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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与火下部(电影剧本)

水与火下部(电影剧本)

作者: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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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影视

连载完成:连载中...

上架时间:2019-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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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介绍:
 
                            
 
                                      
                         
日。外。内。
前院。女子一帮男子一帮打雪仗,雪球满天飞。
童静菊生杨走进大门……
 
客厅。宗斟完酒:来,干!
大家举起酒杯。
静:大姐,边境局势日愈紧张,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以后再说。吃菜吃菜!
   
日。外。
山道。一行五人回返。阳光。大地银装素裹。
菊:局势令人担忧,大姐还有心思打雪仗;一提局势便拿话压,我看赶上阿斗了,此间乐不思蜀。
杨:宗爷娶了队长一个顶仨,夫人有了,保镖有了,管家不也有了?
童:能不使出浑身解数以求征服!
生静:撼泰山易,撼大姐难。静:不过,我们还是得防患于未然。
   
日。内。
宗曼住室。夫妇看报。谁敲门。
宗:进。
是四同两口子。
曼:快坐,坐。
婉:边境局势千钧一发;妈,您看热河能不能守住啊?
曼嗔笑:问我?国民政府为保卫热河,新组建了第二方法面军,张作相和汤玉麟任正副司令;这得去问他俩啊。
婉:妈怎么开起玩笑了?全国要求保卫热河的呼声波翻浪涌,国民政府能不下决心与日寇决一死战吗?
曼:从九一八到现在,要求抗战的呼声何时停歇过?蒋委员长不照样抱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放?张学良倒是意志坚定,但大权不在握。东北军某些上层人物又腐败无能。汤玉麟是个什么角色,你们坐地户不比我清楚?
宗:咳!内忧外患。平头百姓空有爱国之心却无保国之力。
曼:投身抗战不行吗!
爷仨:扛枪去打仗?
曼:不扛枪,资助抗日队伍总可以吧?国难当头,摆在每个人面前都有四条路。一、奋起抗战;二、逃难。这有积极和消极之分;三、忍辱当顺民;四、投敌叛国。除此之外别无它路,不知你们想走哪一条?
宗:做汉奸辱没祖宗;做顺民心里不甘;可投身抗日又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弃之不顾啊!
曼:那就逃难,把家和商店迁往北平。
宗:明天四同到县城去给你姑父挂个电话,看他是怎么个意思。想搬到北平很多事都得靠他帮忙。——如果姐夫也力主搬迁,咱俩先去打前站。 
曼:不要打我主意,队伍,我不能撒手不管。
宗:这是什么话,要搬你得跟家里人一起走。
小两口:是啊,妈,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呢!
曼:四同先去打电话,其他事等回来再说。
婉:妈,你说的逃难有积极和消极之分,怎么讲?
曼:积极是逃难不忘救国,消极只顾逃命。
 
日。内。外。
住室。曼君要出屋,宗爷擎着斗篷和女帽:嗳,把这披戴上。
曼摆手:啧!太显眼了。
宗:人靠衣装佛得金塑,串门不穿还能在家穿吗?
 
院子。新月出来送行。曼君披着绛紫色带皮领斗篷,戴上栗子色挺着绿鹦哥的带沿呢帽。她左右端量自己,摇头。
月:奶奶活脱像西洋画里的贵夫人!
曼:不好!回去脱掉。
月把住:都穿戴上了就这么的吧,也不是去别人家。
曼犹豫。见四周无其他人,悄声:今晚我不回来了,到我屋放被褥时看他动不动心;若动心就别走了。
新月满脸飞红:不好啊奶奶。我只想服侍老爷和奶奶,没有高攀的意思啊。
曼:别!他那个了,回来我就宣布给你俩圆房。
 
前院。小星把迅筠提上车。自己上车把两个搂到怀里,扯棉被一裹。
四惠刚想上去,曼君走来:大女,你不用上,妈骑马带你。
惠听了好欢喜
宗爷戴顶土耳其帽,也披着斗篷,腰里别着左轮手枪,牵出他的枣红马。
曼:马给我。大叔不在家,鞠家不是平辈就是下辈,岁数都比你小,你去给谁拜年?再说,你去不怕两个小姨子把你耍团团啊!
宗:她俩耍我干吗?就兴你去?
曼抢过来缰绳:我去是想找队副他们有事研究,你去打狼啊?
宗爷杵在那儿,怏怏不乐。
曼把四惠抱上马,而后自己骑上。四惠穿件深灰色薄呢大衣,戴顶浅色绒线女帽,娇滴滴的。
惠:妈,不让波子去啊?
曼:他才从鞠家过来两天半,留下教丫鬟读书识字。
 
院门前。车马驶出不远二少爷捧着八盒点心,新月拎着装有四瓶汾酒的红绸兜,追上来放车上。
星:看我这破脑子,嘻嘻忘了哈哈。
军:妈!让我也去好不好?
曼:别去,在家温习功课。
四军拽拽衣兜里的书:妈,看。就让我姐去不让我去啊?
曼:女儿是妈贴身的小棉袄,你能成为什么!
军:嘿嘿。儿子能成为娘御寒的皮大衣。
曼:嗨!不让你去还不好办了,将来老了没有皮大衣御寒,岂不要冻死了。
军:嘿嘿。谢谢妈。
他跳上右前车辕厢,丢当着两条腿。他仍穿身学生装,戴着兔皮耳朵帽。
空气冷冽清新。山雀叫着飞过头上。
车马还没驶出村子,宗家的猎狗追上来,后面是骑在白马上的主人。
曼君瞪他。
回去一想,从二小姨子论,徐太太是长辈,不去拜个年,人家好挑礼了。
扯臊。出门连保镖还不带了。
嘿嘿,有佘赛花陪伴保驾我何忧之有啊!
警告你啊,在外人面前少拿佘赛花梁红玉瞎比喻,我可不像你脸皮那么厚。
宗举手敬礼:是。遵命。
四惠悄声:妈妈,我爸自从娶了你变成小孩子了。
车马行驶到堡子中部沿路向北拐。忽然从后面传来公鸡的惨叫声。大家一望,是只红狐狸叼着只大花公鸡从堡子里蹿出往野地里撒野逃跑。猎狗追去。
宗爷见狗难以撵上,掏出手枪瞄了半天准却没打中。狐狸仍狂逃。
曼掏出手枪,瞄准钩火,狐狸翻了个跟斗躺到雪地上。
大家欢呼:打中了,打中了!
宗:夫人简直是养由基的女儿李广的妹子,也有十年贯虱百步穿杨之能。
曼:没脑性。刚警告过你!
猎狗叼着血淋淋的狐狸跑回来。
军:人为财死兽为食亡,这家伙认死也不肯丢弃美味。
老孙把猎物绑到后厢板上:三九四九不掉毛,红狐狸皮又最珍贵。
曼:归你了。
孙:哪好那么办。等我熏个整狐狸围脖给奶奶。
宗爷望着红装素裹的山野挥动着右手大声唱:
 
我隐居卧龙冈逍遥自在,
                      看天下乱纷纷宁日难耐,
                       务农南阳郡我清闲世外,
                      叹人生远势力难展雄才,
                       唯淡泊能明志修身等待……
 
曼:咱们唱个抗日歌曲吧?。
她起头,三人唱起来。宗爷小星曾听四军唱过这首歌,大致会,加进去唱。迅筠跟着绺。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
                     枪在肩,刀在腰,热血沸腾似狂潮。
                     敌寇压境,祸在眉梢;
快团结,齐奋进,杀敌报国在今朝!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
                     保家园,赴国难,狂虏不除恨不消!
 
曼:四惠,没想到你嗓音这么好,你二姨正排练文艺节目,你参加好不好?
惠胆怯地:我能行吗?
曼:太行了。
老孙听见别人一路唱歌,探探嗓也唱了:
 
                               正月里正月正,家家户户挂红灯。
                   送了年放了炮,小两口扯着手去逛庙。
                   戴礼帽放响屁,赶着牛车去拜丈人……
 
大家哄的笑起来,把老孙的歌笑回去了。
曼:我们宣传不力,应该教群众大唱抗日歌曲啊!
 
    日。外。内。
鞠家院子。车马赶进。丽静和鞠家人迎出来。互致问候。
曼君从马背上抱下四惠,亲了一口。
菊向静递了个眼色,转身朝大姐和宗爷鞠了一躬:姐夫,你这是带着贵夫人和娇小姐到哪国访问才下飞机呀?
宗:嗨!你姐今天的装束漂亮吧?
菊:关情是。晃得我们乡巴佬睁不开眼睛。不知贵老爷夫妇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曼:阴阳怪气!——小三鬼明明是在讽刺挖苦咱俩,你还问人家漂亮不漂亮。我不想穿这身皮,偏逼我。在家门口穿戴特了,亲朋之间容易产生隔阂,说你不听。
 
午间。惠芝屋子。炕上安了一桌,招待孩子。
闺房。地上安了张高桌。童杨被请了来。
菊怪模怪样:难得老爷姐夫光临小草房,先敬你一杯!
曼:哪来那么多外彩,还老爷姐夫?
宗:能把‘光临寒舍’说成‘光临小草房’,令人钦佩,
曼:三歪今天是瞄上咱俩啦。
其他人笑。
静说宗爷:看我姐,现在动不动就向着你;像我姐这样玉洁冰清的奇女子也能被你划拉去,还眼看着就被融化了。姐夫有两下子!
曼:小二鬼!跟三蹄子一唱一和,怎么,想把我们俩给吃了啊?
菊说二姐:看怎么样?以往大姐见了咱不是二妹子长就是三妹子短,今儿骂咱俩是小二鬼三蹄子不说,还猪八戒倒打一耙,赖咱欺负了人家夫妇呢。孙尚香嫁刘备,背叛东吴喽!
其他人更笑。
静:贫不移富不淫威不屈。国难当头,姐和姐夫都是气节高尚的人,岂肯背逆大义于不顾啊!
宗:两位小姨子如此高风亮节,宗某拙荆得以亲聆教诲,幸甚幸甚!
菊:哎哟!孙悟空本想钻进铁扇公主腹中,不知怎么钻错了,跑到宗老爷夫妇肚子里。一看,我的妈呀,满腹都是经纶学问。孙大圣都目瞪口呆,我们两个黄毛丫头还敢班门弄斧教诲贵老爷夫妇?岂不自找寒碜!
大家越发笑。杨七笑呛了,哈腰咳嗽。
曼说宗:不让你来偏来。说能把你耍团团还不信,怎么样,这不连我都捎带上了。——咳!不说了。干!
众人举杯:干!
曼一饮而尽,以箸击杯长吟:
 
                                            屈子昭臣节,谗毁没汨罗。
                          甘将玉命殒,不忍睹山河。
                         离骚高千古,英魂逐九歌。
                        湘水深如许,谁知有几多?
 
静鼓掌,童生随之。
菊问静:大姐哼哼的这一嘟噜是什么意思?
静:语意双关,明里歌颂屈原,实则表明自己心志。后一句责怪咱俩不理解大姐。大姐义薄云天矢志不渝,我们妄加猜疑太不对了。
大家争着敬酒:见谅见谅。来,干!
 
日。内。
队部。头领们都在。旦海也来了。静给大家斟茶。
童看着曼君:昨天二旦到省城串亲听到,边境上日寇益愈增兵,飞机轰炸开鲁,死伤多人;还有各地的土匪趁机四处劫掠。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曼:边境还没交火,就是打起来我们也插不上。眼下能做的就是提防土匪窜扰。文艺节目抓紧排练,差不多了就串村演出,加强宣传教育扩大影响,尽快发展壮大我们队伍以应日益恶化的局势。
大家点头。
曼:碰完头,各位分队长回去召集队员开会,讲清形势引起大家重视,借串亲访友动员年轻人积极参加联防队。老边没来,宗爷回去找他让他传达。——二妹,文艺节目排练得怎么样了?
静:还不熟练,人员老凑不齐。
曼:把四惠姐弟和小星都插进合唱队。四惠的歌喉很不错,叫她再来个独唱。
宗:她心如死灰,天塌下来也不会管的,还独唱咧!
曼:不要往孩子身上泼冷水。要你回去找老边,怎么不走?
宗:就知道撵我,你不回去?
曼:没看我这里有事吗?
静:姐,今晚我妈主要是请姐夫,让他走了还能回来吗?
曼:一顿饭吃不吃打什么紧。——你走不走?
宗爷拨瞪眼珠子。
曼:他不资助联防队两万块钱,我不能饶了他,叫他跟来落滩!
宗爷一愣,皱眉。大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曼:时局不济,这银票是不是应该兑成银元?
静:是。一旦热河失守银行停业就麻烦了。我姨夫在承德银行,等托他给办办。姐,两张银票全写着你的名字,这不是姐夫给你的吗?
曼:他说了,给我就是我的了,我说了算。——怎么还不走?
大鹏不明就里:不要撵姐夫了,待会儿我去,就便检查一下宗堡分队各方面的情况。
宗:哎!童兄弟啊,队长这把交椅就该你坐。我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又携儿带女,当队长实在力不从心。——你们啊,瞎选,自古骒马上不了阵。就算她会点功夫,都是些雕虫小技,和带兵打仗没关系。今天各位头领都在,大家选大鹏当队长,怎么样?
他边说边边向众人拱手。
曼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儿,左右不好表态。
菊:二姐,把银票还给九头鸟!——我告诉你宗孝儒,甭抱住天鹅脖子想上天!当初你娶我姐就没安好心,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队伍有你银子行,没你银子也行,可缺了大姐,店铺死了掌柜——就得散伙,你知不知道,啊?
宗爷被抢白得敢怒而不敢言。
 
夜。内。
丽静闺房。曼静惠筠都睡了。
院子里突然响起狗吠声和人的呵斥声。谁敲窗:妈!你醒醒醒醒!
曼惊醒:谁?
四同的声音:妈!快起来,有情况!
 
