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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诗感”

时间:2017-08-07 18:24来源:未知 作者:张嘉谚 点击:
【编者按】今天诗评媒推送的文章有点特殊:它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诗歌理论前辈所著,正如他来信所说:这篇文章是基础性的诗学理论,也是笔者数十年探索本土性诗学理论所得的个体诗学果实。 中国新诗 缺少自己的理论,我们常所看到的也多是西方的舶来品,这些西

【编者按】今天诗评媒推送的文章有点特殊:它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诗歌理论前辈所著,正如他来信所说:这篇文章是“基础性”的诗学理论,也是笔者数十年探索本土性诗学理论所得的“个体诗学”果实。

中国新诗缺少自己的理论,我们常所看到的也多是西方的“舶来品”,这些西洋货指导的中国新诗也注定是一锅“夹生饭”。在此,我们向那些致力于构建中国新诗理论的工作者致敬,也希望大家多一点耐性,认真读一读这篇文章。

说“诗感”

 

张嘉谚

 

 

诗感,多么简单明白的词儿。然而当今诗界却少听有人说它,少有诗评家用它,至今未见有人对“诗感”予以专一论说。这么方便贴切的诗学术语,诗人与评论家为何视若无睹?这多少有些令人奇怪——新诗发展百年,人们为什么漠视如此确切的名儿,而用什么“语感”、“美感”、“审美”之类的说辞,舍近求远呢?

 

概念与审视

 

何谓“诗感”?正如“诗写”是“诗的写作”一样,“诗感”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诗的感觉”。这也可以说是“诗感”一语的简单认定。若要明确介定“诗感”,不妨作以下定义:

 

诗感,即人类对诗的感知觉受。

 

就较为周全了。

不过仔细一想,“诗感”这个词似乎不像“诗写”这么简单。毕竟,“诗写”的意思较为单向明白:诗的写作、诗的书写。原因在于“写”字没多少生发性。“感”字呢,它的意思多了:感觉、感受、感知、感悟、感发……;“感”的性质,就是生命与世界之间的通体互动。对于诗歌,“感”的功能是整体的,感的信息是全幅的。人们在诗的孕思,诗歌的写作与对诗歌的视听活动中,不是充满种种诗的感觉、感受、感知、感悟或感发吗?

本来,“诗”就是一种既简单又复杂,既明白又含混的玩艺儿;而“感”,同样既简单又复杂,既明白又含混。现在将两者合一,用“诗感”这么一个既含混又明确的说法,来整合人们把玩诗歌的认知,统一写诗、读诗与评诗的言说,岂不方便又简明?

诗人写诗,文本立诗,读者看诗,凭什么?就凭这个词:诗感。

“诗感”这个概念既然提出,当然要从诗学理论的角度阐释它。

诗感的产生

诗感有先天性,由天赋带来;但诗感多半由后天对诗歌的识读和写作训练所致。

何谓“先天的诗感”?即不仅对诗性诗质诗材诗意诗语诗法等等天生敏感,也对时代风气、社会症象等成诗要素有直觉把握。何谓后天所致?即通过学习、认知、见识、体验之类的训练在内心形成对诗的感知经验图式。

在拥有诗感上,或许天纵奇才的诗人占了先天优势,而诗歌批评家与诗歌理论家所依多为后天所学,所谓“观千剑而后识器”也。

“诗感”是一种 “活感性”[①];这种活感性表现的艺术敏感,似乎是一般官感的升华或变异。它一面来自眼耳鼻舌身产生的视、听、嗅、味、触等感知觉受,同时也来自内心的情绪、意念、想象与直觉的生发:

视觉生发诗感,如: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听觉生发诗感,如:那些不间断的货车,轧轹出悲痛的嘶声

味觉生发诗感,如:果子成熟的香味翻山越岭

触觉与意念及想象生发,如:握你灵魂的尖端,纤纤有五瓣

情绪、想象与直觉生发,如:我厌恶了空气,空气中包裹着看不见的刀片

……

诗人感物,联类无穷——诗人创作时感兴风发,激荡的诗感状态,何其令人神往。

 

诗感的审视

 

“诗感”通常作为“用体”来审视各种诗歌现象;反过来,也可将其作为“受体”作判断接受。

有什么?是判断的前提,实际上问的是“你读诗感到了什么?”

