是，她难道没有从众人的悲哀的面部之情中发现破绽？她难道没有从走马灯似的人群互换中发现蛛丝马迹？也许她全然不顾，内心在暗自庆幸，虽然双腿高位截肢，但是，活着真好！能够呼吸清新的空气，能够看见明媚的阳光，尽管空气是那样的沉重，阳光是那样的凄冷，坚强的内心谁人能解？相隔千余里，十日之内，余往来奔波三次，算是理清了头绪，办清了手续。妻与妻妹护理大内弟妻在彼，二内弟安顿好了一切也暂时回周继续在饭店工作，余则重新踏上教学岗位，内心总是不宁，总觉得身已空虚，往事不堪回首。心静之余，余在思索，前行的人生征途上总是充满了无数的无奈与悲哀，大内弟妻痊愈归来，谁人继续护理？岳母七十又四，内侄刚刚十五，今后的人生征程如何阔步前行？这些都是未知，难道这一切统统为火烧鱼池——天意乎？大内弟的突然离去，细思之，也是有征兆的。其一：三年前，岳母在周为开饭店的二内弟帮忙为食客端上一盘香喷喷的菜之时，那位食客突然大叫曰：“这位妇人，我观其手心内生命线上有一黑点，主你74岁上有一大难。虽然不至于要你性命，也得开水烫式的掉一身皮肉。”当时的岳母细观食客，那人60多岁，花白的胡须，精神矍铄，便半信半疑道：“你会观手相？你从中还可以看出什么？”“你年轻丧夫，拉扯几个孩子实属不易。”细思之，岳母今年才73岁，但是，不是有那么一句俗语吗，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食客故意把七十三岁说成七十四岁，也在情理之中。其二：大内弟的堂叔今年暑假去世，出殡那天，拉棺的四轮车右前胎突然爆炸，当时就有人说大不吉利，有谁知这大不吉利之事竟然应验在大内弟之身？究其家族，其岳母一族，其母寡妇守熬一子二女。其子半道丧妇，岳母半道丧夫，另一女年纪轻轻竟然为跟婆婆赌气，撒手西归，撇下几个尚幼的孩子。其岳父一组，更令人难以叙说个中惊人异事！余结婚之次年收麦之时，岳父时年48岁，突患脑遗血，黄鹤仙去，撒手人寰。岳父自小孤儿，跟随近门大娘苦渡日月，时值60年年鉴，有二逃荒女到其庄避难。好心的村民为其拣了一个高个女人，算是凑成了一对姻缘。有谁知他竟然和岳母半道分手扬镳，又留下一个岳母重复其母走过的路，独自一人撑起家庭的整个天空。悲乎？命乎？常人难以理解之事就归之于命。但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偏遇迎头风，这命运之神也太欺软怕硬了吧！大内弟的突然离世，给岳母留下的是无尽的内心忧伤。人常说：人生之四大悲是鳏寡孤独，岳母竟占其三，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岂不悲哉？大内弟，魂丧他乡，已成孤魂野鬼，其魂也许已经随同亲人回归桑梓，安居心塚，但其不灭的三魂七魄令亲人们难以忘却其音容笑貌。三七之时，余与翔宇、豪杰，焚纸祭奠，烧去纸箱及大宝并遗留遗物。看着阵阵黑烟窜上蓝天，余不禁悲从中来，虽未如妇人一般嚎啕，然则双目含泪，泪眼婆娑，心如刀割，在阵阵阴风中，似乎听到了大内弟远在天堂的冷冷笑声。五七又至，余再同妻与妻妹，来至新塚，待焚纸燃炮之后，妻与妻妹放声哀嚎，呼天抢地，余则左劝右拽，良言相哄。大内弟，远在天堂，你听到了吗？亲人们撕心裂肺般的哀嚎！你看到了吗？亲人们呼天抢地般的举止！也许，此时的你，站在云端，踏着阴风，冷眼旁观，因为你已化作清风，化作白云，无知无觉。大内弟之殇，留下的是七十多岁的老母，留下的是年已十五的未成年儿子，留下的是双腿高位截肢的妻子，这些重负谁人能替？儿子的人生旅途，似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妻子一命尚存，生活起居能否自理？老母亲还能相伴多久？你这一去，全然不顾，留给亲人们的是无尽的沉沉重负。但是，亲人们各有其事，能够相帮几许? 嗟夫!余则朝思暮想，无有万全之策。写至此，记起一则漫画，权作此文结语。某大学内的黑板报上画了一幅漫画，一人坐车，一人赶车，赶车者问坐车者：“先生，往哪里去？”坐车者答曰：“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2015年12月31日写于秋渠一中七年级大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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