队部。马灯。大家相继来到。炉火还没熄。童同棉帽上的冰瘤子滴着水。
童把一张字条递给曼君,
杨带生菊星旦海提着枪跑来。众人围上看。
纸上粘着从报纸剪下的字:放被墙界。
大家:这……
同:昨晚八点多钟——
 
夜。内。外。
门市。四同在打电话:谢谢姑父,我把您的话转达给我父母。……是。再见!他刚放下话筒,突然听到有人轻轻敲闸门:谁?
没人应。四同走出里屋,见从闸板缝插进一样白色东西,走过去。听到门外有轻快的脚步声跑走。打门缝往外瞧,发现个黑影飘过街道,倏忽不见了。
四同回到里屋,打开纸块移到罩灯前看。
伙计醒了。
同:嗳!你看这什么意思?”
伙计看了也懵懂。
同:啊!这应该是‘防备抢劫’。
 
队部。大家哦了一声,惊得直眉竖眼。
同:昨天我赶到县城天就晌了。下午两点多钟吧——
 
日。内。
门市。有人嗵嗵擂门。
同:谁?
答:掌柜的,我妹子灯节前要出嫁,想买布匹绸缎做嫁妆,请照顾一下。
四同从闸板缝向外望,见是一高一矮两个外地人,穿戴都挺齐整,不像是坏人,示意伙计把闸门打开。
两人进来翻看:库里有没有更好的?
同摇头。
两人搭讪着走了。
同挂电话:喂!给我接兴盛粮店。……你们那面遇没遇到什么情况?……啊?都穿什么衣服?……啊,好。
四同放下话筒对伙计说:那面也去过两个人,从窗户望,都穿着棉袍子。伙计说没开业不能卖,两个磨蹭了会儿走了。
 
队部。宗爷:这四个人分明是土匪探子。只是,字条为什么要用“字”粘呢?
大伙琢磨。
曼:揣度今晚还不至于发生事故。四个家伙不把情况摸清楚,匪帮是不敢贸然行动的。
菊:怎么不清楚?商店没上班只有值班的,抢起来还不跟拿自己的一样啊!
曼:要搞清的还有驻军和警察的情况。就算这两方面他们提前侦察好了,等返回匪窝,匪首听了汇报再派人来县城,那得什么时候!即便天亮之前能抢完,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驮着赃物招摇过市吗?
大家点头。
童:县城有多少驻军和警察?
同:驻军不详。警察没用,见了土匪就跟耗子见了猫。
静:字大小不一,还一个没找对,晚上八点多才把纸条捅进门市,而且捅完就跑,表明送信人是等同伙睡了才进行的;不写,是怕从字迹上暴露自己。
大家点头。
菊:既然是土匪探子,为什么要告密呢?
静:或良心发现,或宗家对他有恩。
曼问四同:两个土匪有什么特征?
答:看不出来,围脖把鼻尖都围上了。……嗳,我想起来,其中一个说话一口娘娘腔。
曼:十有八九是一点红。她曾答应我规劝她当家的改邪归正。可能事情不顺利…… 绸缎庄和粮站附近有没有旅馆?
父子:粮站附近没有,绸缎庄斜对过是荣华客栈。
曼:客栈有没有马棚?
宗:没有。
曼:可能探子住在荣华客栈,马寄养在大车店。
童:匪帮采取这次行动。既可制造混乱借以向日寇邀宠,又可报三箭之仇:抢劫宗家没成反而死伤了几名弟兄;趁机绑票姐夫又偷鸡不成反蚀米;派出山猫连影也没回。
曼:门市除了正门还有没有别的通道?
父子:后院都有侧门。杂货店和布匹绸缎庄门市紧挨着,而后院是一个。
曼:从荣华客栈能否望到绸缎庄侧门?门口清扫了没有?
同:都清扫了。后院各有一名伙计的家住在里面,假期兼作打更,出入都走侧门。
曼君看手表:现在是一点一刻。从鞠店到县城骑马两个小时到了。——女儿,敢不敢跟妈去?
四惠发愣。
父子:她去能干什么,倒碍手碍脚!
曼:我和女儿住进荣华客栈,看到底有没有一点红。有,想法跟她接触。明天是正月初四,除非装成农妇带女儿到医院看病,非引起土匪探子怀疑不可,谁大正月初四去住店啊!四惠一身病态,不会引起谁怀疑。
大家恍然。
惠:我去。有妈在,我什么都不怕。
曼:这里有五匹马,你们几个和我今晚骑马进城。
是。
曼:队副在家等候消息,明天必安排人回来通报。——咱俩换一下衣服,我这身不行。
菊:好啊。那我就做回阔太太。
杨:告诉你,夜里可不能钻错了被窝。
众笑
菊:我望天我瞅地,看见乌鸦蛤蟆唱大戏,就没发现屎壳郎喘好气,两头放屁。
众更笑。
曼瞅杨、菊:瞎闹连时间地点也不分吗?——丽静,回家找套四惠能穿的棉袄棉裤和两顶皮帽子。
 
夜。外。
道路。母女骑一匹马,五匹马六个人悄然行进。
赶到县城西郊,从左近堡子传来公鸡的啼明声。
满生的坐骑留下,其余由杨、军骑马牵回去。
 
日。内。外。
客栈。娘俩进来,四惠咳嗽。海马开门探出头。
曼:老板,我们住店。
马:怎么大正月初四来住店啊?
曼:我闺女病了来看大夫。说是肺炎,每天得去医院打一针。
海马端量母女。女儿咳嗽得直喘,母亲提个绸包,里面装有药盒和止咳糖浆。
一点红拉开门,一只眼睛朝曼君一夹。
海马:我们也是旅客。老板老板娘去后院取煤很快就能回来。
他说完缩回头,一点红也关上门。
一对夫妻从后院抬进一箱煤:母女俩住店?
曼:是。
老板往壁炉添煤。老板娘开一个房间锁。
母女进屋,关上门,拉严门玻璃挡帘。摸摸炕放好褥子。
曼:来,躺下睡一觉。
四惠拉上窗帘,不时咳嗽。曼君有点乏,躺下,把四惠搂到怀里。
听到隔壁的门呼隆一声推开,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曼君爬起来望向后院,见海马边解裤带边往南墙根厕所奔。有人轻轻敲门。
曼下地拽开插销。一点红闪进握住曼君的手:大姐,字条是我递的。草上飞已经叛国投敌了。等我消息。
她退出去,带上门。
曼插上门销。
外面响起一点红的说话声:嚯,还回来了,我还以为都掉进枯井爬不出来了呢。
走廊。进来俩人,嘿嘿笑,一名朝一点红打个榧子。
海马回来了,三人进到他屋子关上门。
饼子低声:粮站那面一无动静;侧门检查过了,看不出有很多人马和车辆进出的痕迹。
海马:这面也很平静。少东家没走,先头开闸门往外泼洗脸水。待会儿你俩到医院去问问,今朝有没有一对母女去看过病。
二人:行。情况属实我们就直接走了。晚上都警醒点,听敲走廊窗马上出来。
 
母女房间。听到走廊有两个男人的脚步声响出客栈。停了十几秒钟传进一点红的说话声:喂!海马,我上趟1号啊!
脚步走过母女住屋时,曼君发现从门缝插进个纸块。望后院,一点红走向茅厕。下地取了纸块展开,和四惠一起看,上面写着:
今晚来人抢劫商店绑票少爷并抢银行。警署值宿的曹大年是内奸。晚六点处置海马。
曼君划着洋火烧掉字条:我走。等我回来。
 
日。外。
街道。曼君疾走,溜视身后无人跟踪拐进一条胡同。走进姚家后院,满生迎出来。
 
大路。生策马飞奔。
 
夜。内。
客房。罩灯。曼看表。
惠咳嗽,抓住母亲胳臂。
曼拍了下她的头,拉开门出去。
走廊。隔壁房间透出灯光,门玻璃挡帘没拉靠,曼望进去,见一点红坐在炕边削苹果,海马仰靠着行李,两手交叉枕在脑后,闭目养神。曼君撞开门一个箭步蹦上炕,不待海马有所应,右脚踩上他的脸。他拼命挣扎,想抽出两只手却无能为力。
一点红关上屋门插上门销拉严挡帘,回身死死压住海马的腿。他挣扎了片刻不动了。
 曼搜出他的手枪和怀表,从他皮腿箍里拔出匕首。一点红翻出他兜里的钱。
曼:回屋穿戴好关上门过来。
一点红悄然出去,带上门。曼给海马盖上被子,用匕首在白粉墙上疾速划字。一点红穿戴整齐闪进。
曼:我离开这屋你把门插死,拿上海马大衣帽子和皮靴,吹了灯从窗出去,拉严窗帘,关好窗,到客栈门口等我。
  
 夜。外。内。外。
街道。母女出了客栈。一点红等在门边。
街上别无行人,万籁俱寂。曼君从一点红手里拿过来海马大衣披上。
红:刚才大姐为什么这么安排?
曼:倘若今晚事发,店老板肯定要打电话报警。曹大年当值,来了看见墙上的字还不刮去吗?更重要的是,闹嚷起来会妨害我们下一步行动。你真名叫什么?
红:嗯……叫崔玉楼。
曼君突然‘呃’,捂住胸口蹲下干呕。四惠赶忙给母亲捶背。
 
绸缎庄后屋。曼说二旦:你跟玉楼姐到大车店去牵马。
玉楼把皮靴和皮帽放炕上。
曼说笑海:你棉帽和靰鞡不行了,看合适换上。——四同带伙计进库挑面子宽的白布撕下五十多块,每块五尺。
   
街道。四骑行进。笑海坐骑驮着两个白布包袱。
楼:匪徒共有107人,不算9名和尚10名妇女。马42匹,其中两匹在这儿。想在一夜之间完成从匪窝到县城的往返,徒步是办不到的,所以今晚顶多能来40人。草上飞有匹宝马,名曰草上飞,后他人得马名。
曼:哦。
楼:从大姐结婚那次回去我就劝他改邪归正。他不听,说僵了扇了我两耳光。我赌气和几个亲信逃跑。没跑成,一起被抓回去打个半死关进山洞,要我们写悔过书。我寻死过,被押在一起的神虫发现,没死成。我写了悔过书才被放出。起初草上飞不准我远离,走坐都派人监视,后来松了。马脸倒是没跑,但知情不举也受了连累。他曾告诫我草上飞耳目极多,就两条山路,隘口全有人把守,跑不出去的;我没听。对他俩,我老有一种歉疚的心理。
坐骑行进的沿途景致不断变幻:一会儿树木夹道;一会儿开阔;一会儿不太远处出现个黑糊糊的村庄,传出狺狺的狗吠声。
弯月亲吻着山岭。四骑来到城郊三岔路口,曼下马抱下四惠。天气寒冷呼气成霜,五人跺脚取暖。
月牙落了,夜色越发浓重。电杆发出怪啸。
 
来了两挂胶轮大车。车上坐满队员。还有不队员骑的马。
曼:来了多少人?
童:40。
曼:孙大哥,把四惠捎回去。
女儿上了车,曼用棉被给裹好
她把缴获海马的怀表递给大鹏。说旦海:把白布单分发下去。
童喊:一匹马骑两个人,两列纵队。……启步!
楼曼童在前面带路。没有月亮,积雪反射着繁星撒下的微光。人和马勉强能认清道路。
战骑行了一程,路两边出现树木稀疏的慢慢岗。
童:这地方不错。
曼楼:好。
童勒马回身:喂!止步,下马!——弟兄们!就在这里打伏击。队长带三分队队员上右面山坡;我带一二分队上左面山坡:爬上一箭远向两边抻开,间距三大步,找好地形蛰伏。老边转盘枪在前,杨七机枪靠后。土匪都骑马,为保马匹不准用手榴弹。二旦在东笑海在西卧到队伍两头。我手枪一响,大家就朝匪徒上身开火,旦海各带3名队员冲下山坡把住道路两头堵截马,不准跑掉一匹!都听清了没有?
听清啦!队员们答应,雷厉风行。
起风了,吹得树木嗷嗷嘶叫。指战员们趴着,将两只手连同手套交叉捅到腋下取暖。
菊旦各牵六匹马拴到岗后坡树上。
 
传来马队行进的声音。队员们都屏息静气。
马队到了面前。
大鹏瞄准带队的一个,乒!
立即各种枪声大作。
大鹏见匪徒纷纷堕马,马嘶鸣乱窜,大喊:都下去抓马啊——!
两边的队员们冲下坡去。人喊马嘶。
玉楼支亮手电挨个死尸照,一名匪徒呼地爬起来要朝她开枪;曼君眼尖,开枪把他毙掉。菊花火了,从一名队员手里抓去上了刺刀的大枪挨个尸体捅。
一具死体呼地跪起来举起双手:饶命啊!我投降!
菊花没好气,上去就是一刺刀。
玉楼打着手电数死尸:共34具、
菊花一点数:啊,马,怎么35匹!——跑了个土匪!
大鹏骤然醒悟:满生老边,各带队员分头去看住我们的马,小心暗枪,快!
两人各带几名队员向两面的坡顶扑去。北坡响起枪声和队员们的呼喝声:站下!站下1
曼跨上马顺着道路朝西驰去。田菊楼上马紧随。不一会枪响了。
队员站在路上朝西张望。
隔了一会儿曼骑马牵一匹回来,其余三人跟在身后。
 
夜。外。
道路。队伍进发。后半夜天气更冷,寒风卷着雪沫往脸上直扑。
 
西山脚下。队员悄然坐下待命。
 
山道。玉楼海带四名队员磕磕绊绊行进。突然叮当一阵铃铛响,立即听到有人拉大栓喝问:谁!
楼:是我!
啊?是司令夫人啊!你们怎么走到这条路上了?
有事。
她支亮手电晃照着对方的眼睛,见是三名站岗的喽啰。笑海等蹿上去枪刺抵上他们的胸膛:不许动!
队员缴了他们的械。
山上有人喊:下面有情况吗?
玉楼匕首一抵:回答,没有。
喽啰: 没有,是只兔子碰了暗索。
近旁有个山洞透出火光,队员们把三名喽罗押进去。地上生着堆火,一个喽啰翻转烤的一大一小两个肉体,一嗞啦响。油一滴下,呼地蹿起一股火苗。
楼:告诉你们,我已经参加了抗日军。我不处死你们,但必须老老实实,不然就一刀一个。刚才上面喊话的是谁?
喽:是游动哨。听声音像大头。
楼:狗娘养的,是他!——这是什么?
喽:兔子和狍子。
楼:出去一个,叫大头快下来。
她持匕首押出喽啰。
喽啰:喂!套着只狍子,快下来吃烤肉啊!
上面:熟了吗?
喽啰:熟了。快下来吧。
楼:进去。
喽罗重被押进洞内。
楼对海说:这个大头,平日媚上欺下。来了一刀捅死。
两人避到洞口边。听见一个黑影哼着小曲下山:
 
                                   正月十五那个月儿明啊月儿明,
                    小娘们打扮得窈窈窕窕去观灯。
                   我悄悄跟在她的身后走,
                   只见她屁股那个扭哎,那个扭哎,
                   逛完街灯我就扛起她进了窝棚。
                   那个摸啊,那个啃啊,
                   那个小嘴咂起来香喷喷那个香喷喷。
 
    大头下来了:哎呀,好香,果真是香喷喷!
玉楼蹿上去一匕首刺进他心窝。
俩返回洞里:烤好了没有?
队员:好了。
楼:兔子留你们。狍子我带走。
 
她打着手电,和名队员抬着狍子。
 
她和菊花用匕首刺刀割肉分给大伙。
 
她带队沿弯曲的山路向上悄然进发。
上面有人喊:谁!
楼:是我们。
下来两个喽啰:怎么啦嫂子,没干啊?
曼楼冲上去用匕首逼住:不许动!
童生把他俩的枪下了。蓦地从道边窝棚里窜出个黑影向山上狂奔,曼一扬手匕首飞了过去,啊的一声栽倒。
楼支着手电走进窝棚查看,里面没人了。
 
队伍继续前进。
走了一程,看到石砬子上透出灯光,传下吆喝声:谁!
楼:我们!
有人从窝棚里打出灯笼:啊!是嫂子!怎么……
楼:神虫,握颗手榴弹干吗,揣起来!
曼看清石砬子上一个攥着手枪,一个提着大枪,另一个腿边架着重机枪,神虫打着灯笼。
曼哈腰捡了两颗毛石。
距离越来越近,楼支亮手电晃着石砬子上四个人的眼睛,一个个抬手遮挡。
蓦地一个:不好!
他正想举枪,机枪手刚要趴下,匕首和两颗石头相继飞了过去,只听三声惨叫,一个栽下石垃子,另两个倒到石砬上。神虫愣住了,大家一哄而上把他扭住。
楼:放开他,自己人。
她支着手电走进窝棚;里面没人了,点着蜡烛,木板上摊着麻将牌。
她走出:上面再没有岗哨了。——神虫,打灯笼到前面带路。
队伍继续前行。
楼指曼问神虫:你忘了吗?
他擎起灯笼:啊?是林大姐!
曼:你谈谈这两天匪巢的情况。
   
夜。外。内。
土匪院子。队伍悄无声息赶到。传出公鸡的啼明声。朔风刮得树木呜呜发响。
曼避到匪首门旁。
楼敲窗:喂!当家的,开门!……睡死啦你啊?
里面毫无声息。曼持枪推开门蹿进去。室内空空的。
神虫走来:各屋门窗口都安派好了。
楼:草上飞没有了。
虫:他的马还在马棚啊。
楼给他支手枪:你快去藏到马槽底下。鳖头发现意外肯定先去解马,一露头就开枪击毙。不要犹豫,他枪法既快又准。
神虫握着手枪走了。
楼带曼出来,朝男厕所连开三枪。
把守各屋的队员听到枪声立即砸门冲进去,传出一片喝令声:
不许动!都举起手!
匪巢已被我们包围了,谁动就捅死谁!
楼支亮手电照男厕所,里面无人,一泡屎还冒着热气。
 