感 “诗情”:诗的情感、情绪、情调的冷与热,激烈与收敛,奔放与沉郁,欢乐与忧伤,愤怒与忧郁等等;

感 “诗象”:情象、意象、境象、气象;各种人、事、物、景(境)诸般诗的种种“象态”;

感 “诗意”:意绪、意味、意思、意蕴、意境、意义、意图、意向、意旨……各种诗的“意态”;

感 “诗味”:情味、象味、意味、语味、韵味、苦涩味、蔬笋味、清新味……诗的种种“趣味”;

感 “诗法”:诗的法则、法度、法理;结构、布局、组织;叙事法(起句、结句与过渡)及各种诗写技法;或通过文本表现的种种艺术手法;

感 “诗语”:语调、语气、语法、语象、语意、节奏感、韵律感、句子的急促感或绵延感、悠游感,等等诗的各种“语感”;

感 “诗境”:诗之各种境界、境象;情境、意境、各种实境与虚境所给人的感觉;

感 “诗道”:正与邪,崇高与崇低;审丑与审美;审智与审趣等等诗写路径;

感 “诗性”:诗体各部分各层面各维度的性能,诗人之个性与诗作之品性等等诗的特性;

 

其他还有对于种种诗性要素的特质与风致可感:感其微妙、感其颤动,感其悠远,感其浑融;或感其诗文本之形式表现的五花八门,特别是现代诗全幅的张力感[②]。

总而言之,“诗感”全方位地与诗本体血气相渗,全息式感动。

 

诗感的特性

揣摸诗感一词,似乎有如下特性:

1、主体能动。虽说客体(诗)是认知的前提,但认知与言说的动力始终来自主体之“感”;诗,总是从感觉中产生,在感知中凝定的。诗感主要来自主体性,要说特征,应偏重于后者:主体的能动性。

2、整全含摄。作为统一主客体的“诗感”,其含摄各种诗质诗性元素的富饶与丰沛,使其拥有对“诗”之一切的整全含摄性。

3、组织整合:指诗感对于诗歌认知、诗艺把握、诗性内涵的整合,对诗写过程、文本面目、诗意接受的组织等等。

4、血肉同体。诗感偏重主体性,但感无外象则空无所有。去掉客体“诗”,什么也“感”不了!在“诗感”这个概念中,“诗”与“感”这两者血肉同体,不可分离。这使“诗感”本身有了灵性,有了生命力。

5、灵动对应。每一首诗面貌不同,每一个文本质地不一,每一个读者各有品味。“诗感”总能视其特点切实对应:有无诗性与诗意?诗味如何?张力如何?语感如何?手法如何?等等。人们面对诗歌作品时,自然会以诗感捕捉诗的气息,或独自沉吟或相互交流。

诗感的功用

在诗写过程中,是“感”情而非“抒情”(其实“抒”情也是“感”情);是“感”象而非印象或写象;而诗歌语言对事情、事实、事件、场景的感受书写,也是“感事”而非叙事。诗的感知觉受,除五官感外,还伸向意觉、直觉等更深的层面。概而言之——诗之“情”、“象”、“意”无一不在诗性感觉中展开。或通过感觉展示诗性象态与诗性情态,如何其芳的《欢乐》,通过询问“欢乐是什么颜色?”欢乐是什么声音?欢乐是否有形?等视觉、听觉、触觉(可握的深情的手)等象态展开诗境;戴望舒《我用残损的手掌》一诗则以触觉统一其他各种感觉,全部诗意互文感应地展开为我与中国沦陷的伤损之感。

