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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一如千年前 散文 龙学平 冬天刚刚握住秋递来的接力棒，我有缘走近了龙门石窟。晨雾在伊河和山峦间慢慢飘移散开，为这场思慕已久的觐见拉开了序幕。 看，潜溪寺里的主佛像面目慈祥，鼻梁高挺，嘴唇丰满，左手伸向前方，右手抬起及颈部。手掌丰厚饱满，线条圆润。我仿佛听到普度众生的“阿弥陀佛”在空中萦绕。这是释迦牟尼佛的报身像，雕刻得细致入微，神态活现。雕刻师们能把佛像雕得如此安静温和，不急不躁，恬淡而不失威严，需要的不仅是精湛的技艺，还得有超越凡人的耐心与坚持。凝望着这些佛像，脑海里有雕刻师们左手握錾子，右手举铁锤，眯缝着双眼耐心细致敲击的画面浮现，耳边隐隐有叮当声从历史的深处传来。 顺着石阶不一会儿就来到雕凿时间最长、用工最多的一座洞窟——宾阳三洞。据说宾阳三洞是北魏皇帝元恪为父孝文帝和文昭皇太后做功德所开盘。其宾阳中洞是龙门石窟群中最为富丽堂皇之窟。正壁释迦牟尼佛及二弟子、二菩萨，南北壁均一立佛二菩萨造像，地面莲花宝池。主佛释迦牟尼端坐中央，头部微微前倾，眼睛向下看，面容丰满清秀、慈祥含笑。那神态，仿佛是一位曾经见过的宽厚平和的长者。窟顶莲花澡井、八身飞天。飞天形态俊美飘逸，迎风飞舞在莲花藻井周围。想当初，雕刻师们是怎样一点一点去敲凿的呢？他们每一次敲打下去都必须精准到位，哪怕多敲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石头都会前功尽弃，都是败笔。雕刻这样一尊佛像不知花费了他们多少心血？ 据导游介绍，雕凿宾阳中洞耗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二十多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时光足以把青丝变成华发，足以在一张光滑的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沧桑痕迹，其间不知要默默吞咽下多少寂寞与无奈，而肩头推卸不掉的是责任，心里始终抹不去的是压力。或许，雕刻师们是虔诚的佛教徒，他们把这里当作了修行的道场，对于一切看得破，识得透，安贫乐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弘扬佛法。不知雕刻师们是否已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进入了不生不灭的境界，但是他们手下的作品穿越了一千多年的光阴，应该达到不生不灭的状态了吧？ 一路走走停停，都是为石阶边众多的洞窟而驻足，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的雕像而赞叹。瞧，千佛洞到了。洞的主佛是观音的雕像。这尊佛面目俊秀、圆润饱满，卷发，耳垂长而丰厚，神态慈祥恬静，衣作简单，线条流畅灵动。洞内的石壁上雕满了佛像，这些佛像神态活现，姿态不一，有的双手合十虔诚恭顺；有的左手握宝瓶，右手轻洒圣水；有的站立，脚趾根根清晰可辨；有的静坐默思，大概在思考昨夜所诵经文；有的小到只有两厘米大小……这里一共有1500多尊佛像，故名千佛洞。洞顶雕刻着一朵大莲花，莲子粒粒饱满圆润。《大正藏》经典说，莲花有四德，一香、二净、三柔软、四可爱。莲花也因此承担了佛教的象征使命，有佛的地方，往往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相伴。是吃苦耐劳、勤奋智慧的中国古代劳动人民为世人留下了这精美的艺术瑰宝。这些稀世珍宝就像一朵朵奇葩将长久开在历史长河之中，被世人朝拜；而身怀绝技的雕刻师们却默默无闻，来去如风。他们同不计其数的幕后英雄一样，被岁月长河的浪花淹没得无影无踪。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功成名就，名垂千古，只要自己倾注心血的作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他们也就无怨无悔了。 登上高高的台阶，终于仰望到了卢舍那大佛。这尊佛头发卷曲，眉弯如新月，眼睛慈祥平和，鼻梁尖挺，鼻翼饱满，嘴唇丰美，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亘古不变的清浅笑意，耳垂肥厚长齐颈部。卢舍那大佛面部表情慈祥而不失威严，自信睿智且精神饱满，看上去宅心仁厚又超凡脱俗，既有男性的阳刚帅气又不失女性的俊俏秀丽。