夜。内。外。
伙房。曼、楼来到。几名伙夫都被二旦带队员绑了起来。
楼指着曼问马脸:记不记得了?
马脸端详了一会儿惊喜地:噢!是林大姐!
曼点了下头:二旦,给他们松绑吧。哪位是管锔匠?
一个:我是。
曼:明天放你回家,今天在伙房先帮忙活一天。
管磕头:多谢头领,多谢头领!
楼:马脸,格外安排做四十多人的饭菜,像样点。
突然传来枪响和神虫的喊声:快来抓草上飞啊!抓草上飞啊!
楼曼从伙房跑出,折向墙根冲过去,见一个黑影翻上马棚后墙,即行射击;黑影反手回了两枪不见了。
两人听到痛叫声,支亮手电一照,见家神虫在马槽底下两手掐着大腿,鲜血从指缝淌出。两人赶紧掏出白布条给他包扎。
曼:你先待在这里,等会儿安排人来抬你。
曼楼来到院子。从妇女住屋传出踢门声和小孩惊恐的哭声,两人疾走过去,分头跨进两个房门。
走廊里很黑。队员们喊话:赶快把灯都点上,打开门,不然就踹了!
曼进来:别踹,吓着孩子!——喂,各位姊妹,我们是抗日自卫军,来解救你们的,放心把灯点上,把门打开!
屋里陆续点亮灯,传出拽门销的声音。
曼带两名队员进到一个屋子,见只有战战兢兢的妇女或妇女跟孩子。第二个屋子,既没点灯又悄无声息,曼把门踹开,持枪支着手电一照,见后窗扇畅开,砌的土坯挖个大洞;再看炕上,棉被蒙着个人,把被一掀露出具睡衣撕烂的女尸。
曼摸摸她心窝。——笑海,赶紧去找徐文书,让她来!
是。笑海跑走。
曼检查女尸脖子,有掐过的印痕,跨上炕给她做人工呼吸。
静进来,上炕换下大姐。抢救了一会儿女子缓过气来。
楼走进:她叫颜翠莲,是三头领抢来的老婆。有几分姿色,草上飞个鳖头……
后窗的大洞冷风直灌。
曼:来!抓着褥子把她抬到隔壁屋子。
 
凌晨。外。内。
院子。曼楼走出屋子,见六名队员持枪守护着一堆搜缴的武器,其中有装在木箱里的手榴弹和地雷。
突然从山后传来枪声,片刻后响起手榴弹连续的爆炸声。
曼:玉楼,带领这六名队员到山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原匪首和玉楼住室。几名头领把缴获的武器弹药搬进来。
曼:都上炕暖和暖和,开个小会。
菊:大姐!衣服换过来吧。围着虎皮裙,匪徒都误认为我是齐天大圣了,见了纷纷向我磕头求饶。
杨:认做齐天大圣还不好?总比当成白骨精强。
大伙笑。
曼:没脑性,到一块就闹!——这一仗之所以打得顺利,崔玉楼功不可没。还有神虫尹家福。以后二人就都是我们队伍中的一员了,要友好对待。
童:大家暖和一会儿再辛苦辛苦。除了伙夫马夫和尚,把俘虏和妇女各集中到一个屋子,派人轮换看守,腾出房间安排队员休息。石砬那里,老边安排人换岗,再派几名队员下山,帮把马匹全牵上来拴到马棚饲喂。
曼:丽静和满生挨屋搜查,金银财宝全部充公——玉楼本人的东西就不要动了。无论男女都要搜身,随身带的金钱,只限五块,多出的没收。戴的戒子耳环,银子的拉倒,金的一律收缴。
二人:是
童:仓库、谷草垛、柴禾垛,杨七安排队员轮流站岗,防止有土匪放火。
杨:是。
童:大家立即行动!
 
晨。外。内。
上屋。曼君仰靠着椅背沉沉睡着。
玉楼悄手蹑脚推门进来,门的吱嘎声还是把曼君惊醒了,问:山后怎么回事?
楼:我带队员赶下去仗已经打完了。听笑海讲——
 
夜。外。
厕所。蹲着大便的匪徒听到有杂沓的脚步声,提着棉裤打门缝向外一望,看到许多人影端着刺刀对准了各房屋的门窗;再望大当家房间,见有人影避在门边,听是玉楼的说话声。
 
后山坡。他深一脚浅一脚往下跑。后面隔百多米远,另有个黑影也往下跑。
下面有人喊问:谁!
后面的人影赶紧蹲下。前面的边跑边回答:我…我是刺猬。一点红叛变了,带领…不知什么军队,把…把我们老窝…给端啦!
这时,天有些亮了
后面蹲着的人看到有三四个人迎上来,突然扑上把刺猬按倒了。他连开两枪,猫腰向一侧跑去。
有两名队员栽倒。刺猬夺笑海手枪,笑海朝他的脸就是一拳,抽脱手开了一枪。而后趴下向毛腰奔跑的人射击,都没打中。那人藏到一块巨石后,伸一下头朝这边打一枪。
笑海接连抛过去两颗手榴弹。借火光四射烟尘斗乱的档口,握着手榴弹跳起来向前冲去,一抡胳膊抛出去。巨石后爆起火光……
 
日。内。外。
室内。楼:草上飞被炸飞了。我们赶忙包扎伤员,用树枝现扎的担架抬到厢房,丽静给上药重新做了包扎。
曼:等吃完饭你挨个土匪扒拉,凡杀害过百姓的一律处决。
楼:我来的晚,好多行动没参加,耳闻目睹的倒有几个,大部分不清楚。
曼:待会儿让队副帮你审查。审查不要带进个人感情,既不漏掉一个罪大恶极的,也不枉杀一个比较好的。一般的罪行就算了;愿意参加我们队伍的,欢迎。
楼:明白。
 
日。外。
山下。道路两边的树林里。各有队员披着白布单卧在雪地上,眼睛紧盯着进山的路口。
老边低声:喂!他们来了!
七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走上山道,其中一个还穿着道士服……
 
日。内。
上屋。杨边向曼君汇报。
杨:听说那个道士还是独眼龙的狗头军师。
边:我们又掳了七匹马。
大鹏进屋:队长,我和玉楼查实有百姓人命的都处决了。遇到的难题是,有23名拿不准,反映不一。这些人单独圈在一个屋子。队长看怎么办好? 
曼:要求参军的有多少?
童:全部,包括这23名。分析有的不一定是真心,怕不这样会吃亏。现在是鱼龙混杂。
曼君思考俄顷低声对大鹏说了几句什么。
玉楼带马脸进来。
曼:来。坐,坐。
马脸局促地坐下:玉楼把事情对我说了。我过去失足干过坏事,虽然你们宣布只要没有百姓人命,一般的罪过就不追究了,但我还是担心,你们不能秋后算账啊?
童:这得看是什么情况。
欧:我在省城一家果品铺学手艺时,跟东家小姐好上了,被她父母发觉把我开除我。有一天小姐去戏院看戏,回来时天色晚了,我半道把她拉进树林…… 实际也不算强奸,她是半推半就的,而后我就上山当了胡子。
曼:再呢?
欧:没有了。参与抢东西绑票,你们公布说不算。杀害无辜百姓,我从来不干。
曼:行,相信你。争取立功。
她低声向他交代了几句什么。
脸:短尾猴很可靠,头领放心。其它的事我知道怎么办。
曼:好。祝你成功。
马脸走了。
菊进来:两位头领,和尚请求留下重修庙宇,妇女都想回家。
曼:行。回答他们可以。妇女,等明朝再放。神胎还保存的吗?
楼:抬在一个闲屋里,基本还完好。
 
日。外。
乡道。玉楼打头,一行六人策马回返。
 
黄昏。外。
宗家院子。回到家,第一个跑出来迎接的是新月,抓住曼君的手:奶奶,好想你啊!
曼悄声:这两宿有进展没有?
月:老爷提柜上一个伙计,说如果我同意,马上给我置办嫁妆嫁过去。
曼:噢?四惠呢?
月:回来就病倒了。
两人见跑出不少人,把话打住。
 
夜。内。
客厅。玉楼在座。
同:我今天下午到的家。嘿嘿——
 
日。内。外。内
客栈走廊。老板娘敲女客房的门。没人应,一推门开了,屋子是空的。
老板敲男客房门,里面也没人应。推,推不开。
 
后院。老板站到窗台上从窗亮子往里瞅,发现房间里:
客人蒙头盖着被一动不动。
 
客房。警察从窗进来。掀开被子,见海马已硬了尸。发现墙上的字:
 
这是草上飞的探子海马。土匪企图抢劫银行和商家。曹大年是内奸。草上飞独眼龙与日寇勾结,准备配合打热河
 
署长:***的!——拿下他!
两名警察扭住曹给戴上手铐
曹:署长千万不要上当啊,这是匪徒施的反间计啊!
长:带下去先押起来!……立即缉拿两男一女三名逃犯!
一名警察闯进:署长!署里来电话,说有人报告,经过黄土岭发现路上有三四十具尸体。
长:啊!?
 
客厅。
同:嘿!消息不胫而走,偌大一座县城像开了锅的沸水一样。
曼:有没有人怀疑到我和四惠头上?
同:没有。一致排除一对母女有作案的可能。
四人笑。
 
夜。内。
宗曼住室。曼进屋见摆了一桌子酒菜。宗要拥抱夫人。曼用下巴向后一指,他赶忙改扶夫人坐下。新月进来,斟酒。
宗端起酒杯:祝贺夫人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曼:新月,是不是你也没吃?
月:让一连串的事晃晃得也不饿。
曼:别站着,来,陪姥爷一块儿吃。我陪玉楼吃过了,就喝点酒。
她找来酒杯给新月斟满。
月:我伺候老爷奶奶吃完再吃。
曼:别推辞。坐下坐下。
宗:嗨!要你吃就吃,瞎客气什么哪。
月怵忐坐下端起酒杯。
曼:来,干,一气喝完。
月让酒呛得咳嗽,赶紧吃菜压压。
曼一气喝下半杯:你俩怎么?大口喝,喝!
她监视两人也喝下半杯,就又给三只杯斟满
 
座钟当当敲了12点。
新月醉倒在炕上。宗爷摇摇晃晃站起来。曼君扶住搀到炕边,他像米袋子似的倒到炕上,立时打起呼噜来。
曼给他脱了鞋袜拖上炕,脱了他衣服,只留背心和短裤,搬到褥子上;而后脱下新月的鞋袜棉袄棉裤和衬衣衬裤,只留肚兜和裤头放躺到宗爷的身边,让两人同枕一个枕头,给盖上被子。朝两人夹夹眼睛。
 
闺房。小星披衣开了门:是奶奶!大小姐病强了。
曼:嘘!
 
夜。外。内。
西山。夜风在树头叹息。
通铺。23名待审的胡子,加上马脸和短尾猴,都睡在对面两铺大炕上。有的已经酣然入睡;有的还在辗转反侧,白天的情景老在他们的头脑里闪现景:
 
队员持枪看守着他们。
童:你们必须交代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原籍。我们派人去调查,凡假报住址姓名或查实有百姓人命者,立即拉出五马分尸!
 
    马脸和短尾猴鬼鬼祟祟起来,一个蹲在门边听风,一个用断炉条在后窗砌的土坯上挖洞。挖好,两个相继爬出去。
辗转反侧的土匪见了,陆续偷偷起来,到洞口伸出头向外望,越洞逃走。
 
夜。外。
谷草垛。两个黑影四下望,蹭到垛根前刚要划洋火,突然身后大喝:不许动!
两个回头,见三柄刺刀抵上了后背……
 
山岭。一串黑影弓着腰潜逃。
骤然从两侧蹿出二十多人,将前面两个放走,其余全被按倒。
旁白:这便是曼君留给大鹏的锦囊妙计。经连夜突审,有7名血债累累,当夜拉出去处决了。余下两名交代是因酒醉斗殴致死人命;经查没死,准其戴罪立功。
 
    凌晨。内。外。内。
闺房。窗上透进曙色。曼醒来,见惠、星都还安静地睡着。
 
她回到自己屋子。见丈夫心安理得地拥着新月沉沉地睡着,黠惠地一笑,脱鞋上炕,把枕头放到炕梢,拖床被盖到身上。
 
座钟当当响了七下。
新月醒了,有点懵懂,等完全醒来吓得魂飞魄散:啊!老爷你,你这……
宗醒,当看清是新月赤身露体和自己躺在一起时,惊得手足无措。
曼佯装睡醒,一看,夸张地:啊!两个鬼,你们……
新月哭了,在被窝里摸到裤头穿上,跪着磕头。
曼指着:像不像话了你?劝你收房你拉硬,可瞅我喝醉了你就干这事!
宗使劲晃晃脑袋,拍着:咳!怎么搞的,我记得是夫人跟我躺在一起啊!
他在被子里摸索着穿短裤。
曼:你还装蒜!我和衣睡在炕梢。你什么时候把新月衣服脱了拖进你被窝的,说!新月戴着肚兜,我戴过吗?该死的家伙,还敢狡辩!
宗作揖:对不起,夫人!——新月,对不起!我真的是稀里糊涂啊,真的啊!
曼捶炕:哼,现在你百口难辩!把人家姑娘身子破了,说,怎么办?
宗:啧!这是怎么…搞的!
曼:你不收房,还有别的办法吗!……答不答应?不答我马上喊人,找公婆评理!
宗一把拽住:别别,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曼:家丑不可外扬。顾及你做老爷的面子,饶你一次!
 
日。外
乡道。曼楼静骑马,带二十几辆马车行进。
 
西山脚下。童带领人员牵马往下驮粮食和谷草。路边已堆放了不少。
骑马的赶到
童:队长,有件事没办好。妇女临走都把孩子扔了,正在山上又哭又闹呢。
曼:嗯?这怎么办?孙妈没开怀儿,更倌老孙赶车,待会儿动员他领养一个。其他队员能不能有要的?
静:知道底细的谁敢要哇,姐不要异想天开了。
楼:哎!多给和尚两袋粮食,把孩子交给他们抚养不行吗?等以后香火盛了,说不准还会有不能生育的善男信花钱买呢。
 
道路。有风。满载的二十多辆大车联袂行进。有的马驮着行李。伤员放在谷草车顶上的凹兜里。队员和投降的,会骑马的骑马,不会的坐大车上。
曼说静:回去发放奖金,参战的队员,每人20元,玉楼60。没参战、新投降的,使用谁家的大车,每人每户奖励5块。
车队和两列骑士浩荡行进。
傍晚。内。
宗曼住室。小两口来了。
宗:局势紧张,咱家下一步该怎么走,都想听听你的高见。
曼:姐夫和姐怎么个意思?
宗:他俩倒是力主我们全家和商店一起迁往北平,可我……
曼:通过这次剿匪进一步看清官府的腐败无能。日寇发起进攻肯定一触即溃。要我决定,马上搬迁。
宗:要搬,夫人和全家人一起走,联防队有童大鹏他们也行了。
同茹:是啊,妈!
曼坚决地:你们走你们的,我不能撂下队伍不管。省城和县城商店的货物尽量倾销,能收回成本就是赢家;山海关不就有几十家商铺毁于战火吗?战端一开想走也晚了。
  
日。内。
宗堡分队队部。头领们开会。
曼:剿匪取得重大胜利使村民增强了联防的信心,加之军饷的鼓励,前后屯报名参军的几天时间就达四十多人。和队副商定:新参军的,据其离家远近分别插入三个分队,从西山来的编为第四分队,玉楼,家福(神虫)任正副队长。白天各分队要抓紧军事训练。晚上徐文书继续赶排文艺节目……
 