 

“诗感”对造型艺术直观性的超越

 

诗感与诗全息对应,在诗性形象上,具有造型艺术(绘画雕塑、园林等)难以表现的动态感,其时空无限的伸展性与各种形象任意变形的自由度,连舞台戏剧与影视艺术等综合式“直观艺术”亦望尘莫及!如杜甫这首看似简单的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前后两句呈现的静态诗感,仿佛两幅画,尚可用绘画表现。但前两句诗感呈现的动态性,是通过“鸣”与“上”两个动态性诗感体现的,用绘画的方法,就难以再现那生动的情境了。即使将鸟儿画得张嘴,也不过像是在叫而已,怎得如诗感所表达的那鸟儿一声一声的鸣叫?即使画出青空一排白鹭,又怎能表现其不断上升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情景?从全息对应的角度看,除了诗,可以说没有一种空间艺术能与之相比。如以上绝句中的“千秋”与“万里”所含摄的时空意味,其诗感超越画面的延伸与广阔。戏剧与影视又怎能如此简洁地胜任表达?又如这样的诗句——

 

被窝里,黑暗整夜地滚动着。

 

无论何等造型艺术,要表现如此情状怕只能傻眼而一筹莫展。即使换上影视综合艺术,要表现以上情境,只怕同样无计可施。秘密在于诗感的“反常合道”,让所有直观的艺术方式难以表现“黑暗滚动”而裹足不前。

运用比喻、隐喻、象征等方式,使所表达的情、象、意变化多端,神出鬼没。这样一条比兴之法,也是诗感超越造型艺术胜过所有直观艺术之处。如:

 

黄昏,黄昏,丁家滩是你蓝色的身影,

黄昏,黄昏,情侣的头发在你的肩头飘动。

 

即使你画出或拍摄出一片蓝色的海滩又怎么样呢?难道能让人一目了然地感到“丁家滩是黄昏蓝色的身影”么?即使你拍摄出情侣们在海难漫步或追逐的情形,又怎能让人感到“情侣的头发在黄昏的肩头飘动”的优美情景?更何况像如下的诗句——

 

几回天上葬神仙?彭祖巫咸几回死?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其浩瀚的时空容量与变动的匪夷所思,其诗性思维及诗家语四两拨千斤似的表达,而使造型艺术无奈其何。这无非表明,对于人类心灵的撼动,诗所抵达的无穷与精微,自有一种其他艺术难以企及的优越感。

 

比较与辨析

 

在关乎诗的言说中,有必要对几个容易与“诗感”混淆的概念:诗意、诗性、语感、美感与审美,稍作比较和辨析。

 

诗意、诗性与诗感

 

“诗意”,指诗的意绪、意味、意思、意趣之类;延展开云,则指向更深更高更广的意涵:诗性的意义、意识、意图、意向、意境、意气等等;而“诗性”,应指诗的秉性、根性与特性。诗性决定了诗之各种要素各个层面与各个维度的性质,同时又暗暗促使诗的各种要素,各个层面与各个维度组合为一个充满生机的生命体。两者比较:诗性更为根本,它仿佛是诗之生命体的骨质血肉,是诗之组织必不可少的经纬。诗意是由诗性生发出来的,仿佛诗的气色与呼吸,因而更显灵动的活力。诗意充满诗的所有空间,游走于诗文本字句段落的各种空隙;同时也渗透于诗歌的组织构成之中,与诗之生命气血调匀为一体。而 “诗感”,则是对种种“诗意”和“诗性”或浅或深,或狭或广的感知与觉受而已。

 

语感与诗感

 

“语感”在当代诗学场域异军突起,似乎已强占了一席之地。然语感不可能代替更不可能代表“诗感”。语感,顾名思义,指语言给予人的感知;即使就“诗家语”谈语感,也不可能指向所有的诗性诗质诗意。不能与诗感给人整体的、浑融的感知觉受相提并论。