衣服简洁，线条流畅，把面部衬托得完美无缺。卢舍那石雕像通高17.14米，头高4米，耳长1.9米。梵语“卢舍那佛”即光明普照、光辉普遍之意。龙门的卢舍那大佛乃是武则天的报身像。但是卢舍那大佛的眉宇间却找不到霸气和傲视群雄的踪迹。 饱经沧桑、老成持重的大弟子迦叶，聪慧可爱，一脸稚气的小弟子阿难，表情镇定自若、衣着华贵的菩萨，右手托玲珑塔，左手叉腰，双眼警惕四周动静的天王，眼睛注视来犯之敌、威武不可欺的力士与主佛卢舍那一起构成了一组情态丰富的美术群体形象。 在这峭壁上雕刻如此形态各异的佛像该有多么不容易啊，我仿佛看到錾子与顽石碰撞出了火花；仿佛看到呼呼寒风中雕刻师们双手冻得通红，仍捏紧錾子，高举铁锤；仿佛看到有碎石飞进了雕刻师的眼睛，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而泪水却止不住流了出来……是雕刻师们用卓越的智慧和辛勤的血汗，在这山水间凿出了壮美的诗篇。 卢舍那大佛在伊水河畔静静守候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光阴，等待有缘的你前来解读佛像背后或辛酸残缺或甜美圆满的故事。让我们祝福她，祝福她千年以后，当凡尘中的你我早已不知所踪的时候，还在这里恬淡安祥地俯视众生，看尽人世风云变幻。 石阶边的峭壁上上下下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窟，而石窟内的主人有些完整无缺，有些却残缺不全了。有的雕像身子还在，头部却不知流落到了何方，有的雕像手掌举着，手指却被无知的拳头砸断了，有的雕像只剩下一个底座空守岁月，整尊雕像都被凿走了，可雕像的踪影却被定格在了石壁上，再贪婪无耻的心也抹不掉雕刻师们留下的痕迹。崖壁上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佛塔，让人遥想到佛教在中国大地上曾经多么盛行。从远处眺望，那一个个石窟仿佛一张张大嘴，在向世人讲述那段远去的历史，讲述这里曾经何等热闹喧嚣又如何变得冷清落寞，讲述它们曾经遭受了怎样的厄运以及失去主人的愤懑悲伤…… 此时，秋天刚刚把舞台交给了冬天，而有的角色意犹未尽，还在初冬的暖阳里巧笑嫣然。你看，峭壁上，洞窟边，长着一丛又一丛的山菊花。小小的叶片，秀气的花朵，黄爽爽的笑脸，朝气蓬勃，与世无争。尽管脚下的泥土少得可怜，上天的雨露也不算丰沛，但只要有一线生存的缝隙，小小的花儿们就努力成长。如果长在肥沃的泥土里，有雨水时常滋润，这些花儿们也许会长得叶肥花硕的，但为了能与石窟雕像长久相依相伴，它们宁愿开得卑微细小。在这里，它们与雕像一同淡看尘世间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阳光一如千年前一样照在伊水山峦上，照在洞窟石壁上，照在草木花朵上，谁说千年太久远，人间岁月太匆匆啊！千年，在雕像看来，或许只是打一个盹的功夫。只是我不知，是先有洞窟雕像呢，还是先长金黄菊花，是洞窟雕像装点了菊花的梦境呢，还是有情有义的花儿跋山涉水千辛万苦赶来陪伴，从此便不离不弃？ 走上漫水桥，跨过伊河就来到了东山石窟，同伴们步履匆匆，我怎么也跟不上。这里的石窟和香山寺他们不看也就罢了，可他们连白居易墓园也不看就径直朝出口走，我心里非常遗憾。白居易，唐代著名诗人，《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忆江南》……等诗歌脍炙人口，传诵千古，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华夏子孙。我好想去看看“诗王”的墓建得怎么样，墓碑上都刻着什么，那里种着什么树木，有没有花草陪伴？最主要的是我想到“诗王”的墓前坐坐，沾点文气，看以后能不能多点“诗意”。可是同伴们偏生不去，我怕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只好紧随着他们走了出来。人生有太多的遗憾，有的际遇错过了还可重来，有的一旦错过，便从此山迢水远，此生再无法相见。尽管云南与河南相隔千山万水，我还是希望有缘再来。 龙门石窟是祖先们留下的一本厚重的书，它的每一页都耐人寻味，都值得我们去细细品读。 作者真实姓名：龙学平 通讯地址：云南省红河州石屏县异龙镇大水小学 邮政编码：662200 手 机 号：13170679776 工作单位：异龙中心校大水小学 新浪邮箱：dsxxls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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