日。外。
县城学校。堂役在清扫教师。
曼童牵着马:老哥,这里住过辽宁来的义勇军吧?
堂役:昨晚开拔了。
曼:知不知开拔到哪里去了?
堂役摇头。
 
两人骑马回返。
突然她呃,翻身下马,蹲到路边呕吐。
大鹏给她捶背:队长,你……
 
    黄昏。内。
鞠家堂屋。曼菊坐在高桌边卸擦拭枪,丽静记账,惠芝做饭。
菊:大姐,明天我和二姐陪你到县城看医生;果真有了去找我姐夫算账。
芝:算帐?七道八道你做小姨子的算哪道!
菊:大姐怀了孕挺个大肚子,生了孩子天天喂奶,你带兵打仗啊?
芝:你们先领着干呗。雇个保姆,能耽误什么!
菊:嘿,南天门搭戏台——净唱高调。宗爷也不是没有儿女,干吗贪心不足?他雇奶妈,队伍能雇到大姐这样的队长吗?嫂子别鸭子审案——瞎哔哔。
惠芝擎起铁铲:我削你。结了婚,谁能把守着不让人家合房,你能夜夜拿枪在炕前站岗?
她说完先笑起来。菊也笑。静忍着。
曼剜姑嫂一眼:两个该死的,别拿我寻开心啊!
菊:是是是。大姐老太太喝了辣椒水——心里火烧火燎的,我们还笑,太不应该了。
 
日。内。
药房。周大夫给曼君号脉,拱手:太太有喜两三个月了。
曼:莫恭喜,我是来抓药打胎的。
周:喔?……打胎反应剧烈,太太怎么……
曼:我已有三个孩子,最小的才四岁。如果是太平年月,谁肯堕胎啊,这不兵荒马乱嘛!
周:抓药打胎,必须和你先生同来,立下字据,出了问题药房不负责任。不然,恕不敢奉命。到哪个药房也白搭。
 
姚家。姚老师住室。
姚:哎呀!这个忙我可帮不上。淑芬临产,谁也不会给开堕胎药。
菊:装大姐的丈夫不行吗?
姚:县城哪个药房不认识我和淑芬?——大姐,把孩子留下吧,他是你的骨血啊。
 
日。外。内。
宗家商店。门口挂出幌子:本店商品照本大甩卖。
顾客盈门。
里屋。姚母叮嘱宗爷什么。
 
夜。外。内。
场院。清冷的月光。树影摇曳。
曼君挥刀左砍右劈,跃纵蹦跳,上草垛,翻跟斗。
两名保镖伴宗爷骑马驰到。听场院里面有动静,翻身下马。
老孙过来:老爷,奶奶在练武呢。
宗爷把缰绳一扔奔进去,大呼:夫人!保重身体啊,保重啊!
曼君恼恨,照宗爷肩窝就是一拳,他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
 
西上房。
曼君把枕头往炕里一扔,倒头躺下。
宗爷跟进来,捻亮罩灯:你…你说,你到底还算不算个贤妻良母?
曼君不理他。
宗脱鞋上炕,坐到她身边:脱了衣裳睡,别冻着了。
曼君呼地坐起来把他推倒,擂鼓般捶着哭诉:你言而无信!躲开!
宗:别打了,我是为了咱们俩啊!
曼:狡辩!坏蛋!
她摘下上合窗,抓起丈夫,不容他惊呼挣脱顺窗口扔出去,呼嗵落到化了一半的雪堆上。
 
夜。内。外。
对面屋。罩灯。新月在收拾新房,听到有什么东西扔到窗外,跑出去。
啊!她一看,老爷在雪堆里挣扎。
她背起……
 
住室。曼君哭泣。新月上炕,把上合窗安上。跪坐着,轻轻推着奶奶:姐!姐啊!
丫鬟搀扶着二老进屋,玉楼随之也跨进来。
曼君呕吐,翻滚痛叫。宗爷懵了。
二老见了也慌做一团:这这……
宗:新月,让保镖带上我名片骑马到县城去请西医。
楼:骑草上飞,大月亮地用不上半个钟头就能赶到。
宗:对对。骑草上飞!骑草上飞!
曼:啊……啊啊……二妹三妹……啊,痛死我啦——!啊啊啊!
宗:玉楼,让管家骑马去接徐小姐和鞠姑娘!
是。楼跨出门。
小星哭着用毛巾浸凉水拧一拧溻奶奶的额头,收拾奶奶呕吐的脏物。
老奶说琴凤:搀扶老老爷回去,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殷静菊骑马疾进。
 
住室。曼君仍翻滚痛叫,呕吐。
静菊进屋,见状大惊。
静摸摸大姐的额头和身上:哎呀,滚烫啊!
她打开药包……
菊用马鞭指着宗爷:你等着,我姐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一刀宰了你,叫你闲来无事瞎捣鼓!
丽静刚扎完针,进来一拨人。大家愣住了。
静菊惊喜:啊?是你们!二位可是救苦救难的及时雨!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姐有难?
姚老师:我家一位至亲得了急症,县城医院大夫确诊不了,我打电话求司徒老同学赶紧来救人。刚抢救完,宗爷的保镖到了,说了缘由;春杏来过,让她带路,坐救护车便赶了来。
苏倩给曼君量体温。司徒听诊。
   
    晨。内。
老人房间。丫鬟搀进老奶:咳!好点儿把死胎打下来,保住了儿媳的性命。
老老爷:儿子凡胎俗骨,承受不起这样一位儿媳留下的后人啊。
老奶:媳妇又向我提起让孝儒收房的事。
老老爷:咳!儿媳志在千里。不是龙就难与凤凰长相匹配,答应吧,我品着新月还是不错的。
老奶:就觉得……
老老爷:新月从小被儿子捡来家,也许是前世钦定。世道慌乱,就那么的吧!
 
午。内。
宗家餐厅。窗上贴着大红双喜子。自家人——包括仆妇丫环长工,坐满三桌。
宗爷长袍马褂,戴着礼貌,胸前佩着大红花;新月散开辫子挽成髻,涂了口红,戴上首饰,穿上绸缎衣裙,显得非常端庄美丽。
大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晨。内。
曼君住室。曼仰靠着行李。静菊楼带名女子进来。
三人:大姐(队长)!记得她不?
曼君愕然看着捧着包袱低眉顺眼的女子:噢?记起来了!快坐。都坐。
菊:昨天她起大早背着行李捧着包袱跋涉了一天,打听着道傍晚才赶到鞠店。留在我家住了一宿。
静:她说,回去后才知道,原来的丈夫另娶了,父母忧愤成疾离开了人世。她走投无路来投奔我们。
曼:队伍随时要打仗,你不怕吗?
翠莲抽泣:在狼窝里呆了两三年,死里逃生,还有什么好怕的?俺不会放枪,可会抢救伤员。求头领留下俺,不然无处可去了。
曼同情地:好,留下。
翠莲喜出望外,要跪下磕头。
曼:快,拦住她!——玉楼,你那屋就剩你自己,你俩住一起吧。先带她熟悉部队的情况,休息好后让她把收缴的旧行李旧衣物,挨床挨件检查,该拆洗的拆洗该缝补的缝补。我让小星和鸣琴帮她。以后干什么再另行安排。——你看行不?
莲:行,行。
   
天蒙蒙亮。外。内。
山坡道。半拉赶着马轿车。沿途有三三俩俩的大人和孩子扛着凳子到宗堡去。还有男人牵着毛驴驮着婆姨的。
马轿里。惠芝:大婶,昨天下午看,今天上午跑到孙屯看,这又去宗堡,就没看够啊?
    徐太太:嘻嘻。在鞠店你没看,五十步笑百步?
叠印:杨七的山东快书,波芳迅筠的童声小合唱,伴奏的小乐队,生静菊杨惠军等的大合唱,四惠的独唱,玉楼的京韵大鼓,姚杏的大小提起合奏,杨菊筠等的话剧《逃难路上》。
 
夜。内。外
曼君住室。传进:先响了两枪,接着是堡子里的狗争相狂吠、当当的锣声和哨子的嘟嘟声。曼静月急忙穿衣服。
外面有人敲窗:大姐,大姐!不好了,土匪摸上来了。很可能是奇松岭匪帮来替独眼龙报仇啦!
曼君打开屋门:有多少人?
楼:一大片。碉堡值班先发现的。虽有月亮,但刮风飘雪看不清楚,只望到有不少人马。四分队集合好了,老边在堡子里集合队伍。
 
前院。月静照护着曼君登上炮楼。田罗已将机枪架好。曼君从枪眼向外望,看到有两人扭着一个人向大门走来。
两人照护着曼君下了炮楼。
玉楼拉开大门。被扭住的人嚷:放开放开!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
曼、楼听声音耳熟:放开他放开他!
玉楼抓住来人的手:胜利(马脸),是你!
欧气喘吁吁:队长玉楼,我带来41名弟兄和17匹战马,马驮着粮食和其它物资,人和马暂时留在村外。不先来通报一声,怕黑天瞎晚弄误会开了火。
曼:别急,慢慢说。
欧:是这样,奇松岭匪帮,有的主张投奔抗日军,有的想继续占山为王等日军占领热河,逐渐形成两派,几乎发生火并,经我调停才作罢,将家当一扒拉分道扬镳。我带着这拨人来到这里。奇松岭还有39名匪徒和7名被抢来的妇女。
曼君抓抓他的肩,说玉楼:向队伍说明原委,解散休息吧;派名队员去通知老边,也解散休息。你安排人把中院闲屋的炕烧上,打扫干净,给新来的队员住。
    是。楼跑走。
曼悄声:短尾猴呢?
欧:仍留在奇松岭卧底。
 
日。内。
四分队队部。头领们坐了一屋子。
曼:前后屯看了文艺演出,又有23名青年参加了我们联防队,分别插进一二三各分队里。新来的编委第五分队。今天开会,是研究如何清剿奇松岭残匪。
童:想清剿,不熟悉他们各方面的情况很难取胜。
曼:胜利,来的人里谁是头领?
欧:金钱豹和长臂猿。
曼:具体介绍一下。
欧:奇松岭一三把手死了;现在是原二把手白脸狼当家。金钱豹原是四把手,长臂猿是五把。在来的路上猿偷着告诉我,豹在家杀过人;还有个原中队长土拨鼠也向我反映豹是杀人犯。而豹向我透露,猿一直跟狼关系密切,他反正不一定是真心。
曼童:噢?
欧:奇松岭地形我只大致了解。山前的路好走,可直达匪巢;听说山后只有一条毛道可翻过山岭。
曼:豹猿的矛盾以后再解决。他俩对奇松岭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开完会后队副去五分队宣布,任命两人为五分队分队长和分队副。现决定,由猿协助玉楼率四分队从前坡、豹率本分队从后坡,同时发起冲锋两面夹击残匪。大后一早天行动。
                            
日。内。外。
炮楼。老边从枪眼紧盯着外面,看到:
村街上,鼠望风,猿给一个乞丐一块饼子。
 
夜。内。
    宗家客厅。罩灯。童曼静菊边楼在研究事情,欧风尘仆仆进来,曼童立起:辛苦啦。在秘密地点找到什么没有?
欧递上纸条。
曼揭开,大家围上看:
山后一无危险,放心进兵
菊:是短尾猴的笔迹吗?
曼:不用问是不是。白脸狼指定会派人监视他。只要他在东山嘴放下字条,随后就会被监视的人取走,白脸狼仿照他的笔迹再写一个。
众人点头。
曼:老边,马上安排队员把三个家伙拉出去毙掉。
好。老边走出。
众惊异。
曼笑:
 
晨。田从枪眼发现:
猿装着掏鸟窝爬上一棵树,鼠和名乞丐随众向上望。丐趁人不备塞给鼠一个小纸团。。
猿从树上下来。
边带队员扑上去把三个按倒……
 
客厅。大家恍然。
曼把纸团递给楼:你念。
楼:山后毛道已密布地雷,让豹和他的死党去送死吧。猿瞅机会给鳖老婆一枪。
豹楼:妈…的!
 
夜。外
绝壁下。队伍。洪拽着绳子丢五爪钩,五爪钩拖着绳子飞上壁顶……
 
晨。外。
山下坡。潜伏的队伍听到上面战斗打响,大鹏大喊:冲啊——!
欧童楼率队员向上发起冲锋……
 
日。外。内。
    暮冬。公路。菊静策马奔驰。路上断续有背包携裹拖儿或坐马车从省城逃出来的市民。
 
鞠店队部。两人进屋。
菊:二位头领!昨天,日军先头部队128人兵不血刃占领了承德。
静:汤玉麟提前就把部队撤走了。调用军车往天津运他私人金银细软和鸦片。
曼童:王八蛋!
 
日。外。
宗家前院。宗家人已经上了客车,一辆敞口车上装满了货物,蒙着苫布;生率四名队员潜伏车上,楼带两名队员坐在客车里,都全副武装。
曼静菊惠军、小星抱领着三个孩子,还有殷管家和老孙两口子,围车送行。
宗家人趴在车窗上,宗嘱咐曼君:姐弟俩不走,你就看着培养吧。  
曼:道磨。放心好了。
汽车鸣响喇叭,启动。
车上车下挥手惜别。
 
黄昏。内。
曼君住室。静菊惠军聚在这里。
曼:宗爷把宗家的不动产和未拉走的物资全留给我由我支配。天快黑了;明天,丽静和四军找殷管家办理交割,一一登记造册交给部队。
小星来了。
惠:孩子谁看的?
星:都在孙妈屋里。
曼:你们仨都想干什么啊?
答:妈妈(奶奶)安排干什么就干什么。
曼:小星,以后不要再叫我奶奶,跟四惠和四军叫。也不许再叫小姐少爷,论年齿称呼。
星受宠若惊:啊!?好吗?
曼:四惠小星先跟静姨颜姨学习救护伤员,四军做库房保管兼伙食管理员。小迅小筠在这面交给孙妈看管,到那边交给惠芝。你们仨和波子有时间也参加军训。——鞠店,丽静也筹建个伙食部,你先兼管。
 
日。内。
宗家客厅。头领在议事。古玩字画收拾走,家具还在。
曼:春天来了。我和队副研究,决定宗家原自种的四十多天地,交给四五两个分队种,解决自己的口粮和军马草料。
谁敲门。
曼:请进。
大家立起:噢!回来了。快坐,坐。路上还顺利吗?
生:去时过了长城便遇到了胡子,让我们一顿排枪,吓得滚跑滚颠。宗爷为表示感谢,买了四大捆油布让捎给部队。
童:太好了。统计一下,根据队员个量各发一块。行军遇雨可以防淋,野营露宿可以防潮防露。
                             
日。内。
    鞠店队部。分队副以上头领在开会。
  曼:日军急遽向前推进。张作相已将司令部撤往古北口——
    菊:哎!我二姐回来了!
 大家向窗外望,见徐家小车子赶进院子,车后拴着匹马。珍珠和半拉从车上往下搬行李等。哑巴卸牲口。
丽静径直走进办公室。
曼:你家小车子上哪接的你?
静:我妈不放心,打发半拉到省城我姨家去找我,要我赶紧回来。说小乱居城,大乱居乡。省城所有的学校都解散了。我买回台油印机。半拉捧进来。
众:太好了。
曼童:大家正等着你回来报说消息!
静:汤玉麟违背军纪,少帅下令通缉。鬼子大部队已开进承德。知道司令是谁吗?
众人:谁?
静:冈崎武夫。
曼童咬牙切齿:冤家路窄!
静:我们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啊?
曼:这正要研究。
菊:我说啊,两股诽谤消灭了,队伍也扩大了,还能叫联防队吗,是不是得改一改啊?
多数人:是,得改。名不正则言不顺。
童:我们队伍不止有农民,还有耍过手艺和干过其他行业的,不止有滦岭县的,还有其他县的,可不可以叫热南抗日自卫军?
菊:好,这名字好。
曼:那就定下来叫这名称。
生:嗳!队伍名字改了,是不是就不能再叫头领队长队副了?
边:对。叫司令好,正副司令。
曼:冠那么大头衔干吗!
杨:大姐,叫老鹰总比叫小鸡名字响亮。
凌波拉开门进来,气喘喘的:喂!各位头领,鞠爷爷回来了!雇了辆马车,谷草底下藏的全是家伙!
 