有人津津乐道于西哲所谓语言是人的生存家园之说,并与荷尔德林的名言“人,诗意的栖居”联系起来,似乎语言就是人的精神家园了;而诗也似乎最受益于语言;因而,语言也成了诗歌的家园了。

语言真有那么万能?真是诗须臾难离的保姆

 

语言如何抵达世界的边沿如何开垦宇宙以外的田野

 

中国学人都熟知“意在言外”的说法,还有古代文论中“言不逮意”、“书不尽言”、“言不称意”、“不落言诠”、“不涉言路”等指说,表明先辈学人早已了知语言的有限性,提醒我们不必为西哲某些煞有介事的说法迷惑而盲信。

其实,反过来看,语言才最大地受益于诗歌,诗歌才是语言最自在的家园。难道不是诗的“兴发”功能入驻语言,使“诗家语”中的喻指、寓义、错位、倒装、悖反、畸联……等歧义性,产生了种种无理而妙的张力?

诗与语言形影相随,看起来密不可分。实际上主仆有别,萧规曹随。诗是主人,语言是仆从,关系无由更改。语言以舍我其谁的面目狐假虎威,那是因为它带了诗的意趣,一旦将“诗”从语言中抽掉,它就失魂落魄现出原形,平俗、甚至恶俗不堪!

原因在于,语言的认知功能只是“听”与“看”,并且这种认知功能还是人类给予它的;犹如钱币的功能,看起来左右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一旦抽掉了支撑它的黄金本身,它就是废纸一堆!语言就其本身,无论怎么折腾,哪怕冠以“聆听”、“谛视”之类的美辞,因其有形性与有限性;对于溢出语言,超越语义之外的诗之感绪,顶多只能暗示,没法在实质上触及。语言能“感”吗?语言能“悟”吗?正如当今一位诗人所说——

 

语言之光黯淡了下来存在的门才缓缓开启

 

当“诗”以“道断语言”的姿态抽身而去,意出言外,语言就只能伫立码头目送了——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在语言技穷之时,诗的本色手段依然无碍,即以“象态”、“情态”、“意态”融合而成的情气感或某种诗感,引向语言难以抵达的远方……

从诗性本体要素看,“言”甚至不如“法”。殊知,让诗人挥洒“意在言外”、“言已尽而意无穷”之类的超越性能,关键是“诗法”起的作用,是因了诗法对语言的驾驭而致。

 

美感与诗感

 

何谓“美感”?中国人望文生义特别是乐感文化的心理习惯,早已普遍抛弃了“美学”原为“感性学”之义。谈“美感”,不过是“好看”“美好”之类的说辞而已。这里涉及到本文不在此展开的话题:诗学领域借用其他学科的概念,是否首先应注意不要引起误解?

那么,如此的“美感”流行说,能够与诗感的丰富微妙相比吗?当人们把诗之神、巧、趣、妙、韵、味等等统统称之为“美感”时,已落单薄和笼统,品评诗质与诗味的独特感也经失落了。

更甭说面对现代诗揭示的“丑、伪、毒、恶”等等人生与社会现象时,所谓美感说的无所适从了。

比如,“苍蝇”一般会给人肮脏的感觉,决无美感可言,然而你看日本诗人小林一茶的俳句——

 

不要打啦,苍蝇在搓它的脚,搓它的背哩。

 

可说只眼发现!诗人表达的是精细的欣赏、由衷的怜爱之情;以“美感”或“诗感”而说,都可以的;那么,陈子昂的《登幽州台》呢?它所传达的对于历史与现实时空的超越,那浑融一片的大气概与大气象,那样一种苍凉混茫之感。以“美感”而说,岂不勉强?不若以“诗感”言之,就妥帖自然多了。

 

