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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的味道 张宗发 七六年以前的灯光是苦的。且不说那些各种形式的政治运动，在那惨淡的灯光下怎样进行和到什么程度，单说农村的安电就算苦了吧：我们村地处莱芜市东北边陲，名副其实的偏远山村。吃水是第一难题，更谈不上用电。好在离白杨河电厂较近，村里的领导和电厂有点关系，又赶上了各行各业支援农业建设，白杨河电厂是国营单位，对哪里支援是一样，不受区域限制，所以好运降到了我们头上。于是，为了解决吃水难必须用电。与此同时，于一九六九年春天，在莱芜市东北的边上，率先亮起了第一盏电灯。 那时候没有公路，多少的设备、材料都要全村出动，只要能爬动的都参加。抬的抬、扛的扛、搬的搬、背的背，不能运沉的就运轻的；不能运硬的就运软的，分不出哪是工人哪是农民，也分不出哪是干部哪是群众，一样的工作一样的服饰，齐心协力，接力般的穿梭于齐鲁古道青石关关沟。因关沟路窄、石头多、七高八低，又是连接莱博的交通要道，自古是齐鲁要塞，过往行人多，但也都主动让路或帮忙于这支搬运大军。 刨坑、竖杆、拉线、安装，多少个日日夜夜，就靠着这几百幅肩膀几百双手，终于让电灯亮起来了。大人们在灯光里开会、谈话、做针线，小孩们在灯光里读书、迷藏、做游戏，大家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就像是家家得了宝贝一样，也得来周围邻村老少爷们的羡慕，从此一步步告别了那微弱的煤油灯。但那时的灯光是脆弱的，只能照见自己的家园；只能照见自己的村庄；只能照见农业生产。在混沌的时期，还不能照见农村走哪条路才会更迅速、更健康的发展。 风云变幻，时过境迁。人们迎来了改革开放，飘忽不定的灯光也有了新的裂变，增强了亮度。但，这时的灯光是酸的。人们都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胆量、智慧、毅力制约着进程的一切。 耀华机械厂的总经理李庆芳，是我们一块土生土长的山里娃，虽然是个体老板，但现在光固定资产上亿元，安置农村剩余劳动力三十多人，年纯收入几百万元；而另一位也是和他一块创业的，就不那么幸运，一不小心失足，损失惨重，目前正在养精蓄锐，有望东山再起；我们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缩手缩脚，没有那个野心，也不愿冒那个险，四平八稳、安分守己过日子，没有辉煌也没有低谷，生世平平没有棱角。同样的环境，收获着不同的积淀。人们只能在那酸酸的灯光里细细品尝、摸索、前进。 从二零零零年往后，政策向农村倾斜，特别是从新农村建设的春风吹到我们这里的那时起，农村这片广阔的天地发生了质的变化，人们不再一提及农村就和条件差、底子薄挂起钩来了，也不再一提及偏远山区就不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艰苦、落后才好了。楼房耸立、街道亮丽、店铺依门、厂部挨挤，繁荣不亚于城镇。 自古以来，种地纳粮天经地义。如今政策多好，不光种地不纳粮，反而有补贴；人人参加合作医疗，享受义务查体，吃药打针能报销；生儿育女有保险；接受义务教育全免费；有灾有难有救助；年老体弱有照顾；新上项目有赞助，等等等等，屈指数来有哪个朝代、哪个时期把民生问题摆在这样的位置。有人说这才是走上了社会；有人说这才是赶上了潮流；还有人说这才是我们的福分呢。我沐浴在这样明亮的路灯下踱步，猛然感觉这灯不仅仅是路灯，而是一盏盏璀璨的民生灯；是一盏盏照亮人们奔向更加富裕的路标灯；是一盏盏催人奋进的加油灯，感觉这灯光是甜的。 其实，这灯光的味道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能用酸甜苦辣来比喻了，它已经是一种享受的味道；是一种自豪的味道；是一种满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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