日。外。
鞠家院子。谷草已掀完,马车赶走了。父子归拢枪支弹药。
众人相继跑进。菊抓住爹胳臂,笑、跳:爹!这都在哪弄的,啊?
其他人也欢天喜地:大叔!
鞠老向众人点头,抓住曼童的手……
 
日。内。
鞠家堂屋。一家人围着高桌吃午饭。鞠老搂着小筠:咳!在外面一混就是一年半。听说热河吃紧,这可得回来了,便兑了车马。听说日军压境,乘火车绕道北平,再乘汽车转马车。路遇汤二虎的部队撤退,一想,还带着纸票子干吗呀,买枪吧。队伍逃跑,拿武器也不当回事了,这不,一下子买了这么多。
 
菊闺房。童静来了。
鞠老:部队有多少官兵?情绪都怎么样?
童:总计258名。
菊抢话:劲头可大啦!恨不能马上找鬼子打呢!
鞠老瞥女儿一眼:打鬼子纳闷简单?——在路上我听说燕山里进去了一支义勇军,气势挺盛,曾在辽西打得鬼子晕头转向喝够了辣汤。
菊:爹,你没参加我们打土匪,那才叫打仗呢,太过瘾了。他们能行我们凭什么不行!
鞠老:他们很可能有共产党掌鞭。——他大姐,你要找的表哥会不会就在里头?
曼摇头:我曾想去找,可连个方位都不知道,让大伙劝住了。既然有可能在燕山山区,那我就去一趟。
静:燕山可好大呀。大叔,有没有个具体地址?
鞠老拍着额头:啧,听说来着,让我想想。
 
日。外。
土山道。曼君扮成农妇,带凌波骑着毛驴驰上南山坡。起风了,刚吐叶的灌木摇晃。
凌波回望村庄,突然:妈,你看!
曼望见远远的公路上停着两辆汽车,头一辆上分明飘着太阳旗。她掏出望远镜观察,看清司机趴在车头上修理什么,车厢站满了日兵。她勒驴转了一圈,回返。
 
日。内。外。
鞠店队部。司务长以上头领在开会。
 童:眼下鬼子的兵力明显不足,只够占领省城和县城;对广大农村还鞭长莫及……
丽静迎窗坐着:哎!咱司令怎么回来了!
 
童:离这里有多远?
曼:估计二十多里地有。
童:打伏击,消灭他们。
菊:我去敲锣。
童抓住她胳膊:来不及了!
 
山坡。头领们鹜伏着。望见:
日军前辆车驾驶室顶架着歪把子,车箱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日兵,飘着日本旗。后辆装着抢来的粮食和箱笼包裹和绑着的七名妇女,两边站着五六名日兵。护栏上吊着猪鹅鸡鸭,挣扎交换。
    鬼子高唱(字幕):
你进山去,尸体葬在丛林里;
你出海去,尸体葬在波涛里;                          
我们为天皇而死,视死如归!
 
山坡乱石树木丛杂。头领们屏息静气等待。
公路上散着堆柴火。头辆车开到跟前刹住。一名军曹和司机下来叽里哇啦恚骂,朝车上招手。跳下四五名日兵,抓起柴捆扔到坎下。轰!地雷爆。鬼子肢体横飞,头辆车头被炸得七零八落飞上了天,后车厢掀起又落下。鬼子摔在车上,有的栽到车下。
后辆车上的鬼子纷纷跳下。
童:打!
枪声大作。头领们用手枪大枪机枪和冲锋枪一齐射击。
前辆车没死的鬼子挣扎着伏到路边朝坡上开枪,老边端动冲锋枪给毙掉。
冲啊——!童抓起上了刺刀的大枪冲下。
你们仨甭下去!曼说静莲军。抓起腰刀,把手枪往皮带上一插;鞠老举着大刀:相继冲下山坡。
趴在车底下的鬼子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持枪蹿出来迎战。
曼与小队长拼杀。菊和军曹拼刺,二旦过来帮忙。鞠老跟一名日兵搏杀,洪过来夹击。童跟另一军曹格斗,笑海过来帮他。有两名日兵从河边挣扎着爬起,刚抬枪被老边点射击毙。
 杨和一个鬼子滚到一起;不知凌波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攥着把锋锐的炉锥照准鬼子后心窝扎下去。
其他头领俩俩夹击一个鬼子。
鬼子小队长不是曼君对手,被一刀削下脑袋。
菊的对手死在她的枪刺下。
 曼君上车挑断捆绑妇女的绳子。都磕头作揖。
曼:都赶紧回家吧。箱笼包裹能认出是自家的就带走。
凌波解下小队长的刀鞘,揣了他一脚。
笑海和胜利的胳臂被刺伤,静莲提枪奔下来给包扎。四军扛下机枪和一杆大枪。
大家把鬼子的武器和钢盔归拢到一起。,有门小钢炮。
杨:司令,这么多战利品,我回去把马车赶来吧。
曼君端量后一辆汽车,见完好无损:不用了,大家把缴获的东西都装到这辆车上。
菊:大姐,一辆大汽车,谁能推动啊!
波:我妈会开,我妈会开。
曼君这才发现,他握着炉锥提着洋刀站那儿洋洋自得。骂:臭小子,从哪冒出来的?看回去不揭了你的皮!
凌波打个激灵。戴的钢盔大,仿佛小酱缸扣了个大草帽,样子挺滑稽。
大家笑。
童:徐文书,你上车!——喂,大家将战利品都拿到车上,让文书登记。把鬼子的衣服兜、手脖子和手指头都仔细检查一遍,搜到贵重物品一律上交。
鞠老带人拆卸非汽车,有队员搬踢开散在路上的柴火,有的还燃烧。
曼:把鬼子尸体都扔到坎下,架上柴火破车版烧掉,剩残渣挖坑埋了。——满生,带几个人跟丽静回去卸车入库,回来捎几把铁锨和扫帚。
曼君跨进驾驶室。丽静登记完从后车厢下来,钻进。
菊随静也上来:大姐,不能把车开沟里啊?
曼:嘴臭!
公路。头领们惊讶地目送汽车。
 
夕阳。外。
    战场。火堆。站在下风头的捏着鼻子跑到上风头。
汽车开回。星惠和几名队员跟了来。带来铁锨扫帚。
曼:动手把路上的血迹彻底清理干净!
山坡上,映山红被熊熊的火光映得红彤彤的。
 
黄昏。外。内。
村子。汽车停在鞠家院外,村民喜洋洋围看。
一人一骑马闯进村子,大家惊疑让路,——驰进徐家院子。
蓦地传出徐太太呼天抢地的惨嚎。静珠往家跑。曼童疾走过去。
杨七从院子里迎出来:沙曼屯让鬼子给毁了,大火连天……
半拉赶出小车子,送信的人骑马跟在车后。
马轿里传出母女的哭声。
曼:大鹏,赶紧组织队员去救火吧!
杨:司令,开汽车去得了。
曼:往返,怕汽油不够。
 
乡道。杨七赶着马车。车上坐满了队员,另有十多人骑着马,大家拿着救火工具。海旦边田策马跑在前头。荡起一片尘埃。
 
沙曼屯。笼罩在一片烟火里。陈家的大门倒了一扇,前后各有一个炮楼被炸塌了。厢房余火未熄,有人在救火。
上房。老太爷尸体躺在堂屋,儿孙跪地痛哭。徐家母女扑上去号啕。
院门耳房。三具炮手的尸体躺在门板上。各家的人围着嚎啕。田罗进来,见母亲和弟弟妹妹围着父亲的遗体大恸,哭喊着扑过去:爹——!
老边进屋,傻了一样钉在地上。
院外。自卫军大队人马到了。头领带领分头到各家去救火。
 
傍晚。外
水井旁。躺着具刚捞上来的女尸。两个孩子趴在尸身上哭叫。老婆婆瘫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大恸。围观的村民无不落泪。
曼菊楼赶来。有人打来灯笼:孩子的父亲呢?
一村民:在朝阳耍手艺,那地方被鬼子占领后,一直没音信。
两个姑娘找来,朝曼君扑通跪下:女头领,你大恩大德救了我们,下车只顾往家跑了…… 收下我们吧,不然没法活啦!
童杨生洪找来,各带来几名小伙子:司令,他们也要求参加咱们部队!
人越聚越多。
曼君抓过来灯笼举起,站到泥堆上:乡亲们!日本鬼子是豺狼,不把他们打出中国,我们没法过呀!
众人呼喊:打倒日本鬼子——!
   
 日。外
鞠店队部。来了不少人报名参加队伍的丽静逐一登记。
满生站在一旁:登记完的到院子集合!
 
村街。队员有的练刺杀,有的练走步,大杨树前,杨七端着大枪教惠星等练瞄准。
鞠曼童站在碾棚。
鞠:鬼子丢了两辆汽车一小队人,让冈崎查到,能不派兵来报复吗?
曼思虑。
童:我想好了:一、坚持日夜站岗放哨,远距离放出眼线,以防鬼子来袭;二、扩大宣传招收兵员,加强训练;三、召集群众开会,讲清防奸防特的重要性和如何防奸防特。
 
日。内。
省城日军司令部。会议室布置着交叉的太阳旗和伪满洲国旗,两边贴着“日满亲善”和“日满一心一德”标语。长条会议桌一边是日军军官,另一边是伪国军军官。
冈崎:昨日,皇军两辆军车一小队官兵,在去往滦岭县城的途中失踪了。现我等立足未稳,大部分兵力又调去长城进击支那二十九军;在重兵未回返之前,诸君务必要约束部下不得擅自外出,以免遭到不测。眼下重要的是,要摸清各地抗日武装到底都驻在什么地方,头领是谁,兵力多少,以待大军回返严加清肃!
 
日。外。
孙屯村街。货郎摇着拨浪鼓,拉着长韵:谁买格灵粉、雪花膏,还有顶针、发卡和痒挠!
围上几名妇女和村童。
货郎是丘士日。
   
山岗。田罗鞋上漫着白布,举着望远镜四下巡视,发现:
一名农妇,头脸蒙着纱巾,骑着毛驴下公路要进宗堡,被两名战士突出截住。
田罗急忙下去,盘问,检查证件。
女子是化了妆的陈云鹤。
 
鞠店。凌波随队伍到山沟军训去了。村街上一群孩子在打玻璃球。
全阳毅戴大草帽,骑自行车驮着双篓沿街喊着:谁有毛皮、猪鬃拿出来卖——!
 
夜。内。外。内。
鞠店队部。马灯。头领在开会。
童:听说县城这几天好多鬼子和伪国兵都调走了。就我们现在的兵力,可以打它一仗。
 
县城。笑海带队员隐蔽在邮电局街对面一堂瓦房的花墙内。
 
有三名队员隐蔽在邮电局后墙外警戒,生洪带领四名队员翻进墙里。
机务室。亮着电灯,值班员趴在工作台上打盹。
突然闪进三个蒙面人,三支枪口逼住:不许动!
    值班员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生军把他五花大绑,嘴里塞上棉花。
洪掏出克丝钳子,将输入交换台的电话线全都掐断。
 
夜。外。内。
街道。伪兵一个班沿街巡逻,班长握着手电向街两边照,发现邮电局的门洞开,营业室空荡荡的。
他带领巡逻兵小心走进去。按亮电灯。猛地从柜台里蹿起七个蒙面人,枪口和刺刀一齐逼住:不许动,把抢扔到地上!
后面一个逃跑,猛见门外也有人持枪逼着。
   
    夜。外。
香铺。岗哨背着大枪在门口转悠。
大门两边墙根杨旦往前爬。杨扔过去个小石头。
哨兵端起枪:谁?
他背后,二旦倏地蹿上一胳膊勒住他脖子。杨跃上把他的枪下了,给他嘴里塞进团棉花。两名队员把他胳膊腿绑了,拖进街边沟。
杨挎上大枪在大门口转悠,其他队员蹲到院门两边墙根。
东上屋门响,照出一片灯光,一条汉子出来撒尿,喊:喂!大疤癞,站岗不许打瞌睡啊!
杨捏着鼻子:知道了!
 
夜。外。内。
窑子。挂着写有“春香院”的灯笼。
蒙面的菊楼福来到门前。菊敲门。
穿堂。昏暗的壁灯。
躺在籘躺椅上的大茶壶:谁!
菊:是我呀。
大茶壶起身,趿着鞋去开门:死东西,连个日本小队长都伺候不住!
他拽开门销。三个蒙面人嗖地闪进来,菊用战刀抵上他心窝,低声:不许动!
穿堂旁是老鸨住室,掀窗帘一看,抓起被子堵到窗洞上,马上摇电话:喂喂!喂喂!……
    穿堂。菊楼沿楼梯刚踏上二楼,有扇门开了,一名窑姐拽着裤头走出,大半要去解手。抬头一看骇然尖叫:来强盗啦——
菊一个箭步冲上去,洋刀抵住她胸口:不准叫!滚回去!
室内,伪连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拽亮电灯去抓枪。
菊踹开门一刀劈下去,一片血喷到墙上……
   
夜。外。内。
街道。满生率“巡逻队”快走到县府大门口狼狗叫起来。两个日兵岗哨端起枪:口令?
生:一心一德。
岗哨放下枪喝住狗。巡逻队越走越近。满生冲上去将刺刀捅进他心窝。另一名刚反应过来,被洪雷刺死了。狗惨叫了声,死在二旦刺刀下。
童鞠各率二十多名队员从两条胡同冲过来,蹲伏到大门两侧墙根。
 
日军驻地后墙下。曼君率领五名队员潜伏在这里。戴着钢盔的田罗踏着梯子,擎着捆在两根木棍上的克丝钳子掐电网。
 
二楼鬼子值班室。留声机响着日本歌曲。值班员伸懒腰打呵欠。突然一盏红灯闪烁,走廊的电铃哗——响了。他大惊。
寝室。小队长拉亮电灯抓起衣服穿。窑姐慌乱找衣服。
值班室。小队长奔进来摇电话,干摇不通。
 
夜。内。外
香铺营房。几个人在掷骰子,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连副把骰子一扔:全体赶紧起炕!
他和三名排长跳下炕去抓枪,门呼隆被撞开,冲进五六名抗日军官兵。连副一望,窗外也有人持枪对着。
屋外一片声威喝:不许动!
另一间大宿舍。笑海带人冲进去。
连长寝室,值班的司务长摇电话:喂!喂!
二旦一脚把门踹开,持枪逼着:王八蛋,滚出来!
   
    鬼子机务室。小队长命令值班员:快快地,向上板镇和岭南发报求援!
   
高墙外。田折了根树枝换挑着钢盔继续诱骗鬼子。墙头不时被机枪扫得噗噗响,白灰块四处飞迸,打中钢盔当啷一声。
菊带人跑来:大姐!春香院让我们一把火烧了。
曼:和家福去找副司令,让他拨两挺机枪来!
两人答应着跑走。
曼君将梯子搬离一段距离,踏上几蹬,用长把克丝钳子刚掐断一根电丝,鬼子探照灯和机枪立即便扫过来。
田继续挑动钢盔,鬼子探照灯和机枪断续朝钢盔扫射。
菊福各扛来一挺机枪;后面跟着带着冲锋枪的老边。
曼带几名队员朝小楼方向撇手榴弹。
墙里连续的爆炸冲起弥天的火光和烟尘。队员们趁机把边田福扛上房檐,递上机枪和冲锋枪。三人翻过房脊,对着小洋楼二楼窗户猛扫。敌人机枪哑了探照灯灭了。
菊站梯子上用钳子剪断剩余没剪断的电丝,把一个个断头往两边一拉,扔下钳子,接去曼递上的绳子系到电网的铁柱上,往里一扔,爬上墙头抓着绳子出溜下去……
   
夜。外。
童把三颗手榴弹绑一起扔到大门口,轰,大铁门四分五裂。
鞠老一挥手枪:冲啊——!
鬼子机枪马上扫过来。先冲到门口的几名战士相继扑倒。子弹打得门口尘土飞扬。
童喊:停!卧到!
他跳起向院子里抛去颗手榴弹,一声爆响;接着又响了两声。
院子。是两辆摩托的邮箱爆炸了。
 
夜。内。
生欧洪钻进院门旁没修完的碉堡,站到木架上,架起三挺机枪朝小洋楼扫射。敌人的火力被压下去。
几名队员趁机匍匐到大门口拖回伤员。
静莲惠星赶忙分头包扎。
鬼子的机枪又扫向大门口。战士们被阻在大门两边。鬼子另有机枪朝碉堡还击,打得碉堡噗噗直响。
 
夜。外。内。
后院。菊花攥着手枪握着手榴弹蹿到小洋楼根前,见窗玻璃都都被震碎了,室内有乒乓球案和台球桌。她从调了窗扇的窗户跳进去。
曼楼跟进来。曼持两把手枪警戒,示意把台球桌抬到乒乓球案上。
菊楼照办。
搬两把椅子给我!收集手榴绑一起!曼站案上,将两把椅子叠放到台球桌上,用力将椅背卡紧天花板。菊把六颗手榴弹塞进帽子,楼拽下电灯开关拉线,俩将线头穿进六个环里系住。递给曼君。曼把手榴弹束放到最上层的椅面上,从椅背孔拉下引线:快,都出去卧倒!
两人照办。
引线不够长,曼君一拽,一个鱼跃蹿到窗外,连着侧滚翻离开小洋楼。
天崩地裂一声响,小洋楼底层门窗呼地喷出强烈的火和烟,接着二楼窗户也爆出烟尘。鬼子的枪声顿然停息。
 
前面。童鞠挥着手枪:冲啊——!
队员们冲进院子。
 
牢房。木牌:思想犯。囚徒惊疑地抓着铁栏。
鞠老进来,挥起斧劈开门锁。
囚犯拥出来。曼静进来握住姚老师的手。
姚和大多囚犯央求:大姐(头领)收留我们参加你们队伍吧,不然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啊!
曼:好。到院子里集合。
鞠:姚先生,你父亲病了,你家的坐月子,赶紧回家看看,不能耽搁尽快回来!   
 