支配一切艺术的根本原则是妙绝和夺人心魄。这不一定是美感而已,也指适度之感,奇妙之感,圆满之感,炉火纯青之感。一个蛮子乍到城市,一眼望去,心眼里只有惊奇,并不是因为他感到了美,而是因为他感到了力量,感到了神秘的财富。难以置信的产品,以及简直不可思议,似乎用魔术制造出来的种种东西。此外,还有那种对于怪诞、荒谬、滑稽、可笑的事物本能感觉。[③]

 

这位随笔作家所谈的种种浑朴而无可名状的感觉,对于诗来说更是如此。尤其是现代诗表现“感性”的复杂和微妙,用“美感”说是否太偷懒了?与诗感相比,美感未免显得单向单面,何不直接从“诗感”入眼呢?

 

审美与诗感

 

读诗,看来“审美”一说也有问题。中国古诗的品味,古代诗论家司空图已有著名的二十四诗品;至于现代诗,更是复杂丰富得不可胜计![④]对于现代诗表现的繁富与诡异,“审美”说的简单化常常弄得张冠李戴——对象早已无所谓“美”了,你动辄还是说“审美”, 岂不捉襟见肘,一脸尴尬!我们凝眼一望,好多诗早已变得脏兮兮恶狠狠直面读者,“审美”说仍然企图一揽子承包现代诗大量涌现的假、恶、丑、毒等诗感状态,岂不可笑?

读诗,就是面对诗歌文本,捉摸各种“诗意”与“诗性”, 品尝“诗感”。

“诗感”直接指向诗情、诗象、诗意;诗语、诗法、诗艺;诗质、诗品、诗格;诗派、诗流、诗潮;诗气、诗风、诗道等等一切诗歌的“本体特性”。自然也包括诗之“美与丑”,故而说“诗感”远比审美丰富和微妙;“审美”说没法同化现代诗出现的丑感、恶感、痛感等等;而“诗感”的全整包容性,已将美感、语感、丑感、恶感、痛感与力感等感知觉受统统涵括。

 

价值的厘定

 

“诗感”是诗之本体散发出来的天然气息。

如果说,“诗感”就是“诗的感觉”,虽然不错,但这只是一种“方便”之说。实际上,仅凭“感觉”说诗远远不够!因为在“诗感”中包含了对诗性、诗意、诗质、诗法、诗感、诗趣、诗味、诗韵、诗化、诗的态象(情象、意象、形象;凝定的印象与飞动的想象等等)的感知;同时,诗感也包含了诗性张力,诗意语言,诗的构成之类的蕴意。所以说,看似两个字的“诗感”一词,实际上含意无穷。用下定义——诗感就是对诗性和诗意的感知与觉受——的说法,过于抽象。我们面对任何诗歌现象,只要从“诗”与“感”入眼着手,放开我们主体的感知性能,就不难直难进入那看来玄妙,实则有路径可寻的诗之堂奥。

“诗感”一语,为诗写的运思与修改,阅读的投入与厌弃,编辑的淘汰与择优等等,提供了最基本的把握尺度。

“诗感”的强与弱、浓与淡、新鲜与陈旧、深刻与浮泛、丑陋与美妙等等,无疑决定了一首诗歌的品质——有如“探测仪”或“鉴定器”。仅凭“诗感”, 诗的好坏优劣便可识别。任它面目千般,你对任何诗歌作品都会心中有底。

意义的指认

统体性:

诗为本体,感为功用。“诗感”一词,体用周备。且就诗谈感,安守本位;以感言诗,妥帖切实。因“感与思同体”,诗感所至,“诗思”亦自随之。这就使诗人的写作,读诗的心绪与评诗的言说等等因“诗感”这一诗学术语而得以统一,而将创作、文本与接受统摄在诗性本体的语境之中,不致外逸。

普适性:

每首诗的面貌不同,质地不一,“诗感”并不偏袒任何一方,它的平等性与通用性使它对所有的诗文本一视同仁。

现成性:

只要谈诗,人人可用这个术语毫无滞碍。有无诗感或诗感如何,第一时间即可判断。无论是诗人相互之间品评,还是用于诗教与诗歌批评,“诗感”的现成性是没有疑问的。

对机性:

诗感面对各种诗歌面貌能随机对应;不妨视之为对治网络时代诗歌写作垃圾泛滥的“诗法印”。对于毫无诗感的“诗垃圾”,我们便可心安理得地置之不理!

