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十九首”是什么玩意?(7)闻一多、芒克、多多
【闻一多】
《死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
在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当真是诗格即人格,在怒发冲冠肝胆俱裂之下,难得闻一多先生还能做到如此地克制(诗中有句中无)把一个诗力场布局的密不透风,即便今天这些所谓名家能做到如此客观化冷抒情的也不多,动不动作者就跳进诗力场以现实身份去指挥那些意象去了,在此,我独敬闻先生一杯。
【芒克 】
《阳光中的向日葵》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阳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看它,它没有低下头
而是在把头转向身后
它把头转了过去
就好像是为了一口咬断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
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
你看到它了吗
你看到那棵昂着头
怒视着太阳的向日葵了吗
它的头几乎已把太阳遮住
它的头即使是在没有太阳的时候
也依然在闪耀着光芒
你看到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应该走近它去看看
你走近它你便会发现
它的生命是和土地连在一起的
你走近它你顿时就会觉得
它脚下的那片泥土
你每抓起一把
都一定会攥出血来
老芒克这个东西也很幼稚,根本代表不了他的真实水准,诗歌只有在基本义有效的前提下才谈得上引申义的有效。向日葵在未形成葵花盘前阶段是昂着头围着太阳转的,形成之后它就低着头不转了。你不能根据你的需要去制造“伪叙述”,这样便只剩下一堆矫揉造作的伪抒情,根本无法上升到理性的高度,因为你把意象之根——大自然的理性存在杀死了,无“根”又何来“像”呢?
【多多】
《阿姆斯特丹的河流》
十一月入夜的城市
惟有阿姆斯特丹的河流
突然
我家树上的桔子
在秋风中晃动
我关上窗户,也没有用
河流倒流,也没有用
那镶满珍珠的太阳,升起来了
也没有用
鸽群像铁屑散落
没有男孩子的街道突然显得空阔
秋雨过后
那爬满蜗牛的屋顶
--我的祖国
从阿姆斯特丹的河上,缓缓驶过……
不知道那些所谓评委是如何把“十一月入夜的城市,惟有阿姆斯特丹的河流”这两句解释明白的?算作一句“城市是河流”?算作两句,这个“惟有阿姆斯特丹的河流”到底要干嘛呢?这令我想起一句话,名人的屁其实也是臭的。多多的诗我其实读的也不多,前期作品格局体量也不大,但当我看到他一首《我梦着》时,我给了他可进入世界二流诗人的评价,尽管那首诗起笔便挪用了人家马雅可夫斯基的一句“我是一片穿裤子的云”,我并不看好,但“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我相信他是有能力写出好诗的人,只不过不是这一首。
中国所谓名家们的东西为何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是中国人写白话新诗天生榆木脑袋吗?当然不是!真正原因是这些所谓成名作大都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是出自极少数掌握话语权的半瓶醋主观化的人为安排,若把其当作编年史优秀作品还算有情可原的话,当作“百年经典”明显成色、分量都不足。甚至,其中的一些在被推上神坛的时候,也意味着真正的诗神被遮蔽了。《诗经》都三千年了,现在落伍了吗?唐诗、宋词落伍了吗?但丁、波德莱尔、里尔克、艾略特等等比这些更久远的西方自由体诗落伍了吗?当然没有!若说时代局限性,他们的局限性不更大吗?他们为何还不落伍?因为它们是经过时间认证的真诗,是历史自然选择的结果。那么,还是把诗歌的话语权交给时间和大众吧,造奖贩子们该歇歇了。
注,本文的“所指”系指物像关系的基本义,“能指”系文字背后的引申义,与索绪尔概念和音响形象来命名无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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