夜。外。内。
院子。边田福从马厩牵出六匹大洋马。
曼君前后打量一下汽车,跨进驾驶室,拿起摇把……
   
邮电局。洪生等返回。
留守的四军汇报:交换台和收发报机都拆下来了,电话机找到五部。院子里有好几轱辘电话线。伪国兵圈在那间屋子。
 
夜。外。
香铺院子。队员擎着火把。曼把鬼子汽车开进来,车厢里装满战利品。莲惠星坐在上面照护着几名伤员。
杨指挥队员往伪军的汽车上装粮食。
洪生军等押着七名俘虏把缴获邮电局的东西搬弄来,装车。
队员们端着枪监押着背着行李站成两列的伪国兵。
曼挥着手势:谁愿意参加我们抗日自卫军的就跟我们走,不愿参加的自己逃生吧!
绝大多数伪国兵喊:我们愿意参加,愿意参加!
 
公路。月光。曼不打车灯放慢速度在前面领路,静菊坐在驾驶室里。车厢的物资上放着重伤员担架,坐着轻伤员和护理员,四周围坐着队员。
后辆车厢装的物资上也坐上队员。
司务长开着车,生姚坐在他身旁。
司:长官,我见鬼子的汽车上也有了两桶汽油。汽油可得小心火。
生:谢谢提醒。回去卸完东西,你再辛苦辛苦,把两台汽车开进场院都用谷草掩藏好。
是。
你叫什么名字?
曲玉刚。
 
小树林。童鞠边杨楼田骑着大洋马率队来到,解下马匹。将伪国兵的行李都装到三辆马车上,坐上人。剩下的每人骑一匹马或两人骑一匹,随马车行进。
 
公路。敌人六辆摩托和四辆满载全副武装日兵的汽车疾驶,增援火光腾空的县城。
另一公路。日军骑兵队飞奔。
 
日。内。
宗家客厅。曼童找来几名伪军官。
童:还谁会开车?
曲:我徒弟廖森泰。
童点头。
曼看着伪军连副:你有点面善,原来就姓邹吗?
    不。原来姓孙。
    曼欢欣地:你是不是孙大牛?
对啊。您…… 啊!我也想起来了!
老同学,你怎么连姓也改了?
生父就在您母亲遇难那次也遇难了。后来家母改嫁,我跟继父姓,改名叫邹际勇。小时候我老捉弄您,不嫉恨吧?
以后不准说‘您您’的。那次从坟地窜出的小鬼儿是我装的。早扯平了。
 
 鞠店队部。头领们开会。姚邹曲也参加了。
曼:经研究决定,把新老官兵搭配开重新编成四个连和一个独立后勤排。头领的序列是:正副司令,我、童大鹏;参谋长鞠殿宫,参谋姚霁天,文书徐丽静;正负连长:一连杨七,鞠菊花;二连,鞠满生,田罗;三连边长柱,邹际勇,四连——骑兵连,洪雷,欧胜利;后勤排排长,崔玉楼。核心组由以上头领组成。一连驻鞠店和孙屯,司务长保管员尹家福。二三四连驻宗堡,司务长保管员宗四军。排长排副由连长在本连公布。
   
    日。外。
仲春。野地。骑兵连操练马上功夫,指战员都戴着铁丝编的头盔,身上披着兽皮铠甲,举着木刀,喊杀连天。 
曼君对鞠老,大鹏对洪雷……
书香骑驴赶来,曼鞠停下。
书香下了驴:大姐大叔!不好了,满贵杨八搭伴到省城卖黄烟,被抓了壮丁,同去的廖大叔逃回来报的信。
二人:啊!?
   
    省城。武烈河大桥是进出的咽喉。桥两头各有两座碉堡,有伪国兵持枪把守,检查过往车辆和行人。鞠老背着黄烟包,曼君提杆盘秤走。
    伪国兵拦住,检查证件,翻查烟包。每个拿了一把烟叶。摆手让走了
两人走在桥上,观察:
桥那头有条临河路,不时有摩托巡逻队驶过。
桥头左侧,离一里多地远是日军迫击炮和榴弹炮阵地,鬼子喊口令操练……
 
    夜。外。内。外。
月光。道路。三辆军车急驰。驾驶楼上架着歪把子,飘着日本旗和伪满洲国旗。前辆车上满载着日军,后两辆车上是伪满洲国兵。接着是伪满洲国骑兵队。
武烈河缓缓流淌,映着星月,波光一闪一闪。从每个桥头堡的枪眼都伸出机枪枪口。
汽车驶来。岗哨放下拦道杆支亮手电:停下停下!口令?……咦?怎么是皇军?
从驾驶室下来名中队长和翻译官,从车厢里跳下二十多名日兵。中队长挎着洋刀,上唇留一抹黑胡,向伪国兵叽里哇啦说了一通。
伪国兵班副打个愣怔。
翻译官:太君说,把碉堡里的士兵统统地叫出来,他要训话!
伪班副:是是。
他进了碉堡。传出摇电话的声音。
翻译官蹿进去一匕首刺进他后背。抱枪坐着打盹的班长刚一惊醒,便被闪进来的两个日兵用枪逼住。——其中一个女扮男装,是菊花。翻译官是杨七。
杨:说!今晚的口令和回令?
班长:‘弯月’和‘黑夜’。
两人把伪班长押出碉堡。
童:桥北头碉堡里有人吗?
班长:有,五名;等半夜过来接班。
 
桥北碉堡。杨七带人进来把呼呼大睡的五名伪国兵捆了起来。留下部分战士守碉堡。
大桥。二旦带三名战士把俘虏押向桥南。
前辆车的司机是曲玉刚。后两辆车是曼君和廖森泰。
骑兵队到了。田罗带一排人下马补充到第一辆车上。
曲打头把车开过桥去。曼廖开车随行。汽车驶到桥北碉堡跟前停下,从车厢卸下四挺轻重机枪和六箱子弹。
 
夜。内。外。
驾驶室。童姚坐在里面。
迎面驶来一辆伪军巡逻车,喊问:口令?
车厢上的官兵:新月。回令?
敌兵:黑夜。
两辆车错过去。
伪国兵见迎面又驶来两辆满载‘国兵’的汽车。
双方问答完口令也错过去
我官兵见迎面射来一片灯光,看清是日军巡逻队的七辆摩托,车斗盖上都架着歪把子,隔老远当街横成一排:叽里哇啦喊:汽车的停下!停下!
曲加亮车灯晃照他们。
童:停。——下车!卸下麻包准备战斗!
官兵打开后厢板,边卸麻包边垒成街垒,卧倒。
童:菊花,率两班人守住横路,抢占敌我双方两边的制高点!
菊:是。——喂,一班风头占据两边的房顶!二班跟我走!
曲摆弄灯光照射日军,把车倒出一箭地开外的人行道上靠房墙根停住,闭了车灯。
童:打!
枪声大作。鬼子随即倒下五六个。
   
    曼君这边。她把汽车停下,廖也刹住车。
曼站在车踏板上:全体指战员下车,卸下麻包垛成街垒!
生田各率十几个人抢占街两边的房顶。
曼廖把汽车开离一段距离也到房墙根,闭了车灯跑回来卧到麻包后。
敌汽车越来越近,停住。车上的伪国兵纷纷跳下,弓着腰向这面跑。他们的司机也把车倒到人行道上。
曼:开火!
房顶上的我军也一齐射击和撇手榴弹。机枪大枪一齐开火,手榴弹爆起烟火。敌人纷纷栽倒,剩下的趴到街沟或躲在墙角还击。
 
    夜。内。
日军司令部作战室。军官系着衣扣跑进。
冈崎挥着手势:镇静!这是游击队之所为。哼!我急着寻找他们,倒主动地送上门来了!
千叶对着话筒:喂,喂!……我是千叶!……啊?武烈河大桥已经失守啦?
冈崎震悚,但随即镇定下来:全市区立即戒严!四面包围突进城里的匪军,缩小包围圈,一网打尽他们!
   
    夜。外。
郊外。鞠洪立在高埠头。从市内传来电笛声。望到敌人从四面八方拥向临河路,有一部分扑向武烈河大桥。震惊。
 
道路。鞠老率两名战骑飞驰。
 
两排战士分头钻进大桥两边的庄稼地洪带人跑进桥南的两座碉堡。
碉堡里原各有一挺机枪。战士把带进的轻重机枪架上,立即向河对岸的敌人扫射。
   
    桥北两座碉堡。各有三挺机枪向桥两边的敌人猛扫,大枪也一齐开火。
敌军被严密的火力网阻在离桥头50米开外的沿河路上,伏在沟沿或避在沿街房屋犄角向碉堡射击。
 
沿街的房顶上。边用冲锋枪、邹使手枪向奔跑经过下面街道的日兵开火,战士向下撇手流弹。枪声,爆炸声。
 
武烈河大桥。鞠老率两名战士策马冲过桥面。
碉堡里。杨七大喊:弟兄们!要坚决顶住,不然司令他们就撤不出来了!
 
玉米地。我指战员伏着向河对岸射击,打一排子赶紧换地方。敌人机枪向刚倒出的地段射击,迫击炮弹爆炸。
   
街垒。曼君指挥战斗。手枪机枪大枪一齐开火。
生罗各带几名战士伏在街两边的房顶上,见爬房的敌人一露头就开枪。
 
街道。日本督导官趴在伪国兵身后挥枪督战。
满生瞄准,钩火。
督导官毙命。
伪国兵死伤好几个,剩下的先朝我阵地甩去手榴弹,而后爬起来奔向他们的汽车。
手榴弹爆炸,火光四射烟尘弥漫。
曼大喊:追击!
指战员们跳起来追去。
 
夜。外。
街道。鞠老率两名战骑急驰。
生田看到他们胳膊上缠着白袖标,指着喊:不要打,自己人!
奔逃的伪兵见迎面驰来穿着伪国兵服装的战骑,举手打招呼:喂!
三骑冲到面前,奋力劈杀,伪兵纷纷倒地;剩下的扔了枪举起手。
曼率战士追过来,把他们捆起。
鞠老跳下马汇报了严峻的情况,曼震惊,吹响哨子。
占据制高点的战士下了房子奔过来。
鞠老:快,就近上伪军这辆汽车和我们的那辆车,赶紧开走!——你俩骑马领路!
丽静带领卫生员蹲在街边包扎伤员。曼廖把汽车提上来。
鞠老指着俘虏:怎么办?
玉楼等官兵嚷:装不下!捅死算了,捅死算了!
伪国兵磕头求饶:长官饶命啊!饶命啊!
曼说鞠老:这里由我来处理,你去通知副司令!
鞠老驱马朝大鹏那面奔去。
一名伪国兵:长官,我叫单志远,是司机。能不能让我开那辆车?
曼略一思索:鞠连长,给他松绑!
 
街道。三辆汽车相继开走。
    街垒。童指挥战斗。
敌人阵地两边的制高点都被我军控制了。菊花和一名战士在楼顶跟两名鬼子拼刺。菊拼了几回合一刺刀捅进对手的心窝。剩下的见二对一,边招架边后退,啊的一声从楼上坠下。菊抓起炸药包,一拽导火索向路上的鬼子砸去。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敌阵地枪声全停了。
鞠老下马把严峻的情况向大鹏作了汇报。
童喊:老曲,发动汽车!
曲从房子上下来钻进驾驶室。
莲星蹲在屋檐下包扎伤员。静杜背着急救包沿房根跑过来,蹲下帮忙。
童:胜利,带领战士把伤亡的战友都抬车上!然后都上去!
菊带领两班人跑来,正想上车,后面照来一片灯光,她一挥手:我们不要上了!下来名卫生员,都跟我去掩护!
她率先跑回把机枪架上麻包,两班战士和翠莲相跟卧到麻包后。
鞠老:菊花你走,我指挥掩护!
菊回头:这是我的兵,你指挥什么!快走!
鞠老见女儿态度凌厉,跨上马背,勒马兜了一圈策马跑去。
菊:于排长!带领战士分头抢上敌我阵地两边的制高点,快!
海:是。
丽静跳下车跑过来。
菊:滚,找死你!
静:城里的路径我熟悉——
菊:你俩,把她架走!
两名战士抓住丽静胳臂,不容她挣脱向汽车拖去。后面传来菊花的喊声:二姐!要永远跟随大姐——!
丽静被弄到汽车跟前,姚老师抓住她胳膊拉上去;他自己提着枪跳下向菊花跑去。
静大叫:姚老师——!
她想下去;汽车开动了,胜利把住她。
菊转头:架走一个你又下来!
姚:城里的路径我比丽静熟。
丽静站在车上,望着菊姚变模糊的身影禁不住热泪盈眶。
 
敌汽车开到被炸翻的摩托跟前刹住,司机、小队长和名军曹跨出车门,见路上日兵死尸狼藉,一摊摊的烂东西仍在燃烧,挥手让车上的军士下来搬开。
 
菊操轻机枪朝鬼子扫去,战士的大枪也一齐开火。
    敌车灯灭了。驾驶室顶上的机枪扫射过来。日兵从车上跳下找好地形抵抗。跳车时有几名鬼子中弹摔下。
笑海趴在房脊后朝敌机枪手射击。
他当即毙命。
两名战士奔向敌人阵地边上的楼房后身,见两日兵提着枪抓着楼侧附设的铁梯往上爬,端起枪开火,两个鬼子随声堕下。两名战士跑过去攀上楼顶,一顿手榴弹抛向鬼子。
路上火光冲天。
 
桥北两座碉堡。机枪封锁着沿河路。碉堡坚固,炮弹落到左近爆炸都不起作用。
两辆装甲车从一侧开来,被坏在路上的汽车挡住,掉头要把它拱开。
杨从枪眼发现,大喊:王排长,率领战士去炸掉那两个铁王八!
二旦率一名战士抱着炸药包滚过沿河路,穿街越巷进入一家院子,凭借临街的土墙做掩护向两辆装甲车各抛去个炸药包。
轰!轰 !两个铁王八不动了。
   
    夜。外。
桥南头碉堡。洪领战士用轻重机枪向河对岸猛扫,从枪眼望到朝大桥驶来的汽车和一骑马的影子,大喊:鞠老带汽车过来了,快传,点鞭!
 