 

运用与言说

 

当我们面对诗歌文本时,问一句:“诗感如何”?这指向多么明确,从感觉入手谈诗,岂非相宜?

判断一首诗的“是非优劣”时,人们不是在有意无意地运用“诗感”吗?那么,明白地使用“诗感”一语来对诗歌作第一判断,用“诗感”的“有与无”、“强与弱”、“美与丑”来辩别诗的优劣好坏,岂不方便,岂不直接明白?

对一首具体的诗歌作品,你可以用“诗感不错”或“诗感欠缺”之类的话,来大致表态。

以“诗感”对应诗歌现象,为所有的谈诗者提供了用词的便利。诗感是直接语、方便语、雅俗共通语,是“说诗”的“第一语”。

“诗感”向诗作品与各家“个体诗学”表示出亲和姿态:

对于荒诞诗,诗感会注重诗的荒诞性与荒诞感;对于神性写作,诗感将引向诗歌文本中“神性”的表现成色……对于张力诗学,诗感即张力感;对于非非诗学,诗感即非非感;对于生命诗学,诗感便注重诗的生命感;对于怪诞诗学,诗感会引动你对何为怪诞的寻思;对于地域诗学,其诗感的认知与觉受会注重其地域特色的诗质构成与诗性趣向……

“诗感”一词,简明扼要,虽模糊却相当明确。使用起来,所占时间与空间微乎其微。

以“诗感”一语言说诗歌,既贴切又方便,既活泼又对机。

当我们说,“这首诗整体诗感饱满”,“这部分诗感强烈”,“这一首诗感太过稀薄”,“这一节诗感力度不够”等等,其肯定或否定都直指诗歌本身。

让“诗感”出场吧,它被流行诗场不明所以地遮蔽,已经太久了。

 

独立。自在。责任。包容。是诗论人内心的座右铭。

 

 

2013年5月31日于贵阳

8月13日审定于朝阳寺

[①]见王岳川著《艺术本体论》;

[②] 见陈仲义30余万字专著《现代诗语言张力论》;

[③] (英)亚。克。本森《随笔作家的艺术》;

[④] 不说其他,仅看中国当代诗学系统研究学人陈仲义的两部专著:《台湾诗歌艺术六十种》、《中国前沿诗歌聚焦》所列举的诗法与诗写状态,就使无论审美还是审丑的说法都无所适从。

作者简介

张嘉谚(网名老象)1948年2月生。佛教居士。前沿学人。教授。诗想者、诗评家、诗学理论家。文革后1978年考入贵州大学中文系,主编校园《春泥》文学民刊,参与全国13所高校举办《这一代》文学民刊;1980年主编校园民刊《崛起的一代》,推动“三个崛起”之外自由诗潮的开展。始终关注中国当代“隐态写作”及化石诗人并作掘发与评论。2004年初涉网,发现新的诗写崛起现象,遂命名“低诗歌”与“中国低诗潮”,推动“低诗歌运动”并作系列跟踪评论与理论阐述:提示“垃圾写作”须净化语言,创造优性话语;呼唤“个体先锋”,倡导“诗性正治”与“审毒写作”;为低诗潮首席评论家,亦为参与中国大陆两大诗潮(80初新诗潮与世纪初低诗潮)独一无二之前沿弄潮人。近年持守“独立、自在、责任、包容”的学术品格,着力于本土“字诗学”理论构建。其诗批评与诗人论、文学艺术评论、诗学理论文章散见于海内外网络与报刊;有《凝视中国自由文学》,《中国低诗歌》等诗学研究专著出版。

(责任编辑:于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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