玉米地里。战士把吊在洋铁筒里的一串串钢鞭点着后,顺垄沟跑开。
河对岸敌人的机枪马上向这里扫射,炮弹也飞了过来。
鞠老见敌射向桥北碉堡的枪炮声骤然稀落,朝汽车一挥手。曲挂上快挡,汽车冲过桥去。
鞠老驱马驰到两座碉堡的死角里,跳下,拍拍马背要它卧倒,然后钻进碉堡:杨连长!再坚持一会儿,菊花带领两班人还在城里打阻击!
 
道路。三辆汽车停在庄稼地边,官兵见最后一辆汽车开来一阵兴奋。
曼:菊花呢?
童:仍在真地打阻击。
曼一怔:把伤员和战友的遗体都归拢到最前面的车上!丽静小星留下,其她卫生员跟鞠连长回去,照护好伤员,其余都跟我和队副到河边去打掩护!
战士跟随两位头领分头窜进路两边庄稼地。
 
街道。路灯昏暗,枪炮声不断。鞠老纵马如飞,迎面闪来一片灯光,见四辆日军坦克从一条横路拐过来,大惊,勒转马头奔向大桥,朝沿路两边房顶摇着白毛巾。
边邹大喊:下去集合!集合!
趴在房顶的战士纷纷下来。
 
碉堡。杨从枪眼望到参谋长像飞一样的影子,呼叫:控制敌人火力掩护参谋长冲过桥去!
有三名战士头部缠着绷带坚持战斗。牺牲的躺在墙边。
鞠老驱马冲到两座碉堡之间勒住马,翻身下来钻进碉堡:杨七,冲来四辆坦克,准备撤,边邹他们很快就到了。
杨惊问:菊花他们怎么办啊?
鞠老声音嘶哑:管不了那么多了。姚老师在里面,兴许会找到路径从河里趟过去。我先把敌人的火力引开,你们炸碉堡!
鞠老驱马朝桥南狂奔。敌人的迫击炮和机枪立即追击。
边邹率人冲过来,敌人的火力反而骤然停了,可能是望见他们都穿着伪国兵服装,误认为是自己人了。
二旦钻出碉堡拉出炸药包引线。
杨:线头给我,你率队撤!
二旦带领一排人扛着机枪挎着大枪背着战友的遗体向桥南急跑。他们全穿戴着鬼子的军服和钢盔,一路上竟没遭到敌人射击。
 
鞠老驱马刚跑过南桥头,一颗炮弹落到左近爆炸,他一头栽下马去。静星从玉米地跑出,邹背起鞠老奔进青纱帐,静星跟在后面照护。边捉到黄骠马牵进玉米地。
 
轰!轰!桥北头座碉堡飞上了天。敌四辆坦克相继驶上大桥,机关炮向桥南吐着火舌。
桥垛。早已放好了炸药包。
杨一拉导火索,轰,桥面断了。
头辆坦克跳了一下落进河里,后面的来不及刹闸也攮进去,溅起四射的水花。
 
下水道。姚带领两班人爬行。水泥管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污水沿身下流淌。快出管子,见外面的夜色比管子里淡多了。传进沿河路上日兵的吵嚷声奔跑声和污水落到河里的撞击声。大河一片阴沉。
菊回头低声:传!准备好手榴弹,待会儿一颗颗往外递!
她一拽姚裤腿,从他身边挤到前面。
沿河路陡崖。菊钻出来,怕炸塌水泥管,斜着把手榴弹甩到马路上,完后从姚老师手里抓到第二颗,抛到上面的另一边,接连爆炸。姚也爬出来。两人避到陡崖下将手榴弹一颗比一颗远的撇到马路上。顷刻间六七十米之内的敌人全上了西天。
菊朝下水泥管子里低声喊:快,都出来,趟河!
她提着机枪,率先趟水往南沿狂奔。有两名战士各背着战友的遗体,另有战士搀扶着伤员。他们冲到河当中时子弹追射过来,打得四周的水面哧溜哧溜直响。菊花掉过身子,边退边端着机枪朝沿河路上的敌人扫射。不时有照明弹打到头上,照得水面一片通亮。大家拼命趟水往前冲。河水深深浅浅。炮弹打过来,掀起丈多高的水柱。
 
玉米地边,大鹏用机枪,曼君和战士用手枪大枪,一齐向对岸开火。
 
菊花退着趟水。一名战士中弹倒进水里,四军抢着背起来。蓦地姚又一头栽倒,翠莲扑过去背起。
 
碉堡里。洪杨等用轻重机枪一齐朝趟河官兵背后的敌人猛扫。
 
菊等趟河往南岸狂奔。鬼子的炮弹四处爆炸,掀起仗余高的水柱。
曼田率战士下水迎过去,接过来伤员和战友的遗体,搀着菊莲他们往南岸撤退。
 
道路。两辆汽车开灯行驶。
    后辆车的车厢里,姚老师躺在担架上,胸部缠着绷带。静星守在担架旁。
    姚微弱的声音:我不行了。转告我我家里人,别难过,临死我心里感到很欣慰。
    静:老师——!啊啊啊……
  
头辆车厢,鞠老躺在担架上,头和胸部缠着绷带。菊莲守在旁边。
鞠老艰难地:告诉…司令,一定要…找到她表哥啊!
他头一歪离开了人世。
菊花大叫:爹——!
    
夜。内。
病房。两间一室对面炕,躺了十几名伤员。莲星惠忙着护理。丽静陪曼君走进,挨个伤问候。
走到一名重伤员头上,曼忧心地:一直没苏醒过来吗?
静:是,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可我……
曼:怎么办?得抢救啊!”
静:敢往县城医院送吗?急死人了!
   
夜。外。
大门外。凌波提枪带来个牵匹乌骓马的人。
菊鞋上漫着白布,擎着火把,和胳膊戴着孝箍的两位姐走出。
来人一把握住曼君的手:大嫂,可找到你了!
曼:哦?
来人:忘啦,九一八事变那晚上……
曼:啊!想起来了!
 
夜。内。
鞠店队部。核心组开会。
曼:天一落黑,来了个叫姚金令的人,带来张司令给我的一封信。信内容较长,让文书概括说一下。
静:信主要说,冯玉祥领导的抗日同盟军彻底失败了,从热河派去的日军马上要返回,还从朝鲜往这调兵;冈崎发狠非要把热河各抗日武装讨伐精尽不可。张说,他们的驻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希望我们能前往会和,姚金铃可为先导。
     曼:信没提鞠连长,他才走两天,肯定到不了,可能跟姚还走两岔了,其实就是碰到
相互也不认识。大家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
邹:张司令领导的义勇军,我听说过一些,声势很大。二十九军长城抗战时,他们在燕山一带频繁出击日寇,帮了该军不少忙。如果我们能跟他们联合起来可是珠联璧合。
童:司令,听你的意思好像对来人并不太熟。
曼:是。只一面之识。
杨:要我们撇家舍业谁干!让他们到我们这里不行吗?
边:就是。
洪:那里的地势我很熟,山险林茂好大一片山区。我们这里山不甚高林不甚密,部队难于隐蔽周旋。那里跟咱中国军队所控制的河北接壤,可免除后顾之忧,进可以袭击鬼子,退可以撤入关内,我们这儿行吗?部队最忌四面受敌。
静: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重视。一是邹崔洪三位分析的,的确如此;二是来的这个人和捎来的这封信到底有没有问题?有,贸然跟去……
曼:在座的谁曾到省城东生堂抓过药,保没保留张开的药方?
童静踊跃:回去找找,也许能找到。找到了对下笔迹。
大家欣然点头。
   
    夜。内。
队部。马灯,一男一女在洗脸。曼童欢欣。
菊领来丽静,静惊喜地握住客人的手:啊?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
两人笑。
司徒:刚才我对三位讲了。你们打省城,送进医院不少日军伤号。我边给他们治伤边在心里痛骂自己,同胞被打伤不去医治却为敌人卖力,这跟汉奸有什么区别!回家跟内人商量,咱们逃走吧,去找林大姐。
丽静摇着两人的手:太好了!二位怎么知道省城是我们打的?
司徒:热河的义勇军游击队,除了你们离省城都远,我一猜就是你们。
曼:走,去吃饭。
司徒摆手:别,先去看伤员。不是有位弟兄急需输血吗?走。
丽静这才注意到墙角有两卷行李,桌子上放着两只大提箱三个大背包和两个小背包,诧异地:这么多东西,你们……
苏倩准备器具药品,
司徒抓出听诊器:有人从武烈河下游用木筏把我俩摆渡过来,而后雇了辆驴车……
 
晨。内。
队部。曼静伏书桌看什么。
童走进:二位,我的药方也找到了。
仨一起审视:看来笔迹对。
童:不过我们都不是字迹辨别专家,敌特模仿笔迹造封假信是不是不难?想什么办法能摸到敌人的军事情报,看看信所写的内容是真是假就阔气了。
静:我去省城试试?
曼:你可拉倒,满省城的东洋色狼,遇上麻烦了。
静寻思片刻:让我妈去一趟。当年我爸留学日本她曾去住过一阵子,日本话还会说不少。
 
日。内。
日军司令部。宴会厅里正在举行鸡尾酒会,欢迎陈大千。
冈崎:陈参事官博学多才精通日语。足下系热河人氏,他的到来,对清剿本省反满抗日势力将带来极大的帮助。——来!举起酒杯,为欢迎陈君,干杯!
大千不亢不卑周旋应酬。
门外有人喊:报告!
千叶:进来。
小林走进,看一眼众人,走近千叶耳语。
千叶和蔼地:陈参议官,桥头来了位带着使女的阔女人,自称是‘满洲国’陈总长的亲大姐,那她一定是足下的亲姑姑了?
    大千先愣了一下,继之显出高兴的表情。
 
黄昏。外。内。
院子。半拉卸牲口,伍妈给太太扫身上,凌波帮往上屋拐篮子。珍珠穿深新意新衣,从车上抱下褥子,丽静过去帮往晒衣绳上搭。曼童走出队部。
母心情沉重:来,一起到上房。
 
   徐母住室。她压低声音:情况很严重。你表哥信里说的,都一点不差。冯玉祥被蒋介石逼上泰山,大半出家当了和尚。
三人一震。
静:我姨夫怎么会了解得这么详细?
母一摆手:别刨根抠底.我答应只讲事,不提人。
静:打听到姚金铃没有?
母:你姨夫查储蓄存根,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询问伪政府和伪兵队里的人,都说不认识。
 
傍晚。内。
队部。马灯。姚被找来,他说:燕山义勇军主要活动在喜峰口到罗文峪一带。有两条路可去。大路绕,路上有敌人的哨卡和巡逻队;小路崎岖,但路程近,可绕过哨卡。走大路有五百多里,小路顶多四百里吧。
曼:你能把两条路的路线图画出来吧?
姚:行。
 
夜。内。
宗家客厅。曼:弟兄们!决定部队明晚转移去跟燕山义勇军会师。这里有两张手绘的路线图,不知在座的谁熟识沿途情况,看画得对不对。
洪踊跃地:我熟悉。
曼童静欢欣。
洪看着图:小路有两个重要去处没标:一是结义庙;二是蛇谷,又名死亡谷。我给添上。
曼君的脸仿佛被蜇了一下。
洪:大路画得都对。
菊:哎伙家,你怎么那么熟?
洪:独眼龙曾在那一里盘踞过,后来辗转来到了奇松岭。眼下两条路的情况我不清楚了,你们谁熟?         
单:大路我熟。长城抗战时日伪军汽车往返不断,我开车走过数次。三岔口常年驻有一中队鬼子。靠近山区日军修了条警备道,装甲车白黑巡逻。
曼:好。走哪条路,怎么走,等会儿个别商讨。现在我公布:凡跟随部队转移的坐地户,每人发40元军饷留家里好用;烈士家属发80元抚恤金;租种宗家地的,今后租子一律免除,没租的,队伍种的140亩青苗无偿分给他们;自己没房屋的,如果不想再租房,可搬来宗家大院;每院可住七户,后院东上屋已分给孙妈两口子,整个大院还能搬进二十户。明朝分队长一并报上来。
童边杨等喜不自胜。
丽静见旦海田脸上露出惋惜悲凉的神情,猛猛胆子:我说两句。开完会我写封信让二旦捎给我小舅,反随部队走租陈家地的,今后租子一律减免;孙屯鞠店,我告诉我妈,也一样对待。
田旦海等顿时满心欢喜。
    杨站起来:现在我明确表态,坚决随部队走。
边激动地:现在我什么心思没有了,队伍就是我的爹和娘,爹娘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大家热烈鼓掌。
曼:很好。土地和房屋明天上午解决,户主必须到场。洪、邹和两位司机留下,其他人跟文书到三连连部去领军饷,领完可以先回去了。
众人走了。
童对留下的人说:我们有七万多斤给养,走小路,两挂马车和战马载驮不了,动用汽车小路又走不了。你们说大路敢不敢走啊?
洪:不敢走也得闯。粮食弹药是部队的命根子,还能扔了吗!
邹单:对付鬼子,我有办法!
 
日。外。
燕山腹地小学。院子里坐满游击队指战员。墙上贴着彩纸标语,红横额上贴着热烈欢迎兄弟部队会师大会一行用粉纸块贴的大字。
张明义站在领操台上:热烈欢迎金再根同志率鲜汉满回族义勇军加入我们队伍!
金站起来,向其他队伍举手敬礼。他的队伍有一千多人,纷纷向兄弟部队挥手致意。
张:热烈欢迎奥古斯尔同志率蒙族骑兵队加入我们义勇军!
又是热烈的掌声。老奥笑着举手向大家致敬。他后面坐了四排蒙族战士,有三百多名,都欢乐地挥手。老奥身旁坐着他十来岁漂亮的女儿。
张正要继续讲下去,见刘勇胜走过来,一愣,向大家摆摆手:稍等等。
 
山墙头。刘:那只部队正是谢大姐带头创建和领导的!
张欣喜: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刘:出山区不远碰到个人,你看!
张转头,见一个小伙子牵着两匹马站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他是鞠满生。
刘:还有,电报员刚收到封密电。
张接过去看了大惊:啊!姚金令?……我什么时候派过人啊!?
 
夜。外。
道路。月光。四辆汽车没打灯鱼贯开出宗堡。战士都坐在粮包的凹兜里,从外面望不到。
青纱帐里。陈全俩毅打玉米秸隙向外窥望,见蒙着苫布满载物资的汽车拐弯向南开去。
 
山道。扬七率队行进。没有喧哗,只有脚步声马蹄声和行军锅灶的撞击声。
姚的一边是二旦,另一边是笑海,身后是杨七,三人牵着驮行李的马在队伍前带路
隔半里多路是童静率领的后续部队。
 
公路。汽车继续不打灯借着月光联袂行驶。
前面出现一骑马飞奔的影子。
是洪骑马迎来。汽车相继停下。
几位头领和司机聚到一起。
洪:我和老欧带两名战士隐蔽在三岔路口的敌人兵营附近。天黑下来不久,发现兵营里的鬼子突然紧急出动了四十多人,沿大路往这边跑出大约有两里多地远,那里有两座土山夹道,爬上半坡挖掘工事,留下十来名在路上挖坑掩埋地雷。
大家:啊?我们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
曼:恐怕有鬼子的奸细潜伏在宗堡附近的青纱帐里盯梢。——你带的其他人呢?
洪:老欧带两名战士,左边一个右边两个埋伏在土山上。另两名战士熟悉去燕山义勇军驻地的路径,我让他俩快马加鞭去见张司令员,求他派兵接应。。
曼抓抓洪的肩头:这儿离土山多远?
洪:六七里吧。
曼:老邹,你率领两个班在这里掩埋地雷,到路两边的青纱帐里挖掘战壕,以逸待劳伏击乘汽车追赶我们的鬼子。翠莲留下。其他人上车,老洪带路。
 
道路。月光。四辆汽车摸瞎前行。
前面出现一座小山包,路从那里拐弯。
洪掉过来马身,摆手要汽车停下。
驾驶室里的人都下来聚向他。
洪:车不能再往前开了,大月亮地,敌人一望多远。这里离老欧他们隐藏的小山包还有不到二里地。我们得分成两股从路两边绕着从小山后摸上山冈;收拾完前坡的敌人斜着下到雷区以南的道上聚齐,尔后一起去收拾哨卡和兵营里的鬼子。
 
土山。曼菊田率队摸上路东山包。
欧迎下来与三人握手,率士兵弓腰上到山顶,望见北面闪现一片火光,从稀疏的树干空间看到山前坡的鬼子站到沟沿上向北瞭望。
官兵随欧往下爬。四惠始终不离继母左右。匍匐到离鬼子大约80步远的地方,曼君摆手让大家停下,各自找好地形。
曼:打!
手枪、冲锋抢和大枪一齐开火,手榴弹从稀疏的树干间撇下去。对面山坡上也响起战斗的喧嚣声。
鬼子突遭袭击纷纷栽倒,没死的趴到战壕里朝上还击。
突然田罗上身一耸冲锋枪脱了手。
鬼子的机枪狂叫,菊连朝那里抛去两颗手榴弹,抓起冲锋枪弓腰朝侧下方滚下去。滚到敌壕沟头,一腿跪着朝壕沟一阵猛扫。敌人的机枪大枪顿时哑了,阵地沉寂下去。
田胳膊受伤了,四惠给他包扎。
曼:这里留下我四惠和小田,其他人由鞠连副带领跟随欧连副上路,转告洪连长,接下来的战斗由他全权指挥。
菊:姐!你……
曼:这里的情况他熟,我去了反而会碍事。
众人随欧斜着下去。
曼帮惠把田的胳膊包扎完吊好,说:小田坐在这里。我和四惠下去搜捡武器。
田:司令,我这支好胳膊能干活。
曼:那,小心啊,别摔倒!
三人开始收拾战场。四惠见了横侧竖仰的敌尸,贴着母亲不敢擅离一步。
曼:把枪支弹药钢盔都拿到山坡底下堆到一起。别上公路,有地雷!
她望望对面山坡,黑乎乎的没有动静:洪雷没留人,大概把战利品都带走了。
 
母女沿山脚捡着干柴绕到南面,走出50米左右上了道,在路上点起一堆火。
洪带领三名战骑奔来。
洪:司令,鬼子兵营和哨卡都解决了。有伤员,得让四惠赶紧过去包扎。
曼把女儿抱到一名没下马的战士身前,战士驱马跑走。
曼问洪:没有排雷器行吗?
洪:新埋的土松软,用手摸能感觉出来。
他带两名战士绕到北面。这边田也生着了火。
洪等三人横成一排,迎着月光从北往南爬,手眼并用,发觉有图松软的地方,停下,轻轻扒开土……
曼把战马拴路边树上两匹,牵一匹沿山根往北走,到了火堆处上道骑上向北驰去。
 
公路。曲廖望见有人骑马转过山包,停下车。后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单把车开了过来。
曼与几个人握手。
邹:司令,敌人两辆汽车五十多名鬼子全报销了。我们有四名战士负了伤,三轻一重。
 
公路。单依然开车打头,其余三辆跟随,开到火堆处停下。
地雷已经起完,队员把收缴的武器和装地雷的木箱抬上车。
 
三岔路口。四辆汽车驶到跟前相继停住。哨卡的碉堡被炸塌了,兵营两栋房屋燃着大火。
官兵等在路边,四惠守着三副担架上的重伤员,几名轻伤员或坐或站,都包扎好了。路边堆着战利品:粮包、枪支弹药和其它物资。有两副担架上堆放着物品。
战士们帮四惠腾出一副担架给翠莲搂着的伤员,大家将三名重伤员抬上车厢。轻伤员或坐进驾驶室或坐到粮包的凹兜里。缴获的辎重分装到四辆车上。
四辆汽车打开前灯加速行驶。
传下飞机的马达声。车厢上的指战员搜索天空,发现三架敌机由北向南追来。
单、曼闭了车灯。
第三辆驾驶室。小廖要闭,坐在身边的邹际勇摆手制止,摇下车门玻璃朝车厢上喊:快!换上鬼子服装,打出膏药旗!
车上的战士立即操作。
后辆车上的战士照葫芦画瓢。
小廖把车速放慢,跟前一辆车保持一段距离。
 
天空。敌机不断打出照明弹,照得下面一片雪亮。敌机越过后两辆车朝前两辆俯冲。
两辆车各有两名机枪手抱起机枪向敌机开火。
驾驶室里。突然曼君身子一挺。
坐在身边的四惠惊叫:妈!
她借着照明弹的闪光看清,汗珠沿着母亲的鬓角往下滴。母亲上身完好无损,视线往下移,发现母亲的左裤腿被染红了,脚下一摊血:妈,你腿受伤了!
菊推开车门攀上后车厢,抓过来机枪朝敌机猛扫。
一架敌机中弹起火,嚎叫着冲到一处山岗爆炸燃烧。
驾驶室里。四惠打开急救包,把头拱进妈前怀,找到左裤腿的窟窿,倒上碘酒,而后用绷带缠紧。
天空。剩下的敌机拔高逃走。
曼把车停到路边。
单也把车刹住,下车边跑边喊:四惠,前辆车上有两名战士受伤了,快去啊!
 
晨。外。
一辆敌铁甲车遭地雷倒在路边燃烧。
 
驾驶室。再根换下曼君开车带路。她伤口处的裤腿剪开,伤处藏着厚厚的绷带,肯定两面伤口垫上了倒有云南白药的纱布块,绷带明显凸起。下半截裤腿用绷带吊着。
四辆汽车鱼贯驶进谷口。后面是一队义勇军官行进,担架抬着伤员。
母女向窗外望:峭壁夹道险峻异常。。
 
日。外。
山道。杨、童静各自率领队伍急行军。
杨望天,黑云漠漠,吩咐笑海几句。
几个人从马身上卸下行李,各背一个。海上马飞奔。
部队继续行进。
 
霹雷。闪电恶风尘土飞扬。
笑海骑马返回:杨连长,庙里庙外没有问题。
姚一怔。
杨:不用下来,到后面去报告副司令。
是。
 
窄道。后续部队急行军。尘土弥漫。
笑海下马汇报了情况。
童回身挥手朝队伍大喊:喂!快来雨啦,赶紧抽出油布蒙好粮食和行李!
官兵一阵忙乱。
雨点斜着打下来。
静:前面不远有座庙宇,到那里去避歇宿啊!
两挂大车和马轿子艰难行进,车夫挥着鞭子。
小车里。行李。芝倩和四个孩子。
雨大起来。多数官兵浑身淋透,脚下一跐一滑,鞋成了泥砣。
 
庙前。队伍井然有序立在大雨中。指战员望着三座正殿匾额上的大字:结义庙,武侯寺神马殿
庙廊。方丈望着队伍,说丽静:女施主,庙小住不下这许多人。往上有个山洞,挺宽敞,女首领可将部下安排到那里一些。
静顺其所指,望到百十米外的山洞口:杨连长,把你的部队安排到那里吧。
 
日。内。外。
主殿。壁上绘着三国故事的工笔彩绘。刘关张三尊彩塑面南端坐,东侧是周仓关平,西侧是关兴张苞,各执兵器而立。
丽静望着刘关张的塑像,想起:
 
夜。外。
大杨树下。姐仨叩头结拜。
 
后院。东厢里堆放着柴草,有和尚战士将柴禾垫到下面,上面铺上谷草,准备放行李。
西厢。和尚把杂物归弄到一头。伙夫砌灶。
院子。丽静掏出10块银元:长老,卖些干柴给我们吧!一生火做饭,二想在大殿的廊檐下生几堆火给官兵烤烤衣服。
方丈:阿弥陀佛。柴禾尽管用。你们舍身抗日救国,我们不能身体力行已经感到惭愧,再接你们钱,佛主将会降罪。
 
日。外。
大殿廊檐下。战士生起几堆火烤衣服,氤氲弥漫。有和尚往来监视别引起火灾。
 
日。内。外
西上屋。一铺条山炕,能睡下十来个人。是两间禅室,和尚腾出来给妇孺住。几名女卫生员衣服都湿透了,打开行李找出干衣服。
惠芝拉上窗帘。
凌波挽挽裤腿躲出去。
雨停了。两名和尚将一筐木炭和两个火盆送到门口。
芝星迎出来接去:多谢师傅!多谢!
 
日。外。
院子。方丈捧着用屉布裹着黄瓜从角门进来,看见凌波:喂,小施主!
波走过去。
方丈:老衲惭愧,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孩童吃。呶,拿去分分吧。
波鞠了一躬:谢谢老爷爷!
他抱着礼品乐颠颠跑走。个子矮,挂在腰带上的刺刀丢丢当当,样子很滑稽。
方丈望着他感慨笑。
 
日。内。
大殿前。
殿里。凌波进来,撒目,找到司徒叔——闭着眼睛,死了似的仰躺在粮包上。
他爬过去。司徒睁开眼睛。凌波递上衣服鞋袜:婶让送的。
司徒:身上的衣服已经烤干了。现在换上,在麻包上滚一宿也弄脏了。带回去吧。
凌波两眼向四周一扫,从袖筒里甩出根黄瓜捅到司徒怀里。
司徒惊喜,低声:在哪弄的?你有吗?
波:有。和尚给的。看到我四军哥没有?
司徒:他带领一连炊事班到山洞去了。
 
日。内。
伙房。焖了四行军锅高粱米干饭,用庙里的大铁锅煮了两大锅土豆片汤。
一名和尚送来现抠的一捆大葱:给!放点葱花汤锅里,提味啊。长老让送来的。
炊事员:多谢你和长老!
 
官兵们用茶缸盛了饭和汤,随便找个地方蹲下便吃起来。
 
黄昏。外。内。
院子。方丈站在台阶上,看见好多官兵打喷嚏流鼻涕,转身走了。
丽静站在伙房外,把汤碗放在窗台上喝着吃饭。
方丈拐来一筐生姜:女施主,姜汤驱寒的,熬两锅给官兵喝吧!
丽静眼泪差点涌出来。
 
伙房。丽静劈出一半姜加上一大把葱,见半拉往伙房送碗筷,说:半拉,你吃完,累你给送到上面山洞。
好咧。
 
禅房。众僧盘腿坐地,敲木击钟,拖长声音诵读经文。
院子。官兵在袅娜绕梁的诵经声中你一茶缸我一茶缸趁热喝下姜汤。
笑海看着徐文书:姜汤一喝下去,马上觉得有股热辣辣的暖流滋润扩散到全身,好舒服!
静含笑点头。
 
日。外。
蛇谷。左半山坡的壕堑里,或坐或仰躺着日兵。有的在吃东西:罐头、饼干、香肠。有的在喝饮料:啤酒,汽水、菠萝汁。
小林中尉:大队长,我们已经等了三天三夜了,姓岳的把人给带到哪里去啦?
犬口用望远镜向远处瞭望:纯粹的饭桶!再耐心地等等,仍然的不来,就开路一码斯。
 
右半山坡战壕。伪国兵东倒西歪。有的吃窝头就洋葱,有士兵从山下打来雨水。
   
左半山山。犬口跑上山顶举望远镜朝远方搜寻:哈哈,终于的等来了!快,打旗语,通知对面准备战斗!
小林挥动小旗。
犬口:哎,不对啊!
他看到行进的部队后面出现了人马。啊?怎么后面的后面又出现了骑兵?
 
日。外。
崎岖的道路。队伍艰难地进。
旦:这山区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昨天邪风飘雨,今天又……
指战员都汗如雨下口干舌燥。驮马汗水顺着鬃毛往下滴。两条狗吐着舌头,喘得如同刚参加完马拉松赛跑似的。
姚望望后续部队,喘吁吁地:杨连长,咱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杨:没个阴凉的地方,路边的石头都快晒化了,往哪坐?哎!前面横着大山,有路吗?
姚:放心吧,有便道;只是曲里拐弯,所以叫蛇谷。走进去路边有树林可以歇凉,还有清泉可以解渴。
杨想起临行前的一幕:
 
日。内。
队部。曼君个别叮嘱童静杨:姓姚的很可能有问题,要密切监视。
 
道路。队伍在前进。
曼君的画外音:伏击是一种偷袭,只要提前识破,就得变成肥皂泡。遇到险恶地段万不可贸然行进,尤其是蛇谷!
杨:姓姚的,前面两山夹一沟,又曲里拐弯,不会有埋伏吗?
姚脸一仰:嘿嘿。行动这样隐秘,鬼子是诸葛亮啊,能掐算到我们走这条路!
杨没理他,盘算该如何应付。
 
道路。后续部队正自进发,童回望,发现远处腾起尘土,大喊:弟兄们,后面有追兵!快把马队和小车赶进庄稼地,找好地形准备阻击!
官兵和半拉立即行动。
传来依稀的喊声:喂——!
两条狗趴在凌波身边。突然阿黑噌地蹿到路上,迎着喊声箭一般射去。
童举望远镜仔细观察,看到打头的几位中有满生。
他惊喜地跳起来:都起来吧,是鞠连长带领燕山骑兵队赶来啦!
 
崎岖的道路。杨带队走近谷口,回身摆手要队伍停下。
他举起望远镜朝山上搜索:王排长!派刺猴到沟两边山上去哨探一下!
姚:快走吧!庸人自扰。
杨一挥手:别!
姚眼珠乱转:那,我上去看看。
杨:不用你!
后面传来喊声:不要进谷口,敌人有埋伏——!
姚听了掏枪拔腿向斜上方逃窜。杨旦一个箭步冲上按倒下了他的枪。
他挣扎: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杨咣咣扇了他两记耳光:***的!我们早防备你了!
 
山岭上。犬口在望远镜里看清山下的景况,捶胸顿足:一中队留守,二三撤到山前!——小林,打旗语通知对山,调一半兵力转到山前!
 
谷口。二旦见敌人向两边的山坡拥来,说:连长,我们冲过山谷吧!
杨:不行!敌人肯定会留有兵力。——全体卧倒开火!
 
道路。张明义策马飞奔,挥手:同志们!分成两股迂回包剿敌人!
 
自卫军骑兵卸下粮包……
 
山前坡。鬼子卧倒朝我方猛烈射击。掷弹筒朝我方伏卧地发射炮弹。伪国兵机枪手抬高枪口瞎扫,其他士兵也都瞎打。
山下。杨发现伪军的情景:喂!只向日军开火,不用管伪国军!
战士集中向鬼子射击。
山上。犬口看明山下骑兵队的意图,捶胸顿足,下达命令:匪徒的增援部队企图包抄我们。撤退,快快地撤退——!
旁白:骑兵进山不便,放弃追袭。
司徒夫妇指导卫生员赶紧包扎伤员。
生为双方领导介绍。
双方握手。
童:你们怎么会从我们后面赶上来了呢?
张:我们探知鬼子在蛇谷设伏,绕过去赶到结义庙,听说你们已经过去,于是急急赶来。。
静:您写的信怎么会落到姓姚的手里?
张哂笑:鬼子想造假,还怕偌大的省城找不到我开的药方?特务机关按着笔迹造封假信有什么困难。
丽静听了,跺脚。
岳被押来,跪地求饶:求求大哥,别杀我,让我以后…立功赎罪!
张:无耻的叛徒,出卖了李健雄,这又来赚他妻子所领导的部队!
凌波眼睛瞪得溜圆:伯伯!你说什么,是他出卖了我爸?
张:正是!
凌波蹦着大叫:躲开!都躲开!——***的!
战士们闪到两边,凌波举起大枪,照准岳的后脑勺钩了扳机,岳扑倒。
凌波朝东跪下,举着枪哭着振臂呼喊:爸啊,爸爸——!叛徒出卖你的仇,终于报啦!还有小日本鬼儿,我、妈妈和伯伯是决不会放过他们的,决不会啊!
 
会合到一起的队伍浩荡前进。
旁白:以林曼君——谢阳秋为首所创建和领导的热南抗日自卫军,终于跟张明义领导的燕山抗日义勇军会师了,从此进入一个新的较前广阔得多的天地,就像一股湍急的山涧,经过崎岖坎坷的峡谷汇进一条壮阔的大河,一起雄浑地向前奔流。
                                                         ——全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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